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与秦腔的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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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与秦腔的经典散文(共9篇)由网友“不吃葡萄兔”投稿提供,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推荐的秦人与秦腔的经典散文,欢迎阅读,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秦人与秦腔的经典散文

篇1:秦人与秦腔的经典散文

秦人与秦腔的经典散文

陕西,周代以来,就被称为“秦”。

秦腔,便是陕西最美最响亮的名片。内容多取材于“杨家将”、“说岳”等英雄传奇或富有正义激情的民间传说。其中《三滴血》、《赵氏孤儿》、《五典坡》等历久不衰。都反映了秦人耿直爽朗、慷慨好义的性格和淳朴敦厚、勤劳勇敢的民风。

秦腔是千百年来秦人虽生活苦累、但豪气万丈发自肺腑的吼唱,吼声滚过了八百里秦川的沟沟坎坎,激昂着秦汉唐如日中天的辉煌,也缠绵了近代无可奈何的败落。这直起直落的大喜大悲,撞疼了千千万万秦人宽厚的胸膛,于是秦腔响彻了大半个中国。

秦人迷恋秦腔就如国人热爱乒乓球。识字的不识字的都能吼上几句“你,不救我谁救我?你若走了我奈何?”。每年秋收后地里活儿松散些了,各村各寨轮流“过会”,“过会”的这一天,全村家家窗明几净,老少皆盛装喜庆如春节,每家的亲戚聚拢来,主人备下丰盛宴席,觥斛交错,村庄人头攒动、笑声荡漾。晚上更要在祠堂或广场搭台唱戏(必是秦腔)为节日助兴。但看台上那男角儿摇那帽翎,一会双摇,一会单摇,一边上下飞闪,一边纹丝不动,正诧异间那角色儿猛一转身,头一高扬,一声高吼,声如炸雷豁啷啷直从人们头顶碾过,全场一个冷颤,台下旋即喝彩声迭起“好!好!”。再看那女的出场了偏不面对观众,碎步后移,水上漂一样。人们不禁击掌沸腾:“再快些!好!”。戏唱的.荡气回肠,看的也是如痴如醉。台上台下,一浪高过一浪,人声鼎沸,喜气洋洋直至夜半。

“过会”唱秦腔邀请的是正规的戏班子。平日里,“走,吼戏去!”饭后一声吆喝,谝闲传的庄稼汉和婆姨们蜂拥到祠堂。台上不仅有头裹羊肚手巾的糊涂县官晋信书靠‘滴血认亲’断案,更有穿着大裆裤的男性王宝钏苦守寒窑一十八载。经常有那娄阿鼠类唱着唱着忘了戏词,底下纳着鞋底听戏的婆姨们便嘻嘻哈哈腾出手,抓起地上的小土蛋子瞄准演员的头,演员稍作躲闪,嘻嘻笑着一个转身到幕后,重新出台!更有甚者,台下有时会一个筋斗翻上来一个后生,哈哈笑着推了不熟练戏文的演员下台,观众演员就此换过,你下台了我登场。众人皆不觉得有甚不妥。秦人与秦腔的水乳交融由此可见一斑。

几百年的辛酸苦辣,秦腔饱含了秦人对沧桑岁月的丰富感触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没事的时候去听一曲秦腔吧,她会告诉你,什么是生活。

篇2:悠悠秦腔情散文

悠悠秦腔情散文

陇秦大地,男女老少,都会对秦腔戏有着浓厚的痴爱之情。生在陇原爱陇原,这里的男人与女人,除了田间地头,起早贪黑的干农活之外,其余,就是对戏曲的迷恋。戏内戏外,那些至死不渝,风花雪月;那些爱憎分明,扬善除恶;那些行侠仗义,英雄救美,这些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自从秦腔戏的诞生,祖先们恪尽职守,将这宝贵的文化遗产代代相传,一唱就是千百年。黄土高坡的儿女们,耕耘着土地,守着祖业,赶着牛羊,行走在陇秦大地上,在唢呐声里,在四季刮过的风雨里,唱着秦腔,唱着西北人独有的沧桑生活与那信天游漫过山谷的悲歌。也许是西北黄土高原人们常年处于耕作劳累的壮态下的原因,钟情秦腔戏历来高度重视。与其说唱秦腔,不如说是吼秦腔,秦腔的唱调几乎是高亢响亮,男人唱起来如五雷轰顶,气贯山河;女人唱起来音色清脆,婉转,尖声细语。但不失女人那种具有的柔媚与泼辣之气。

秦腔的文化基因深深的渗透在了陇秦大地儿女的心里,扎根在农村的土壤里。

对于秦腔戏来说,出于喜欢,那只是一部分人的选择,那便是自愿性的去镇子里的戏堂班学戏。而另一部分人大多是出于生计,学到本领后,随着戏班到处在演唱,为得是挣几个小钱,混口饭吃,打发日子罢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无论是大人小孩,能有一技之长,或者有份工作,会被村子里的人们敬仰,投来羡慕的目光,更有甚者是左邻右舍都来拉关系,巴结着,从中捞出一点利益来。

父亲大概是出于这种原因,才做了决定将我送进戏堂班学戏,父亲并没有看见过学戏的场景,而以片面的看法理解为学戏就是跟着师傅去一句一句的记戏词,学唱腔。进了戏堂班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个艰苦难熬,犹如地狱的地方,除了学习唱腔外,最基本的是练童子功。压根是学习武术之地,专整治那些调皮捣蛋,不听服从的孩子一样。每一天坚持学习十几个小时,天色还没亮时,师傅早早的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教鞭在吆喝着,催促着我们早早起床,在黎明还未到来之时,顺着操场跑上几大圈,然后是压腿,踢腿,打劈叉,练腰功,各个身体部位与关节都得经过严格的指导与训练,才能上得了舞台,开始以配角演出。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学戏的辛苦是常人无法知道的。在那个勤学苦练的日子里,我渐渐的喜欢上了唱戏,喜欢上了戏子这一职业与角色。

大概是出于我对戏曲的爱好,对戏词的那种痴情,喜欢它,就吼两嗓子,只到自己内心的那份孤独全然释放。在戏堂班里的生活我慢慢的适应了过来,或许是我天生好动好玩的缘故,学习起来并没有那么吃力,费劲。师傅看在眼里,更加的喜欢我。每日里,除了别的老师外,就是师傅手帮手的教我,从最初的严厉变为一种和颜悦色。遵循着温故知新的方法,依次而行,数月下来,在师傅孜孜不倦的教诲之下,我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当我把这些东西拿去回报父亲的一片苦心时,万万没有想到不该发生的情况发生了。

那天,和我一起去的邻家男孩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在练功时摔伤了胳膊,造成骨折,父亲得知此事,一下子改变自己的主意,他放下田地里的农活,急急忙忙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跑到镇子里的戏堂班,找到师傅坚决要带我回家,说什么也无法抵抗父亲的`想法。无奈之下,我哭闹着也无济于事,师傅好言相劝难以挽回父亲斩钉截铁的决定。那日里,我就是这样被父亲亲自送到戏堂班,又亲自被父亲带回了家。离开戏堂班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师傅。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在我心灵深处,师傅的身影常常显现在我的眼前。

回到父亲的身边,等于今后再也无法踏进戏堂班半步。只能靠着学到的那些知识来慢慢琢磨,摸索。

爱听戏,爱看戏,爱学戏,少年时的我就这样咿咿呀呀的学。没人教,全靠从戏子哪里偷着学,从半导体收音机里听着,模仿着学。村子里每年都有几场戏曲演出,闻讯消息后,我常常一个人往村口跑去,伸直脖子向外张望着。村口的泥土台子上,汇聚着许多人,三五成群的在搭建着戏棚子,看着大人们从车上一件件搬运下来的戏服,架子鼓,乐器,心里按捺不住的兴奋。

开演时的晚上,村口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男女老少肩膀上扛着木凳子,手里提着木凳子,在戏台子底下各自占领着各自的位置,人挤人,凳子挤凳子,好一派热闹的场景。村庄的夜晚到处都是人山人海,从外村赶来的男男女女,打扮的花里胡哨,发油与雪花膏的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他们谈笑风生,搭肩搂背,放下白日里的劳累,把一腔热情,把对秦腔的痴情统统融汇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夜里,享受着秦腔戏带来的快乐,忘却了那枯燥无味,且平乏单调的生活。或许是人们除了这种恢宏壮观的场面,再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那些青年男女,在这样的场合里相遇,难免少不了一些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的动作,黑压压的人群里,口哨声在传递着一种男女之间的暗送秋波。

村头的灯光照耀下,树上,墙上,土楼上,都站着看戏的人,大人将小孩高高的举过头顶,而条小腿架在大人的脖子上,目不转睛,聚精会神。舞台上各种各样的乐器一呼百应,一声声粗犷而宏亮的唱腔在村子的夜空里回荡。你定下神来,看着戏子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角色,都会让人惊艳,赞不绝口。那些甩袖,走台步,都是那么让人心生触动。正是这样才在那个年月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去喜欢这门艺术,这门戏曲。给热爱生活的人们在心里深深的种下了一棵艺术之根。秦腔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千家万户,不论是劳动场面,还是闲暇之余,每个家庭都会拥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在院落里时时刻刻听到这耳熟能详的浓浓之音。

舞台上,看着戏子,那是另外一种人生,一种命运,一种与世无争而却把古人的悲欢离合,坎坷遭遇,都装在自己的心里,扮演着一种责任,一种使命,一种担当。心里有多种想法,现实是这样吗?俗话说:戏里唱的,世上经的。也许这就是活脱脱的生活,背后有光艳也有辛酸,况且那些悲与喜都得演绎的人模人样,活灵活现。

少年时,对戏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兴趣。常常去练,直到嗓子沙哑,那是一种精神,一种发自内心的炽热,把戏当作生活,一种职业,一种人前的荣耀。

八岁时,我便去了戏堂班拜师学戏。只有我最小,在戏团里我被当作开心果。可是别人乐了,而我,只能在偷偷流泪。

从早到晚,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的练,一招一式,一腔一调,唱戏,最为磨练人的性子了,我坚持着,渴望在戏台上的精彩一瞬间。

看着五彩缤纷的戏服,那是一种艳,一种活色生香的感觉,缥缥缈缈,艳到惊心,香到骨髓,极其诱人。穿在身上,高贵,端庄,大方,优雅。有一种超越自我,身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上;有一种大家闺秀之气,生在书香门第,或是那种小家碧玉。迈起小步前移时潇洒,轻盈,曼妙,悠然的姿态,是一种境界,一种深邃,一种对人生悟出了的醇美之情,因而让人迷恋。

或多或少的喜怒哀乐,一言难尽,让生活沉淀在那种厚重的氛围里。

你若苦了,摆弄裙袍,跑几小步,唱几小曲,心自然,会明净一些,豁达一些,如释负重之感。只是那容妆已被泪水浅浅浸湿,无人知晓,也未曾被人看见,在光阴里隐去,伴着世事纷飞,打着暮鼓晨钟,远去,远去……

只是,戏台之下,迎来万千掌声,掌声里爆发着一种力量,让心在颤动,一种明艳,一种豪迈,一种居高临下之势。

更喜欢那低首含眉,轻迈莲步的女子,如在水上飘移,她是尘世间的一阵风,那般柔,那般绵,散发着冰寒凝脂般的香气。把情融进在戏里,只有她会懂得,去掌握这曲词的内涵与底蕴,她唱着,尽情的唱着…

一个女子的婀娜多姿,含情脉脉,被人想着,是多么的温暖。

少年的心神采飞扬,总会驾驭不住一颗荡漾欲动,去想念那女子的心。那娇媚的双眼,透出蚀骨的灵气。

而那年,最终,还是没有去在唱戏的舞台里大显身手。只是做了喜欢戏子而已,只是在听着那些苍凉的而有力的唱词里,那些风花雪月,世间百态,对酒当歌的朝朝暮暮,春花秋月。

喜欢戏子,更喜欢男人唱戏时那种沧桑富有成熟,稳健,声音里的悠远,豪迈,粗犷,沙哑具有磁性感的声音。他们随着锣鼓喧天,叮叮咣咣的乐器响起,帷幕缓缓拉开,慢而稳,不急不燥的抖动着手,摇晃着帽翎,突然大喊大叫,吹胡子瞪眼,那神情,挑逗的台下孩子们哭笑不得,个个被逗得前赴后仰,呲牙咧嘴。

更喜欢那忘情入戏的女子,声声感情饱满,唱到动人时便会潸然泪下,颗颗泪珠儿打湿了那娇嫩的脸颊,让人心碎,让人疼惜。在戏里,唱着更多的是荒凉尘世,烟花易冷,爱恨情仇,生离死别伯悲剧。

一个女子唱戏,她唱的是爱,爱这世间的千媚百红,爱憎分明,在她柔柔的内心深处,有几份寂寞,几份渴望人间烟花点亮寻寻觅觅的牵绊。为争得今生的爱,自由与美好。

很喜欢那出戏,《白蛇传》里断桥的那段戏词,白素贞,一个千年修炼的女子,用一千年的爱去爱他的男子,多少辛苦与遭遇,多少磨难与逆境,她逃离在断桥桥头,用千年的爱,在人间寻觅,等待。

终于,她在遭受千年等一回时,向人间呐喊着:

西湖山水还依旧

憔悴难对满眼愁

霜染丹枫寒林瘦

不堪回首忆旧游。

想当初在峨嵋以经孤守

伴青灯叩古磬千年苦修

久想往人世间繁华锦绣

弃黄冠携青妹佩剑云游

按云头现长堤烟桃雨柳

清明节我二人来在杭州

览不尽人间西湖景色秀

看不完春情荡漾在心头

遇官人真乃是良缘巧凑

谁料想贼法海苦做对头

到如今夫妻们东离西走

受奔波担惊慌带恨忧忧

腹中疼痛难忍受

举目四海无处投

眼望断桥心酸楚

手扶青妹向桥头。

那一刻,你会看见那女子的无助,人间的烟凉。凄凄楚楚中,一身素白如雪,心怀苍茫的女子,就这样,张望在西湖湖畔,寻找着自己的郎君,寻找着人间的平凡烟火。

凉了,冷了,是雨,是风。一曲戏词,一把辛酸泪。看着戏子,咀嚼着一场西湖的泪……

篇3: 儿时秦腔情散文

儿时秦腔情散文

每当有好电影上演,女儿总嚷嚷着要去看。我有些不乐意,嫌票贵又嫌一个大房子把人束缚着。女儿笑我落伍,我不语,如女儿这般大时,我对看电影,看戏比她痴迷。我喜欢那时的自由与免费,还有好多有趣的故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并不是乡亲们所有生活的写照。闲暇时,吼上一句秦腔唱词“要斩要斩实要斩”“不能不能实不能”,《铡美案》里包公与公主的对唱,震得天摇地动!对秦腔的喜爱,不分老幼,人人痴迷。

农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或瓜果节,夏季的庄稼已经收了,秋天的收成还在地里茁壮成长。乡亲们利用这个闲暇,请来县秦腔剧团来村上唱戏,影剧院里人头攒动,来得早的,占了最佳的位置,并且周围放着三四个小板凳,是给家里人留着。后来的人,就前后左右依次往后排,把偌大的大院子坐得满满的。大家低语着,笑着,呼唤着,满是喜庆。头顶的天也格外的蓝,没有一丝儿云,地上太闹,云儿嫌吵,躲到天边休息去了。

“铿锵”一声,戏开演了。成百上千的观众,不约而同地收住了声。目光集中在戏台上。净旦生丑纷纷登台,唱得情真意切,激越昂扬。可是,我一句都听不懂,就喜欢这个调调,还有花花绿绿的衣服和演员头上闪闪发光的珍珠。

小孩子不懂戏的内容,但老人懂。我前面的一位大爷边看边讲解,高兴时,还跟着台上的演员一起唱。这时,周围的人有意见,总要埋怨几句,大爷根本不在乎,甚至唱声高过了台上的声音。这时,冷不丁从后面扔来一个土块,不偏不倚正打在大爷的头上。坐在他后面的我,看见他头上起了一个大包,红而发亮。我真担心它破了,流出血来。直到戏演完,他还是满脸的喜悦,入迷的他忘了疼。真是秀色可餐,好戏可以止疼。

七月的天气,犹如孩子的脸善变,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却乌云密布,雷声大作,大雨倾盆。可是再大的雨,也赶不走看戏的人们。雨点打在小孩的脸上,老人的背上,男人的脖子里,女人的长发上,丝毫不影响大家看戏的热情。左一把,右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继续看戏。雨,你尽管下你的。

七十多岁的奶奶也是秦腔迷,不管刮风下雨,只要唱戏,她都要去。天阴沉沉的,还刮着风,有点凉。离家不远的影剧院里,唱戏的锣鼓声传进她的耳朵。她坐不住了,央求我们拉她去看戏。

尊敬不如从命,我在架子车铺了厚褥子,放了一个不高不低的条凳,又拿了一大块塑料布,和弟弟妹妹拉奶奶去看戏。一路上,奶奶的笑脸好似菊花盛开,很是灿烂。

到了影剧院,找最佳位置把架子车放好,奶奶孙子们等着戏的开演。那天演的是《华亭相会》,是奶奶最喜欢的戏本。奶奶三寸金莲裹着白丝袜,穿着黑丝绒尖尖鞋,端端地坐在架子车上的条凳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我们也被台上抑扬顿挫的唱腔吸引了。“我问你谁家外甥谁家子,在谁家门里长成人?”“弟本是张家外甥高家子,在张家门里长成人。”“小房的话儿怎样讲,在二老堂前怎样称?”“小房的话儿我不敢讲,二老堂前姐弟称。”情真真,悲戚戚的对唱。把奶奶迷住了,眼皮都不眨一下。

调皮的我。却要奶奶讲戏的内容,她眼睛盯着戏台,手拍着我的头。哄着我:“我娃乖,不要吵,等奶奶看完给你们讲古今。”我只好听她的。演员们唱得好听,演得精彩,整个影剧院,几乎听不到叫喊的声音,只有戏台上的唱腔时而激越,时而婉转。当包青天包公雄赳赳出场时,锣鼓敲得更猛烈了。我看见台下的观众都伸直了脖子,头抬得更高了,有一位老大爷都流口水了,也浑然不知,浑浊的眼睛里,几乎要放出光来。

“咔嚓”一声,打雷了,阴沉沉的天,一堆又一堆的乌云在头顶翻滚着,风带着雨的腥气刮了起来。不一会,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我跟弟弟妹妹急忙跳下架子车,要拉奶奶回家。奶奶却不回,说要看完。并且还说,“演得正好呢。”我们又跳上架子车,把大大的塑料布撑开,给奶奶挡雨。大雨如注,瞬间我们被浇透了,衣服贴在身上,雨水顺着裤腿流下。塑料布低下的奶奶干干爽爽的,津津有味地看着。

一场《华亭相会》,把奶奶看得很是舒畅,回家的路上,给我讲起了戏里的故事。戏中的高文举自幼父母双亡,在姑母家长大成人,并与表姐张梅英许下表姑亲,张梅英教高文举梅花篆字,读书苦学,高文举得中状元。

奸相温通羡慕高文举才华,强招为婿。文举不忘前情,偷写家书,要将发妻搬到京城团聚。奸相却将家书改成了休书。梅英接信,赴京寻夫。因贫困卖身到温府做了丫鬟,受尽屈辱。一日,张梅英与高文举在花园相会,互述衷肠。

奶奶越讲越精神,菊花般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红晕,还有些娇羞。我猜她心里,也藏着另一个《华亭相会》的故事吧?

如今的我还是爱看秦腔,特喜欢《华亭相会》,源于青葱岁月里的一段往事。

上大学的`前一晚,影剧院里正在唱戏。我独自一人去看戏,心里有淡淡的忧伤。离开家乡,离开亲人,也离开了心中的一份寄托,总有些伤感。

看戏的路上,碰见了我们语文老师,打了招呼就走开了。我站在黑压压的人群边上,看台上“高文举”和“张梅英”缠绵悱恻的深情告白,心里的思念像长了草,四处逃窜。这时,语文老师过来叫我,说有人找我。我有点纳闷,会是谁呢?

走进一看,是他!我的心蹦蹦地跳得更快了,脸红得发烫,低着头,不敢看他,双手不知道往那放,人像窒息了一样,僵硬着。他温柔地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请你。”我小声地说:“啥都不想吃,晚饭吃得很饱。”他说:“明天你要去外地上学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华亭相会》的唱腔婉转动听,我听不清内容。他给我说的,我一一记在了心里,但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十七八岁的年纪,心里有了粉红色的秘密。我的秘密就是他,此时,他和我如此地近,我紧张得几乎站不稳。

他看着我有点发抖,以为冷了,要陪我回家。戏正演到高潮,我俩看了一眼,离开了影剧院。农历七月十五的晚上,碧空万里,没有一丝云朵,圆圆的月亮,更加饱满的挂在天空,如水的月光,把清辉洒满大地,迷人的星星牵引着我们的目光,思绪静静地在清辉上流淌,长长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我俩跟着月亮静静地走着,清辉也将路面照得很亮也很温柔,树叶侧着脸,微笑地看着我俩。

到了路口,要分手,他伸出手要握,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桃子,放在他手里,跑了。

回到家里,父亲问我:“戏完了?”我尽量把狂奔乱跳的心放平缓,说“没完”,父亲又是一阵叮咛,夜路一个人走不安全,以后要注意。我乱答应着,逃出了上房,奔到耳房,想我给他的那个桃子,不知甜不甜。

至今我不知道,那个桃子他吃了没有,味道怎样?但只要听到秦腔,心里就有暖流充盈心扉。真想再看一场《华亭相会》。

篇4: 楼下老者的夏天与秦腔散文

楼下老者的夏天与秦腔散文

夏天就要煞尾的时候,楼下的老者在院子里唱秦腔。老者是西安人,知青大串联的时候来到皖地,从此安家落户,在这里生根发芽,但他本人确是一株向日葵,一声声秦腔,就是最好的葵花,向着乡情的太阳盛放。

夏天与秦腔,我觉得是再匹配不过的事物了,尤其是在夏天走向深处的时候,伏天未过,立秋如一位老人蹒跚而来,时光的沧桑感一下子就满了!

夏天,没完没了地热呀热,秦腔,撕心裂肺地喊呀喊,因此,我们可以天真地想象,或许我楼下的老者,嗓子眼里是始终住着夏天的,最后一程的夏天,秋天的第一场早露降下,空气里逐渐有了些寒意,乡情如一只喝醉了的候鸟,在老者的嗓子眼里撞呀撞,只撞得乡情的钟声轰然作响。

听说,老者每年都要回一次西安,尽管父母早逝,他也没有叔伯,他还是要回去,在父母的坟前焚上纸钱,坐一阵儿,唠叨一会儿自己的儿孙,其实,也是父母的儿孙,仿佛打一通时间与空间的“越洋”电话。

去年夏天,我与老者认识,是忘记带钥匙,老者看外面酷暑难耐,就邀我到他家避暑,我进了老者的`家,一股咖啡的香扑鼻而至,电磁炉上,一只小而精致的壶正在煮着咖啡,老者倒了一杯端给我,说,喝吧,我有个孩子,在国外,也像你这么大,他很爱喝咖啡,想必你也喜欢。

我喝了一口老者的咖啡,很香,额上瞬间也冒了汗。老实说,夏天并不适合这么喝咖啡,但老者盛情难却,我只好喝完。

我看老者让我喝,自己却不喝,我问他,怎么自己不喝。

老者说,我不喝,太苦了,总让我想起过往的日子。

那你为什么熬?我问。

我喜欢闻这个味道,每每闻见,仿佛儿子还在我身边一样

我的心间冒出滚滚的酸楚,老者家的客厅里,放着他亡妻的照片,还有他们的全家福。这满屋飘香的咖啡味,瞬间有了犀利的孤独。

炎热的夏(伏)已过去了,在盛夏里走过的老者,仿佛挑着一根扁担,一头是他浓重而悲凉的乡情,另一头是他满溢的亲情,老者就这样在时光深处,一路走,一路唱着三秦大地的腔调,季节在他的身后被飞快地淹没了……

篇5:雪地里的秦腔散文

雪地里的秦腔散文

夜读徐海滨的《吼秦腔》,竟读的我内心翻腾,两眼赤热。不曾想到秦腔的魅力之大,竟可以让一个海外华裔老者,生命垂危之时,在一曲秦腔的吼声中,“眼珠一动,一亮,笑纹骤骤”,最后长出一口气,去了西天。

二十多年前,大学的写作课上,老师就以此文为范例,讲秦腔的西北风骨——粗犷、硬亢。那时说起秦腔,只想到它唱腔粗犷豪放,人物花里胡哨,很难从骨子里为之去兴奋。

最早看秦腔是在很小的时候,陕西秦剧团来演出,大雨中外爷撑着伞拽住我,坐在露天广场的大圆木头上,在人群中遮遮掩掩地看。虽看不懂剧情,但印象最深的是看到伞下爷爷白胡子上飘着水珠,全然忘我的那种神情。

工作后去相亲,晚上准老丈人说带我去看秦腔。瑟瑟的风中,我耐不住秦腔的吼叫,偷偷的溜到一边。入戏了的准丈人回头不见了我,内心猛生一种“丢失”的感觉。回到家里诉说这种突然萌生的“感觉”时,家人都说:这是一种缘!要不怎么会有这种“丢失”的感觉呢!就因为这场秦腔,更快地促成了一桩婚姻。

去年冬天站在雪地里,美美地看一场秦腔,内心一下子和秦腔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着实感受到了风中秦腔的悠扬、高亢、嘹亮,让我亢奋了许久。

前几天晚上在料峭的.寒风中,又看了几出折子戏,美美地、毫无保留的将笑声也吼了出来,笑声夹杂在秦腔的吼声中,飘荡在夜色的风里,显得十分轻松。回去我也睡了一个安然的美觉。

令我心动的不但是秦腔跌荡的表演,更是吹拉弹唱,鼓瑟铿锵的动听。看拉板胡人的墨镜和晃姿、打鼓人的激发与灵敏、敲锣人的亢奋与高涨,他们那种得意忘我陶醉的表情,写在脸上,喜悦在心里,却沉淀在我的骨子里!——“那黄土高原上酿了千年的秦腔,含着大喜大悲、大凶大吉的秦腔,唱得我骨也铮铮,血也滔滔,满喉满口黄土味”。让我真正感到了秦腔的力量所在!

急忙去网上看了几个同一题材不同的戏种,都没有觉得比看秦腔更过瘾。这就让我更理解了祖籍在河南客家人的外爷,对秦腔会那么情有独衷。

我将这种迟来的秦腔情结告诉朋友,他们说:因为秦腔的土味浓厚,这种土味正是你生命里需要的东西,所以你喜欢。

我想这话说的有道理。

长在西北从小就听惯了秦腔粗旷高亢的唱腔,因为听不懂唱词,也就从来没有认真地去看过一会秦腔。

我以为秦腔作为西北的地方戏,只有在大西北的寒冬腊月,在冰天雪地里去看,最能看出秦腔味的。

秦腔的节奏感强,再夹杂着飞舞的雪花,锣鼓声中不管演什么角色,唱腔高亢中都会透着逶迤,人物表演无不给人一种强劲的震撼。这种吼秦腔的声音随着冷风,回荡盘旋在空中,让人似乎能听出一种惨烈和回肠荡气,有种肝胆淋漓的感觉。

戏台上秦腔的弦乐和击打乐器与演员的对白和唱腔,交替有秩的响起,构成了独特的秦腔曲调,抑扬顿挫,听起来十分的舒畅过瘾。在风中竟让人忘了寒冷,忘了烦忧,忘了劳累。

雪地里看秦腔,才发现现在人的骨子里正缺乏的就是这种原始醇厚的东西,而这种艺术视角是直观的,能直入人的心灵,去接受、感化……

雪地里看秦腔,让我从内心感受到了这是一场超值的享受和生命的呐喊!

篇6:我的秦腔情缘经典散文

我的秦腔情缘经典散文

吼一声大秦腔激情燃放,捧一把黄泥土荡气回肠。永远不变的是那咫尺戏台演绎着悲欢离合,高亢激昂的腔调就像陕西人的油泼辣子一样,在心中热辣滚烫。

——题记

“事急了才知把佛念,口内含冰满腹寒……”听,刘家沟的庙会开始了,今天的全本戏是《金沙滩》,加演折子戏《徐策跑城》想必这会台下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只等那装扮整齐漂亮的演员从大幕后走出来。脸上的油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耀眼。那暴鼓一声响,锣声紧随其后,倒八锤刚完,四击头一亮相,美极了,妙极了,然后是那一阵鞭炮声。家乡的习俗,开场戏必是要放鞭炮的,为了喜庆也是通知大家开戏了。听到炮声,拿上小板凳就往戏台底下赶,有的已经早早候着了,想着从头到尾看完全本,去头去尾就没意思了。逛庙会的年轻人对看秦腔没多大兴趣,为的是约上几个好友,到处走走看看,再找个啤酒摊,吃点喝点聊一聊。戏台下面总有一片场地专是为老人坐的,清一色戴着麦秸杆编的草帽坐着小板凳,他们都是忠实的戏迷。

每次看戏,我总会去戏台最前面,站在中间太招摇,于是在边上找个空位,由于身高可以清楚地瞅到台上的一切,觉着挺好,敲鼓的大叔很有激情,还能看见拉板胡的手指在弦上移动。不是妄言,我平时看过好多剧目,对其中的剧情也颇为了解,当看到戏报贴出来,就全晓得了,但仍然很期待,因为在电视和现场看有不一样的感觉,喜欢身临其境的感觉。由于了解剧情,又离戏台近,演员的`一举一动全都一览无余,当他们的唱词、动作出现什么错误和漏洞,都能发现,久而久之,看戏时找演员的破绽成了我的另一种乐趣。有些人说,本想着看秦腔,却又看不懂剧情,演员说的啥一句也听不清,所以也就放弃了。对于我来说,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听戏台上唱完上一句,我就能接下句,前场刚完就知晓下场要演啥。台下的老人,一个正在为另一个讲述着剧情,穿红袍的大官为了报仇,杀了穿绿袍的驸马,穿黑衫的郎中却救了他的儿子,边看边谈论,不亦乐乎。

秦腔,古老的剧种,传承了两千多年,经久不衰。在西北五省区,省、市、县秦剧团林立,演出公司和自乐班更是数不胜数。秦腔成了一种精神寄托和慰藉,高兴时也唱,哀愁时更应该吼两句,一下子就畅快了许多。秦腔的音律有着特殊的表达方式,时而欢快,时而低沉,婉转顿挫。不管在什么地方,一听到板胡声,眼前立马一亮,每根神经都绷紧了。从听秦腔,看秦腔,唱秦腔再到研究秦腔,一路走来乐此不疲,日子越长,感情越深厚。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去探寻自己的喜好,一件事高兴的时候会做,低落的时候也会去做。人活着要有追求和理想,如果看轻了一切,生无可恋,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

很偏爱欢音二六,但苦音慢板也不错。看着敲暴鼓的双手上下挥动,整个身体都在抖动,合着演员的唱念做打,融入了舞台的中间。时而在金殿上参拜,转而又到了沙漠荒丘,刀戈相争。三步五步已经走过百里长路,落幕开幕便是一年半载,咫尺戏台演绎人生百态,红蓝黄绿显现善恶忠奸。

大秦腔,世间不一般的声音,黄土高原上的天籁,我相信,它会伴我走过四季秋冬。

篇7:戏剧文化散文作品:关于秦腔

曾经,有人问我“秦腔有什么好的?哇哩哇啦,你能听来唱的啥么?”,我说“有时候能,有时候不能;但,传统戏的故事大多知道!”。他说“反正我就不喜欢秦腔,听不来唱的什么,觉得很没意思”。于是,我反过来问他“你喜欢周杰伦的歌么?”,他说“喜欢啊,周杰伦的歌很好听”,我问“那你能听来周杰伦的歌唱的是什么吗?”他当即摇头“不知道”。我笑了,“其实我们都没有错,有共同的地方,你喜欢周杰伦歌曲的旋律,我喜欢秦腔的调子,都是艺术形式的一种表达,我们喜欢,但我们不懂,仅欣赏而已,这就是爱好而不是专业”。

如今,热爱秦腔的年轻人很少,他们大多对李宇春之类的饶有兴趣,却很少知道几个秦腔名家。秦腔对于偏僻的乡村来说,似乎与艺术欣赏并不沾边,只是成了庙会中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每逢唱戏,戏场里认真看戏的寥寥无几,却有相当多的人在酒摊上、在路上、在赌场里……尽管如此,仍未影响秦腔长期以来成为大西北人文化精神的食粮。爱秦腔的,在看秦腔;不爱秦腔的,在秦腔中娱乐。

任何一种戏剧,都与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等各种因素息息相关,京剧之所以成为国剧,与其发源地首都的各种影响力以及政治高层的喜好是密不可分的。赵本山是娱乐界的名人了,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也终未能将二人转搬上春晚的舞台,不过这二人转也毕竟太俗,虽是艺术,但与其他剧种比较起来,还是感觉肤浅。

欣喜的是,近年来,以陕西为主,西北一带,大力发展秦腔,宣传秦腔,一个个新创作的现代剧本相继演出,反映当下人民生活的剧本陆续在舞台上演;一些秦腔名家专场演出逐渐增多;团体巡回出演和赴台、赴港、赴澳,甚至秦腔走出国门给老外演戏而带来的反响屡见不鲜;国家对于文化高度重视,大力投资,也为中国剧种之一的秦腔发展繁荣创造了千载难逢的良好机遇。

秦腔,是大西北人的性格。吼一声秦腔浓似酒,缠绵的乡音陶醉多少人。“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秦人齐吼秦腔,端一碗髯面喜气洋洋,没撮辣子嘟嘟囔囔”!

篇8:贾平凹散文秦腔原文

贾平凹散文秦腔原文

原文如下:

山川不同,便风俗区别,风俗区别,便戏剧存异;之下人不同貌,剧不同腔;京,豫,晋,越,黄梅,二簧,四川高腔,几十种品类;或问:历史最悠久者,文武最正经者,是非最汹汹者?曰:也。正如长处和短处一样突出便见其风格,对待,爱者便爱得要死,恶者便恶得要命。外地人——尤其是自夸于长江流域的纤秀之士——最害怕的震撼;评论说得婉转的是:唱得有劲;说得直率的是:大喊大叫。于是,便有柔弱女子,常在戏台下以绒堵耳,又或在平日教训某人:你要不怎么怎么样,今晚让你去看!成了惩罚的代名词。所以,别的剧种可以各省走动,唯则如秦人一样,死不离窝;严重的乡土观念,也使其离不了窝:可能还在西北几个地方变腔走调的有些市场,却绝对冲不出往东南而去的潼关呢。

但是,几百年来,却没有被淘汰,被沉沦,这使多少人在大惑而不得其解。其解是有的,就在陕西这块土地上。如果是一个南方人,坐车轰轰隆隆往北走,渡过黄河,进入西岸,八百里大地,原来竟是:一扶黄褐的平原;辽阔的地平线上,一处一处用木椽夹打成一尺多宽墙的土屋,粗笨而庄重;冲天而起的白杨,苦楝,紫槐,枝干粗壮如桶,叶却小似铜钱,迎风正反翻覆……你立即就会明白了:这里的地理构造竟与的旋律惟妙惟肖的一统!再去接触一下秦人吧,活脱脱的一群的复出:高个,浓眉,眼和眼间隔略远,手和脚一样粗大,上身又稍稍见长于下身。当他们背着沉重的三角形状的犁铧,赶着山包一样团块组合式的公牛,端着脑袋般大小的耀州瓷碗,蹲在立的卧的石磙子碌碡上吃着,你不禁又要改变起世界观了:啊,这是块多么空旷而实在的土地,在这块土地挖爬滚打的人群是多么“二愣”的民众!那晚霞烧起的黄昏里,落日在地平线上欲去不去的痛苦的妊娠,五里一村,十里一镇,里传播的互相交织,冲撞,这原来是的天籁,地籁,人籁的共鸣啊!于此,你不渐渐感觉到了南方戏剧的秀而无骨吗?不深深地懂得为什么形成和存在而占却时间,空间的位置吗?

八百里秦川,以西安为界,咸阳,兴平,武功,周至,凤翔,长武,岐山,宝鸡,两个专区几十个县为西府;三原,泾阳,高陵,户县,合阳,大荔,韩城,白水,一个专区十几个县为东府。,就源于西府。在西府,民性敦厚,说话多用去声,一律咬字沉重,对话如吵架一样,哭丧又一呼三叹。呼喊远人更是特殊:前声拖十二分的长,末了方极快地道出内容。声韵的发展,使会远道喊人的人都从此有了唱的天才。老一辈的能唱,小一辈的能唱,男的能唱,女的能唱;唱成了做人最体面的事,任何一下乡下男女,只有唱,才有出人头地的可能,大凡有出息的,是个人才的,哪一个何曾未登过台,起码不能吼一阵乱弹呢!

农民是世上最劳苦的人,尤其是在这块平原上,生时落草在黄土炕上,死了被埋在黄土堆下;是他们大苦中的大乐,当老牛木犁疙瘩绳,在田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立在犁沟里大喊大叫来一段,那心胸肺腑,关关节节的困乏便一尽儿涤荡净了。与他们,要和“”白酒,长线辣子,大叶卷烟,一样成为生命的`五大要素。若与那些年长的农民聊起来,他们想象的伟大的共产主义生活,首先便是这五大要素。他们有的是吃不完的粮食,他们缺的是高超的艺术享受,他们教育自己的子女,不会是那些文豪们讲的,幼年不是祖母讲着动人的迷丽的童话,而是一字一板传授着。他们大都不识字,但却出奇地能一本一本整套背诵出剧本,虽然那常常是之乎者也的字眼从那一圈胡子的嘴里吐出来十分别扭。有了,生活便有了乐趣,高兴了,唱“快板”,高兴得像被烈性炸药爆炸了一样,要把整个身心粉碎在天空!痛苦了,唱“慢板”,揪心裂肠的唱腔却表现了多么有情有味的美来,美给了别人的享受,美也熨平了自己心中愁苦的皱纹。当他们在收获时节的土场上,在月在中天的庄院里大吼大叫唱起来的时候,那种难以想象的狂喜,激动,雄壮,与那些献身于诗歌的文人,与那些有吃有穿却总感空虚的都市人相比,常说的什么伟大的永恒的爱情是多么渺小、有限和虚弱啊!

我曾经在西府走动了两个秋冬,所到之处,村村都有戏班,人人都会清唱。在黎明或者黄昏的时分,一个人独独地到田野里去,远远看着天幕下一个一个山包一样隆起的十三个朝代帝王的陵墓,细细辨认着田埂土,荒草中那一截一截汉唐时期石碑上的残字,高高的土屋上的窗口里就飘出一阵冗长的二胡声,几声雄壮的叫板,我就痴呆了,猛然发现了自己心胸中一股强硬的气魄随同着胳膊上的肌肉疙瘩一起产生了。

每到农闲的夜里,村里就常听到几声锣响:戏班排演开始了。演员们都集合起来,到那古寺庙里去。吹,拉,弹,奏,翻,打,念,唱,提袍甩袖,吹胡瞪眼,古寺庙成了古今真乐府,天地大梨园。导演是老一辈演员,享有绝对权威,演员是一定几口,夫妻同台,父子同台,公公儿媳也同台。按秦川的风俗:父和子不能不有其序,爷和孙却可以无道,弟与哥嫂可以嬉闹无常,兄与弟媳则无正事不能多言。但是,一到台上,面前人人平等,兄可以拜弟媳为帅为将,子可以将老父绳绑索捆。寺庙里有窗无扇,屋梁上蛛丝结网,夏天蚊虫飞来,成团成团在头上旋转,薰蚊草就墙角燃起,一声唱腔一声咳嗽。冬天里四面透风,柳木疙瘩火当中架起,一出场一脸正经,一下场凑近火堆,热了前怀,凉了后背。排演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有观众,有抱着二尺长的烟袋的老者,有凳子高、桌子高趴满窗台的孩子。庙里一个跟头未翻起,窗外就哇地一声叫倒好,演员出来骂一声:谁说不好的滚蛋!他们抓住窗台死不滚去,倒要连声讨好:翻得好!翻得好!更有殷勤的,跑回来偷拿了红薯、土豆、在火堆里煨熟给演员作夜餐,赚得进屋里有一个安全位置。排演到三更鸡叫,月儿偏西,演员们散了,孩子们还围了火堆弯腰踢腿,学那一招一式。

一出戏排成了,一人传出,全村振奋,扳着指头盼那上演日期。一年十二个月,正月元宵日,二月龙抬头,三月三,四月四,五月五日过端午,六月六日晒丝绸,七月过半,,九月初九,十月一日,再是那腊月五豆,腊八,二十三……月月有节,三月一会,那戏必是上演的。戏台是全村人的共同的事业,宁肯少吃少穿也要筹资集款,买上好的木石,请高强的工匠来修筑。村子富不富,就比这戏台阔不阔。一演出,半下午人就找凳子去占地位了,未等戏开,台下坐的、站的人头攒拥,台两边阶上立的卧的是一群顽童。那锣鼓就叮叮咣咣地闹台,似乎整个世界要天翻地覆了。各类小吃趁机摆开,一个食摊上一盏马灯,花生,瓜子,糖果,烟卷,油茶,麻花,烧鸡,煎饼,长一声短一声叫卖不绝。锣鼓还在一声儿敲打,大幕只是不拉,演员偶尔从幕边往下望望,下边就喊:开演呀,场子都满了!幕布放下,只说就要出场了,却又叮叮咣咣不停。台下就乱了,后边的喊前边的坐下,前边的喊后边的为什么不说最前边的立着;场外的大声叫着亲朋子女名字,问有坐处没有,场内的锐声回应快进来;有要吃煎饼的喊熟人去买一个,熟人买了站在场外一扬手,“日”地一声隔人头甩去,不偏不倚目标正好;左边的喊右边的踩了他的脚,右边的叫左边的挤了他的腰,一个说:狗年快完了,你还叫啥哩?一个说:猪年还没到,你便拱开了!言语伤人,动了手脚;外边的趁机而入,一时四边向里挤,里边向外扛,人的旋涡涌起,如四月的麦田起风,根儿不动,头身一会儿倒西,一会儿倒东,喊声,骂声,哭声一片;有拼命挤将出来的,一出来方觉世界偌大,身体胖肿,但差不多却光了脚,乱了头发。大幕又一挑,站出戏班头儿,大声叫喊要维持秩序;立即就跳出一个两个所谓“二干子”人物来。这类人物多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十二分忠诚于,此时便拿了枝条儿,哪里人挤,哪里打去,如凶神恶煞一般。人人恨骂这些人,人人又都盼有这些人,叫他们是宪兵,宪兵者越发忠于职责,虽然彻夜不得看戏,但大家一夜满足了,他们也就满足了一夜。

终于台上锣鼓停了,大幕拉开,角色出场。但不管男的女的,出来偏不面对观众,一律背身掩面,女的就碎步后移,水上漂一样,台下就叫:瞧那腰身,那肩头,一身的戏哟是男的就摇那帽翎,一会双摇,一会单摇,一边上下飞闪,一边纹丝不动,台下便叫:绝了,绝了!等到那角色儿猛一转身,头一高扬,一声高叫,声如炸雷豁啷啷直从人们头顶碾过,全场一个冷颤,从头到脚,每一个手指尖儿,每一根头发梢儿都麻酥酥的了。如果是演,那慧娘站在台中往下蹲,慢慢地,慢慢地,慧娘蹲下去了,全场人头也矮下去了半尺,等那慧娘往起站,慢慢地,慢慢地,慧娘站起来了,全场人的脖子也全拉长了起来。他们不喜欢看生戏,最欢迎看熟戏,那一腔一调都晓得,哪个演员唱得好,就摇头晃脑跟着唱,哪个演员走了调,台下就有人要纠正。说穿了,看不为求新鲜,他们只图过过瘾。

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面对着这样的观众,是最逞能的,它的艺术的享受,是和拥挤而存在,是有力气而获得的。如果是冬天,那风在刮着,像刀子一样,如果是夏天,人窝里热得如蒸笼一般,但只要不是大雪,冰雹,暴雨,台下的人是不肯撤场的。最可贵的是那些老一辈的迷,他们没有力气挤在台下,也没有好眼力看清演员,却一溜一排地蹲在戏台两侧的墙根,吸着草烟,慢慢将唱腔品赏。一声叫板,便可以使他们坠入艺术之宫,“听了,肉酒不香”,他们是体会得最深。那些大一点的,脾性野一点的孩子,却占领了戏场周围所有的高空,杨树上,柳树上,槐树上,一个枝杈一个人。他们常常乐而忘了险境,双手鼓掌时竟从树杈上掉下来,掉下来自不会损伤,因为树下是无数的人头,只是招致一顿臭骂罢了。更有一些爬在了场边的麦秸积上,夏天四面来风,好不凉快,冬日就趴个草洞,将身子缩进去,露一个脑袋,也正是享受不了吧,他们常就瞌睡了,一觉醒来,月在西在,戏毕人散,只好苦笑一声悄然没声儿地溜下来回家敲门去了。

当然,一次演出,是一次演员亮相,也是一次演员受村人评论的考场。每每角色一出场,台下就一片嘁嘁喳喳:这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子,谁家的媳妇,娘家何处?于是乎,谁有出息,谁没能耐,一下子就有了定论。有好多外村的人来提亲说媒,总是就在这个时候进行。据说有一媒人将一女子引到台下,相亲台上一个男演员,事先夸口这男的如何俊样,如何能干,但戏演了过半,那男的还未出场,后来终于出来,是个的伪兵,还持枪未走到中台,扮游击队长的演员挥枪一指,“叭”地一声,那伪兵就倒地而死,爬着钻进了后幕。那女子当下哼一声,闭了嘴,一场亲事自然了了。这是喜中之悲一例。据说还有一例,一个老头在脖子上架了孙孙去看戏,孙孙吵着要回家,老头好说好劝只是不忍半场而去,便破费买了半斤花生,他眼盯着台上,手在下边剥花生,然后一颗一颗扬手喂到孙孙嘴里,但喂着喂着,竟将一颗塞进孙孙鼻孔,吐不出,咽不下,口鼻出血,连夜送到医院动手术,花去了七十元钱。但是,以引喜的事却不计其数。每个村里,总会有那么个老汉,夜里看戏,第二天必是头一个起床往戏台下跑。戏台下一片石头、砖头,一堆堆瓜子皮,糖果纸,烟屁股,他掀掀这块石头,踢踢那堆尘土,少不了要捡到一角两角甚至三元四元钱币来,或者一只鞋,或者一条手帕。这是村里钻刁人干的营生,而馋嘴的孩子们有的则夜里趁各家锁门之机,去地里摘那香瓜来吃,去谁家院里将桃杏装在背心兜里回来分红。自然少不了有那些青春妙龄的少男少女,则往往在台下混乱之中眼送秋波,或者就悄悄退出,相依相偎到黑黑的渠畔树林子里去了……

在这块土地上,有着神圣的不可动摇的基础。凡是到这些村庄去下乡,到这些人家去做客,他们最高级的接待是陪着看一场,实在不逢年过节,他们就会要合家唱一会乱弹,你只能点头称好,不能耻笑,甚至不能有一点不入神的表示。他们一生最崇敬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国家领导人,一是当地的名角。即是在任何地方,这些名角没有在场,只要发现了名角的父母,去商店买油是不必排队的,进饭馆吃饭是会有座位的,就是在半路上挡车,只要喊一声:我是某某的什么,司机也便要嘎地停车。但是,谁要侮辱一下,他们要争死争活地和你论理,以至大打出手,永远使你记住教训。每每村里过红白丧喜之事,那必是要包一台的,生儿以迎接,送葬以致哀,似乎这人生的世界,就是的舞台,人只要在舞台上,生,旦,净,丑,才各显了真性,恶的夸张其丑,善的凸现其美,善的使他们获得美的教育,恶的也使丑里化作了美的艺术。

广漠旷远的八百里秦川,只有这,也只能有这,八百里秦川的劳作农民只有也只能有这使他们喜怒哀乐。秦人自古是大苦大乐之民众,他们的家乡交响乐除了大喊大叫的还能有别的吗?

篇9:贾平凹散文秦腔原文

挣扎着看完了贾平凹先生的小说《秦腔》。看了后怎么说呢,没有太多的悲喜哀怒。书中,作者沿袭了他一贯的文字风格,即特有的贾氏行文笔调。粗俗,耐看,却也极具秦地方言韵味。

然而,个人感觉这本书有点虎头蛇尾,前半部分精美绝纶,到了后面则多少有点毛糙。特别是夏风和白雪的孩子没**这一情节,感觉有点严重失真。且不说这样的事会不会在现实中发生,单单这一情节,即与作品中没有太多的关联。夏风,这个从农村走出去的年轻人,虽然从思想上开始脱离小农思维,但在大的方面还是继承了农村人的优良品质的。再说他的父母,在村中也是威望极高的人,还有白雪,看完作品,我实在想不出他的孩子没**的原因。贾是不是想用这一笔来继续吸引读者的眼球,增加作品的性?

看完这部作品,我不由得想起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仔细揣摩,这两部作品存在着关联。《秦腔》在时代上是可以和《平凡的世界》对接的。然而,路的作品在表现社会变迁方面是比较突出的,典型的。不管从文字上,还是主题上,都是特别干净的。相对而言,《秦腔》在这方面则远不如,贾试图从清风街的变化来表现时代的变迁,来表现这种变迁给农村,农民,农业带来的影响,可是,我们细读后发现,他却没有把这种变化很深刻的揭露出来。我们也可以通过文字的描写,看出贾在创作中的矛盾心理。在关于这部作品的创作经历中,作家几次谈到了内心所受的折磨,我想,很有可能就是关于这部分的取舍不定。《秦腔》横空出世,好多评论家都给与了极高的平价,说其是一部史诗般的作品,然而,贾氏在后半部分上的迂回,则必然缩小了其史诗的价值。

应该说这是一部悲剧气氛较浓的作品。可以看出贾氏对过去农村生活还是有向往的,他对于农村、农业、农民在改革的大潮中的迷失还是心有不忍的,对于同新认识新思想的作作最后一搏的人是心存敬仰的,然而,这些必将成为历史。

我一直感动于贾氏敢用最原始的语言表现最真实的农村,仅管这让其身心受尽了煎熬。我也曾痴迷于贾氏文中的那种神密感,如作品中的张引生。应该说这部作品在高度上应该和《白鹿原》是平起平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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