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推荐10篇)由网友“Epeisodion”投稿提供,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准备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欢迎大家前来参阅。
篇1: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用第一人称叙述了白朗对苏云翳情感上的变化,从感激和尊敬到爱恋,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三十岁,我十六岁。
许多年后,我看电影《西西岛的美丽传说》时哭,看《朗读者》时哭,看刻在长沙窑上的诗我也哭,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却似乎一点都没长大,我变得伤感,最终成为了一个似乎不会长大的沉默的男人。
我是一个贫穷而不幸的孩子,父母在我很小时便双双故去,因为一场车祸,父亲开着拖拉机掉下了山崖,而母亲也在上面,从此我就和年迈的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了。照我这样的情况,我根本不可能读高中,读大学,过如此人生的,要不是她,我大概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和同乡一起去广东打工,然后像蚁虫般地过完我的一生。
但是她出现了。
那年中考,我考了我们县的第三名,是我们那个乡村中学从来不敢妄想的成绩,他们把我的名字写在横幅上,挂在校门口,迎风飘扬,他们都以为我会有一个好前程,以为我会是鸡窝飞出的金凤凰,可是对我来说那时正是我人生全面灰暗灰暗的时段,不毕业我尚有书读,毕业便无言地宣告了我读书生涯就要终结,爷爷奶奶完全没能力供我读书,我要赚钱养家。那时族里的父老还曾商量一起出钱让我读书,可是最后却没有了结果,他们可以出一次的钱给我,可是后面呢,大学呢?那时候谁家都没钱。
于是我开始准备去广东,那时我真是感觉人生无望,因为不能再读书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是睡着也会被噩梦惊醒,那时候我甚至想过去死。没人知道我多么爱读书,没人知道我多么不甘这样的命运。
我要去打工的消息不知为何被我们学校的校长知道了,他来了我家很多次,给我们说道理,也把我们家族的父老拉来,甚至说他也会支持我读书,这个方法看似可行,不过我拒绝了,我违心地给他说,是我自己不想读书了。其实说这句话时我的声音早就黯哑了,心堵得要死,可是我知道,我没法欠这么多人。
校长说,可是你的成绩这么好啊,怎么能不读书呢。
我真佩服自己,就是那么想哭我也忍住没哭出来,我坚决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出去了。
我和同乡一起去车站时我的心情低落到极点,我想过要走出去的,但是没料到是这种方式,我真想过跳下火车,摔死在铁轨上,可是我终究和同乡一起到了车站。但就在要上车时,校长骑着摩托车截住了我,他气喘吁吁,声音高扬地喊:“白朗,你读书不要钱啦,去读书吧。”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一个劲儿地往车里钻,校长一下子急了,忙跑进去将我拽下来,对我说:“不准去打工,去读书,钱的问题解决了。”
“解··解决了?”我糊里糊涂地问。
校长说:“有人答应资助你了,能让你读到大学毕业呢。”
“是··是谁?”
“你要和她见面呢,见了你就知道了。”
我于是被校长拖了回去,整个路上我都是稀里糊涂的,像是做了一个梦。
我不知道那就将会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就是你来改变我的命运,将我从命运的深渊里拖出来的。
我过了很久才搞清楚状况,原来是校长将我的情况告诉了别人,然后别人告诉了她,于是在我要去打工的那天,她打来了电话,说要资助我。我一直以来,自尊心和自卑心都同时到了顶点,可是对于这样的资助,我依旧满怀感激,我从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温情。
听校长说,她要来看我。
于是她来了,从省城千里迢迢地来到我们这个小镇,她来的那天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我穿上了我唯一一件衬衫去学校见她。
在校长的办公室门外时,我就听到了她和校长的谈话声,于是我陡然紧张起来,我敲了敲门,校长让我进去,于是我推门进去,然后我看到了她,她坐在藤椅上,穿着白色的衬衣,衣尾扎在裤子里,紧身的牛仔裤,下面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头发扎了起来,额头上还有汗,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三十岁,她很漂亮。
我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站起来,笑了笑说:“你就是白朗吧。”
我点了点头。
“长得挺帅气的啊。”她笑着说,她的声音很好听。
校长说:“这就是你的资助人,苏云翳苏小姐。”
“叫我云姨吧。”她对慌乱的我说。
我低着声音喊了她一声云姨。
她又笑起来。
那天我们在校长办公室谈了很多话,她问我家里的情况,问我的情况,还问我父母过世时的情况,自然她很聪明,她都是以聊天的方式问的,我一点都没知觉,我憋在心里好久的东西都给她说了,不过这并没有消除掉我的拘谨和难堪,我那时一定低微到了尘埃里。
在她说我会资助你读完大学时,我突然说,云姨我给你打张欠条吧,我毕业后会把这些钱还给你的。
我的话让她和校长都很诧异,他们盯着我看了好一会,云姨才笑着说,你把这张欠条打在心里吧,如果那时你真挣了钱要还给我,我会很开心地收下的。
她这么说我才好受了一点,我才没有了那么强烈的自卑。
她没有在我们这里待多久,除了去我家看了一次就什么都没做,我记得她站在我家那破败的房子前,头发被风吹起来,空气中都是她淡淡的香味。她当天就返回了,她说她朋友在县城等她。她在离开时给了我几百块钱,并说我去学校那天她会和我一起。
因为她的关系,我终于得以继续上学,高中是我们的县一中。
她每个月会打五百块的生活费给我,只有在每年开学时,她会来给我交学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资助我,我也不知道她别的情况,她来学校时都是一个人来的,和我吃顿饭,然后聊聊天就离开,有时我会给她打电话或者写信报告一下我的成绩,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对我的成绩并不是那么关心,换句话说,她资助我时就从来没有想过让我好好学习来报答她,甚至连让我好好学习的话也没说,或许她知道,这些话根本不用说,因为我的确是我们学校学习最努力的人。
我高中三年心无旁骛,努力学习,终于换来了高考的好成绩。成绩公布那天,我给她打了电话,然后我没出息地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哭时她没有说话,等了很久她才说,但她的声调突然沙哑了。
挂掉电话后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看着这座小城的灯火,又突然哭起来,然后我就开始奔跑。
过了几天后,她给我寄来了一个包裹,我打开一看,是她给我寄的手机,我买来电话卡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她的,她在那头笑得很开心,说手机是祝贺我读大学的礼物,还让我好好填志愿,并给我分析了好多大学,她说,你去北京或上海吧,你这个成绩去得了,出去长长见识。我没有立即回复她,事后我写了一份长信给她,无非都是表达感激的言语。
我基于几方面的原因终究去了省城上大学,一来离家比较近,方便照顾家里,二来省城消费低,学校也不错,还能上最好的专业,再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愿承认的,就是和她在一座城市。那时我只把她当做一个最尊敬的人,没有任何一点杂念,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上大学那天,她开车到火车站接我,我见到她时,犹如回到了第一次见她时,她白色的裙子犹如一片云,轻轻地飘展着,她笑着看着我,我鼓起好大勇气才迈向她的第一步。她一点都没有改变,依旧是那样,美丽爱笑,只是我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是姐弟一样。
她笑着说:“你以后别叫我云姨了,都把我叫老了,要不叫我云姐吧。”
我红了脸,没说话,我看了看她,心里轻轻叫了一声云姐,这个我不经常见的人,这三年来,竟成为了我最依赖最信任的人。
到学校时,她帮我报名,交学费,买被褥,收拾床铺,忙里忙外,忙上忙下,在室友都有一众家人陪伴的情况下,因为她我才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我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尘世间的幸福。下午时我和她在食堂吃了饭,吃饭时她很高兴,说她再一次当了一回学生,最后她让我好好珍惜大学生活,还让我争取在大学找一个女朋友,可是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皱了起来。在她离开时,她告诉我她放了一千块钱在我的书包里,让我别弄掉了。我忙说这不行,生活费你都打我卡上了,正要追上去还给她时,她冲我挥了挥手,开着车走了。她开始维护我小小的自尊心了。
我回来后室友问我她是谁,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我对他们说:“她是我姐。”说完这句话时,我差点流泪了。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她开车来载我去她家吃饭,这时我才第一次走近她的生活。当车开进那个很高档的小区时,我一下子扭捏起来,我从来没这么不自然过,那一刻我特别想逃,我那可悲的自卑又汹涌了起来。
她对我笑着说:“今天我来做饭,你尝一下云姨的手艺。”
进她家时,我被那绚丽的装潢迷住了眼睛,以至于不敢踩进去,她递给我一双拖鞋,让我换了鞋后我才敢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她把电脑打开,让我去上网,然后自己就跑进厨房做饭,看来菜是买好了的。我紧张地坐在电脑前面,那是一台苹果台式机,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打开,于是涨红着脸坐在那里。她出来时看到了,给我打开,我才红着脸开始看新闻。
一会儿后我跑去厨房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先说不用,但立马说,你来给我洗菜吧。
那是我过得最卑微又最快乐的一天,她做的饭菜很好吃,我们边吃边聊天,这时我才知道她的情况,她现在在开一家餐厅,既卖咖啡也能吃饭,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那个餐厅上面,她离过一次婚,没有孩子,前夫已经出国,父母退休前都是国企的职工,现在在城市的另一端生活,她离婚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她离婚时我高三,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她执意要送我回来,我拒绝了,我搭的公车回去,就是在回学校的一个半小时,我才意识到一些东西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但是我说不清楚是什么。
大学的生活安静而无聊,没有高中的紧张有序后,我就有点不知所措了,上课的时间毕竟太少,作业也不多,当室友都在寝室上网时,我只能去图书馆看书或者睡大觉,这么过了两个月后,我终于决定要去找份工作。
而我也找到了一份辅导小学生的家教,钱不多,周末两天辅导,一天三个小时。她知道我当家教后,开始还有点生气,问我是不是生活费不够,我连连说不是,最后我还给她说,以后生活费就不用打给我了,我自己能挣生活费,她没说话,但是一个月到了生活费照样打了过来。久而久之,她对我当家教的事情就不反对了,还和我聊了许多要注意的事情。她曾让我去她的餐厅做兼职,不过我没去。
几个月下来,我兼职挣的钱竟然能勉强维持生活,我便正式给她提出不要给我打生活费,她怎么都不同意,最后我再三说才同意打一半。那个欠条一直打在我心中,甚至比写在纸上更清楚。像我这种环境长大的人,是最害怕欠别人什么的,不管那个人是谁,可是命运偏偏又让我欠了那么多人。
我兼职后见到她的时间变得更少了,有时候几个月才能见一次。但是我想不到那次我在公车站等车时见到了她,她向我靠了过来,然后摇下车窗,喊我说:“白朗。”
我低头一看,是她,她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是一个男人,她问我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我说,现在我在肯德基兼职,下班都这个点,她看了看旁边的肯德基招牌问我是不是那家,我点了点头。她让我上车,她送我回去。我摇了摇头,说我等的车马上来了。这时旁边那个男人问她我是谁,她说,是我弟,男人笑着说,没听过你有弟啊,她就装作没听见,继续要我上车。这时我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委屈,或者说是被什么伤害到了。
“我的车来了。”我说,然后对她挥了挥手,就跑向了公交车,在上公交车时,我感觉我的鼻子酸得厉害。
那个男人是她的新男朋友,相亲认识的。
她第二周就来我上班的肯德基等我,然后我们吃饭时她告诉我的。
那时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我问她说:“你爱他吗?”
她愣了一下才说:“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我三十五了。”
那一刻我的心忽地一下就疼了。
我默默地喝着东西,许久后我才说:“云姨,我自己也能挣够学费了,以后学费我就自己出吧。”生活费在一年前我就劝服她不要给了。
她很诧异,一会才说:“好吧,要是不够你给我说。”
我有些负气地说:“不够的话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这下她没话了,她点了点头,默默地吃着东西。在那一刻,我又是怜惜她又是可怜她,我第一次意识到她在变老,虽然她保养得很好,也很会打扮,除了眼角有丝鱼尾纹外,脸还是那么丰润好看,可是我知道,她已经在变老了,而我都大三了。
那时有个女生和我走得很近,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有些吃惊,看了看我,许久才说:“这样很好。”
我突然问她说:“云姨,我可以叫你姐吗?”我说出来后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我忙找理由说:“我都这么大了,再叫你这么年轻的人姨的话很奇怪,而且我室友都以为你是我姐。”
她笑了笑,终于点了点头。
可是我到底没叫出她姐来。
我最终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虽然是大四快毕业时,可是那时她却和那个男人分手了,这个男人动手打了她。那晚她打电话给我,第一次对我哭,我忙打了一个车去她那里,我女朋友问是谁,我没告诉她。
到她家时,她用装满泪水的眼睛看着我,问我怎么来了。我一看她,脸手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还有个小口,血还往外面流,我不知是气愤还是勇敢,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说:“跟我去医院。”
她先是反抗了一下,但终究任由我拉着去了医院,上好药后,我又陪她回来。
那时我一根筋儿地想着送她回去后就去找那个男人算账,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就拖着我,不让我走,那晚上我第一次在她家睡觉,虽然她睡房间我睡沙发,但是我感觉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我女朋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我最后直接关机了。
毕业后,我和女朋友很自然地分手了,她恶狠狠地诅咒我说:“你放心地去追老女人吧。”我却没有生气,我望着她走远,然后提着行李离开了学校。
我的运气很好,还没毕业就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只是这份工作是在上海。我告诉了她,她却没有说话,既没同意也没反对。那时我野心勃勃,一心想混出人样,也就去了上海。在离开那天,她来送我,她哭了,我也哭了。她第一次拥抱我,第一次在我怀里哭。那时我们早就平等了,我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了那种自卑感,我也很自然地叫她云姐了。
当火车开动时,我看到她站在外面,冲我轻轻地挥着手。
在上海的日子很苦,可是很能锻炼人,我和她的通话突然就多了起来,有时一天要打几个电话,有时一个电话能聊很久,我们什么话题都聊,除了那个,那时我已经是初经人事的人了,我明白男女的关系了,我知道我的心,也大概知道她的心,可是我们都避免了那个话题,从来没有聊过。
我曾问过她为什么要资助我,资助一个陌生的孩子。
她说,她一开始资助我是因为觉得这么好的成绩不读书太可惜了,可是在见过我后,她觉得和我很有缘,然后就更加决心要资助我了。
我说,要不是你,我估计会在广东的某个城市的工厂里。我说,谢谢你,你改变了我的命运,你给了我未来。
她却哭了,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开始考虑回省城,回去报答她,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她要结婚了。
那时我来上海已经五年,她四十岁了。
而我也只能强忍着悲痛对她说祝你幸福,于是我回去的想法彻底打消,那晚上我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做了爱,可是我脑海里全是她的样子。
我和她约定不再联系了,她说她害怕她控制不住。我给她提过很多次要把钱还给她,但是都被她拒绝了,她问我是不是要这么着急撇清我和她的关系。
我哭着对她说:“撇不撇清关系有什么区别,你结婚后我们反正都不联系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记在心里,把我记在你心里,就像你将那张欠条记在心里一样。”这是她对我说过最直白的一句话,可是一切都晚了。
穷穷尘世,我又将孤身一人。
可是她没结成婚,她在婚前检查时查出了肝癌,那个男人因此拒绝和她结婚,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没有抢天呼地,反而很平静,我收拾好东西,退了房子,辞了工作,将所有的存款都取了出来。离开上海时我上司问我说,你在上海肯定有很好的前程,你回去能干什么?我说,有一个人需要我。
于是我回去了,那时她已经在医院住院,开始接受化疗,因为脱发,后来直接把头发剪掉了,她知道我回来后怎么都不见我,我去了无数次医院都被她拒绝了。但当我有一次硬闯进去后发现,她已经戴着帽子,还扑了一点粉,安静地坐在床上等我。
她说为了我的前程她不能见我,但是为了她自己,她想见我。
我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我在她面前就从来没长大过。
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问我:“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我说:“你永远是我第一次在校长办公室见到的人,那个穿着白衬衣,额头上挂着汗,浑身散发着香气的女人。”
她笑了笑说:“投资你还真没投资错呢。”
于是我们笑了起来。
她的父母对于我的出现采取的是一种默认态度,我觉得这样很好。
我在这座城市重新找了工作,由于之前有上海不错的经历,在这座城市竟然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各方面都不错。
我一有时间我就来陪着她,陪她说话,给看念书,她化疗时我就在外面咬紧牙关,她痛苦得直呻吟时我就拼命忍住想冒出来的泪水,我和她的最后时光过得很幸福。
原谅我把我和她的最后一段时光说得这么草草,这时我心底既明媚又忧伤的光,我要尘封在我心里,永远永远。
她是在一个晚上死去的,那天白天她回光返照,特别有精神,她要我带她出去转转,我不同意,她就非逼着我,然后我就只好带她出去了,我们去的地方是我的大学,我开着车载着她,一路上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无数次遮住我的眼睛,我无数次想,就撞死算了,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陪着她。
她这时在后面轻轻地唱起歌来,是一个我没听过的旋律。
到学校后,我猛地想起前生事事,不禁热泪盈眶,她安慰我,叫我不要伤心。
在回去的时候,我终于听清楚她哼的是什么了,她哼的是长沙窑上的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一向有音乐天赋,她将这首诗谱上了曲。
唱完后她幽幽地说:“要是早一点该多好。“
我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无声地流了出来。
还没到医院,在我开车时,她的头就突然偏在了我的肩膀上,再也没抬起来了。
篇2: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转载)
我是一个孤儿,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结果,也许是男欢女爱后不能负责的产物。是哲野把我捡回家的。那年他落实政策从农村回城,在车站的垃圾堆边看见了我,一个漂亮的、安静的小女婴,许多人围着,他上前,那女婴对他粲然一笑。他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名字,陶夭。后来他说,我当初那一笑,称得起“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哲野的一生极其悲凄,他的父母都是归国的学者,却没有逃过那场文化浩劫,愤懑中双双弃世,哲野自然也不能幸免,发配农村,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劳燕分飞。他从此孑然一生,直到35岁回城是捡到我。我管哲野叫叔叔。童年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不愉快,只除掉一件事。
上学时,班上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骂我“野种”,我哭着回家,告诉哲野。第二天哲野特意接我放学,问那几个男生:谁说她是野种?小男生一见高大魁梧的哲野,都不敢出声。哲野冷笑:下次谁再这么说,让我听见的话,我揍扁他!有人嘀咕:她又不是你生的,就是野种。哲野牵着我的手回头笑:可是我比亲生女儿还宝贝她,不信哪个站出来给我看看,谁的衣服有她的漂亮?谁的鞋子、书包比她的好看?她每天早上喝牛奶吃面包,你们吃什么?小孩子们顿时气馁。自此,再没有人骂过我是野种。大了以后,想起这事,我总是失笑。我的生活较之一般孤儿,要幸运得多。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书房。满屋子的书,明亮的大窗子下是哲野的书桌,有太阳的时候,他专注工作的轩昂侧影似一幅逆光的画。我总是自己找书看,找到了就窝在沙发上。隔一会儿,哲野会回头看我一眼,他的微笑,比动日窗外的阳光更和煦。看累了,我就趴在他肩上,静静地看他画图撰文。他笑:长大了也做我这行?我撇嘴:才不要,晒得那么黑,脏也脏死了。啊,我忘了说,哲野是个建筑工程师。但风吹日晒一点也无损他的外表,他永远温雅洁净,风度翩翩。断断续续地,不是没有女人想进入哲野的生活。
我8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哲野差点要和一个女人谈婚论嫁。那女人是老师,精明而漂亮。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脸上的笑像贴上去的,哲野在,她对我笑得又甜又温柔,不在,那笑就变戏法似的不见了。我怕她。有天我在阳台上看图画书,她问我:你的亲爹妈呢?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你?我呆了,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啧啧了两声,又说:这孩子,傻,难怪他们不要你。我怔住,忽然哲野铁青着脸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什么也不说就回了房间了。
晚上我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哲野走进来,抱着我说,不怕,夭夭不哭。后来就不再见那女的上我们家来了。再后来我听见哲野的好朋友邱非问他,怎么好好的又散了?哲野说,这女人心不正,娶了她,夭夭以后不会有好日子国的。
邱非说,你事实忘不了叶兰。8岁的我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大了后我知道,叶兰就是哲野当年的女朋友。
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哲野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包括让我顺利健康度过青春期。
我考上大学后,因学校离家很远,就住校,周末才回家。哲野有时会问我:有男朋友了吗?我总是笑笑不作声。学校里倒是有几个还算出色的男生总喜欢围着我转,但我一个也看不顺眼:甲倒是高大英俊,无奈成绩三流;乙功课不错,口才也甚佳,但外表实在普通;丙功课、相貌都好,气质却像个莽夫......我很少和男同学说话。在我的眼里,他们都幼稚肤浅,一在人前就来不及地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太着痕迹,失之稳重。
20岁生日那天,哲野送我的礼物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这类零星的首饰,哲野早就开始帮我买了,他的说法是:女孩子大了,需要几件象样的东西装饰。吃完饭他陪我逛商场,我喜欢什么,马上买下。
回校后,敏感的我发现同学们喜欢在背后议论我。我也不放在心上。因为自己的身世,已经习惯人家议论了。直到有天一个要好的女同学私下把我拉住:他们说你有个年纪比你大好多的男朋友?我莫名其妙:谁说的?她说:据说有好几个人看见的,你跟他逛商场,亲热的很呢!说你难怪看不上这些穷小子,原来是傍了个孔方兄!我略一思索,脸慢慢红起来,过一会儿笑道:他们误会了。我并没有解释。静静地坐着看书,脸上的热久久不散。
周末回家,照例大扫除。哲野的房间很干净,他常穿的一件羊毛衫搭在床沿上。那是件浅咖啡色的,樽领,买的时候原本看中的是件灰色鸡心领的,我挑了这件。当时哲野笑着说:好,就依你,看来小夭夭是嫌我老了,要我打扮得年轻点呢。我慢慢叠着那件衣服,微笑着想一些零碎的琐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发现哲野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走路步履轻捷生风,偶尔还听见他哼一些歌,倒有点像我当年考上大学时的样子。我纳闷。星期五我就接到哲野的电话,要我早点回家,出去和他一起吃晚饭。
他刮了胡子换衣服。我狐疑:有人帮你介绍女朋友?哲野笑:我都老头子了,还谈什么女朋友,是你邱叔叔,还有一个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一会儿你叫她叶阿姨就行了。我知道,那一定是叶兰。路上哲野告诉我,前段时间通过邱非,他和叶兰联系上了,她丈夫几年前去世了,这次重见,感觉都还可以,如果没有以外,他们准备结婚。我不经心地应着,渐渐觉得脚冷起来,慢慢地往上蔓延。到了饭店,我很客观地打量着叶兰:微胖,但并不臃肿,眉宇间尚有几分年轻是的风韵,和同年龄的女人相比,她无疑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跟英挺的哲野站在一起,她看上去老得多。
她对我很好,很亲切,一幅爱屋及乌的样子。到了家,哲野问我:你觉得叶阿姨怎么样?我说:你们都计划结婚了,我当然说好了。我睁眼至凌晨才睡着。回到学校我就病了。发烧,撑着不肯落课,只觉头重脚轻,终于栽倒在课室。醒来我躺在医院里,在挂吊瓶。哲野坐在旁边看书。
我疲倦地笑:我这是在哪?哲野紧张地来摸我的头:总算醒了,病毒性感冒转肺炎。你这孩子,总是不小心。我笑:要生病,小心有什么办法?
哲野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每每从昏睡中醒来,就立即搜寻他的人,要马上看见,才能安心。我听见他和叶兰通电话:夭夭病了,我这几天都没空,等她好了我跟你联系。我凄凉地笑,如果我病,能让他天天站守着我,那么我何妨长病不起。住了一星期院才回家。哲野在我房门口摆了张沙发,晚上就躺在上面,我略有动静他就怕起来探视。我象棋更小一点的时候,我的小床就放在哲野的房间里,半夜我要上卫生间,就自己摸索着起来,但哲野总是很快就听见了,帮我开灯,说:夭夭小心啊。一直到我上小学,才自己睡。
叶兰买了大捧鲜花和水果来探望我。我礼貌地谢她。她做的菜很好吃,但我吃不下。我早早地就回房间躺下了。我做梦。梦见哲野和叶兰终于结婚了,他们都很年轻,叶兰穿着白纱的样子非常美丽,而我这么大的各自充任的'居然是花童的角色。哲野愉快地微笑着,却就是不回头看我一眼,我清晰地闻到新娘花束上飘来的百合清香…..我猛地坐起,醒了。半晌,又躺回去,绝望地闭上眼。黑暗中我听见哲野走近来,接着床头的小灯开了。他叹息:做什么梦了?哭得这么厉害。我装睡,然而眼来就像漏水的水龙头,顺着眼角流向耳边。哲野温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去划那些泪,却怎么也停不了。
这一病,缠绵了十几天。等痊愈,我和哲野都瘦了一大圈。他说:还是回家来住吧,学校那么多人一个宿舍,空气不好。他天天骑摩托车接送我。脸贴着他的背,心里总是忽喜忽悲的。以后叶兰再也没来过我们家。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确信,叶兰也和那女老师一样,是“过去时”了。我顺利地毕业,就职。我愉快地、安详地过着,没有旁骛,只有我和哲野。既然我什么也不能说,那么就这样维持现状也是好的。但上天不肯给我这样长久的幸福。哲野在工地上晕倒。医生诊断是肝癌晚期。我痛极攻心,却仍然知道很冷静地问医生:还有多少日子?医生说:一年,或许更长一点。
我把哲野接回家。他并没有卧床,白天我上班,请了一个钟点工看护,中午和晚上,有我自己照顾他。
哲野笑着说:看,都让我拖累了,本来应该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我也笑:男朋友?那还不是“万水千山只等闲”。每天吃过晚饭,我和哲野出门散步。我挽者他的臂。除掉比过去消瘦,他仍然是高大俊逸的。在外人眼里,这何尝不是一幅天伦图,只有我,在美丽的表象下看得见残酷的真实。我清醒地悲伤着,我清晰地看得见我和哲野最后的日子一天天在飞快地消失。
哲野很平静地照常生活,看书,设计图纸。钟点工说,每天他有大半时间是待在书房的。我越来越喜欢书房,饭后总是泡着两杯茶,和哲野相对而坐,下盘棋,打一局扑克,然后帮哲野整理他的资料。他规定有一沓东西不准我动。我好奇,终于一日趁他不在时头看。那是厚厚的几大本日记。
“夭夭长了两颗门牙,下班去接她,摇晃着扑上来要我抱。”
“夭夭10岁生日,许愿说要哲野叔叔永远年轻。我开怀,小夭夭,她真是我寂寞生涯的一朵解语花。”
“今天送夭夭去大学报到,她事事自己抢先,我才惊觉她已经长成一个美丽少女,而我,垂垂老矣。希望她的一生不要像我一样孤苦。”
“邱非告诉我叶兰近况,然而见面并不如想象中令我神驰。她老了很多,虽然年轻时的优雅没变。她没有掩饰对我尚有剩余的好感。”
篇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是一个孤儿,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结果,也许是男欢女爱又不能负责的产
物。
是哲野把我拣回家的。
那年他落实政策自农村回城,在车站的垃圾堆边看见了我,一个漂亮的,安静
的小女婴,许多人围着,他上前,那女婴对他璨然一笑。
他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名字,陶夭。后来他说,我当初那一笑,
称得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哲野的一生极其悲凄,他的父母都是归国的学者,却没有逃过那场文化浩劫,
愤懑中双双弃世,哲野自然也不能幸免,发配农村,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劳燕分飞。
他从此孑然一身,直到35岁回城时拣到我。
我管哲野叫叔叔。
童年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不愉快。只除掉一件事。
上学时,班上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骂我“野种”,我哭着回家,告诉哲野。第
二天哲野特意接我放学,问那几个男生:谁说她是野种的?小男生一见高大魁梧的
哲野,都不敢出声,哲野冷笑:下次谁再这么说,让我听见的话,我揍扁他!有人
嘀咕,她又不是你生的,就是野种。哲野牵着我的手回头笑:可是我比亲生女儿还
宝贝她。不信哪个站出来给我看看,谁的衣服有她的漂亮?谁的鞋子书包比她的好
看?她每天早上喝牛奶吃面包,你们吃什么?小孩子们顿时气馁。
自此,再没有人骂我过是野种。大了以后,想起这事,我总是失笑。
我的生活较之一般孤儿,要幸运得多。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书房。满屋子的书,明亮的大窗子下是哲野的书桌,有太阳
的时候,他专注工作的轩昂侧影似一副逆光的画。我总是自己找书看,找到了就窝
在沙发上。隔一会,哲野会回头看我一眼,他的微笑,比冬日窗外的阳光更和煦。
看累了,我就趴在他肩上,静静的看他画图撰文。
他笑:长大了也做我这行?
我撇嘴:才不要,晒得那么黑,脏也脏死了。
啊,我忘了说,哲野是个建筑工程师。但风吹日晒一点也无损他的外表。他永
远温雅整洁,风度翩翩。
断断续续的,不是没有女人想进入哲野的生活。
我八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哲野差点要和一个女人谈婚论嫁。那女人是老
师,精明而漂亮。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脸上的笑象贴上去的,哲
野在,她对我笑得又甜又温柔,不在,那笑就变戏法似的不见。我怕她。有天我在
阳台上看图画书,她问我:你的亲爹妈呢?一次也没来看过你?我呆了,望着她不
知道说什么好。她啧啧了两声,又说,这孩子,傻,难怪他们不要你。我怔住,忽
然哲野铁青着脸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什么也不说就回房间。
晚上我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哲野走进来,抱着我说,不怕,夭夭不哭。
后来就不再见那女的上我们家来了。
再后来我听见哲野的好朋友邱非问他,怎么好好的又散了?哲野说,这女人心
不正,娶了她,夭夭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邱非说,你还是忘不了叶兰。八岁的
我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大了后我知道,叶兰就是哲野当年的女朋友。
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哲野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包括让我顺利健康的度过青春
期。
我考上大学后,因学校离家很远,就住校,周末才回家。
哲野有时会问我:有男朋友了吗?我总是笑笑不作声。学校里倒是有几个还算
出色的男生总喜欢围着我转,但我一个也看不顺眼:甲倒是高大英俊,无奈成绩三
流;乙功课不错,口才也甚佳,但外表实在普通;丙功课相貌都好,气质却似个莽
夫……
我很少和男同学说话。在我眼里,他们都幼稚肤浅,一在人前就来不及的想把
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太着痕迹,失之稳重。
二十岁生日那天,哲野送我的礼物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这类零星首饰,哲野
早就开始帮我买了,他的说法是:女孩子大了,需要有几件象样的东西装饰。吃完
饭他陪我逛商场,我喜欢什么,马上买下。
回校后,敏感的我发现同学们喜欢在背后议论我。我也不放在心上。因为自己
的身世,已经习惯人家议论了。直到有天一个要好的女同学私下把我拉住:他们说
你有个年纪比你大好多的男朋友?我莫名其妙:谁说的?她说:据说有好几个人看
见的,你跟他逛商场,亲热得很呢!说你难怪看不上这些穷小子了,原来是傍了孔
方兄!我略一思索,脸慢慢红起来,过一会笑道:他们误会了。
我并没有解释。静静的坐着看书,脸上的热久久不褪。
周末回家,照例大扫除。哲野的`房间很干净,他常穿的一件羊毛衫搭在床沿
上。那是件米咖啡色的,樽领,买的时候原本看中的是件灰色鸡心领的,我挑了这
件。当时哲野笑着说,好,就依你,看来小夭夭是嫌我老了,要我打扮得年轻点
呢。
我慢慢叠着那件衣服,微笑着想一些零碎的琐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发现哲野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走路步履轻捷生风,偶尔还
听见他哼一些歌,倒有点象当年我考上大学时的样子。我纳闷。
星期五我就接到哲野电话,要我早点回家,出去和他一起吃晚饭。
他刮胡子换衣服。我狐疑:有人帮你介绍女朋友?哲野笑:我都老头子了,还
谈什么女朋友,是你邱叔叔,还有一个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一会你叫她叶阿姨就
行。
我知道,那一定是叶兰。
路上哲野告诉我,前段时间通过邱非,他和叶兰联系上了,她丈夫几年前去世
了,这次重见,感觉都还可以,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准备结婚。
我不经心的应着,渐渐觉得脚冷起来,慢慢往上蔓延。
到了饭店,我很客观的打量着叶兰:微胖,但并不臃肿,眉宇间尚有几分年轻
时的风韵,和同年龄的女人相比,她无疑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跟英挺的哲野站在一
起,她看上去老得多。
她对我很好,很亲切,一副爱屋及乌的样子。
到了家哲野问我:你觉得叶阿姨怎么样?我说:你们都计划结婚了,我当然说
好了。
我睁眼至凌晨才睡着。
回到学校我就病了。发烧,撑着不肯拉课,只觉头重脚轻,终于栽倒在教室。
醒来我躺在医院里,在挂吊瓶,哲野坐在旁边看书。
我疲倦的笑:我这是在哪?哲野紧张的来摸我的头:总算醒了,病毒性感冒转
肺炎,你这孩子,总是不小心。我笑:要生病,小心有什么办法?
哲野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每每从昏睡中醒来,就立即搜寻他的人,要马上
看见,才能安心。我听见他和叶兰通电话:夭夭病了,我这几天都没空,等她好了
我跟你联系。我凄凉的笑,如果我病,能让他天天守着我,那么我何妨长病不起。
住了一星期院才回家。哲野在我房门口摆了张沙发,晚上就躺在上面,我略有
动静他就爬起来探视。
我想起更小一点的时候,我的小床就放在哲野的房间里,半夜我要上卫生间,
就自己摸索着起来,但哲野总是很快就听见了,帮我开灯,说:夭夭小心啊。一直
到我上小学,才自己睡。
叶兰买了大捧鲜花和水果来探望我。我礼貌的谢她。她做的菜很好吃,但我吃
不下。我早早的就回房间躺下了。
我做梦。梦见哲野和叶兰终于结婚了,他们都很年轻,叶兰穿着白纱的样子非
常美丽,而我这么大的个子充任的居然是花童的角色。哲野愉快的微笑着,却就是
不回头看我一眼,我清晰的闻到新娘花束上飘来的百合清香……我猛的坐起,醒
了。半晌,又躺回去,绝望的闭上眼。
黑暗中我听见哲野走进来,接着床头的小灯开了。他叹息:做什么梦了?哭得
这么厉害。我装睡,然而眼泪就象漏水的龙头,顺着眼角滴向耳边。哲野温暖的手
指一次又一次的去划那些泪,却怎么也停不了。
这一病,缠绵了十几天。等痊愈,我和哲野都瘦了一大圈。他说:还是回家来
住吧,学校那么多人一个宿舍,空气不好。
他天天开摩托车接送我。
脸贴着他的背,心里总是忽喜忽悲的。
以后叶兰再也没来过我们家。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确信,叶兰也和
那女老师一样,是过去式了。
我顺利的毕业,就职。
我愉快的,安详的过着,没有旁骛,只有我和哲野。既然我什么也不能说,那
么就这样维持现状也是好的。
但上天却不肯给我这样长久的幸福。
哲野在工地上晕到。医生诊断是肝癌晚期。我痛急攻心,却仍然知道很冷静的
问医生:还有多少日子?医生说:一年,或许更长一点。
我把哲野接回家。他并没有卧床,白天我上班,请一个钟点看护,中午和晚
上,由我自己照顾他。
哲野笑着说:看,都让我拖累了,本来应该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我也笑:男朋友?那还不是万水千山只等闲。
每天吃过晚饭,我和哲野出门散步。我挽着他的臂。除掉比过去消瘦,他仍然
是高大俊逸的,在外人眼里,这何尝不是一幅天伦图,只有我,在美丽的表象下看
得见残酷的真实。我清醒的悲伤着,我清晰的看得见我和哲野最后的日子一天天在
飞快的消失。
哲野很平静的照常生活。看书,设计图纸。钟点工说,每天他有大半时间是耽
在书房的。
我越来越喜欢书房。饭后总是各泡一杯茶,和哲野相对而坐,下盘棋,打一局
扑克。然后帮哲野整理他的资料。他规定有一叠东西不准我动。我
篇4: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为唐代铜官窑瓷器题诗,作者可能是陶工自己创作或当时流行的里巷歌谣。1974-1978年间出土于湖南长沙铜官窑窑址。见陈尚君辑校《全唐诗补编》下册,《全唐诗续拾》卷五十六,无名氏五言诗,第1642页,中华书局,1992年10月版。 元好问《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 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 来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 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燕丘处。 相传此词是元好问赶考途中偶遇一猎人,猎杀了一只大雁,另一只虽逃出罗网,悲鸣不肯去,后来撞地而死。元好问感于此,遂买下这两只死雁,把它们葬在汾水岸边,并堆起石头作标志,称之为“雁丘”,并为此写了这首《迈陂塘・雁丘词》。篇5: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美文
一、年年又岁岁,我欲与君相知,岁岁复年年,长命无绝衰。
世界上,如果有避风港,我想这个老人的膝下便是我最安稳的地方。想了很久也没理清,该从哪里说起。
传闻这个老人年轻的时候其实很凶,有泼妇骂街的风范,我不怎么想象得到,她对我们的爱一直都是温柔慈祥的。小学四五年级我喜欢留长发却不爱洗头,奶奶总说,小丫子跑得满头汗也不洗头长虱子该死!带我去理发店我却哭得死活不肯剪。她就会在夏日有风的午后,坐在风口子里让我伏在她的膝上,泻着长发让她给我挑,看看有没有长虱子。从耳后的发际一直搜罗式地翻看我的发根,我就眯着惺忪的眼打盹,奶奶苍老的手指拢在细密的发间一缕一缕来来回回地梳理,很是惬意舒服……伏在膝头的感觉,现在想起也仿佛被这个老人大半生流逝的岁月冲洗过一般,泰然安康。那是最温暖幸福的场景。
我小时候是个比较跳的女孩,只有两只手也可以摔脱臼三次的那种,每次包着药酒夹着竹板疼到睡不着觉或者因为发炎疼得一直哭的时候,她就恨不得病痛是一副担子,她说“是担子我就给你挑了”。脖子后面长疮的那次,村里那个无牌医生(说是治疑难杂症,我怀疑是没有的)没给上麻醉,就拿大针扎肉里一边挖一边挤拇指大的疮头,说是挤完浓血敷药粉就好。过程当然是极其疼的,疼得眼泪一直掉,奶奶看我疼她也不停地用衣角抹眼泪,嘴上也是不停地说这叫“是担子我就给你挑了”……最后婆孙俩在人家“医生”家里几乎是嚎啕哭成一团。
这些记忆很琐碎很凌乱,也有一些记不清了,但她确是很疼我们的。我是渐长了年岁才懂得了,世上其实没有几个人愿意给我们挑担子的。父母的爱是严格的、要求我们成长或坚强,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爱其实都是爱各人自己多一点,只有这个老人,她的爱是像上了保险的,极其安全温暖,无私无求。
二、记得看过有一段话的意思是这样:我们的前半生总是想着要逃离最爱的人身边,要走得很远很远,等待有一天看见了他们的白发知道他们需要我们,才知道想要回去,可是已经走得太远了,于是剩下的一生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
那年的10月,那是个很匆忙的黄金周,我甚至想了很久才想起,想起我是怎么离开家,离开这个故作安然的老人。仿佛隔世的转折,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想过再回去时一切都变了模样。
我再回去已经是她脑溢血手术出院后的一个月了。发病和手术期间父母是瞒着我的,我没有经历抢救她时的惊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好像看陌生人一样,不悲不喜,我好一会才流出了眼泪。手术在她的左边脑袋开了个窟窿,清理了左脑的淤血,那块头骨盖,没有放回去于是留下了那个洞。好大,深不见底地装进了我们所有人难言的痛心,也挖空了她曾经的健步如飞。那块骨头,被大姑妈藏在她的大木柜子里了,她一生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个大柜子里。我甚至幼稚过想打开柜子,找出来帮她放回去,填满那深不见底的窟窿,补回她生命所有曾经的健康。医生说那个不影响放不放回都没关系。我不相信,放回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然后我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我最终没有打开那个柜子,我怕拿着那块骨头时,不知道怎样面对一个老人的'生命敲下来的破碎,原来我的手上没有缝补另一条生命的线。
看着她努着嘴,用好的左手抱着那个再也不会动的坏掉的右手,那从她的右边嘴角不断漏出来的粥水兜都兜不住,就像我藏不住的无措,一直往外漏掉到手掌里,我怎么也接不住,只能看着它们沿着指缝溜走。这个平日里最疼我的老人,往后再也不会乐呵呵地从房间走出来和我们说话了。他们说是手术伤到了左脑的语言区神经,所以言语不清。但我想,大概因为人生所有关于悲苦的词汇,没有一个能说清她的苦,所以她才尔尔哦哦,我们才听不明白。
三、一个人成长的速度赶不赶不得上另一个人生命老去的速度?时光、时光,你能不能再等等我们。
看《oncall36小时》剧中的Andy,在实习期间一直犹豫自卑,很大可能拿不到及格的分数做不成医生,在他奶奶最后生命里才幡然醒觉,发力地追赶终于通过实习宣誓,剧情中他最后发力地奔走着想赶回去给垂危的奶奶看自己的医生证书的路上,我就一直流泪,眼泪一直一直地掉。纷乱的脚,步车水马龙的大街,他追赶的何止是奶奶生命的最后一刻,更是自己多年枉费的时光,在某一个长久期盼的眼神里的时光。
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光,无视于父母渐现的白发,祖母日深的皱纹,这一切无声息的生长甚至衰弱,我们还总是花很多时间在生活里游荡,在生命的路上徘徊不知。直到有一天一直慈祥的看着我们的人突然倒下了,才发现还没有让她看见我们的成长,想发力追赶却再也抓不住生命中流失的最重要的人。血缘安排着一代代的人在二十多年又二十多年的时差里聚头,然后让我们分开,永远不会重叠太长,链条断裂的那一刻会是以怎样的方式迎接。终要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才明白成长是一个沉重的词,不该只为自己。
万幸这个老人一直很坚强地搏斗着,就算偶尔有状况也还每个寒暑假都等着我回家。就算我怀疑她已经认不出我,就算生命最后活着只剩下吃喝拉睡和病痛,就算我亲吻她的反应从最初的会笑到现在没有明显反应,我还是知道她爱我。无限感激她生命这样活着,那怕活着就只是仅仅活着,对于我都是无比珍贵和有意义的。“我已不能言语,甚至痴呆,但我仍然爱你,仅以活着的方式爱你。”这样的誓言,它不像爱情那么虚妄,而用生命真实的做到了。
篇6: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作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作文
我是一个孤儿,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结果,也许是男欢女爱又不能负责的产物是哲野把我拣回家的。那年他落实政策自农村回城,在车站的垃圾堆边看见了我,一个漂亮的,安静的小女婴,许多人围着,他上前,那女婴对他璨然一笑。他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名字,陶夭。后来他说,我当初那一笑.称得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哲野的一生极其悲凄,他的父母都是归国的学,却没有逃过那场文化浩劫,愤懑中双双弃世,哲野自然也不能幸免,发配农村,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劳燕分飞。他从此孑然一身,直到35岁回城时拣到我。我管哲野叫叔叔。
童年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不愉快。只除掉一件事。上学时,班上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骂我“野种"我哭着回家,告诉哲野。第二天哲野特意接我放学,问那几个男生:谁说她是野种的?小男生一见高大魁梧的哲野,都不出声,哲野冷笑:下次谁再这幺说,让我听见的话,我揍扁他!有人嘀咕,她又不是你的,就是野种。哲野牵着我的手回头笑:可是我比亲生女儿还宝贝她。不信哪个站出来给我看看,谁的衣服有她的漂亮?谁的鞋子书包比她的好看?她每天早上喝牛奶吃面包,你们吃什幺?小孩子们顿时气馁。自此,再没有人骂我过是野种。大了以后,想起这事,我总是失笑。我的生活较之一般孤儿,要幸运得多。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书房。满屋子的书,明亮的大窗子下是哲野的书桌,有太阳的时候,他专注工作的轩昂侧影似一副逆光的画。我总是自己找书看,找到就窝在沙发上。隔一会,哲野会回头看我一眼,他的微笑,比冬日窗外的阳光更和煦。看了,我就趴在他肩上,静静的看他画图撰文。
他笑:长大了也做我这行?我撇嘴:才不要,晒得那幺黑,脏也脏死了。啊,我忘了说,哲野是个建筑工程师。但风吹日晒一点也无损他的外表。他永远温雅整洁,风度翩翩断断续续的,不是没有女人想进入哲野的生活.我八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哲野差点要和一个女人谈婚论嫁。那女人是老师,精明而漂亮。不知道为什幺我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脸上的笑象贴上去的,哲野在,她对我得又甜又温柔,不在,那笑就变戏法似的不见。我怕她。有天我在阳台上看图画书,她问我:你的亲爹妈呢?一次也没来看过你?我呆了,望着她不知道说什幺好。她啧啧了两声又说,这孩子,傻,难怪他们不要你。我怔住,忽然哲野铁青着脸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什幺也不说就回房间。
晚上我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哲野走进来,抱着我说,不怕,夭夭不哭。
后来就不再见那女的上我们家来了。再后来我听见哲野的好朋友邱非问他,怎幺好好的又散了?哲野说,这女人心不正娶了她,夭夭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邱非说,你还是忘不了叶兰。八岁的我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大了后我知道,叶兰就是哲野当年的女朋友。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哲野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包括让我顺利健康的度过青春期.我考上大学后,因学校离家很远,就住校,周末才回家哲野有时会问我:有男朋友了吗?我总是笑笑不作声。学校里倒是有几个还算出色的男生总喜欢围着我转,但我一个也看不顺眼:甲倒是高大英俊,无奈成绩三流;乙功课不错,口才也甚佳,但外表实在普通;丙功课相貌都好,气质却似个莽……
我很少和男同学说话。在我眼里,他们都幼稚肤浅,一在人前就来不及的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太着痕迹,失之稳重。二十岁生日那天,哲野送我的礼物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这类零星首饰,哲野早就开始帮我买了,他的说法是:女孩子大了,需要有几件象样的东西装饰。吃完饭他陪我逛商场,我喜欢什幺,马上买下。回校后,敏感的我发现同学们喜欢在背后议论我。
我也不放在心上。因为自己的身世,已经习惯人家议论了。直到有天一个要好的女同学私下把我拉住:他们说你有个年纪比你大好多的男朋友?我莫名其妙:谁说的?她说:据说有好几个人看见的,你跟他逛商场亲热得很呢!说你难怪看不上这些穷小子了,原来是傍了孔方兄!我略一思索,脸慢慢红起来,过一会笑道:他们误会了.我并没有解释。静静的坐着看书,脸上的热久久不褪.周末回家,照例大扫除。哲野的房间很干净,他常穿的一件羊毛衫搭在床沿上。那是件米咖啡色的,樽领,买的时候原本看中的是件灰色鸡心领的,我挑了这件。当时哲野笑着说,好,就依你,看来小夭夭是嫌我老了,要我打扮得年轻点呢。
我慢慢迭着那件衣服,微笑着想一些零碎的琐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发现哲野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走路步履轻捷生风,偶尔还听见他哼一些歌,倒有点象当年我考上大学时的样子。我纳闷。星期五我就接到哲野电话,要我早点回家,出去和他一起吃晚饭。刮胡子换衣服。我狐疑:有人帮你介绍女朋友?哲野笑:我都老头子了,还谈什幺女朋友,是你邱叔叔,还有一个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一会你叫她叶阿姨就行。我知道,那一定是叶兰。路上哲野告诉我,前段时间通过邱非,他和叶兰联系上了,她丈夫几年前去世了,这次重见,感觉都还可以,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准备结婚。
我不经心的应着,渐渐觉得脚冷起来,慢慢往上蔓延。
到了饭店,我很客观的打量着叶兰:微胖,但并不臃肿,眉宇间尚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韵,和同年龄的女人相比,她无疑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跟英挺的哲野站在一起,她看上去老得多。她对我很好,很亲切,一副爱屋及乌的样子。到了家哲野问我:你觉得叶阿姨怎幺样?我说:你们都计划结婚了,我当然说好了。我睁眼至凌晨才睡着.回到学校我就病了。
发烧,撑着不肯拉课,只觉头重脚轻,终于栽倒在教室.醒来我躺在医院里,在挂吊瓶,哲野坐在旁边看书。我疲倦的笑:我这是在哪?哲野紧张的来摸我的头.总算醒了,病毒性感冒转肺炎,你这孩子,总是不小心。我笑:要生病,小心有什幺办法?哲野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每每从昏睡中醒来,就立即搜寻他的人,要马上看见,才能安心。我听见他和叶兰通电话:夭夭病了,我这几天都没空,等她好了我跟你联系.我凄凉的`笑,如果我病,能让他天天守着我,那幺我何妨长病不起。
住了一星期院才回家。哲野在我房门口摆了张沙发,晚上就躺在上面,我略有动静他就爬起来探视。我想起更小一点的时候,我的小床就放在哲野的房间里,半夜我要上卫生间,就自己摸索着起来,但哲野总是很快就听见了,帮我开灯,说:夭夭小心啊。一直到我上小学,才自己睡。叶兰买了大捧鲜花和水果来探望我。我礼貌的谢她。
她做的菜很好吃,但我吃不下。我早早的就回房间躺下了。
我做梦。梦见哲野和叶兰终于结婚了,他们都很年轻,叶兰穿着白纱的样子非常美丽,我这幺大的个子充任的居然是花童的角色。哲野愉快的微笑着,却就是不回头看我一眼,我清晰的闻到新娘花束上飘来的百合清香……
我猛的坐起,醒了。半晌,又躺回去,绝望的闭上眼。黑暗中我听见哲野走进来,接着床头的小灯开了。他叹息:做什幺梦了?哭得这幺厉害。我装睡,然而眼泪就象漏水的龙头,顺着眼角滴向耳边。
哲野温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去划那些泪,却怎幺也停不了。这一病,缠绵了十几天。等痊愈,我和哲野都瘦了一大圈。他说:还是回家来住吧,学校那幺多人一个宿舍,空气不好。
他天天开摩托车接送我。脸贴着他的背,心里总是忽喜忽悲的。以后叶兰再也没来过我们家。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确信,叶兰也和那女老师一样,是过去式了。
我顺利的毕业,就职。我愉快的,安详的过着,没有旁骛,只有我和哲野。既然我什幺也不能,那幺就这样维持现状也是好的。
但上天却不肯给我这样长久的幸福。哲野在工地上晕到。医生诊断是肝癌晚期。我痛急攻心,却仍然知道很冷静的问医生:还有多少日子?医生说:一年,或许更长一点。我把哲野接回家。他并没有卧床,白天我上班,请一个钟点看护,中午和晚上,由我自己照顾他。哲野笑着说:看,都让我拖累了,本来应该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我也笑:男朋友?那还不是万水千山只等闲。每天吃过晚饭,我和哲野出门散步。我挽着他的臂。除掉比过去消瘦,他仍然是高大俊逸的,在外人眼里,这何尝不是一幅天伦图,只有我,在美丽的表象下看得见残酷的真实。我清醒的悲伤着,我清晰的看得见我和哲野最后的日子一天天在飞快的消失。哲野很平静的照常生活。看书,设计图纸。钟点工说,每天他有大半时间是耽在书房的.我越来越喜欢书房。饭后总是各泡一杯茶,和哲野相对而坐,下盘棋,打一局扑克。然后帮哲野整理他的资料。他规定有一迭东西不准我动。我好奇。终于一日趁他不在时偷看。那是厚厚的几大本日记。
“夭夭长了两颗门牙,下班去接她,摇晃着扑上来要我抱。”
“夭夭十岁生日,许愿说要哲野叔叔永远年轻。我开怀,小夭夭,她真是我寂寞生涯的一朵解语花。
今天送夭夭去大学报到,她事事自己抢先,我才惊觉她已经长成一个美丽少女,而我,垂垂老矣。希望她的一生不要象我一样孤苦。
邱非告诉我叶兰近况,然而见面并不如想象中令我神驰。她老了很多,虽然年轻时的优雅没变。她没有掩饰对我尚有剩余的好感。
夭夭肺炎。昏睡中不停喊我的名字,醒来却只会对我流眼泪。我震惊。我没想到要和叶兰结婚对她的影响这样大。送夭夭上学回来,觉得背上凉嗖嗖的,脱下衣服检视,才发现湿了好大一片。
唉,这孩子。医生宣布我的生命还剩一年。我无惧,但夭夭,她是我的一件大事。我死后,如何让她健康快乐的生活,是我首要考虑的问题。“……
我捧着日记本子,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原来他是知道的,原来他是知道的。
再过几天,那迭本子就不见了。我知道哲野已经处理了。他不想我知道他知道我的心思,但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哲野是第二年的春天走的。临终,他握着我的手说:本来想把你亲手交到一个好男孩手里,眼看着他帮你戴上戒指才走的,来不及了.我微笑。他忘了,我的戒指,二十岁时他就帮我买了。书桌抽屉里有他一封信,简短的几句:夭夭,我去了,可以想我,但不要时时以我为念,你能安详平和的生活,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叔叔。
我并没有哭得昏天黑地的。
半夜醒来,我似乎还能听到他说:夭夭小心啊。
在书房整理杂物的时候,我在柜子角落里发现一个满是灰尘的陶罐,很古朴趣致,我拿出来,洗干净,呆了,那上面什幺装饰也没有,只有四句颜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篇7: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美文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这首诗据说是写爱情的,但是我很通俗地把它理解成:时差里追赶的爱。我们成长的岁岁年年都是以父辈、祖辈的老去为代价,永远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里追赶。但愿每个人都追赶得上,但愿生命以坚强的姿态延续,让有心的人都来得及恪尽孝道。愿我们爱的人,年年又岁岁,长命无绝衰。
篇8: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诗歌
我是一个孤儿,也许是重男轻女的结果,也许是男欢女爱又不能负责的产物。
是哲野把我拣回家的。
那年他落实政策自农村回城,在车站的垃圾堆边看见了我,一个漂亮的,安静的小女婴,许多人围着,他上前,那女婴对他璨然一笑。
他给了我一个家,还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名字,陶夭。后来他说,我当初那一笑,称得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哲野的一生极其悲凄,他的父母都是归国的学者,却没有逃过那场文化浩劫,愤懑中双双弃世,哲野自然也不能幸免,发配农村,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劳燕分飞。他从此孑然一身,直到35岁回城时拣到我。
我管哲野叫叔叔。
童年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不愉快。只除掉一件事。
上学时,班上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骂我“野种”,我哭着回家,告诉哲野。第二天哲野特意接我放学,问那几个男生:谁说她是野种的?小男生一见高大魁梧的哲野,都不敢出声,哲野冷笑:下次谁再这么说,让我听见的话,我揍扁他!有人嘀咕,她又不是你生的,就是野种。哲野牵着我的手回头笑:可是我比亲生女儿还宝贝她。不信哪个站出来给我看看,谁的衣服有她的漂亮?谁的鞋子书包比她的好看?她每天早上喝牛奶吃面包,你们吃什么?小孩子们顿时气馁。
自此,再没有人骂我过是野种。大了以后,想起这事,我总是失笑。
我的生活较之一般孤儿,要幸运得多。
我最喜欢的地方是书房。满屋子的书,明亮的大窗子下是哲野的书桌,有太阳的时候,他专注工作的轩昂侧影似一副逆光的画。我总是自己找书看,找到了就窝在沙发上。隔一会,哲野会回头看我一眼,他的微笑,比冬日窗外的阳光更和煦。看累了,我就趴在他肩上,静静的看他画图撰文。
他笑:长大了也做我这行?
我撇嘴:才不要,晒得那么黑,脏也脏死了。
啊,我忘了说,哲野是个建筑工程师。但风吹日晒一点也无损他的外表。他永远温雅整洁,风度翩翩。
断断续续的,不是没有女人想进入哲野的生活。
我八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哲野差点要和一个女人谈婚论嫁。那女人是老师,精明而漂亮。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总觉得她那脸上的笑象贴上去的,哲野在,她对我笑得又甜又温柔,不在,那笑就变戏法似的不见。我怕她。有天我在阳台上看图画书,她问我:你的亲爹妈呢?一次也没来看过你?我呆了,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啧啧了两声,又说,这孩子,傻,难怪他们不要你。我怔住,忽然哲野铁青着脸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什么也不说就回房间。
晚上我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哭。哲野走进来,抱着我说,不怕,夭夭不哭。
后来就不再见那女的上我们家来了。
再后来我听见哲野的好朋友邱非问他,怎么好好的又散了?哲野说,这女人心不正,娶了她,夭夭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邱非说,你还是忘不了叶兰。八岁的我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大了后我知道,叶兰就是哲野当年的女朋友。
我们一直相依为命。哲野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包括让我顺利健康的度过青春期。
我考上大学后,因学校离家很远,就住校,周末才回家。
哲野有时会问我:有男朋友了吗?我总是笑笑不作声。学校里倒是有几个还算出色的男生总喜欢围着我转,但我一个也看不顺眼:甲倒是高大英俊,无奈成绩三流;乙功课不错,口才也甚佳,但外表实在普通;丙功课相貌都好,气质却似个莽夫……
我很少和男同学说话。在我眼里,他们都幼稚肤浅,一在人前就来不及的想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太着痕迹,失之稳重。
二十岁生日那天,哲野送我的礼物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这类零星首饰,哲野早就开始帮我买了,他的说法是:女孩子大了,需要有几件象样的东西装饰。吃完饭他陪我逛商场,我喜欢什么,马上买下。
回校后,敏感的我发现同学们喜欢在背后议论我。我也不放在心上。因为自己的身世,已经习惯人家议论了。直到有天一个要好的女同学私下把我拉住:他们说你有个年纪比你大好多的男朋友?我莫名其妙:谁说的?她说:据说有好几个人看见的,你跟他逛商场,亲热得很呢!说你难怪看不上这些穷小子了,原来是傍了孔方兄!我略一思索,脸慢慢红起来,过一会笑道:他们误会了。
我并没有解释。静静的坐着看书,脸上的热久久不褪。
周末回家,照例大扫除。哲野的房间很干净,他常穿的一件羊毛衫搭在床沿上。那是件米咖啡色的,樽领,买的时候原本看中的是件灰色鸡心领的,我挑了这件。当时哲野笑着说,好,就依你,看来小夭夭是嫌我老了,要我打扮得年轻点呢。
我慢慢叠着那件衣服,微笑着想一些零碎的琐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发现哲野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走路步履轻捷生风,偶尔还听见他哼一些歌,倒有点象当年我考上大学时的样子。我纳闷。
星期五我就接到哲野电话,要我早点回家,出去和他一起吃晚饭。
他刮胡子换衣服。我狐疑:有人帮你介绍女朋友?哲野笑:我都老头子了,还谈什么女朋友,是你邱叔叔,还有一个也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一会你叫她叶阿姨就行。
我知道,那一定是叶兰。
路上哲野告诉我,前段时间通过邱非,他和叶兰联系上了,她丈夫几年前去世了,这次重见,感觉都还可以,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准备结婚。
我不经心的应着,渐渐觉得脚冷起来,慢慢往上蔓延。
到了饭店,我很客观的打量着叶兰:微胖,但并不臃肿,眉宇间尚有几分年轻时的风韵,和同年龄的女人相比,她无疑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跟英挺的哲野站在一起,她看上去老得多。
她对我很好,很亲切,一副爱屋及乌的样子。
到了家哲野问我:你觉得叶阿姨怎么样?我说:你们都计划结婚了,我当然说好了。
我睁眼至凌晨才睡着。
回到学校我就病了。发烧,撑着不肯拉课,只觉头重脚轻,终于栽倒在教室。
醒来我躺在医院里,在挂吊瓶,哲野坐在旁边看书。
我疲倦的笑:我这是在哪?哲野紧张的来摸我的头:总算醒了,病毒性感冒转肺炎,你这孩子,总是不小心。我笑:要生病,小心有什么办法?
哲野除了上班,就是在医院。每每从昏睡中醒来,就立即搜寻他的人,要马上看见,才能安心。我听见他和叶兰通电话:夭夭病了,我这几天都没空,等她好了我跟你联系。我凄凉的笑,如果我病,能让他天天守着我,那么我何妨长病不起。
住了一星期院才回家。哲野在我房门口摆了张沙发,晚上就躺在上面,我略有动静他就爬起来探视。
我想起更小一点的时候,我的小床就放在哲野的房间里,半夜我要上卫生间,就自己摸索着起来,但哲野总是很快就听见了,帮我开灯,说:夭夭小心啊。一直到我上小学,才自己睡。
叶兰买了大捧鲜花和水果来探望我。我礼貌的谢她。她做的菜很好吃,但我吃不下。我早早的就回房间躺下了。
我做梦。梦见哲野和叶兰终于结婚了,他们都很年轻,叶兰穿着白纱的样子非常美丽,而我这么大的个子充任的.居然是花童的角色。哲野愉快的微笑着,却就是不回头看我一眼,我清晰的闻到新娘花束上飘来的百合清香……我猛的坐起,醒了。半晌,又躺回去,绝望的闭上眼。
黑暗中我听见哲野走进来,接着床头的小灯开了。他叹息:做什么梦了?哭得这么厉害。我装睡,然而眼泪就象漏水的龙头,顺着眼角滴向耳边。哲野温暖的手指一次又一次的去划那些泪,却怎么也停不了。
这一病,缠绵了十几天。等痊愈,我和哲野都瘦了一大圈。他说:还是回家来住吧,学校那么多人一个宿舍,空气不好。
他天天开摩托车接送我。
脸贴着他的背,心里总是忽喜忽悲的。
以后叶兰再也没来过我们家。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才确信,叶兰也和那女老师一样,是过去式了。
我顺利的毕业,就职。
我愉快的,安详的过着,没有旁骛,只有我和哲野。既然我什么也不能说,那么就这样维持现状也是好的。
但上天却不肯给我这样长久的幸福。
哲野在工地上晕到。医生诊断是肝癌晚期。我痛急攻心,却仍然知道很冷静的问医生:还有多少日子?医生说:一年,或许更长一点。
我把哲野接回家。他并没有卧床,白天我上班,请一个钟点看护,中午和晚上,由我自己照顾他。
哲野笑着说:看,都让我拖累了,本来应该是和男朋友出去约会呢。
我也笑:男朋友?那还不是万水千山只等闲。
每天吃过晚饭,我和哲野出门散步。我挽着他的臂。除掉比过去消瘦,他仍然是高大俊逸的,在外人眼里,这何尝不是一幅天伦图,只有我,在美丽的表象下看得见残酷的真实。我清醒的悲伤着,我清晰的看得见我和哲野最后的日子一天天在飞快的消失。
哲野很平静的照常生活。看书,设计图纸。钟点工说,每天他有大半时间是耽在书房的。
我越来越喜欢书房。饭后总是各泡一杯茶,和哲野相对而坐,下盘棋,打一局扑克。然后帮哲野整理他的资料。他规定有一叠东西不准我动。我好奇。终于一日趁他不在时偷看。
那是厚厚的几大本日记。
“夭夭长了两颗门牙,下班去接她,摇晃着扑上来要我抱。”
“夭夭十岁生日,许愿说要哲野叔叔永远年轻。我开怀,小夭夭,她真是我寂寞生涯的一朵解语花。”
“今天送夭夭去大学报到,她事事自己抢先,我才惊觉她已经长成一个美丽少女,而我,垂垂老矣。希望她的一生不要象我一样孤苦。”
“邱非告诉我叶兰近况,然而见面并不如想象中令我神驰。她老了很多,虽然年轻时的优雅没变。她没有掩饰对我尚有剩余的好感。”
“夭夭肺炎。昏睡中不停喊我的名字,醒来却只会对我流眼泪。我震惊。我没想到要和叶兰结婚对她的影响这样大。”
“送夭夭上学回来,觉得背上凉嗖嗖的,脱下衣服检视,才发现湿了好大一片。唉,这孩子。”
“医生宣布我的生命还剩一年。我无惧,但夭夭,她是我的一件大事。我死后,如何让她健康快乐的生活,是我首要考虑的问题。”
……
我捧着日记本子,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原来他是知道的,原来他是知道的。
再过几天,那叠本子就不见了。我知道哲野已经处理了。他不想我知道他知道我的心思,但他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哲野是第二年的春天走的。临终,他握着我的手说:本来想把你亲手交到一个好男孩手里,眼看着他帮你戴上戒指才走的,来不及了。
我微笑。他忘了,我的戒指,二十岁时他就帮我买了。
书桌抽屉里有他一封信,简短的几句:夭夭,我去了,可以想我,但不要时时以我为念,你能安详平和的生活,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叔叔。
我并没有哭得昏天黑地的。
半夜醒来,我似乎还能听到他说:夭夭小心啊。
在书房整理杂物的时候,我在柜子角落里发现一个满是灰尘的陶罐,很古朴趣致,我拿出来,洗干净,呆了,那上面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有四句颜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到这时,我的泪,才肆无忌惮的汹涌而下。
篇9: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诗歌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篇10: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散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散文
忽然间,看到这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本是句爱情的语句,可我却突然想到了父母。
还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坐在父母肩头打闹,扬着手嘴里大喊着:“马儿快跑,驾……”这记忆仿佛还在昨天。在我的心中,父亲永远是那么年轻帅气。直到有一天,我和父亲肩并肩走在路上,一只小飞蛾落在父亲肩头,我伸手为他扇开飞蛾,蓦然抬头见才看到父亲的头发已有许多白发。那时,我才突然知道父母已老。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筷子兄弟的这首《父亲》成了我mp3里循环歌曲。我相信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有一天等我们长大,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给父母一个幸福的生活。我们可以从容不迫慢慢的尽孝。可是我们都忽略了岁月这个魔鬼,忽略了时间的'残酷,忽略了人生的短暂。其实古人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他们曾悲叹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等得起吗?
儿时常背“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可能是因为我上课走了神没听见老师对这首诗的解析,曾一度认为寸草心可以报得三寸晖。后来才懂得它的真正含义。这世上有种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这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这种爱是一种没有条件不求回报的阳光沐浴。这世间没有谁的恩情可以大过父母,没有谁的关怀可以大过父母。除了父母,没有一个人会一生一世把你放在心上,没有人会心无杂念对待你。
有一种痛,永远无法弥补;有一种伤口,永远无法愈合,不要等两个生你养你的人都走了,你才发现你还有好多该做的事没有做。趁着他们还健在,尽一份孝心,也许是回家时的一盆洗脚水,也许是寒冬里的一杯热茶;也许是千里外的一通电话。或许这些微不足道,可对他们来说已满足。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他们在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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