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英《采桑子·水亭花上三更月》诗词赏析(通用8篇)由网友“王介南”投稿提供,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后的吴文英《采桑子·水亭花上三更月》诗词赏析,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您。
篇1:吴文英《采桑子·水亭花上三更月》诗词赏析
采桑子·水亭花上三更月
宋代:吴文英
水亭花上三更月,扇与人闲。弄影阑干。玉燕重抽拢坠簪。
心期偷卜新莲子,秋入眉山。翠破红残。半簟湘波生晓寒。
鉴赏
“水亭”两句,“水亭”临水,所以“花”即夏日莲花也。此言夏日深夜,月光如水泻在花上、叶上、水亭上和亭中之人身上。本来夏日暑热手不停扇,但如今时已深夜,人在水亭,就不需要频摇扇子,故曰“扇与人闲”。“弄影”两句,状归隐。“抽簪”,仕官者束发整冠,而用簪固冠发上,今言“抽簪”,即是暗喻卸仕归隐。沈约《侍宴乐游苑》诗有:“将陪告成礼,待此未抽簪”,即是指卸仕也。此言人在亭旁栏干伫立,月照人影倒映水中摇晃不停,“无官一身轻”,所以能抽去燕形玉簪,卸去官帽而自由自在了。上片记述一位卸仕之人的闲适情状。
“心期”两句,述因闲致愁。言此人闲极无聊,就用亭旁池中莲子作卦具,暗暗祈祷而卜之。可是卜象却并不理想,因此不由得心中烦恼,紧皱起双眉。“秋入眉山”,即是愁入眉头之谓。可参阅词人《唐多令·惜别》词“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句意。“翠破”两句,触景生情。此人心中烦恼,再加上池中的荷叶、莲花因已生出莲子而开始破残,所以他睡在湘妃竹编制的竹席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直至拂晓寒意侵人,就更加清醒了。下片述因闲适无聊而烦愁的一种心理活动。
篇2:采桑子,采桑子吴文英,采桑子的意思,采桑子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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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作者:吴文英 朝代:宋 体裁:词 茜罗结就丁香颗,颗颗相思。犹记年时。一曲春风酒一卮。彩鸾依旧乘云到,不负心期。清睡浓时。香趁银屏胡蝶飞。
篇3:采桑子,采桑子吴文英,采桑子的意思,采桑子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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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作者:吴文英 朝代:宋 体裁:词 水亭花上三更月,扇与人闲。弄影阑干。玉燕重抽拢坠簪。心期偷卜新莲子,秋入眉山。翠破红残。半簟湘波生晓寒。
篇4:花上月令,花上月令吴文英,花上月令的意思,花上月令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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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上月令作者:吴文英 朝代:宋 体裁:词 文园消渴爱江清。酒肠怯,怕深觥。玉舟曾洗芙蓉水,泻清冰。秋梦浅,醉云轻。庭竹不收帘影去,人睡起,月空明。瓦瓶汲井和秋叶,荐吟醒。夜深重,怨遥更。
篇5:采桑子慢,采桑子慢吴文英,采桑子慢的意思,采桑子慢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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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慢作者:吴文英 朝代:宋 体裁:词 桐敲露井,残照西窗人起。怅玉手、曾携乌纱,笑整风。水叶沈红,翠微云冷雁慵飞。楼高莫上,魂消正在,摇落江蓠。走马断桥,玉台妆榭,罗帕香遗。叹人老、长安灯外,愁换秋衣。醉把茱萸,细看清泪湿芳枝。重阳重处,寒花怨蝶,新月东篱。
篇6:吴文英《望江南·三月暮》诗词赏析
望江南·三月暮
宋代:吴文英
三月暮,花落更情浓。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堤畔画船空。
恹恹醉,长日小帘栊。宿燕夜归银烛外,啼莺声在绿阴中。无处觅残红。
译文
三月暮春时节,花儿凋落后,情意反而更为浓厚。人离开后秋千在月光中静静地悬挂着,拴在杨柳树下的马儿疲倦得都不想迎风嘶叫。停驻在堤边的画船上空无一人。
小帘栊中的人整日感到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归家的燕子因为银烛正亮着,不敢飞回巢中。绿树荫内,流浪的黄莺不停地啼叫。春光流逝了,连那凋萎的花也无处可寻。
注释
望江南:又名“梦江南”“忆江南”,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段安节《乐府杂录》:“《望江南》始自朱崖李太尉(德裕)镇浙日,为亡*谢秋娘所撰,本名“谢秋娘”,后改此名。”《金奁集》入“南吕宫”。小令,单调二十七字,三平韵。
恹恹(yān):精神不振貌。
“宿燕”句:借用温庭筠《七夕》“银烛有光妨宿燕”诗意。
赏析
开篇“三月暮,花落更情浓”两句即点明时节,在暮春三月,红花落去,春光将尽,词人对春天的喜爱愈加浓烈。在这里,词人没有描写对春天草长莺飞、姹紫嫣红的喜爱,而是通过残花飘零来强调自己对春天的不舍。越是生离死别,感情就越是浓烈,词人深谙其中道理,仅仅“花落更情浓”一句就把春逝心悲刻画得人木三分,比那些光用“愁”、“哀”、“怜”等肤浅字词雕琢词表的词作要深刻、厚重得多。
“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堤畔画船空。”佳人离去,秋千空挂,唯见一轮明月悬在朗朗星空中。系在岸边杨柳旁的马儿,可能因为等候主人的时间太长了,不禁迎着缓缓的春风嘶鸣起来。岸边的画船空寂无人,随着水波上下起伏。这三句刻画了一幅春夜湖边杨柳图。
“宿燕夜归银烛外,流莺声在绿阴中。”房中银烛明亮,宿燕径直飞到檐下休息,绿荫中黄莺的啼鸣婉转动听。这里化用了温庭筠《池塘七夕》诗中“银烛有光妨宿燕”的句意,暗喻佳人盼郎、郎却不归的孤独凄寂。流莺啼啭,让孤独的人儿更加心伤,这里烘托出佳人孤栖独处、彷徨忧伤的心境。
最后一句“无处觅残红”,落花流水,残红难觅,对应上阕的“花落”。也有聚散匆匆、幽期难定的无奈,最后以佳人的无边怅惘哀愁收束全文。
从整首词来看,词人以写暮春花落开始,以残红难觅结束,首尾呼应,结构完美。另外,上阕写暮春空景,却暗含男女情事。下阕写空闺独守,却又穿插春景。整首词词句虽短,但是暮春景色、男欢女爱两不误,最后,以悲春伤时寓意欢愉易逝,犹有余情未了,回味无穷。
篇7:吴文英《望江南三月暮》诗词原文及赏析
吴文英《望江南三月暮》诗词原文及赏析
“宿燕夜归银烛外,流莺声在绿阴中”出自吴文英《望江南·三月暮》
望江南·三月暮
三月暮,花落更情浓。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堤畔画船空。
恹恹①醉,尽日小帘栊②。宿燕夜归银烛外,流莺声在绿阴中。无处觅残红。
注释:
①恹恹:形容精神恍惚困倦。
②帘栊:有珠帘的窗户。
作者
吴文英(约1200-约1260)宋代词人。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
赏析
这是一首伤春怀远的艳情词,在名家的笔下以雅秀的笔意和绵密的章法描摹而出,一点都不显俗套,反而是曲曲传出了恋人的真挚情感和深微心理。
“三月暮,花落更情浓”。暮春三月,这里说的不是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的时节。“更情浓”,浓情密意,指的应是欢情。那么,“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堤畔画船空”几句呢,初读之下,很可能觉得是在写“方留恋处,兰舟催发”的分手情状;况且“秋千闲挂月”,也容易使人联想到韩偓的《寒食夜》:“夜深斜搭秋千索,楼阁朦胧烟雨中”,或者梦窗自己的《风入松》:“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但细细寻绎下去,便会知道都对不上号。
这里绘制的绝不是雨横风狂三月暮的凄凉图画。“人去”、“马停”的笔墨,其间实在是隐去了若干具体的情事。一幕情深意密的“相见欢”,写到如此隐约迷离,含浑蕴藉,手法可谓高明极了。不去实写柳阴摇出画船来的情状,也不去细摹仕女秋千会的场景,而是完全看不到人的活动,作者只是侧击旁敲,轻灵地烘托出一个类似“空镜头”的画面:闲挂月中的秋千索、驻泊堤旁的画船、拴系于垂杨的马匹。这一切都在无误地牵引着读者的神思,循着词人的'细密思路,顺理成章地凑泊过去:倦马嘶风、柳边船歇——待人归!夜已深沉,月已朦胧。全部的环境完全被一种静谧、甜美、而又圣洁的氛围笼罩着。这,就是词的上片的不写之写。实际上,而今乐事他年泪,这种对欢情的描写,其实是在为下片的悲感作铺垫。
季节,由春入夏;情感,也由似酒如密的浓情过滤到神态恹恹的如痴如醉。世事犹如春梦,失去便不可复得;人也如同飞鸿离去后也不再复回。密约幽期不可复得,峡云无迹各自西东,剩下的只有无穷的怅惘和不尽的忆念,她也许只会独自守着窗儿,整日价在情思昏昏中打发日子罢了。“宿燕夜归银烛外”,用的是温庭筠《池塘七夕》诗“银烛有光妨宿燕”的旖旎字面,而指的却是人此时的孤栖处境。下一句“流莺声在绿阴中”绿阴内流莺啼啭,更是使人伤春不忍听,加倍烘托出主人公徬徨寂寞的心境。最后以“无处觅残红”歇拍,对应上文的“花落”,也点明景情迥异聚散匆匆的无奈,哀婉的歌声里倾注着作者对不幸的主人公的绵邈深情。梦窗词擅长以离合吞吐之法抒写感怀旧游之情。
比较而言,长调慢词的篇幅更易于酣畅铺排,直抒哀乐,而《望江南》这样的小词,要传出虚实相生,悲欢迷见的韵调,实有相当的难度,而作者却巧妙地将上下片属于两段时间的情事加以比照,悲欢相续,构成了全词的浑然整体。尤其是他咏写艳情而用的那种隐去情事,虚处传神的独特技法,造出了一个格调高雅、情意醇厚的空灵境界,这不能不令人击节叹赏。
篇8:诗词赏析:吴文英《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
齐天乐·与冯深居登禹陵
宋代:吴文英
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
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
译文
夏禹光辉的业绩已翻过三千余年,眼前只剩下寒鸦数点。倚着秋树缄默无言。江河改道,高山变成深谷。在这漫长的三千多年里,幽云出谷,怪雨挥鞭。湿漉漉的萍藻,还悬垂在那根梅梁之间,趁夜深人静,它曾飞入湖底,跟凶龙进行过一场鏖战。雁群飞起,把一行大字写上蓝天。那一行行文字,莫非就是当年夏禹藏在山中的宝贵书篇。
映着西窗,我们相向而坐,故人难得有这次意外的会面。剪去灯花,与友人深居夜语。长满苔藓的断残古碑,禹庙发现的古文物,重现人间。霜叶已经凋零,惟有青山任随晨雾夕烟之变化而不改其色。漫想春日祭祀夏禹时的热闹场景:岸边停着画舫,彩绘的旗帜招展于喧哗的赛鼓声中。
注释
齐天乐:词牌名。又名“台城路”、“五福降中天”、“如此江山”。《清真集》、《白石道人歌曲》、《梦窗词集》并入“正宫”(即“黄钟宫”)。兹以姜词为准,一百二字,前后片各六仄韵。前片第七句、后片第八句第一字是领格,例用去声。亦有前后片首句有不用韵者。
冯深居:字可迁,号深居,江西都昌人。淳桔元年(1241)进士,与词人有交往。
禹陵(líng):传为夏禹的陵墓。在浙江绍兴市东南,背负会稽山。
三千年事:夏禹在位是公元前2140年,至吴文英在世之年1250年,约为3390年,故曰三千年事。
高陵变谷:高山变为低谷。比喻世事沧桑,变化无常。
幽云怪雨:谓风雨之不同寻常。
梁:当为禹庙之梅粱。据嘉泰《会稽志》卷六:梁时修禹庙,“唯欠一梁,俄风雨大至.湖中得一木.取以来梁,即‘梅梁’也。夜或大雷雨。梁辄失去,比复归,水草被其上.人以为神.縻以大铁绳.然犹时一失之”。
旧藏(cáng)处:指大禹治水后藏书之处。《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石匮山,在府城东南一十五里,山形如匮。相传禹治水毕,藏书于此”。
寂寥(jìliáo):寂寞寥落.指人生亦指心境。
悭(qiān):稀少。
翦灯:剪去油灯烧残的灯芯,使灯焰明亮。
积藓(xiǎn)残碑:长满苔藓的断残古碑。
零圭(guī)断璧:指禹庙发现的古文物。《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宋绍兴间,庙前一夕忽光焰闪烁,即其处剧之,得古硅璧佩环,藏于庙”。
赛鼓:祭神赛会的鼓乐声。此指祭祀夏禹的盛会。
赏析
与同人相比,吴文英的词被认为是“晦涩难懂”。其原因有二:其一于叙写方面往往将时间与空间交错杂揉,其二于修辞方面往往但凭一己直觉加之喜欢用生僻典故,遂使一般读者骤读之下不能体会其意旨之所在。但若仔细加以研读,寻得入门之途径,便可发现吴词在“雕缋满眼”、“晦涩”“堆砌”的外表下,确有一片“灵气行乎其间”,而且“立意”之“高”,“取径”之“远”,也是确有一份“奇思壮采”。
冯深居,名去非,南宋理宗宝祐年间曾为宗学谕,因为与当时的权臣丁大全交恶被免官。与吴文英交往颇深。因此,这首词中颇有言外之深意存焉,这由冯氏之为人及其与吴文英之交谊可以推知禹陵则为夏禹之陵,在浙江绍兴县东南之会稽山。在吴文英家乡附近。所以吴氏对禹陵之古迹名胜怀有一种感情也是可以想见的。何况夏禹王是一位忧民治水、功绩卓著的先王。而南宋的理宗时期则任用权佞,国事维艰,感今怀古,吴文英在与冯深居同登禹陵之际,自当有无限沧桑感喟。所以一开端便以“三千年事残鸦外”七个字,把读者引进苍茫古远的意界。所谓“三千年”者,盖自夏禹之世至南宋理宗之世。固已实有三千数百年之久。又“三”字与“千”之字之数目,在直感上亦足以予读者一种久远无极之感。而“三千年”之下又加一个“事”字,则千古兴亡故事,乃大有纷至沓来之势矣。而又继之“残鸦外”三个字,就“残鸦”而言,当登临时之所见。昔杜牧《登乐游原》诗有句云“长空澹澹孤鸟没,万古销沉向此中”,此正为“残鸦”二字赋予人的感受。至于“外”字,则欧阳修《踏莎行》词有句云“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就梦窗此词而言,则是残鸦踪影之隐没固已在长空澹澹之尽头,而三千年往事销沉则更在残鸦孤影外,于是时间与空间,往昔与当前乃于此七字之中结成一片,苍凉寥漠之感,顿向读者侵逼包笼而来。
禹王不复生,前功不可寻,犹如残鸦影没,天地苍茫,然则何地可为托身之所乎。故继云“无言倦凭秋树”也。语有之云“予欲无言”;又曰“夫复何言”。其所以“无言”者,正自有无穷不忍明言、不可尽言之痛也。然则此时之登临,于追怀感慨之余,唯“倦凭秋树”而已。此处著一“倦”字,自可由登临之劳倦而来,然而此句紧承首句“三千年事”之下,则其所负荷者,亦有千古人类于此忧患劳生中所感受之疲弊也。而其所凭倚者,则惟有此一萧瑟凋零之秋树而已。人生至此,更复何言?故曰“无言”也。其下继云“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乃与首一句之“三千年事”相应,故知其“倦凭秋树”之时,必正兼有此三千年之沧桑感在也。禹王宏愿伟力,然而其当年孜孜是矻矻所疏凿,欲以垂悠悠万世之功者,其往迹乃竟谷变川移、一毫而不可识矣,故曰“那识当时神禹”。三千年事,无限沧桑,而河清难俟,世变如斯,则梦窗之所慨者,又何止逝水、高陵而已哉。
以下陡接“幽云怪雨,翠蓱湿空梁,夜深飞去”三句,此三句是据传说用典。夫“梁”者,固当禹庙之梁。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云:“禹庙在会稽山禹陵侧。”又云:“梅梁,在禹庙。梁时修庙,忽风雨飘一梁至,乃梅梁也。”又引《四明图经》:“鄞县大梅山顶有梅才,伐为会稽禹庙之梁。张僧繇画龙于其上,夜或风雨,飞入镜湖与龙斗。后人见梁上水淋漓,始骇异之,以铁索锁于柱。然今所存乃他木,犹绊以铁索,存故事耳。”“蓱”字原与“萍”字相通,然而“萍”乃水中植物,梁上何得有“萍?《一统志》及《四明图经》载,传说禹庙之梁有水中之萍藻,此萍藻为飞入镜湖之梁上之神龙所沾带之镜湖之萍藻。是此数句,乃正写禹庙梁上神龙于风雨中“飞入镜湖与龙斗”,“比复归,水草被其上”之一段神话传闻也。而梦窗之用字造句,则极尽光怪陆离之能事。盖“翠蓱湿空梁”一句,原当为神梁化龙飞返以后之现象,而次句“夜深飞去”发生于神梁化龙之前;而梦窗却将时间因果倒置,又用一不常见之“蓱”字以代习用之“萍”字。夫“蓱”与“萍”二字虽通用,然而一则用险僻字更增幽怪之感,二则“蓱”字又可使人联想《楚辞·天问》“蓱号起雨”一句,于是又有“幽云怪雨”一时惊起之意。总之,前几句给人一种渺茫怀古之思与恍惚幽怪之感,使读者对此充满神话色彩之古庙生出无穷之想像。
后二句,则又由眼前景物寄慨。曰“雁起青天”,形象色彩极其鲜明,此景必为白昼而非黑夜所见,然后知前三句“夜深”云云者,全为作者凭空想象也。而此句“雁起青天”四字,乃又就眼前景物以兴发无限今古苍茫之慨,故继之云“数行书似旧藏处”也。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石匮山,在府城东南一十五里,山形如匮。相传禹治水毕,藏书于此。”然而远古荒忽,传闻悠邈,惟于青天雁起之处,想像其藏书之地耳。而雁阵之飞,其排列有如书上之文字,在梦窗《高阳台·丰乐楼》一词中,即有“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一句可以为证。是则三千年前藏书之说固已渺不可寻;眼前所见者,惟青天外之斜飞雁阵之说而已。世异时移沧海桑田,正与开端“三千年事残鸦外”及“那识当时神禹”诸句遥遥相应,而予读者以无穷怅惘追思之感慨。以上前半阕全以“登禹陵”之所见所想为主。
后半阕“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始写入冯深居,呼应题面“与冯深居”四字。此三句词,乃化用李义山《夜雨寄北》“何当共翦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之诗句,自无可疑。梦窗乃于开端即著以“寂寥”二字,又接以“久坐”二字,其所以久坐不寐之故,正缘于此一片寂寥之感耳。昔杜甫《羌村》诗有句云:“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梦窗于“寂寥西窗久坐”之下,乃接云“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此三句,一气贯下,全写寂寥人世今昔离别之悲。
以下陡接“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三句,初观之,此三句似以前三句全然不相衔接,然而此种常人以为晦涩不通之处,正是梦窗词之特色所在。盖梦窗词往往以直感为其连贯之脉络,极难以理性分析说明。兹就其所用之故实而言,所谓“积藓残碑”者,杨铁夫《笺释》以为“碑指窆石言”,引《金石萃编》云:“禹葬会稽,取石为窆石,石本无字,高五尺,形如秤锤,盖禹葬时下棺之丰碑。”据《大明一统志。绍兴府志》载:“窆石,在禹陵。旧经云:禹葬会稽山,取此石为窆,上有古隶,不可读,今以亭覆之。”由此知杨氏《笺释》以碑指窆石之说确实可信。昔李白《襄阳歌》云:“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古碑羊公一征古碑材,*剥落生莓苔”。自晋之羊祜迄唐之李白,不过四百余年,而太白所见羊公碑下之石龟,已剥落而生莓苔矣。然则自夏禹以至梦窗,其为时已有三千余年,则其窆石之早已莓苔遍布,断裂斑剥,固属理所当然者矣。著一“积”字,足见苔藓之厚,令人叹历年之久;著一“残”字,又足见其圮毁之甚,令人兴睹物之悲。而其发人悲慨者,尚不也,因又继之以“零圭断璧”云云。夫圭璧者,原为古代侯王朝会祭祀所用,而著一“零”字,著一“断”字,零落断裂,无限荒凉,禹王之功绩无寻,英灵何在?只有古物残存,供人凭吊而已。故继之云:“重拂人间尘土。”于是前所举人之积藓残碑,与夫零断圭璧,乃尽在梦窗亲手摩挲凭吊中矣。“拂”字上更著一“重”字,有无限低徊往复多情凭吊之意,其满腹怀思,一腔深慨,已在言外。
后半阙开端先写夜间故人灯下之晤对;然后陡接“积藓残碑”三句,又回至日间之登临。全不作层次分明之叙述与交代。盖残碑断璧之实物,虽在白昼登临之陵庙之上,而残碑断璧之哀感,则正在深宵共语者之深心之内也。夫以“悭”于“会遇”之故人,于“翦灯”夜“语”之际,念及年华之不返、往事之难寻,其心中固早有此一份类似断璧残碑之哀感在也。故其下乃接云:“重拂人间尘土。”“尘土”不但指物质上之尘土,同时兼指人世间之种种尘劳污染而言。然而在记忆之中,这世间尘土不过如尘封之断璧残碑而已。“于是世间之事融会于三千年历史之中;而历史,亦融会于一己人事之中。此种时空交揉之写法,正为梦窗特长之所在也。
其后“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三句,又以浪漫笔调,另辟新境。自情感之中跳出,别从景物着笔,而以“霜红”句,隐隐与开端次句之“秋树”相呼应。彼经霜之叶,其生命固已无多,竟仍能饰以红色、弄以舞姿;惟此红而舞者,亦何能更为久长,瞬临罢舞,是终将亦归于空灭无有而已。故曰“霜红罢舞”。此一无常变灭之悲,而梦窗竟写得如此哀艳凄迷。又继之云“山色青青,雾朝烟暮”,则其不变者也。又于其上著一“漫”字。“漫”字有任随、任由之口气,其意若谓霜红罢舞之后,任随山色青青于雾朝烟暮之中。逝者长已矣,而人世久长,其间有无穷沧桑之感。梦窗运笔之妙、托意之远,于此可见。
结二句“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初观之,不免有突兀之感。盖前此所言,如“秋树”,如“霜红”,明明皆为秋日景色;而此句竟然于承接时突然著一“春”字以为笼罩之笔。盖开端之“倦凭秋树”,乃当日之实景;至于“霜红罢舞”,则已不仅当日之所见,而是包容秋季之全部变化于其中;至于“山色青青”,则更透出暮往朝来、时移节替之意。秋去冬来,冬残春至,年年春日之际,于此山前都可见岸锁舟船,处处有画旗招展,时时闻赛鼓喧哗。然则此为何事也?《大清一统志·绍兴府志·大禹庙》载:“宋元以来,皆祀禹于比。”此词之“画旗”、“赛鼓”,必当指祀禹之祭神赛会也。“画旗”,当指舟仪仗之盛:“喧”字,当指“赛鼓”之喧闹。然而梦窗乃将原属于“鼓”字之动词“喧”字置于“画旗”二字之下,连接“鼓”与“画旗”则为画旗招展于喧哗之赛鼓声中,弥增其盛美之情状;旗之色与鼓与声遂为浑然一体。
此词通首以秋日为主,其情调全属于寥落凄凉之感,于结尾之处突显春日赛会之喧闹,为全篇寥落凄凉之反衬,余波荡漾,用笔悠闲,果真可以因春日之美盛忘怀秋日之凄凉者;然而细味词意,则前所云“雾朝烟暮”句,已有无限节序推移之意,转瞬即逝的春日喧闹与永恒的凄寂形成鲜明对照。
创作背景
理宗淳祐元年(1241)秋,词人与好友冯深居登上禹陵,感慨圣皇夏禹的丰功伟业,想到如今颓废的天下大势,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词。
赏析二
上阙写登禹陵所见所感,造语深奇幽邃,既写实又写虚,虚实结合,古今变幻,多处用典,插入了词人丰富的主观想象。“三千年事残鸦外,无言倦凭秋树”两句怀古,“三”字与“千”字,都是中国历具有独特意义的字,词人同时使用两个,使全词笼罩在历史沧桑感之中。“无言”一词,写出了词人自身拥有不忍明言、不可尽言的痛苦。于是借助登禹陵怀古的机会,抒发自己的感慨。“倦凭秋树”中的“倦”字,可能是因为白日登临的疲倦,但是这句词紧承首句“三千年事”,所以词人负载的,还有几千年来人类在忧患劳生中感受到的疲弊。而词人能够倚靠的,仅仅是一颗萧瑟凋零的秋树,所以说“无言”。
“逝水移川,高陵变谷,那识当时神禹”三句呼应片首,说夏禹的丰功伟绩竟不被后人所识,词人对世事变换、沧海桑田的感慨溢于言表,深郁悲凉。“幽云怪雨。翠萍湿空梁,夜深飞去”三句,反用“飞梁”之典,于怀古之思中更增变换之感。“雁起青天,数行书似旧藏处”,再次抒发对大禹的凭吊之情,深化全词主题。
下阕紧扣词题“与冯深居登禹陵”,写入与冯深居登临之事、凭吊细节以及心中感慨。“寂寥西窗久坐,故人悭会遇,同翦灯语”三句词是化用李商隐《夜雨寄北》“何当共翦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之诗句,词人与冯深居久别重逢,因为志趣相投、际遇相似,这次同登禹陵,故有说不完的话。“积藓残碑,零圭断璧,重拂人间尘土”三句,写出了日间在禹陵所见所闻。“霜红罢舞。漫山色青青,雾朝烟暮”三句,又以浪漫笔调,另辟新境。自情感之中跳出,别从景物着笔,而“霜红”一词,隐隐与开端次句中的“秋树”相呼应。词人从蒙尘的古迹写到了眼前的秋色,深慨时光流逝之速。此三句写节气变化、四季更迭,而青山长存,更添人世无常之悲。不过,即便如此,词人对未来还是充满了乐观情绪。
结二句“岸锁春船,画旗喧赛鼓”,乍一看,不免有突兀之感。前词中的景物如“秋树”,如“霜红”,明明都是秋日景色,而此句竟然在承接上文时写了一个“春”字。是因为“倦凭秋树”是登临当日的实景,“霜红罢舞”则写的是包容秋季全部变化。至于“山色青青”,更透漏出暮往朝来、时移节替,冬逝必定春来人间哲理。
全词通首以秋日为主,其情调全属于寥落凄凉之感,于结尾之处突显春日赛会之喧闹,为全篇寥落凄凉之反衬,余波荡漾,用笔悠闲,果真可以因春日之美盛忘怀秋日之凄凉者;然而细味词意,则前所云“雾朝烟暮”句,已有无限节序推移之意,转瞬即逝的春日喧闹与永恒的凄寂形成鲜明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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