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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诗经·国风·豳风·九罭
诗经·国风·豳风·九罭
原文: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注释:
1、罭(玉yù):网目。九:言其多。
2、鳟(遵zūn):赤眼鳟。鲂:鳊鱼,团头鲂。都是较大的鱼。
3、我、之子:《集传》:“我,东人自我也。之子,指周公也。”
4、衮(滚gǔn)衣:绣着龙纹的上衣。
5、鸿:《郑笺》:“鸿,大鸟也,不宜与凫鹥(依yī)之属飞而循渚。”
6、信处:住两夜。《毛传》:“再宿曰信。” 《传疏》:“女犹尔也。尔,此也。”
7、有:保存。闻一多《风诗类钞》:“有,藏之也。”
8、以:使,让。”
译文:
细眼渔网去捕捞,鳟鱼鲂鱼都打到。路上遇见官老爷,锦绣礼服真美妙。
大雁高飞沿洲渚,老爷归去没处住,留您两夜在此宿。
大雁高飞沿河岸,老爷去了不回还,留您在此住两晚。
把您礼服保留啊,我的老爷别走啊,不要让我悲愁啊!
鉴赏:
《九罭》一诗,解说纷繁。有人认为,《九罭》是《伐柯》姐妹篇,都是赞美周公的;《毛诗序》云:“《九罭》,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朱熹《诗集传》云:“此亦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这都是推测之辞。因为根据诗的文本,并不能落实到时、地、人,所以指实本事并不能令人信服。细味诗意,当如闻一多《风诗类钞》所说“这是燕饮时主人所赋留客的诗”。
留什么客:“衮衣绣裳”,穿着华丽礼服的大官。衮衣,在周代是君王或上公才能穿的礼服,后来也泛指高级官员的礼服了。诗的作者地位比较低,遇到高级官员来访,十分高兴,打鱼设宴招待,请这位高级官员多住几天,好好玩一玩,更多聚谈。周代风习,宴会上主人客人都唱歌表情述怀,《九罭》大概是主人宴请高级官员宴会上唱的歌。
这首歌并不难理解,它基本上顺时间之序进行叙述。第一章的写法,是先果后因。“九罭之鱼,鳟鲂。”急急忙忙拿了细网眼的渔网去捕美味的鳟鱼、鲂鱼,是因为“我觏之子,衮衣绣裳”,那位穿着礼服的高级官员来了。用细眼网捕鱼,志在必得,大小鱼不漏网。只点明“鳟鲂”,专取美味,不顾其余。一开始就把主人殷勤、诚恳待客的心情诉说出来了。
第二章和第三章,基本上是语义反覆。鸿雁留宿沙洲水边,第二天就飞走了,不会在原地住两夜的。诗人用这个自然现象,比喻那位因公出差到此的高级官员:在此地住一晚,明天就要走了。但是,人不能与鸿雁相同。难得一聚,不必匆匆而别。“於女信处”、“於女信宿”,意思是:请您再住一晚吧!挽留的诚意与巧妙的.比喻结合,情见乎辞。
最后一章直抒胸臆。“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两句,用当时下层官员、百姓挽留高级官员的方式:把高级官员的礼服留下来,表达诚恳的挽留。这种风习,到后代演变成“留靴”:硬把离任官员的靴子留下,表示实在不愿让他离去。当然,一旦成习俗,真情实意便减弱,甚至只成为一种形式了。最后一句“无使我心悲兮!”正面点出全诗感情核心:因高级官员离去而悲伤。至此,感情的积累到了坦率暴露的结局,这是前面捕鱼、以雁喻人、多住一晚等活动中流贯感情的积聚,到最后总爆发。由于这个感情总爆发,使读者回顾上文的言行,更感挽留客人的心情诚恳真实,并非虚饰之词。结构安排的层层推进,按时序的叙述,使这首诗取得较强烈的抒情效果。陈震《毛诗识小录》评曰:“方说我觏,旋说公归,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心情摇荡,笔力跳脱”“喜惧交并之心,夭矫独出之笔,神光离合,乍阴乍阳,几于不可迹求。”牛运震《诗志》评曰:“‘是以’二字,紧承‘信处’、‘信宿’,老横之极,一气卷下,却自曲折缠绵。”对此诗的章法、句法、字法可谓深有会心。
篇2:诗经《国风·豳风·九罭》原文赏析
诗经《国风·豳风·九罭》原文赏析
《九罭》是《诗经·豳风》中的一篇。为先秦时代豳地汉族民歌。《毛诗序》说:“《九罭》,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诗经》是汉族文学史上第一部诗歌总集。对后代诗歌发展有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古典文学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
九罭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译文
细眼渔网去捕捞,鳟鱼鲂鱼都打到。路上遇见官老爷,锦绣礼服真美妙。
大雁高飞沿洲渚,老爷归去没处住,留您两夜在此宿。
大雁高飞沿河岸,老爷去了不回还,留您在此住两晚。
把您礼服保留啊,我的老爷别走啊,不要让我悲愁啊!
注释
⑴九罭(yù):网眼较小的渔网。九,虚数,表示网眼很多。
⑵鳟鲂:鱼的两个种类,肉皆鲜美。
⑶觏(gòu):碰见。
⑷衮(gǔn):古时礼服,一般为君主或高级官员所穿。
⑸遵渚:遵,沿着;渚,沙洲。
⑹女(rǔ):汝。你。信处:再住一夜称信;处,住宿。
⑺陆:水边的陆地。
⑻信宿:同“信处”,住两夜。
⑼是以:因此。有:持有、留下。
⑽无以:不要让。
鉴赏
《九罭》一诗,解说纷繁。有人认为,《九罭》是《伐柯》姐妹篇,都是赞美周公的;《毛诗序》云:“《九罭》,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朱熹《诗集传》云:“此亦周公居东之时,东人喜得见之。”这都是推测之辞。因为根据诗的文本,并不能落实到时、地、人,所以指实本事并不能令人信服。细味诗意,当如闻一多《风诗类钞》所说“这是燕饮时主人所赋留客的诗”。
留什么客:“衮衣绣裳”,穿着华丽礼服的大官。衮衣,在周代是君王或上公才能穿的礼服,后来也泛指高级官员的礼服了。诗的作者地位比较低,遇到高级官员来访,十分高兴,打鱼设宴招待,请这位高级官员多住几天,好好玩一玩,更多聚谈。周代风习,宴会上主人客人都唱歌表情述怀,《九罭》大概是主人宴请高级官员宴会上唱的歌。
这首歌并不难理解,它基本上顺时间之序进行叙述。第一章的写法,是先果后因。“九罭之鱼,鳟鲂。”急急忙忙拿了细网眼的渔网去捕美味的鳟鱼、鲂鱼,是因为“我觏之子,衮衣绣裳”,那位穿着礼服的.高级官员来了。用细眼网捕鱼,志在必得,大小鱼不漏网。只点明“鳟鲂”,专取美味,不顾其余。一开始就把主人殷勤、诚恳待客的心情诉说出来了。
第二章和第三章,基本上是语义反覆。鸿雁留宿沙洲水边,第二天就飞走了,不会在原地住两夜的。诗人用这个自然现象,比喻那位因公出差到此的高级官员:在此地住一晚,明天就要走了。但是,人不能与鸿雁相同。难得一聚,不必匆匆而别。“於女信处”、“於女信宿”,意思是:请您再住一晚吧!挽留的诚意与巧妙的比喻结合,情见乎辞。
最后一章直抒胸臆。“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两句,用当时下层官员、百姓挽留高级官员的方式:把高级官员的礼服留下来,表达诚恳的挽留。这种风习,到后代演变成“留靴”:硬把离任官员的靴子留下,表示实在不愿让他离去。当然,一旦成习俗,真情实意便减弱,甚至只成为一种形式了。最后一句“无使我心悲兮!”正面点出全诗感情核心:因高级官员离去而悲伤。至此,感情的积累到了坦率暴露的结局,这是前面捕鱼、以雁喻人、多住一晚等活动中流贯感情的积聚,到最后总爆发。由于这个感情总爆发,使读者回顾上文的言行,更感挽留客人的心情诚恳真实,并非虚饰之词。结构安排的层层推进,按时序的叙述,使这首诗取得较强烈的抒情效果。陈震《毛诗识小录》评曰:“方说我觏,旋说公归,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心情摇荡,笔力跳脱”“喜惧交并之心,夭矫独出之笔,神光离合,乍阴乍阳,几于不可迹求。”牛运震《诗志》评曰:“‘是以’二字,紧承‘信处’、‘信宿’,老横之极,一气卷下,却自曲折缠绵。”对此诗的章法、句法、字法可谓深有会心。
篇3:诗经·豳风——《九罭》
九罭之鱼,鳟、鲂。我觏之子,衮衣绣裳。
鸿飞遵渚,公归无所,於女信处。
鸿飞遵陆,公归不复,於女信宿。
是以有衮衣兮,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
【注释】:
罭:音玉,一种捕鱼的细网
鳟:鲤科鱼的一种。长二、三尺,前圆后扁,赤眼细鳞。
衮衣:古代王公穿着乡有卷龙的衣服。
绣裳:绣有五彩图案的下装,此为泛指。
鸿:鸿鹄,喻男子
信处:再处,再宿
以有:与友,相亲相爱
【赏析】:
《九罭》劝阻一位王公贵族将归,而表达对他归去的担忧和悲伤。诗以九罭之鱼鳟鲂,表现主人和自谦。而以鸿飞遵渚,遵陆起兴,暗示主人的归去的危险,“无所”“不复”,最后一节直述心事,道出“心悲”的感情。
篇4:诗经·国风·豳风·七月
诗经·国风·豳风·七月
原文: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扬,猗彼女桑。七月鸣鵙,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八月其获,十月陨萚.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穹窒熏鼠,塞向墐户。嗟我妇子,曰为改岁,入此室处。
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
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
注释:
这诗叙述农人全年的劳动。绝大部分的劳动是为公家的,小部分是为自己的。诗共分为八章。第一章从岁寒写到春耕开始。第二章写妇女蚕桑。第三章写布帛衣料的制作。第四章写猎取野兽。第五章写一年将尽,为自己收拾屋子过冬。第六章写采藏果蔬和造酒,这都是为公家的。为自己采藏的食物是瓜瓠(户hù)麻子苦菜之类。第七章写收成完毕后为公家做修屋或室内工作,然后修理自家的茅屋。末章写凿冰的劳动和一年一次的年终燕饮。
1、七月流火:火(古读如毁),或称大火,星名,即心宿。每年夏历五月,黄昏时候,这星当正南方,也就是正中和最高的位置。过了六月就偏西向下了,这就叫做“流”。
2、授衣:将裁制冬衣的工作交给女工。九月丝麻等事结束,所以在这时开始做冬衣。
3、一之日:十月以后第一个月的日子。以下二之日、三之日等仿此。为豳历纪日法。
4、觱(毕bì)发:大风触物声。
5、栗烈:或作“凛冽”,形容气寒。
6、褐:粗布衣。
7、于:犹“为”。为耜(似sì)是说修理耒(磊lěi)耜(耕田起土之具)。
8、趾(止zhǐ):足。 “举趾”是说去耕田。
9、馌(叶yè):馈送食物。亩:指田身。田耕成若干垄,高处为亩,低处为畎(犬quǎn)。田垄东西向的叫做“东亩”,南北向的叫做“南亩”。这两句是说妇人童子往田里送饭给耕者。
10、田畯(俊jùn):农官名,又称农正或田大夫。
11、春日:指二月。载:始。阳:温暖。
12、仓庚:鸟名,就是黄莺。
13、懿:深。
14、微行:小径(桑间道)。
15、爰:语词,犹“曰”。柔桑:初生的桑叶。
16、迟迟:天长的意思。
17、蘩(繁fán):菊科职务,即白蒿。古人用于祭祀,女子在嫁前有“教成之祭”。一说用蘩“沃”蚕子,则蚕易出,所以养蚕者需要它。其法未详。祁祁:众多(指采蘩者)。
18、公子:指国君之子。殆及公子同归:是说怕被公子强迫带回家去。一说指怕被女公子带去陪嫁。
19、萑(环huán)苇:芦苇。八月萑苇长成,收割下来,可以做箔。
20、蚕月:指三月。条桑:修剪桑树。
21、斨(枪qiāng):方孔的斧头。
22、远扬:指长得太长而高扬的枝条。
23、猗(依yī):《说文》、《广雅》作“掎(济jǐ)”,牵引。“掎桑”是用手拉着桑枝来采叶。南朝乐府诗《采桑度》云:“系条采春桑,采叶何纷纷”,似先用绳系桑然后拉着绳子采。女桑:小桑。
24、郹(局jú):鸟名,即伯劳。
25、玄:是黑而赤的颜色。玄、黄指丝织品与麻织品的染色。
26、朱:赤色。阳:鲜明。以上二句言染色有玄有黄有朱,而朱色尤为鲜明。
27、葽(腰yāo):植物名,今名远志。秀葽:言远志结实。
28、蜩(条tiáo):蝉。
29、陨萚(拓tuò):落叶。
30、貉(骂mà):通“祃”。田猎者演习武事的礼叫祃祭或貉祭。于貉:言举行貉祭。《郑笺》:“于貉(褐hè),往博貉以自为裘也。”
31、同:聚合,言狩猎之前聚合众人。
32、缵:继续。武功:指田猎。
33、豵(宗zōng):一岁小猪,这里用来代表比较小的兽。私其豵:言小兽归猎者私有。
34、豜(肩jiān):三岁的猪,代表大兽。大兽献给公家。
35、斯螽(终zhōng):虫名,蝗类,即蚱蜢、蚂蚱。旧说斯螽以两股相切发声,“动股”言其发出鸣声。
36、莎(蓑suō)鸡:虫名,今名纺织娘。振羽:言鼓翅发声。
37、以上四句都指蟋蟀,先在野地,后移宇下(即檐下),再移到户内,最后入床下。言其鸣声由远而近。
38、穹:穷尽,清除。窒(至zhì):堵塞。穹窒:言将室内满塞的角落搬空,搬空了才便于熏鼠。
39、向:朝北的窗户。墐:用泥涂抹。贫家门扇用柴竹编成,涂泥使它不通风。
40、曰:《汉书》引作“聿(玉yù)”,语词。改岁:是说旧年将尽,新年快到。
41、郁:植物名,唐棣之类。树高五六尺,果实像李子,赤色。薁(郁yù):植物名,果实大如桂圆。一说为野葡萄。
42、菽:豆的总名。
43、剥:读为“扑”,打。
44、春酒:冬天酿酒经春始成,叫做“春酒”。枣和稻都是酿酒的原料。
45、介:祈求。眉寿:长寿,人老眉间有豪毛,叫秀眉,所以长寿称眉寿。
46、壶:葫芦。
47、叔:拾。苴(鞠jū):秋麻之籽,可以吃。
48、樗(出chū):木名,臭椿。薪樗:言采樗木为薪。
49、场:是打谷的场地。圃:是菜园。春夏做菜园的地方秋冬就做成场地,所以场圃连成一词。
50、纳:收进谷仓。稼:古读如“故”。禾稼:谷类通称。
51、重(zhǒng):即“种”,是先种后熟的谷。穋(路lù):即稑(路lù),稑是后种先熟的谷。
52、禾麻菽麦:这句的“禾”是专指一种谷,即今之小米。
53、功:事。宫功:指建筑宫室,或指室内的事。
54、索:动词,指制绳。綯(陶táo):绳。索綯:是说打绳子。上两句言白天取茅草,夜晚打绳子。
55、亟:急。乘屋:盖屋。茅和绳都是盖屋需用的东西。以上三句言宫功完毕后,急忙修理自己的屋子。因为播谷的工作又要开始了,不得不急。
56、冲冲:古读如“沉”,凿冰之声。
57、凌:是聚集的水。阴:指藏冰之处。
58、蚤:读为“爪”,取。这句是说取冰。
59、献羔祭韭:这句是说用羔羊和韭菜祭祖。《礼记·月令》说仲春献羔开冰,四之日正是仲春。
60、肃霜:犹“肃爽”,双声连语。这句是说九月天高气爽。
61、涤场:清扫场地。这句是说十月农事完全结束,将场地打扫干净。一说“涤场”即“涤荡”,“十月涤荡”是说到了十月草木摇落无余。
62、朋酒:两樽酒。这句连下句是说年终燕乐。
63、跻:登。公堂:或指公共场所,不一定是国君的朝堂。
64、称:举。兕觥(似工sì gōng):角爵。古代用兽角做的酒器。
65、万:大。无疆:无穷。以上三句言升堂举觞,祝君长寿。
译文:
七月火星向西沉,九月人家寒衣分。冬月北风叫得尖,腊月寒气添,粗布衣裳无一件,怎样挨过年!正月里修耒头,二月里忙下田,女人孩子一起干,送汤送饭上垄边。田官老爷露笑脸。
七月火星向西沉,九月人家寒衣分。春天里好太阳,黄莺儿叫得忙。姑娘们拿起高筐筐,走在小路上,去采养蚕桑。春天里太阳慢悠悠,白蒿子采得够。姑娘们心里正发愁,怕被公子带了走。
七月火星向西沉,八月苇秆好收成。三月里修桑条,拿起斧和斨,太长的枝儿都砍掉,拉着枝条采嫩桑。七月里伯劳还在嚷,八月里绩麻更要忙。染出丝来有黑也有黄,朱红色儿更漂亮,得给那公子做衣裳。
四月里远志把子结,五月里知了叫不歇。八月里收谷,十月落树叶。冬月里打貉子,还得捉狐狸,要给公子做皮衣。腊月里大伙又聚齐,打猎习武艺。小个儿野猪给自己,大个儿野猪献公爷。
五月斯螽弹腿响,六月纺织娘抖翅膀。七月蛐蛐儿在野底,八月里在屋檐底,九月门口叫,十月床下移。火烟熏耗子,窟窿尽堵起,塞起北窗户,柴门涂上泥。叫唤儿子和老妻,如今快过年,且来搬屋里。
六月里吃山楂樱桃,七月里煮葵菜豆角。八月里打枣,十月里煮稻,做成甜酒叫冻醪,老人家喝了精神饱。七月里把瓜儿采,八月里把葫芦摘。九月里收麻子,掐些苦菜打些柴,咱农夫把嘴餬起来。(餬:音胡hú,餬口。)
九月垫好打谷场,十月谷上仓。早谷晚谷黄米高粱,芝麻豆麦满满装。咱们这些泥腿郎!地里庄稼才收起,城里差事又要当。白天割得茅草多,夜里打得草索长,赶紧盖好房,耕田撒种又要忙。
十二月打冰冲冲响,正月抬冰窖里藏,二月取冰来上祭,献上韭菜和羔羊。九月里下霜,十月里扫场。捧上两樽酒,杀上一只羊。齐上公爷堂,牛角杯儿举头上,祝一声“长寿无疆”!
鉴赏:
《国风·豳风·七月》是《诗经·国风》中最长的一首诗。《毛诗序》认为它的主题是“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致王业之艰难”;陈奂《诗毛氏传疏》则认为是“周公遭管蔡之变而作”,两者时间相距甚远,似不可凭信。《汉书·地理志》云:“昔后稷封斄(lí),公刘处豳,太王徙岐,文王作酆,武王治镐,其民有先王遗风,好稼穑,务本业,故豳诗言农桑衣食之本甚备。”据此,此篇当作于西周初期,即公刘处豳时期。
豳地在今陕西旬邑、彬县一带,公刘时代周之先民还是一个农业部落。《七月》反映了这个部落一年四季的劳动生活,涉及到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它的作者当是部落中的成员,所以口吻酷肖,角度极准,从各个侧面展示了当时社会的风俗画,正如姚际恒《诗经通论》所说:“鸟语虫鸣,革荣木实,似《月令》;妇子入室,茅綯升屋,似《风俗书》;流火寒风,似《五行志》;养老慈幼,跻堂称觥,似庠序礼;田官染职,狩猎藏冰,祭献执宫,似国家典制书。其中又有似采桑图、田家乐图、食谱、谷谱、酒经:一诗之中,无不具备,洵天下之至文也!”凡春耕、秋收、冬藏、采桑、染绩、缝衣、狩猎、建房、酿酒、劳役、宴飨,无所不写,“无体不备,有美必臻,晋唐后陶、谢、王、孟、韦、柳田家诸诗,从未臻此境界”(引同上)。这一评价,基本上符合诗中实际。
诗从七月写起,按农事活动的顺序,以平铺直叙的手法,逐月展开各个画面。必须注意的是诗中使用的是周历。周历以夏历(今之农历,一称阴历)的十一月为正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以及四、五、六月,皆与夏历相同。“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四之日”,即夏历的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蚕月”,即夏历的三月。皮锡瑞《经学通论》云:“此诗言月者皆夏正,言一、二、三、四之日皆周正,改其名不改其实。”戴震《毛郑诗考证》亦指出:周时虽改为周正(以农历十一月为正月岁首),但民间农事仍沿用夏历。这些说法,都是读者理解此诗时序的重要依据。
首章以鸟瞰式的手法,概括了劳动者全年的生活,一下子把读者带进那个凄苦艰辛的岁月。同时它也为以后各章奠定了基调,提示了总纲。朱熹《诗集传》云:“此章前段言衣之始,后段言食之始。二章至五章,终前段之意。六章至八章,终后段之意。”在结构上如此安排,确是相当严谨。所谓“衣之始”、“食之始”,实际上指农业社会中耕与织两大主要事项。这两项是贯穿全篇的主线。首章是说九月里妇女“桑麻之事已毕,始可为衣”。十一月以后便进入朔风凛冽的冬天,农夫们连粗布衣衫也没有一件,怎么能度过年关,故而发出“何以卒岁”的哀叹。可是春天一到,他们又整理农具到田里耕作。老婆孩子则到田头送饭,田官见他们劳动很卖力,不由得面露喜色。民间诗人以粗线条勾勒了一个框架,当时社会生活的整体风貌已呈现在读者面前。以后各章便从各个侧面、各个局部进行较为细致的刻画。
诗的二、三章情调逐渐昂扬,色调逐渐鲜明。明媚的春光照着田野,莺声呖呖。背着筐儿的妇女,结伴儿沿着田间小路去采桑。她们的劳动似乎很愉快,但心中不免怀有隐忧:“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首章“田唆至喜”,只是以轻轻的一笔点到了当时社会的阶级关系,这里便慢慢地加以展开。“公子”,论者多谓豳公之子。豳公占有大批土地和农奴,他的儿子们对农家美貌女子也享有与其“同归”的特权。这里似乎让读者看到汉乐府《秋胡行》和《陌上桑》的影子,虽然那是千年以后的事,但生活中的规律往往也会出现某些相似的地方。姑娘们的美貌使她们担心人身的不自由;姑娘们的灵巧和智慧,也使她们担心劳动果实为他人所占有:“八月载绩,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她们织出五颜六色的丝绸,都成了公子身上的衣裳。这又使读者想起了宋人张俞的《蚕妇》诗: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四、五两章虽从“衣之始”一条线发展而来,但亦有发展变化。“秀葽”、“鸣蜩”,带有起兴之意,下文重点写狩猎。他们打下的狐狸,要“为公子裘”;他们打下的大猪,要贡献给豳公,自己只能留下小的吃。这里再一次描写了当时的阶级关系。五章着重写昆虫以反映季节的变化,由蟋蟀依人写到寒之将至,笔墨工细,绘影绘声,饶有诗意。《诗集传》云:“斯螽、莎鸡、蟋蟀,一物随时变化而异其名。动股,始跃而以股鸣也。振羽,能飞而以翅鸣也。”咏物之作,如此细腻,令人惊叹。“穹窒熏鼠”以下四句,写农家打扫室内,准备过冬,在结构上“亦以终首章前段御寒之意”。
六、七、八章,承“食之始”一条线而来,好像一组连续的电影镜头,表现了农家朴素而安详的生活:六、七月里他们“食郁(郁李)及薁”、“亨(烹)葵(葵菜)及菽(豆子)”。七、八月里,他们打枣子,割葫芦。十月里收下稻谷,酿制春酒,给老人祝寿。可是粮食刚刚进仓,又得给老爷们营造公房,与上面所写的自己的居室的破烂简陋适成鲜明对比。“筑场圃”、“纳禾稼”,写一年农事的最后完成。正如《诗集传》引吕氏所云:“此章(第七章)终始农事,以极忧勤艰难之意。”
到了最后一章,也就是第八章,诗人用较愉快的笔调描写了这个村落宴饮称觞的盛况。一般论者以为农夫既这么辛苦,上头又有田官监督、公子剥削,到了年终,不可能有条件有资格“跻彼公堂,称彼兕觥”。其实社会是复杂的,即使在封建社会的中期,农民年终时也相互邀饮,如宋代秦观《田居四首》所写:“田家重农隙,翁妪相邀迓。班坐酾酒醪,一行三四谢。”陆游《游山西村》诗也说:“莫笑田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七月》所写上古社会的西周村落生活,农闲之时,举酒庆贺,也是情理中事。
中国古代诗歌一向以抒情诗为主,叙事诗较少。这首诗却以叙事为主,在叙事中写景抒情,形象鲜明,诗意浓郁。通过诗中人物娓娓动听的叙述,又真实地展示了当时的劳动场面、生活图景和各种人物的面貌,以及农夫与公家的相互关系,构成了西周早期社会一幅男耕女织的风俗画。《诗经》的表现手法有赋、比、兴三种,这首诗正是采用赋体,“敷陈其事”、“随物赋形”,反映了生活的真实。读者仔细吟诵其中任何一章,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七月》是西周初年豳地(在今陕西旬邑县、邠县一带)的奴隶所做的诗歌。可能是因诗长,年代久远,有某些错简的地方,但基本次序还是清楚的。
全诗八章,每章各十一句,基本上是按季节的先后,逐年逐月地来写奴隶们的劳动和生活的。这首诗按时序叙事,很象是一首农历诗,类似后世民歌中的四季调或十二月歌。但由于它所叙述的内容反映了当时奴隶们一年到头的繁重劳动和无衣无食的悲惨境遇,所以应把它看作是反剥削反压迫的诗篇。
第一章总括全诗,从岁寒写到春耕开始。七月火星向下降行,八月将裁制冬衣的工作交给妇女们去做,以备御冬。十一月天气寒冷了,北风刮在物体上,发出觱发的声响。十二月寒风“栗烈”,是一年最冷的时刻。而我们这些奴隶没有御寒的衣服,真不知如何过冬。好不容易熬到寒冬过去了,正月里我们开始修理农具。二月里举足下田,开始耕种。壮夫们在田里干着重活,女人和小孩们则承担着送饭的任务。看着我们这样卖力的劳动,那些奴隶主派来的农官感到很高兴。
第二章,写妇女们的采桑劳动。春天来了,开始暖和了,黄莺儿欢快地歌唱着。妇女们挎着深筐子,沿着桑间的小路,去采摘饲蚕用的嫩桑叶。春天昼长,妇女们辛勤地工作了很久,硕果累累,采了很多的桑叶。可是,妇女们突然悲伤起来了,因为她们看见贵族公子正朝这边走来,害怕被掳去而遭欺辱。末句反映了当时贵族蛮横的真实情况。
第三章,写妇女们的蚕桑纺织之事,并指出这是为贵族阶级做衣裳用的。蚕月即三月,三月开始修剪桑枝,拿起斧子,砍去那些远扬的枝条,然后攀枝再采摘些柔嫩的桑叶。七月伯劳鸟咕咕地叫着,仿佛在告诉人们后半年开始了,于是,八月里妇女们就动手纺织了。纺织品染着不同的颜色,有黑红色的,有黄色的,而最鲜亮的是朱红色的。可惜这些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贵族公子作衣裳用的。
第四章,写农事既毕,奴隶们还是为统治者猎取野兽。四月里远志结子了,五月里蝉儿鸣唱着。八月里作物开始收成,十月树木纷纷落叶。十一月开始出外射猎,以取狐貉皮来给公子做冬衣。十二月声势更浩大,集合起众人继续田猎。射得的`猎物,小兽归奴隶们所有,大兽得献给统治者。
第五章,写一年将尽,奴隶们为自己收拾屋子准备过冬。五月里蝗虫动股起飞,六月里纺织娘鼓翅发声。蟋蟀由野入檐,由檐入户,由户入床下,鸣声愈来愈近,而天也愈来愈冷了。这时把屋里所有的空隙都堵好,然后用烟熏老鼠,把它赶出屋里;再把朝北的窗子堵上,把门缝用泥涂上,以防寒冷的北风。感叹我们和老婆孩子,往往农忙时就露宿在场上,到了冬日,天寒事毕,才正式回到房屋里来。
第六章,写奴隶们除农业外,还得从事各种副业劳动,以供统治者享用。同时,七月里还得采摘瓜类,八月里收取葫芦,九月里拾取芝麻,把这些都交给统治者。农奴们不够吃,只得用柴火煮些苦菜来养活自己。
第七章,写奴隶们农事完毕,还要为统治者修盖房屋。九月里修好打粮场,十月里纳粮入仓库。不论是先熟的作物,还是后熟的作物,是谷类,还是麻类,都得聚集起来送进贵族的仓库。收完庄稼之后,就去为贵族们修理住宅。白天去割茅草,晚上用此来搓绳子。等到替贵族们把住宅修好了,奴隶们又快到了春播的时候了。
第八章,写一年辛苦之后,还要大办酒宴,为统治者庆贺祝寿。十二月去凿冰,正月里藏入冰窖,以供来年夏天统治者消暑之用。等到农事已毕,打谷场已清扫干净,就大杀羔羊,大办酒宴,还得举着酒杯,登上公堂,高呼统治者万寿无疆。
《七月》这首长诗,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古代奴隶社会阶级压迫的图画。奴隶们一年到头无休止的劳动,结果都被贵族们剥夺得一干二净。读着这悲歌式的诗篇,我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被压迫的老年奴隶,面对面地向人们叙说着自己的生活境况,倾诉着血泪斑斑的历史。他对于自家和邻居们年复一年繁重劳动,苦难生活,倾诉得那么周全,那么悲切,虽然不敢流露出强烈的愤懑感情,但在倾诉中不时地夹杂着怨叹和悲哀,用活生生的事实来揭露奴隶主的罪恶和残酷。这些奴隶们虽然暂时慑于奴隶主的淫威,精神呈现出麻木状态,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怒吼起来,把积压在胸中的愤懑象火山似的喷泄出来。
此诗语言朴实无华,完全是用铺叙的手法写成的。
全篇围绕着一个“苦”字,按照季节的先后,从年初写到年终,从种田养蚕写到打猎凿冰,反映了一年四季多层次的工作面和高强度的劳动。语词凄切清苦,仿佛是在哭吟着一部沉重的历史。但值得我们熟加体味的是,这首诗的哀哀诉苦的同时,也表现了一定的清醒的阶级意识。“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我朱孔阳,为公子裳,”“取彼狐狸,为公子裘。”“献豣于公”,“上入执宫功”等,都表现了奴隶们对贵族不劳而食、蛮横霸道的疑惑和暗恨。在表现阶级压迫时,诗篇还采用了对比的描写来昭示,比如:奴隶们在辛勤劳动,而“田畯至喜”,苦与乐的对比;奴隶们无衣无褐,却在为“公子裳”,“为公子裘”,冷与暖的对比;“言私其豵,献豣于公,”少与多的对比等,这种描写,是在有意识地揭示阶级压迫的不平等。另外,诗篇善于抓住各种物候的特征,来表现节令的演变,使全诗充满了自然风光和强烈的乡土气秘。特别是第五章:“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用昆虫的鸣叫和蟋蟀的避寒迁徙,非常形象地表现了季节变迁的过程。这几句没有一个“寒”字,但却让我们感受到天气在一天天地变冷,以至于寒气逼人了。这种手法在《七月》中应用得很普遍,再如:“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用风声的愈演愈烈来显示季候的愈加寒冷,也很形象生动。
篇5:诗经·国风·豳风·东山
诗经·国风·豳风·东山
原文: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臝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蠨蛸在户。町畽鹿场,熠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注释:
这是征人还乡途中念家的诗。在细雨濛濛的路上,他想象到家后恢复贫民身分的可喜(第一章),想象那可能已经荒废的家园,觉得又可怕,又可怀(第二章),想象自己的妻正在为思念他而悲叹(第三章),回忆三年前新婚光景,设想久别重逢的情况(第四章)。
1、东山:诗中军士远戍之地。相传本诗和周公伐奄有关,东山当在奄国(今山东省曲阜县境)境内。
2、慆慆:一作“滔滔”,久。
3、零雨:徐雨,小雨。濛:微雨貌。
4、悲:思念。(《汉书·高帝纪》“游子悲故乡”的“悲”字和这里相同。)
5、裳衣:言下裳和上衣。古代男子衣服上衣下裳,但戎服不分衣裳。
6、士:读为“事”。就是从事。行:读为“衡”,就是横。横枚等于说衔枚。古人行军袭击敌人时,用一根筷子似的东西横衔在嘴里以防止出声,叫做衔枚。以上两句是设想回家后换上贫民服装,不再从事征战。
7、蜎蜎(渊yuān):蚕蠋屈曲之貌。蠋(烛zhú):字本作“蜀”,蛾蝶类幼虫。这里所指的是桑树间野生的蚕。
8、烝(争zhēng):久。
9、敦:团。敦本是器名,形圆如球。这句连下句是说在车下独宿,身体蜷曲成一团。上文“蜎蜎者蠋”两句以蠋和人对照,独宿者蜷曲的形状像蠋,但蠋在桑间是得其所,人在野地露宿是不得其所。
10、果臝(裸luǒ):葫芦科植物,一名栝(瓜guā)楼或瓜蒌。(臝是“裸”的异体字)。
11、施(异yì):移。栝楼蔓延到檐上是无人剪伐的荒凉景象。
12、伊威:虫名。椭圆而扁,多足,灰色,今名土鳖,常在潮湿的地方。《本草》一作“蛜蝛”。
13、蠨蛸(萧筲xiāo shāo):虫名,蜘蛛类,长脚。以上两句是室内经常无人打扫的景象。
14、町畽(厅湍tīng tuǎn):平地被兽蹄所践踏处。鹿场:鹿经行的途径。
15、熠燿(意耀yìyào):光明貌。宵行:燐火。以上两句写宅外荒凉景象。从果臝句以下到这里都是设想自己离家后,园庐荒废的情形。
16、不可畏也?伊可怀也:这两句设为问答,上句说这样不可怕吗?下句说是可怀念的啊。下句并非将上句否定,诗意是尽管情况可怕还是可怀的,甚至越可怕越加怀念。
17、鹳(灌guàn):鸟名,涉禽类,形似鹤,又名冠雀。俗名又叫“老等”,因其常在水边竚(伫)立,等待游鱼。垤(叠dié):小土堆。
18、征:行。聿:语词,同“曰”。聿、曰都有将意,《七月》篇“曰为改岁”言将改岁。本诗“我东曰归”也是说将归。以上三句是说征夫设想妻在家悲叹,恨不得告诉她:别叹息了,赶紧收拾屋子吧,我正在赶路,将要到家了。
19、瓜苦:即瓜瓠(户hù),也就是匏(袍páo)瓜,葫芦类。古人结婚行合卺(紧jǐn)之礼,就是以一匏分作两瓢,夫妇各执一瓢盛酒漱口,这诗“瓜苦”似指合卺的匏。下文叹息三年不见,因为想起新婚离家已经三年了。
20、栗薪:聚薪,和《唐风·绸缪》篇的“束薪”同义。以上二句言团团的匏瓜搁在那些柴堆上已经很久了。
21、仓庚:鸟名,见《七月》篇注。
22、之子:指妻。
23、皇:黄白色。驳:赤白色。
24、亲:指“之子”的母亲。缡(黎lí):古读如“罗”。结缡:将佩巾(就是帨,见《召南·野有死麕》)结在带上。古俗嫁女时母为女结缡。
25、九十:言其多。仪:古读如“俄”。这句是说仪注之繁。以上追忆新婚时的情形,和上章瓜苦栗薪的回忆紧相承接。
26、嘉:古读如“歌”,美。
27、旧:犹“久”。以上二句言“之子”新嫁来的时候很好,隔了三年不晓得怎样了。
译文: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才说要从东山归,我心忧伤早西飞。家常衣服做一件,不再行军事衔枚。野蚕蜷蜷树上爬,田野桑林是它家。露宿将身缩一团,睡在哪儿车底下。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栝楼藤上结了瓜,藤蔓爬到屋檐下。屋内潮湿生地虱,蜘蛛结网当门挂。鹿迹斑斑场上留,磷火闪闪夜间流。家园荒凉不可怕,越是如此越想家。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白鹳丘上轻叫唤,我妻屋里把气叹。洒扫房舍塞鼠洞,盼我早早回家转。团团葫芦剖两半,撂上柴堆没人管。旧物置闲我不见,算来到今已三年。
自我远征东山东,回家愿望久成空。如今我从东山回,满天小雨雾蒙蒙。当年黄莺正飞翔,黄莺毛羽有辉光。那人过门做新娘,迎亲骏马白透黄。娘为女儿结佩巾,婚仪繁缛多过场。新婚甭提有多美,重逢又该美成什么样!
诗经故事:
东山很远、很远的,远的毕剑认为已到了天边了。这仗打的!已打了三年,可毕剑不知道为啥要打?
那一年春上,毕剑娶了邻村的万三妹,收麦时就传来了管叔、蔡叔造反的消息,王室里发下征兵令,李亭长跑来说:“毕剑,你名中带有一个剑字,天生就是打仗的料,这次你就随了周公一起去平叛吧!”就这样毕剑辞了新婚不久的万三妹,随着周公一道,来了他认为远得如天边一般的东山。
行路也不怕,虽说是路上就走了三月多;打仗也不怕,虽说是仗仗都会有死伤;挨饿也不怕,虽说是曾三天未见一粒粮;受累也不怕,虽说是曾经四日未合眼;可思得让人心里慌,想得让人思如麻,步步走来步步望,就想望见西边远离的家。
可这一去就是三年多,仗倒是刚去时打的多,毕剑果然名里带了个剑,几次征战都得保全,大庶长见他身子灵敏武功好,还让他当了百夫长。
管叔、蔡叔被抓住后,你们手下的人就散了四方,可新的诸侯还没分封到,毕剑他们就在东山扎下来了。
这一扎下就是三年,三年数星星,三年看月亮,也只有在太阳月亮星星的起落中,他们才知道了家乡在何方。
刮风不害怕,下雨不害怕,盛夏不害怕,严寒不害怕,就是人静的时候特别爱想家;毕剑想他的万三妹,想他走时刚刚种下的大匏瓜。
想得很了,就回家吧!
细雨霏霏之中,毕剑要回家,悄悄朝西走,两眼望着西方就有水在脸上流,也不知是泪滴还是天空的雨点;他脱下了军装换民装,这一次出营不是去打仗;路远路滑,也怕别人抓,他走得躲躲闪闪,尽量走山上林间,如山蚕一般爬行缓缓,到夜晚也蜷缩一团,常在大车的下面避雨难眠。
家中果树上的果实累累,怎无人摘?野藤蔓已爬到了屋檐下,怎么没人去锄剪掉?门上挂满了蜘蛛网,鼠妇虫子满屋爬,场院里散布着野兽的脚印,磷火竟然在白昼里闪闪,可毕剑倒没有觉得害怕,只是奇怪咋没看见三妹她。
鹳鸟落在了场院前的土丘上鸣叫,好像三妹去了另一个院,她正在扫屋堵洞,是盼着毕剑回还?怎么那匏瓜还长在薪堆上?我不是去了三年了吗?没人看管的瓜,却长的是如此的好?
黄莺儿在空中飞过,好看的羽毛闪着光亮,毕剑想起了新婚时的闹热,想起了接亲时套的那挂别人都没有的黄黄花四匹马车,想起了母亲对万三妹的好,相起了母亲亲手为她结下的佩巾来,想起了各种礼仪,想起了来参加婚礼的各位亲戚朋友乡亲,那万三妹不应该不对我好啊?怎么了?难道说我离家三年她变心啦?
正着急时,耳边锣鼓响,兵士又起床,毕剑一惊,跳了起,却原来是梦中返家园。
出过操后,大庶长来训了话,说是周公已派了新侯来,大伙儿半旬后后就能回家;“呵呵,梦应了,我们很快就要回家!”毕剑早忘了他还是个百夫长,在营中场中跳得老高老高。
我徂(cu)东山,慆慆(tao)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自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yuan)者蠋(zhu),蒸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赢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xiao)蛸(shao)在户。町(ting)畽(tuan)鹿场,熠(yi)燿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燿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鉴赏:
《毛诗序》说:“《东山),周公东征(平武庚、管叔之乱)也。周公东征三年而归,劳归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也。”此说无确据。朱熹《诗集传》以为“此周公劳归士词,非大夫美之而作”。说“非大夫美之而作”是,但说“周公劳士之作”则未必然。因为从诗的内容看,这实在是一首征人解甲还乡途中抒发思乡之情的诗,事或与周公东征相关,却不必是周公所作。
全诗四章,章首四句叠咏,文字全同,构成了全诗的主旋律。咏的是士卒在归来的途中,遇到淫雨天气,在写法上与《小雅·采薇》末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相近。王夫之说“以乐景写哀,复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这里既是“以哀景写乐”,又不全是。盖行者思家,在雨雪纷飞之际会倍感凄迷,所以这几句也是情景交融,为每章后面几句的叙事准备了一个颇富感染力的背景。
每章的后四句,则是叙事性内容;大抵可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两章写主人公还乡途中的悲喜交集,喜胜于悲的心情。诗人首先抓住着装的改变这一细节,写战士复员,解甲归田之喜,反映了人民对战争的厌倦,对和平生活的渴望。其次写归途餐风宿露,夜住晓行的辛苦。把诗中人比作桑林的野蚕,颇有意味:令读者感到他辛苦是辛苦,但也有摆脱羁勒,得其所哉的.喜悦。(一说这几句是写回忆军中生活,虽也可通,总不如解为直叙归途中事顺理成章)二章写途中想像家园荒芜、民生凋敝,倍增怀念之情。诗中所写的杂草丛生、野兽昆虫出没、磷火闪烁的景象,与汉乐府“十五从军征”,及曹操《蒿里行》所写类似,可见战士家乡当时发生过较大规模的战乱,难怪在家乡越来越近时,诗中人的心境更加复杂。一方面是“近乡情更怯”,另一方面则是“近乡情更‘切’”。所以诗人一面写着可畏的景象,一面又说着“不可畏也,伊可怀也”那样自相矛盾的话。
后两章承上写主人公途中的想像,却是专写对妻子的怀思。有推想妻在家中的忧思(“妇叹于室”),有回忆新婚的情景,也有对久别重逢的想像。诗中特别提到葫芦(瓜瓠),是因为古代婚俗:夫妇合卺时须剖瓠为瓢,彼此各执一瓢,盛酒漱口以成礼。这里言在物而意在人。末章进而回忆三年前举行婚礼的情景,写莺歌燕舞,迎亲的车马喜气洋洋,丈母娘为新娘子结上佩巾,把做媳妇的规矩叮咛又叮咛(“亲结其缡,九十其仪”)。这些快乐情景既与前文的“妇叹于室”形成对比,同时还暗示着主人公曾经有过“新婚别”的悲痛经历。回忆还会引起诗中人对重逢更强烈的渴望。俗话说“久别胜新婚”,诗的结尾说:“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既是想入非非的,又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在古代农业社会,人际关系较为单纯,夫妇关系实是最深挚的一种人际关系。战士在军中及归途更多地想到妻子,特别是“暮婚晨告别”的妻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体。
此诗最大的艺术特色之一是丰富的联想,它也许是国风中想像力最为丰富的一首诗,诗中有再现、追忆式的想像(如对新婚的回忆),也有幻想、推理式的想像(如对家园残破的想像),于“道途之远、岁月之久、风雨之凌犯、饥渴之困顿、裳衣之久而垢敝、室庐之久而荒废、室家之久而怨思”(朱善),皆有情貌无遗的描写。而放在章首的叠咏,则起到了咏叹的作用,这咏叹就像一根红线,将诗中所有片断的追忆和想像串联起来,使之成为浑融完美的艺术整体。
篇6:诗经·国风·豳风·伐柯
诗经·国风·豳风·伐柯
原文: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我觏之子,笾豆有践。
注释:
1、柯:斧柄。《毛传》:“柯,斧柄也。” 《郑笺》:“伐柯之道,唯斧能为之,以类求其类也。”
2、则:准则,榜样。《郑笺》:“则,法也。”
3、觏(够gòu):遇合。
4、之子:《集传》:“之子指其妻而言也。”
5、笾(边biān)豆:盛食物的竹器。践:行列貌。《集传》:“笾,竹豆也。豆,木豆也。践,行列之貌。”
译文:
砍取斧柄怎么做?没有斧头做不好。妻子怎样娶进门?没有媒人办不到。
砍斧柄啊砍斧柄,有了原则难不倒。遇见我的心上人,摆上礼器娶来了。
鉴赏:
《伐柯》一诗,从语义上分析,有两重意义,一是文本的表层语义,一是作为引伸隐喻的深层语义。
从文本语义来说,《伐柯》以砍伐一支合式的斧头柄子作比喻,说男子找一个心目中的妻子,如斧头找一支合适的柄子一般,要有一定的方法程序,也要有媒人、迎亲礼等基本的安排。因此,这首诗实在是讲诗人见到一位中意的女子,就央告媒人去说项,终于姻缘得定,安排了隆重的迎亲礼,把女子娶了过来。心中的得意,情绪的兴奋,都凝聚在这首自得自悦的欢歌中。在古代诗歌中,常以谐音示意。“斧”字谐“夫”字,柄子配斧头,喻妻子配丈夫。诗中所说“匪媒不得”、“笾豆有践”,也是具体地写出古时娶妻的.过程:媒人两家介绍牵线,最后双方同意,办了隆重的迎亲礼仪,妻子过门来。这是中国古代喜庆民俗的场景,也表示中国人对婚姻大事的严肃重视。因为《伐柯》一诗说到娶妻要有媒妁之言,后人就把媒人也称为“伐柯”,为人做媒叫做“作伐”。这些词汇的形成,反映了《伐柯》一诗的本义:这是一首迎亲的欢歌。
从引伸隐喻义来说,重点落在“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这两句诗上。这里的伐柯,已经不是丈夫找妻子那样狭义的比喻,而是广义地比喻两种事物的协调关系:砍伐树枝做斧头柄,有斧与柄的协调关系;做其他事情,也有两方面的协调关系。要协调两方面的关系做到好的柄子配上好的斧头,“其则不远”,那就是不能背离基本的原则方法。如果砍下的枝条歪七扭八,过粗或过细,都不能插进斧头眼中,成为适手的斧柄。砍取斧柄,要有一定的要求、原则、方法。那么,协调一件事物一种活动的双方,也是有一定的要求、原则、方法的。从具象的斧与柄的关系,上升到抽象的一体两面的关系,这个比喻就有了广泛的意蕴,启示了一个事物发展的共同规律:按一定原则才能协调。后人常用“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来表示有原则的协调关系,来引指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活动,就是从广义的比喻性来理解这两句诗的。所以牛运震《诗志》评曰:“随手作兴体,变法入妙,‘其则不远’,另生一意便深。”据《毛诗序》说,这首诗是周大夫赞美周公之作。周公是西周最贤良的大臣,周的官员作诗赞他,当然不是真的写娶妻子的事,而是借以泛指军国大事的原则性与协调性了。可以说,《毛诗序》正是从《伐柯》诗的引伸义上理解诗旨的。
篇7:诗经·国风·豳风·狼跋
诗经·国风·豳风·狼跋
原文: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公孙硕肤,赤舄几几。
狼疐其尾,载跋其胡。公孙硕肤,德音不瑕。
注释:
1、跋(拔bá):践踏,踩。胡:颈下垂肉。狼老了颈下就有胡。
2、载:再。疐(至zhì):跌倒。诗人形容老狼行步艰难,走起路来身子如跳板一上一下的形状,前后更迭地一起一伏,前跋后疐.用来比公孙步态笨重动摇。(成语“跋前疐后”比喻进退两难。)
3、公孙:指豳(彬bīn)公的后代。肤:古与“胪”同字,腹前部分为胪。“硕肤”就是大肚子。
4、赤舄(戏xì):黄朱色的鞋,周朝王和诸侯都穿它。几几:亦作“己己”,形容弯曲。舄的前端有絇(渠qú),就是弯曲的“鼻”,它是舄上最显眼的部分,诗人就以它代表舄。
5、德音:声名。瑕:读作“假”,义犹“嘉”。“不瑕”就是不好。
6、对本诗还有一种完全相反的解释:说是赞美周公处惊不变,宽厚大度。
译文:
老狼前行踩颈肉,后退绊尾又跌倒。贵族公孙腹便便,脚蹬朱鞋光彩耀。
老狼后退绊尾跌,前行又将颈肉踩。贵族公孙腹便便,德行倒也真不坏。
鉴赏:
从《毛诗序》到清代学者,大多认定此诗所说的“公孙”即“周公”。诗以“狼”之“进退有难”,喻周公摄政“虽遭毁谤,然所以处之不失其常”(朱熹《诗集传》)。近人闻一多先生则以为,诗中的“公孙”究竟是豳公的几世孙,“我们是无法知道的”,故只要将他看作是“某位贵族”即可(《匡斋尺牍》,下引同此)。
至于这首诗的基调,《毛诗序》等旧说以为是“赞美”,当代的研究者则多判为是对贵族“丑态”的 “讽刺”。似乎都不像。主赞美者,着眼在“赤舄几几”、“德音不瑕”,这只能是颂赞。但“狼跋其胡,载疐其尾”的比喻,却分明带着揶揄的口吻,与“赞美” 并不协调。主讽刺者,着眼在喻比公孙的“狼”,既凶残、又狼狈,若非讽刺,不会以此为喻。但《诗经》取譬,往往只注意局部之类似而不及全体。如以“虿” (蝎子)尾喻比妇女的卷发(《都人士》“卷发如虿”),以田犬的`颈环喻比猎手虬髯(《卢令》“卢重鋂,其人美且偲”),均为形容而无讥剌之意。故此诗以狼之进退形容公孙之态,亦非必含有憎恶、挖苦之意。闻一多先生指出,《狼跋》“对于公孙,是取着一种善意的调弄的态度”,体味似更准确。
此诗二章,入笔均从老狼进退的可笑之态写起。但体味诗意,却须先得注意那位“公孙”的体态。诗中一再点示“公孙硕肤”。“肤”即“胪”,腹前肥者之谓;“硕胪”,则更胖大累赘了。一位肥硕的公孙,而穿着色彩鲜明的弯翘“赤舄”走路,那样子一定是非常可笑的。“舄”是一种皮质、丝饰、底中衬有木头的屦,形状与翘首的草鞋相仿。据闻一多考证,周人的衣、冠、裳(下衣)、履,在颜色搭配上有一定规矩。公孙既蹬“赤舄”,则其带以上的衣、冠必为玄青,带以下的韠、裳则为橙红,还有耳旁的“瑱”、腰间的“佩”,多为玉白。正如闻一多所描摹的,给公孙“想像上一套强烈的颜色……再加上些光怪陆离的副件(按:即瑱、佩之类)的装饰物,然后想像裹着这套‘行头’的一具丰腴的躯体,搬着过重的累赘的肚子,一步一步摇过来了”——这便是诗中那位贵族“公孙”的雅态,令人见了会忍俊不禁,而生发一种调侃、揶揄的喻比欲望。
然后再体味“狼跋其胡,载疐其尾”的比喻,便会忽如搔着痒处,而为此喻之维妙维肖绝倒了。古人大抵常与校猎、御射中的猎物打交道,对于肥壮老狼的奔突之态早就熟稔。所以《易林·震之恒》即有对此形态的绝妙描摹:“老狼白獹(即“胪”),长尾大胡,前颠从踬,岐人悦喜”。此诗对公孙的体态,即取了这样一只腹白肥大、“前颠从踬”的老狼作喻比物。闻一多对此二句亦有精彩的阐发:“一只肥大的狼,走起路来,身子作跳板(seesaw)状,前后更迭的一起一伏,往前倾时,前脚差点踩着颈下垂着的胡,往后坐时,后脚又像要踏上拖地的尾巴——这样形容一个胖子走路时,笨重,艰难,身体摇动得厉害,而进展并未为之加速的一副模样,可谓得其神似了。”
本来,这样的调笑,对于公孙来说,也确有颇为不恭之嫌的。但此诗的分寸把握得也好,一边大笑着比划老狼前颠后踬的体态为喻,一边即又收起笑容补上一句:“您那德性倒也没什么不好!”“德音不瑕”句的跳出,由此化解了老狼之喻的揶揄份量,使之向着 “开玩笑”的一端倾斜,而不至于被误解为讥刺。所以其所造成的整首诗的氛围,便带上了一种特有的幽默感。闻一多先生依据“德音”在《诗经》中的运用,多见于“表明男女关系”,而推测这是一位妻子,对体胖而性情“和易”、“滑稽”的贵族丈夫开玩笑的诗。虽说未必准到十分,似也不离八九了。
兹对此诗的鉴赏,多取闻一多之说。读者倘有兴趣,可直接阅读闻先生的《匡斋尺牍》,当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启迪和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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