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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陈廷敬
陈廷敬,汉族,清代名臣,入仕五十三年。历任经筵讲官(康熙帝的老师),《康熙字典》的总裁官,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吏部尚书。陈廷敬工诗文,器识高远,文词渊雅,有五十卷《午亭文编》收入《四库全书》,其中诗歌二十卷,还有《午亭山人第二集》三卷等作品。陈廷敬在家乡所建的午亭山村保留至今。
目录人物生平主要成就故乡康熙字典收缩展开人物生平陈廷敬(1639年D17),字子端,号说岩,晚号午亭,清代泽州(今山西晋城市阳城县北留镇皇城村)人。顺治十五年(1658年)进士,改为庶吉士。初名敬,因同科考取有同名者,故由朝廷给他加上“廷”字,改为廷敬。陈廷敬先后担任大清康熙帝师、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康熙字典》总修官等职。
简介
陈廷敬以清廉正直闻名。比如他任左都御史时,官场上行贿受贿、营私舞弊成风。于是,他上书皇帝要求制定严厉的制度,以改变不良风气。他的建议被康熙采纳,责令都察院严惩不法之徒。此举对于治理国家起了积极的作用。他非常重视发现和重用有识之士,经常向康熙皇帝推荐人才,比如有名的王士祯、汪琬、陆陇其、邵嗣尧等人,都是经他力荐而受到朝廷重用的。 由于陈廷敬很有才华,在任翰林院学士时,曾和掌院学士喇沙里、侍讲学士张英受到康熙皇帝的赞赏,表扬他们“每日进讲,启迪朕心,甚有裨益。”康熙曾特赐予他和喇沙里、张英三人貂皮各五十张,表里绸缎各二匹。王跃文写的《大清相国》中曾这样赞扬他: 清官多酷,陈廷敬是清官,却宅心仁厚; 好官多庸,陈廷敬是好官,却精明强干; 能官多专,陈廷敬是能官,却从善如流; 德官多懦,陈廷敬是德官,却不乏铁腕。 他原名陈敬,21岁中了进士,因同科进士中有两个陈敬,顺治便赐名陈廷敬,从此声名雀林。他和明珠、索额图恩怨难断,又经历了和徐乾学、高士奇的明争暗斗,是呀,同僚似狼,君王如虎,陈廷敬如履薄冰半辈子,终于成功立业,扬名于青史!他悟出了官场五字诀:等、忍、狠、隐、稳,在领悟当中,他的岳父、妻子、同僚、前辈也起了很大作用!
针砭时弊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元月,陈廷敬被调任为吏部右侍郎,管理户部钱法。针对存在的问题,陈廷敬于八月上疏:“自古所铸钱币,时轻时重,过不上多长时间就又要重新改铸。现在,百姓最为不便的主要是钱价。过去,一两白银可兑铜钱一千,今则仅兑九百。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由于私商熔化铜钱为铜,从中渔利。按说,销毁钱币,其罪至重,这是人人都知道的。然而,长久不能禁止,就因为私商能从中获取厚利。因为一两银子可买铜七斤,如果将一两银子兑成铜钱,则得一千,将这一千铜钱熔化,就得铜八斤十二两,从中获一斤十二两铜价。有些不法商人以此为盈利的捷径,使得市场上铜钱日趋减少。顺治十年时,每个铜钱重一钱二分五厘,后又增为一钱四分,原本是为阻止私铸,但结果呢?私铸依旧时常发生。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增加钱币的重量,而应改重为轻。如果这样,那私铸之风就会不禁自绝。”同时他还指出:“由于近年来产铜之地收税过重,致使铜矿开采寥寥。应当减少税收,让百姓也参与到铜矿开采中来。开采的人多了,铜的产量自然就会增加。随着铜产量的增加,铜钱价值也自然会日趋稳定。” 陈廷敬这一上疏送至朝廷后,很受康熙帝重视,很快就被采纳,并付诸实行。在《大清相国》中,陈廷敬督钱法,以聪明和机智抓住了罪魁祸首。
提倡清廉
同年九月,陈廷敬升任左都御史。当时清廷内不少官员贪污受贿腐化,官场风气败坏。陈廷敬对此深切痛恨。他于二十四年正月向朝廷上疏:“贪廉这两方面,是做一个合格官员的关键。然而奢俭这两者,又是造成贪廉的根由。要使官员清廉,就先要使他们养成节俭的品质。古时候,从衣冠、车马到服饰器用,办理婚丧大事,都要‘贱不得俞贵,小不得加大’。现在由于奢侈之风未除,以至贫穷的人办事节俭反受讥笑,富有的人铺张而无人反对,使得大家竞相奢侈,成为一种风气。于是,贪污求利,触犯法律的事就跟着多起来,而且日趋严重。”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好尚嗜欲之中于人心,犹水失堤防而莫知所止。” 康熙帝接到陈廷敬的上疏,表示赞同,指出,今后“务须返朴还淳,格循法制,以副朕敦本务实,崇尚书俭至意”。
体恤百姓
当时,由于农民赋役苛重,加之水旱灾荒不断,人民生活十分困难。陈廷敬及时向朝廷反映了一些地区遭灾后的真实情况,并提出豁免钱粮税收的一些办法。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减轻人民负担的作用。 为维护清廷的统治,陈廷敬又上疏说:“总督巡抚的职责在于考察和指导吏员,这样做才能使百姓长期安定下来,并不是让吏员只明察于理事,尽自己的职责就够了。孔子说过:上教之不行,罪不在民也。要使百姓不触犯条令,不如先行上之教。行上之教,就要首先师检查总督巡抚。这样巡抚可能会说:‘问题是在于那些吏员。如果吏员清廉能干,不加派火耗税收,理事时就不会贪赃受贿,也不会搜括百姓,百姓也就不致于因触犯刑法而痛苦。’倘若官吏没有这样的能力,这就可以说是对上有罪。当然,也并不完全是官吏的罪过。上司清廉,则吏员自然不敢贪赃犯法,上司如贪赃不法,吏员虽然也想廉洁,然而却是不大容易办到的。凡是官吏加派火耗,贪赃受贿,搜刮百姓,他每天就忙碌于察言观色,逢迎上司,又哪里有工夫去行上之教呢?百姓看到吏员的所做所为,就会说:‘这样的人还能教导我吗?’管教不听,就用刑法。群吏这样做,是总督巡抚导致他们这样做的。所以,当今首要的是总督巡抚要人选合格。他们要不为利欲所动。自己身正,才能管好吏员,吏员也不必整日想着如何曲意逢迎、巴结上司,都留心为民办事。百姓就能够休养生息。”他还建议,应给督抚下一通令,凡保荐州府县官,必须考察他们有没有不法行为。对违犯者严加惩处,这就会起到以一儆百的作用。对于巡持总督的考察,则要看他是不是廉洁奉公,为群吏做出了榜样。 陈廷敬的上疏,被朝廷采纳了,并根据他所提内容,规定了若干条文,下谕实行。
仕途
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他任工部尚书。同学士徐乾学奏进《鉴古辑览》,康熙认为这本辑览有参阅价值,决定留下来通读。他在工部尚书任内,还纂辑三朝《圣训》、《政治典训》、《方略》、《一统志》、《明史》等,陈廷敬并充总裁官。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调户部,又调吏部。第二年,他的亲戚因贪赃被劾罢,使他身受连累,对他打击较大。之后,他借口父年八十一岁,盼望相守为由,要求解任回乡。清廷答允陈廷敬的请求,免却了他在朝中的职务,但继续担任修书总裁官。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清廷又起用陈廷敬为左都御史,直至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 康熙四十九年(17),皇帝下诏,命令张玉书、陈廷敬领导编纂一部大型字典。第二年,张玉书病逝,陈廷敬独任总裁官。这部大字典组织了三十多人的编辑班子,陈廷敬的儿子陈壮履也在其中。父子留名于一书,一时传为美谈。这部字典是在前人《字汇》和《正字通》的基础上增补充实而成的,共收四万七千多字,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收字最丰富的字典。后来定名为《康熙字典》。虽然字典问世时,陈廷敬已经去世,但他为编纂这部字典所付出的心血和作出的贡献,为后人所铭记。 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三月,陈廷敬病危,康熙皇帝遣太医前往诊视。四月病卒,终年七十三岁,康熙率大臣侍卫奠洒,并令各部院满、汉大臣前往吊祭。康熙皇帝亲笔写了挽诗,赐祭葬典礼,十分隆重。谥曰文贞。
主要成就个人气节
陈廷敬生平好学,诗、文、乐极备。他与清初散文家汪琬以文体相切磋,与著名诗人王士祯以诗唱和,“皆能得其深处,而面目各不相假”。他写的《晋国》一诗:“晋国强天下,秦兵限域中。兵车千乘合,血气万方同。紫塞连天险,黄河划地雄。虎狼休纵逸,父老愿从戎。”以回顾晋国昔时的强盛和山川的险要,歌颂了晋地人民同仇敌忾、保卫家园的爱国精神。
文学集锦
作为一名学识渊博的官员,陈廷敬一生编著有多部书籍。其中属于他个人的诗、文集主要有:《午亭文编》、《河上集》、《参野诗选》、《说岩诗集》、《山礼指要》、《午亭归去集》等;参加过《清世祖实录》的纂修;当过《清太宗实录》的副总裁,《政治典训》、《方略》、《一统志》、《佩文韵府》、《明史》等书的总裁官。特别应当提到的是,他主持了《康熙字典》的编纂工作。康熙四十九年三月,皇帝命张玉书、陈廷敬领导编纂一部大型字典。工作刚展开,张玉书即因病去世,已经七十多岁高龄的'陈廷敬担起了总阅官之职,呕心沥血,终于完成了这部中国文化史上非常重要的辞书,给后人留下了一部宝贵的精神财富。
作品风格
陈廷敬一生写了很多诗,风格特点虽不如同时代的王士祯、顾炎武、屈大均、纳兰性德,但功力较深,诗风雍容,与当时的文人唱和之作不少。他的文章也不少,致力于学习宋代欧阳修、曾巩的文风。他的诗文成就比同时代著名文人稍逊,但由于他官职高,比较清廉,诗文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他为文功底深厚,有思想,见地深远。他诗宗杜甫,语多沉郁顿挫之气。他曾随康熙下江南,眼见沃野千里,莺飞草长,留下不少带有灵秀之气的作品。他写历史风云,大气磅礴;写自然景物,清新俊逸;无论是寄情寓理、熔辞炼句,都匠心独具,被称为“燕许大手,海内无异词焉”。
笔耕不辍
平生勤于写作,几无搁笔,有《午亭文编》50卷问世,其中诗20卷、杂著4卷、经解4卷、奏疏序记及其他文体20卷、《杜律诗话》2卷。他曾将《午亭文编》送呈康熙御览,被康熙夸为“拟诸姚房李杜”,所作各体诗“清雅醇厚,非积字累句之学所能窥者”。到晚年,他又手定《尊闻堂集》以及《河上集》、《三礼指要》、《午亭归去集》等。可谓著作等身,成就斐然。陈廷敬多次主持编撰国家典籍史志,主要有《世祖章皇帝实录》、《太宗文皇帝实录》、《鉴古辑览》、《三朝圣训》、《政治典训》、《平定三逆方略》、《大清一统志》、《佩文韵府》、《方舆路程》、《康熙字典》等。其中,《康熙字典》四十二卷,收录四万七千多字,创当时的字书之最,对后世影响很大。
故乡阳城县北留镇皇城村,枕山临水,依山而筑,城墙雄伟,雉堞林立,官宅民居,鳞次栉比,是一组别具特色的古代建筑群。皇城相府旅游景区就是以这组古建筑群为载体兴建的。 皇城相府分内外城建筑。内城为陈廷敬伯父陈昌于明崇祯壬午年(1642年)年建,外城为陈廷敬于清康熙四十二年(17)所建,城门正中石匾刻“中道庄”三字。该村在明清里甲制时代,一直属于郭峪里。民国年间及解放后致1960年,该村属郭峪乡或郭峪管理区。1961年成为独立大队,1984年成为行政村。上世纪80年代地名普查时称黄城村,但该村印章打破禁区刻为“皇城”村。 10月,“清代名相陈廷敬暨皇城古建学术研讨会”在阳城举行,拉开了打造“皇城相府”旅游品牌的帷幕。,电视连续剧《康熙王朝》播映,使该处旅游景区在国内声名大震。同年3月,荣获“山西省十佳文明景区”称号。10月通过了ISO9002国际质量体系认证。起开始创建国家5A级景区,历经3年,投资2.8亿元,从旅游交通游览、旅游安全、卫生、邮电服务、旅游购物、综合管理、资源与环境保护等8个方面进行全面建设和升级,顺利通过国家级评审验收,继云冈石窟、五台山之后,成为我省第3家AAAAA级景区。1月14日,国家旅游局在京为举行AAAAA级景区授牌仪式,202月22日皇城相府生态文化旅游区5A级景区正 年1月14日,国家旅游局在京为全国19家景区举行5A级景区授牌仪式,皇城相府景区成为本批次山西唯一入选景区。皇城相府自20起开始创建国家5A景区,成为山西省第3家5A级景区,也是以来山西省唯一获此殊荣的景区。
康熙字典《康熙字典》,是中国第一部用“字典”命名的字书,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官修字典,全书42卷,字数达47035个,比明代《字汇》多13000多字,是中国当时的字书之最。 《康熙字典》是一部宏篇巨著,它对中国古代汉文字的研究与发展产生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在民间流传甚广,影响很大。这部字典取材丰富,文化内涵颇为深广,具有辞典的作用,可称为大而全。它可以查找到清康熙以前所有字书所失收的字,成为一部经典传世之作。 《康熙字典》是康熙皇帝在中国文化上的一大贡献,而实际主持《康熙字典》编纂的,却是陈廷敬与张玉书,由于张玉书在康熙下令编纂《康熙字典》的第二年去世,《康熙字典》的主编之责实际留在了陈廷敬一人身上。 陈廷敬和两个儿子、一个孙子均为进士并入翰林,可以说是父子同朝、兄弟为官。据说《康熙字典》实际是陈廷敬在其子陈壮履的协助下编纂成功的。
篇2:熊廷弼简介
熊廷弼
熊廷弼(1569—1625),字飞百,号芝冈,湖广江夏(今湖北武昌)人,明朝名将。
熊廷弼先世为南昌望族大姓,曾祖时迁居江夏,后世代为农。从小聪颖好学,但家境不好,有时辍学,只能边读书边劳作。二十岁时家乡连续三年闹饥荒,全家奄奄一息。多亏一对卖油皮的夫妇不时给以接济,才度过饥荒。这段极其艰苦的经历对熊廷弼有深刻的影响。
万历二十五年(1597),二十九岁的熊廷弼举乡试第一,次年登进士。二十七年(1599),授保定(今属河北)推官。先后在保定任职六年,其中有一年零八个月为代理掌管府印。作为推官,熊廷弼正确地判断是非,解决了不少冤案。当时明廷为了搜刮钱财,派太监到保定收所谓矿税。熊廷弼对此进行了机智的斗争,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百姓的负担。万历二十八年( 1600),保定府大旱,饥民遍野。在熊廷弼建议下,巡抚汪应蛟率先捐款,募集数千金,赈济灾民,熊廷弼还亲自到各地督查。万历三十二年(1604),又闹水灾,到处一片汪洋,赖储备的二万余石粮食,好多灾民才得以生存。熊廷弼虽有政绩,但并没有被重用。万历三十三年(1605),迁为工部屯田司主事,管理营造事宜。万历三十六年(1608)改授浙江道御史,刚到任又改为巡按辽东。
辽东是明朝的九边之一。它负山阻海,为京师屏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万历年间,明在辽东设有总兵、巡抚、参将、兵备等官率重兵防范土蛮、朵颜三卫和建州等卫的内犯。万历三十四年(1606)八月,辽东镇守总兵官李成梁和巡抚赵楫放弃宽甸等六堡八百里疆土给建州女真,强逼生活在那里的六万四千户居民迁于内地,然后以召回逃人有功,向朝廷邀赏。万历三十六年六月,兵科都给事中宋一韩劾李成梁,认为弃地不是什么功劳,要求进行勘核,于是熊廷弼被授为巡按御史。
熊廷弼到任之后,立即进行实地勘界,然后上疏朝廷,指出赵楫、李成梁之罪,“可胜诛耶”。此后,熊廷弼又到辽东各地察看,“北抵黄龙,东抵鸭绿,南极于海,西至山海、锦义一带,间关险阻,虽逼近虏穴、人迹罕到之处,无所不遍历,无所不相度。”他的足迹遍及辽东的山山水水,对辽东的地理形势,敌我情况有了实际的考察和了解。在此基础之上,他提出了完整地保卫辽东的方略,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对于当时的形势,熊廷弼认为:“西边的蒙古族,虽强盛,然所欲不过抢掠财物,无远志”,而东边的建州女真“城郭田庐饮食性情与辽同,所志在我土地也”。因此,必须把巩固辽东的重点放在防范努尔哈赤的建州上。
为防范建州的努尔哈赤,熊廷弼制定了“实内固外”,“以夷攻夷”的方略。“实内之事非一,而屯田积储为大,固外之事非一,而修边并堡为大”。“屯田积储”和“修边并堡”是联系在一起的。“壕墙修然后台军有恃而烽火明,烽火明然后趋避得早而屯寨固,屯寨固然后守御有赖而人民聚,人民聚然后耕种有主而田野辟,田野辟然后收获得利而财赋足,财赋足而后军食赡、馈饷省也。”要屯田先修边。以高城深池来保卫屯田积储,以屯田积储来赡养军队,增强防卫。“虏来则拒,去则勿追,而一以生聚教训为主”,即以守为战。
“以夷攻夷”就是动员女真族的其他部落和蒙古族来反对努尔哈赤。其基本点是“亲北关以树其仇,抚西人以伐其羽翼,召南关、灰扒诸部携其腹心,间速儿答鞑断其手足”。北关叶赫部势力较强,和建州有世仇,努尔哈赤又要吞并它,支持和扶植北关是扼制努尔哈赤发展的重要手段;保持与虎敦兔憨等西人的和好关系,不给努尔哈赤以可乘之机;哈达部(南关)和辉发(灰扒)部的民众,有来投奔的,授以官职,安置在近边,用来号召其部众,瓦解努尔哈赤的势力;挑拨努尔哈赤同其弟速儿哈齐的关系,造成统治集团内部矛盾。这样,就使努尔哈赤自顾不暇,穷于应付,无力进攻明朝。
“实内固外”,“以夷制夷”是保卫辽东的完整的战略方针。“实内固外”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以夷攻夷”使努尔哈赤无法扩充自己的势力。
熊廷弼任巡按期间,努力实现这一方略。他修建了自海州卫、盖州卫、三岔河起,经辽阳、沈阳到开原、铁岭、北关止七百余里的边墙;增修了清河、叆阳、宽奠、大奠、长奠、草河、熊岳等七座城池,并修墩台一百余座。还建粮仓十七所,每所三五十间,三年之内积谷三十万石。整顿了军队,革去贪污、隐占等弊端,改变了风气,充实了营伍。他与北关叶赫部、蒙族各部搞好关系,使努尔哈赤深感不利,不得不采取退缩方针,还故地,革车价,以求和好。
熊廷弼在努尔哈赤刚刚兴起的时候,指出了他是辽东的主要威胁,制定了扼制其发展的战略,并做了不少实际工作。这是很有远见的。这一战略如能实现,将使努尔哈赤“终身老死于穴中而不敢动”。
但是,当时人们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有人认为努尔哈赤不如江南一富家,其一系列对抗朝廷的行为,不过是某些武臣的诬陷罢了;有的主张采取“疏北关,亲奴酋”的方针。因此,随著熊廷弼的离任,这一卫辽方略也无人实行了。
万历三十九年(1611)六月,熊廷弼改任南直隶督学御史。四十一年(1613)因杖死生员芮永缙被劾听勘,回归故里。
熊廷弼在家一呆就是七年。万历四十七年(1619)三月,经略杨镐督四路大军进攻后金,三路丧师。这时朝廷又任命熊廷弼为大理寺丞兼河南道御史,宣慰辽东。熊廷弼兼程来京,但朝廷迟迟不给他关防文书,直到六月,努尔哈赤占领开原,才又任命他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经略辽东。七月,熊廷弼离京赴辽东,行至十三站(今辽宁锦县西北)得知铁岭失陷。进入辽阳,辽阳已半是空城,一些官绅都已离去,道员和将领也备下快马欲逃,人心惶惶。熊廷弼果断地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将自己家眷送走、动摇人心的罪名,逮捕了知州李尚皓;斩逃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震慑欲逃者;公开祭奠开原、铁岭战斗中的殉难者,激励士气,从而初步安定了民心,稳定了军队。但辽东形势并不令人乐观,军队虽有几万,但“辽之军器一空如洗”,辽之“兵又皆无人统领”,战马瘦损不足,军心民心不稳,而哨探报努尔哈赤攻破北关后要乘胜攻占辽阳。形势危急,困难重重。面对这种形势,熊廷弼一次次上疏,要求朝廷派兵遣将,发给军器,补充战马。他斩贪将陈伦,没收其赃银;撤换纨绔子弟无能总兵李如桢,而以李怀信代之。他适当收缩兵力,并守沈阳的绝大部兵力于辽阳,并大飨军士,准备干粮、行具,佯示进兵。后金果然疑虑,没有立即进攻辽阳。熊廷弼抓紧时间,加强辽阳城防。在城外掘壕三道,每道阔三丈,深二丈,中灌河水,阻敌前进。在此基础之上,熊廷弼进一步采取措施。他与总兵贺世贤率精兵一千,踏著冰雪,突然出现在已被努尔哈赤占领了的抚顺关,大张旗鼓,坐在马上,以鞭指点地形,“宣言某可营,某可伏,某可战”,故意让后金哨探知道,然后取道而回。努尔哈赤以为熊廷弼要袭击他,砍树堵山口,运石整修关隘、山城。熊廷弼又赢得了时间,大修辽阳城,薄者加厚,低者加高,并在城西、北、东壕外再筑大堤,潴水。二三个月后,一座高厚壮固的辽阳城屹然雄峙在辽东大地上,防卫空前加强。熊廷弼进一步加大防御纵深。他分析了辽东地形,认为努尔哈赤进攻辽阳必出抚顺关。沈阳、奉集距抚顺各六七十里,互为犄角,完全可以控扼抚顺。于是熊廷弼于万历四十八年(1620)四五月间,亲自督修沈阳、奉集城防,然后部署了兵力,命总兵官贺世贤率领三万人守沈阳,柴国柱率兵二万守奉集。刚刚部署完毕,六月十二日,努尔哈赤兵分两路分别进攻沈阳和奉集,被贺、柴二部击退。八月,又以五六万人进犯沈阳,熊廷弼亲自督阵,后金又未得逞。
在辽阳的防御巩固之后,熊廷弼希图进一步进取。早在万历四十七年(1619)十一月,他就提出了对努尔哈赤实行“坐困转蹙”的战略设想。即把自己的军队分成四路,分别置于叆阳、清河、抚顺、柴河三岔河间,每路三万人,自成一能攻能守战区,各路相互策应。各路组织机动部队,消灭零星扰边小分队。在农忙季节,各路实行迭进互扰的战法,使后金不得耕种,陷入困境,然后相机或四路同时,或三路牵制一路进征。到泰昌元年(1620)九月,熊廷弼已集结兵力十三万,重二百斤以上的大炮数百门,七八十斤的三千余门,百子炮以千计,战车四千二百余辆,铁箭、火箭四十二万余支,准备于冬季率军去抚顺关显示威力,第二年春天,自率大军驻抚顺,逐渐进逼。如果后金出兵不与其交战,而派兵从叆阳、清河、宽奠等地出击,迭进互扰,疲惫对方,并采取招抚的办法,争取其内部响应。
但是,就在这种形势下,给事中姚宗文在朝廷散布流言蜚语,煽动一些人攻击熊廷弼,必欲去之而后快。御史顾慥、冯三元、张修德,给事中魏应嘉先后弹劾熊廷弼。泰昌元年九月,罢熊廷弼职,听勘。十月,以袁应泰代之。天启元年(1621)闰二月,朱童蒙勘察熊廷弼卫辽的情况后,向朝廷回奏,多言熊廷弼守辽的功劳。熹宗虽然说:“熊廷弼力保危城,功不可泯”,但没有复其职。
天启元年(1621)三月,沈阳、辽阳相继失守,袁应泰自杀身亡,京师大震。这时人们才认识到“使廷弼在辽,当不至此”。熹宗决定再起用熊廷弼,在敕谕中,肯定了熊廷弼前段守辽的功劳,对罢他的官表示悔恨,最后恳切提出“勉为朕一出,筹画安攘”。熊廷弼接到敕谕十分感动。他扶病而起,拜过祖坟,告别官吏、乡亲,又踏上了去辽东的征程。
这时的辽东,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重。三岔河以东均落入后金手中。辽东军民,除部分金、复等卫和东山矿徒结寨自固外,其余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五万多残兵败卒到了宁前一带,四万人逃到了海岛或渡海到了登、莱,还有两万多人流落到朝鲜。在河西人心惶惶,竞向关内逃命;兵力空虚,广宁只有弱卒千余人。四月,任命右参议王化贞为巡抚,他收集流亡,只得万余人,但装备奇缺,战马寥寥,根本不能抵御后金的进攻。
面对这种形势,熊廷弼提出了收复辽东的“三方并进”策(或称三方布置策),即以广宁为基地,部署重兵,抗击后金,牵制其全部兵力;在天津、登、莱各置舟师,以备将来进攻金、复、海、盖等地;辽东、天津、登、莱各设巡抚、总兵,经略驻山海关“节制三方,以一事权”。熹宗批准了这个方略。接著,熊廷弼又提出,三方并进策要联络朝鲜。派有智谋的大臣到朝鲜,把流落到朝鲜的辽东军民组织起来,与朝鲜军合势,与登、莱之军保持联系,构成复辽的又一方。这样,三方并进策实际是四方并进。其基本要求是各方积极准备“必使兵马、甲仗、炮车、刍糗等项一一齐备,正对者成一正对,策应者成一策应,然后约期并举,进足以战,退亦足以守”。这是一个积极稳妥的复辽方略,全面实行这一战略,即使不获大胜,也不至于大败。实行这一方略的关键是准备。
就当时的形势来说,熊廷弼是有时间进行准备的,这主要是努尔哈赤本身也遇到了麻烦。首先,占领辽、沈后的后金内部矛盾重重,有汉人和满人的矛盾,也有满人对连年战争的不满,需要调整和安顿;其次,占领区域扩大,分兵四下把守,欲大规模进攻河西,须征集兵员,进一步做准备。
双方都在做进一步较量的准备,关键是谁准备得好。
天启元年(1621)六月初六,升熊廷弼“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驻扎山海经略辽东等处军务”,同时,升登州道按察使陶朗先为登、莱巡抚,与早已任命的天津巡抚毕自严、广宁巡抚王化贞一起,构成了三方并进策的领导机构。熊廷弼任职后积极准备实现其三方并进策。首先,请求兵部负责抽选各镇精兵二十余万,户、工二部准备粮饷、器械;其次,请求任用在辽有一定威望的刘国缙、佟卜年、洪敷教等,以收辽人之心;第三,调工匠,买铁,伐木,制车,造炮;第四,天津,特别是登、莱巡抚积极做准备,出使朝鲜的使者也准备就绪。
但是,熊廷弼的三方并进策,执行的开始就不顺利,请调之兵迟迟不到,更严重的是广宁巡抚王化贞轻敌,不执行计划。
王化贞不懂军事,不整饬军队,不做进攻的实际准备,而把恢复辽、沈的希望寄托于蒙古虎敦兔憨的出兵,叛将李永芳的内应;认为努尔哈赤无意久居辽阳,防御兵力单弱,潜师出兵,势在必克,他一次次率兵出击,一次次无功而返。他派毛文龙袭取镇江,过早地暴露了三方并进策,使辽南四卫反努尔哈赤势力遭到重大损失。熊廷弼反对王化贞的这些做法,从而经抚之间不和。而兵部尚书张鹤鸣、首辅叶向高对王化贞积极支持,言听计从。王化贞不受熊廷弼的节制。四方调来的援军,张鹤鸣不通过经略自行发戍。熊廷弼询问情况,张鹤鸣置而不答。王化贞拥兵十四万,而熊廷弼身边只有兵五千。熊廷弼要兵无兵,要权无权,十分恼火,动辄语言愤激,朝廷一些官僚多支持王化贞,反对熊廷弼,甚至要撤掉他的经略之职。三方并进策成了泡影。
明与后金较量的准备,明朝失败了,接踵而来的必然是战场上的失败。
天启二年(1622)正月,努尔哈赤调动五万人马,分三路向河西进攻。二十日,渡过辽河,进攻西平堡。明守将罗一贵顽强抵抗,给以重大杀伤。终因众寡悬殊,救兵不至,罗一贵以身殉职,西平堡落入后金之手。
当后金军围攻西平堡时,熊廷弼令守卫镇武堡的刘渠增援。巡抚王化贞听西平被围后,轻率地采纳游击孙得功的计谋,撤了广宁、闾阳的守兵。以孙得功为先锋,会合刘渠兵增援。努尔哈赤分兵一部迎击援军于平洋桥。孙得功实际早已投降后金。一交战,他在阵后大喊:“兵败了!”率先策马逃跑。阵后大乱,刘渠、祁秉忠先后被杀,明军三万余人全军覆没。
孙得功逃回广宁,立即封府库及火药库,声言捉住王化贞,投降后金。王化贞狼狈逃出广宁,在大陵河遇见熊廷弼,要守宁远、前屯。熊廷弼说:“晚了,你要是不撤广宁的守兵,不会有今天这个样子。”他把所带的五千人交给王化贞为殿后,向山海关退去。两天后,努尔哈赤才进到广宁。
正月二十六日,熊廷弼入关,接著王化贞等也退入关内。山海关以外的整个辽东弃之于敌。辽东的陷落主要责任在王化贞,支持王化贞的张鹤鸣和叶向高,也难逃脱罪责。但作为经略的熊廷弼在辽西危机时刻,意气用事,匆忙后退,也是有责任的。
天启二年二月,明廷罢熊廷弼职,听勘。四月,判他死刑。
天启五年(1625)八月二十六日(9月27日),熊廷弼被处死,传首九边,弃尸荒野。接著,株连全家,财产被查抄,妻子系辱县庭,长子熊兆琏被迫自杀,女儿熊瑚呕血毙命。但是,杀害熊廷弼不是因为他失去了辽东,而是由于阉党的陷害。天启初东林党人掌握朝廷一部分权力,但同时阉党势力也在增长。天启四年(1624)六月,东林党人左副都御史杨涟上疏弹劾阉党头子魏忠贤二十四条罪状,接著掀起一股反阉党的高潮。魏忠贤对弹劾他的东林党人恨之入骨,决定下毒手,兴大狱。为了罗织东林党人的罪名,把败坏封疆的罪名加在他们头上,就诬陷东林党人接受熊廷弼贿赂。杀害熊廷弼,打击东林党。
篇3:刘廷让简介
夔州之战
北宋乾德二年(964年)十二月,在宋灭后蜀之战中,西川行营前军兵马副部署刘廷让率东路军攻克夔州(治奉节,今四川奉节东白帝)的江河破袭战。
是年十一月,宋军两路分进,大举攻蜀。十二月,刘廷让统领东路禁兵步骑及诸州兵2万人出归州(治今湖北秭归)溯长江而上,以期与北路军会攻成都。军入峡路(又称峡西路,今四川东北部地区)后,连破三会(今四川巫山东北)、巫山(今四川巫山东)等寨,杀蜀将南光海,擒战桌都指挥使袁德弘;歼蜀水、步军1.2万余人,缴获战船200余艘,继逼近夔州。夔州为“巴蜀之喉吭”,是由长江入蜀的门户。时蜀军已在此架浮桥锁江,上置三重木栅并夹江列袍,严密封锁。刘廷让针对蜀军水强陆弱的锁江设防,按行前太祖赵匡胤面授的避强击弱战法,在距蜀设防30里处登岸,先摧毁两岸孢台,继水陆配合,破其锁江浮桥,进围夔州。宁江节度使高彦俦见宋军兵临城下,主张坚壁固守,不宜速战,而监军武守谦不从,独领部下千余人出战。二十六日,宋马军都指挥使张廷翰率部迎战于猎头铺,大败蜀军,乘胜登城;刘廷让率大军继至,高彦俦惊骇失措自杀,夔州遂陷。
篇4:肖廷良简介
肖廷良
肖廷良汉族,1949年于辽宁辽阳。
中华名家,翰墨中国艺术名家。作品曾受台湾陈立夫老先生好评,并多次提词:“1、智及之仁守之,即得之,永保之;2、道不远人;3、肖廷良书画展。”是忘年之交。作品又多次被台湾海基会及董事长辜振甫老先生收藏,以及海内外友好人士收藏作品,多次在韩国、日本比赛获奖。国内外有影响的美术及其它重要书籍入编入选:《中国书画教育成就大观》、《世纪华人名人风采》、《中国书画收藏宝典》、《世界名人大典》、《中华热土》、《中华翰墨艺术宝库》、《二十一世纪中国百科知名专家》、《中华名人大典》、《中国专家大辞典》、《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55周年当代艺术精品博览》、《纪念邓小平同志诞辰一百周年全国翰墨精品集》、《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10周年艺术精品集》、《世界优秀专家人才名典》、《全国当代书画名人画作精品集》、《世界知识画报》、《神州强国人才大辞典》。
篇5:浦在廷简介
浦在廷
1988年末,宣威县城悄悄冒出了一家生产软袋包装火腿的小厂 ——宣威兄弟食品厂, 厂长叫浦绍林。厂名为何冠以“兄弟”二字呢?因为浦绍林的曾祖父——近代宣威火腿工业的创始人浦在廷先生曾创办过一家以“兄弟”命名的火腿罐头公司——“宣威浦在廷兄弟食品罐头公司”。
浦在廷是宣威榕城镇人,生于清代同治十二年(公元1873年)五月。其父浦春澜是光绪乙酉科的拔贡,在本镇开馆教学。老先生深受科举制的影响,希望后代一朝科名高中,光耀门庭,因而驱赶着儿子自幼苦读“八股”。他的4个儿子中,有3个考取了秀才、贡生,惟有浦在廷背离了父亲为他设计好的人生道路,另辟路径,14岁起就跟随马帮学做生意。
十几年走南闯北使浦在廷眼界大开,也使他找到了自己的发展目标:“革新”宣威火腿,使其能让县外更多的消费者接受,成为宣威的大宗商品。因为他从自己丰富的经商阅历中悟出一个道理:宣威火腿质地优良,味道鲜美,确系“食中尤物”,然而其块头过大,不便携带,且表面油腻、肮脏,不食者难知其美,严重影响了宣威火腿销路的扩大。要使这一传统名特食品占领更大市场,必须用现代手段对它进行革新、改造。
浦在廷说于就干。宣统元年(公元19),他和陈时铨等几位有志于发展火腿产业的同仁筹划组建“宣威火腿股份有限公司”,宣威历史上的第一家火腿公司正式创立。这家火腿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收购鲜腿,由一家一户的分散腌制,发展成具有相当规模的企业集中加工。在宣威火腿生产史上,这是一个很大的变革和突破。
由于火腿股份有限公司生意看好,浦在廷萌发了购买机器大批量生产火腿罐头的想法。他的创意得到许多商界同仁响应。于是,以浦在廷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宣和火腿罐头公司”在19正式创立。19重新开办了“宣威浦在廷兄弟食品罐头公司”(后又改名“大有恒火腿罐头公司”),生产“双猪牌”火腿罐头,并很快在国内外市场打开了销路。
春风得意马蹄疾。此时的浦在廷踌躇满志,意欲大展宏图。他走出大山,来到广州,进一步拓展他的业务。由于他对民主革命的支持,在1923年于广州举行的各地产品赛会期间,孙中山先生亲自泼墨,为浦在廷公司生产的“双猪牌”宣威火腿罐头题词:“饮和食德”。
浦在廷在粤期间,兄弟食品罐头公司的业务发展到顶峰。其产品除在国内销售外,还远销香港、澳门、新加坡、缅甸、越南、巴拿马、日本、德国、法国等地市场,并在国内各地和东南亚开设了26家分号。
浦在廷思想开明。他在经商取得成功的同时,让6个子女进新式学校学习。他的3个儿子中,大儿子浦伯道继承父业主持公司业务;二儿子浦德三曾入黄埔军校一期学习,在北伐军中担任过连长;三儿子浦肇基留学日本,加入过中国共产党。3个女儿浦代英、浦石英、浦琼英则在1937年来到延安,投入抗日战争的洪流。其中浦琼英(卓琳)于1939年9月和八路军129师政委邓小平结婚。
新中国建立后,宣威火腿产业得到长足发展。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末期以后,以浦绍林的“宣威兄弟食品厂”诞生为肇始,宣威大上火腿精、深加工业,出现了国有、集体、私营企业互相竞争、共同发展的火腿加工、销售新局面,宣威火腿声名大振。
从1921年到1988年,从“兄弟食品罐头公司”到浦绍林的“兄弟食品厂”,浦在廷开创的,是一条用近现代工业武装、改造地方传统名特产品,并最终使其高度商品化、市场化的道路。
篇6:鲍罗廷简介
鲍罗廷
鲍罗廷(1884~1951)
1923~1927年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和苏联驻中国国民党代表、国民政府高等顾问。俄罗斯人。原名马尔克维奇·格鲁申贝格,生于沙俄前威帖布克省。青年时代开始革命活动。19参加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春赴美侨居,参加革命活动,曾在芝加哥加入美国社会党。197月回国,在苏俄外交人民委员会工作。次年3月出席共产国际第一次代表大会,随后奉派到美、德、英等国从事国际联络工作。
1923年秋来中国,任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苏联驻广州革命政府代表,并被孙中山聘为国民党的组织教练员,其后任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高等顾问等职。他提出改组国民党的具体计划,推动了国民党的改组和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形成。1924年1月参加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协助起草大会宣言和会议的其他文件。同时协助孙中山创办黄埔军校,请求苏联政府派军事顾问团及调拨款项、军械支持军校。并多次到军校介绍十月革命经验和苏联红军的生活和政治工作。当年10月支持孙中山镇压商团叛乱。11月随孙中山北上。孙中山逝世前,请他转达遗言和给苏联的信。1925年7月任广州国民政府高等顾问。1926年,蒋介石制造“中山舰事件”和“整理党务案”,排斥共产党人,鲍罗廷对蒋采取妥协迁就的态度。同年7月北伐军开始出师,他暂留广州,12月随国民政府北迁至武汉。当蒋介石反动面目暴露后,他支持国民党二届三中全会采取的制裁措施。同时支持人民群众收回汉口、九江英租界的斗争,但指责“农民运动过火”。1927年4月蒋介石进行后,对鲍罗廷等发出通缉。同年10月他回到莫斯科,曾任苏维埃劳动人民委员,塔斯社代理负责人、英文《莫斯科新闻》主编。1949年2月因美国记者斯特朗“间谍案”受株连被捕。1951年5月 29日死于伊尔库茨克的一个劳动营中,后来苏联为他恢复了名誉。
篇7:叶廷芳简介
年节,我还是依恋“原配”
作者:叶廷芳
现在有一种说法,说目前在我国,春节变“原配”,圣诞成“情人”。虽然从全国看,这还远未成为现实,但在相当一部分地区,主要是城市,确实已成为一种趋势。因而听了不免令我伤感。虽然我这大半辈子也喝了不少“洋墨水”,但我毕竟是在地道的本土--农村--长大的。眼看自己的“母亲”被熟悉的“阿姨”争宠,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年”,在儿时的心目中是个多么刺激的字眼!每年一跨入12月的门槛,那个热乎乎的“盼”字就埋在心中了。伴随着家里大人们一件件准备过年的忙活,那个“盼”字变得越来越大。先是学看大人们制作冻米糕。只见他们经过一道道工序,花好多天才把糕做成,然后切成一片片保藏在铁皮箱或坛子里,我们兄弟姐妹们时不时就抓几片出来解馋。但我们都懂得节制,否则就要遭大人的呵斥,甚至挨打。这一“甜头”可以持续二三个月。大人们再一件重要的事儿是做米酒。这也是用糯米作原料,蒸熟后用冷水降温,盛在一个酒缸内,加入酒曲搅匀后,在中间挖一个拳头大的孔,盖严,再捂上棉被,三五天后,一孔盈盈的甜酒喷香扑鼻。有时趁大人不在,我们就偷偷舀它一两勺,先酌为快。再下来就是宰猪了,那也是孩子们渴望的热闹场面。只要听到哪里毛猪嗷嗷吼叫,就往那里跑去。等猪开膛后,不一会宰猪的就把猪肚子里的一个尿袋子扔了过来,我们小孩一拥而上,谁抢到了,就一边奔跑着,一边把它吹成脑袋大的气球,大家争着踢来踢去。
但更盼望的也许是杀鸡那一天。家里每年总要养十几只鸡,这一天至少有四五只要为新年献祭。我们最感兴趣的是公鸡,它们尾巴上都有一大朵美丽的羽毛,平时总是依靠它频频向母鸡献媚。这些“花花公子”一断气,我们就赶紧拔下它们的羽毛,用一块橡皮和几个铜钱做成毽子,我们用它来训练踢的技巧,开展踢的娱乐。
儿时过年最开心的娱乐当是放鞭炮了!最具刺激的鞭炮是“雨夹雪”。但一般的农村孩子哪有钱买这东西!于是就盼着亲戚们来拜年。他们有时懂得投小孩所好,用这做见面礼。有时舍不得一口气放完,宁愿把它拆开来一个一个单放。
我最忘不了的是农村过年那庄重的仪式。最隆重的时刻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不论贫富,那顿晚餐怎么也得凑足十碗菜,为此全家大人整整忙乎了一天。吃饭时,一家大小神情肃穆,尽量说吉利的话。如果有小孩不懂事,说了不吉利的话,大人马上拿起桌边准备好的草纸在孩子嘴巴上狠狠擦一把,以示祈求那看不见的神明,你可别把孩子的胡话当真呀。
大年初一当然是很神圣的。天刚蒙蒙亮,家长就在祖宗堂前点燃香和纸,跪拜以后,庄重地打开大门,放三个或四个“二踢脚”。这算是“正月开门”。接着孩子们一一向长辈们拜年,长辈把事先准备好的红纸包即“压岁钱”分别递给孩子们。然后大人们挑着一头摆着整只猪头,一头摆着整鸡和其他食品的大木盆,领着孩子们先后去不远的一棵千年巨樟前敬神,又去本村的一座佛庙里拜佛。初四的晚上,“大年”过完了,家长也要到门口放几个鞭炮,宣告大年结束。但实际上“年”还远没有过完。因为从这天开始,亲戚间开始互相拜年了!孩子们又能得到几个红包。这几乎等于他们全年的零花钱,哪个小孩能不手舞足蹈?
正月十二至十五开始全村的文娱活动--舞龙灯。好几条“龙灯”由几十名小伙子舞动着,伴随着锣鼓声,走街串巷,把每家每户搞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至元宵节达到高潮。尾声是在正月二十,还是舞龙灯,只是加了一个项目:在村外一座静穆的佛庙前,点燃三尊土制的铁炮。随着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正式宣告年关结束。
昔日在农村过年之所以难忘,是它的味道浓烈,是人们那种虔诚,那种庄重,那种专一和不辞辛劳,还有那种具有文化意味的仪式感。后来随着“元旦”的普世化,尤其近年来“情人”的插足,十二生肖年确实受到挤压,真有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感。但只要上述记忆无法从我脑海中洗去,我永远都依恋“原配”。
篇8:胡廷武简介
在秋天的草原上
作者:胡廷武
1
我到康定来,并不是因为那一首蜚声中外的康定情歌,不是作为一个作家,来寻访这首情歌背后的故事,我知道有的作家和别的人在这样做,但我断定他们的刨根问底将劳而无功;民歌就是民歌,它可能成为一个故事的背景,但不会是这个故事本身。我也不是来考证这一座小城的历史,康定,也就是打箭炉,作为著名的茶马古道上的重镇,已是众所周知的历史故实,而写茶马古道的文学和影视作品,已经太多。我是纯粹来休闲的,最多是近距离地体验一下康藏草原的文化,我甚至不打算写一行字。问题是当我绝对放松、静心休闲的时刻,这个故事却不期而然地发生了:诸葛少雄今天傍晚从山坡上独个儿走下来,秦若思发现他穿在脚上的袜子不见了,而鞋却还在脚上,鞋带也系得很牢。当天晚上,若思写了一首题为《紫鸽子》的小诗,分别发表在我和少雄的手机上:
两只美丽的紫鸽子
翻越五指山
穿过牛皮的云层
在歌声盛开的草原
化成一道轻烟
神秘消逝
在我们帐篷下面不远的地方,一条小河清洌地流过,或许它只能算一道泉水,因为一步就能跨到对岸。顺流看下去,流到前面大约一公里或是五公里远的地方——在宽广的草原上,眼睛估计的距离往往不准确——它向左面转一个弯,流进深山或是另一片草原上去了。泉水清澈透明得像是不存在,水底的石头,连上面的花纹也纤毫毕现。这些经过亿万年冲击而形成的、圆滑而造型奇妙的古物,任意捞起一块都是观赏石啊,只可惜太重;同时一想到它们所背负的历史、传说,你会顿生神秘和神圣之感,你会心存畏惧,或者超然物外,取舍无意。
早晨,草原上的空气异常清新,每呼吸一口,你都感觉到像是在洗涤着心肺,令你无比舒爽。
我正在泉水边上洗脸,若思手上甩着一条毛巾,姗姗来到旁边。少雄已经洗漱完毕,现正在住地一下车上、一下帐篷地跑着,准备上山的行头。
她说:“昨晚上睡得好吗?”
我说:“睡得好。是鸟声和牛羊的叫声把我闹醒的。”
“那你肯定没有听到——昨天夜间,有一匹马到我们的营地来了。”
“不会吧?”
“我也认为不会,但这可是我亲眼看见和亲耳听到的。”她神秘兮兮地说:“我昨天晚上不好睡,睡了一阵——可能12点吧——起来小解,在恍惚中听到马‘呼噜’地打了一声响鼻,就像人打鼾一样,只是更响而且短。我抬起头来的时候,还看见小路上有一匹马,可晃眼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幻觉?”
“不可能。如果光有声音或光有影子,可能会是幻觉,但是两样都十分真切。”
“你有没有叫少雄?”
“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了,说不定是他同某一个人骑马约会呢?”说着,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事实是,我是想去叫他来着,去到他的帐篷边上,听到他正在打鼾,像马打响鼻一样。”说完又笑。
不知是谁说过,你永远不要企图完全了解一个女人。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样地不可思议,她时而像筛子一样,有一百个小心眼,但时而她的心地又会像草原一样地坦荡,你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告诉她,由于高原反应,我本来已经治好的气管炎又犯了,咳得厉害;今天上午我打算找巴布聊聊,不跟他们上山了。
“巴布?他一天中说不上三句话,而且还是藏话——这是桑珠说的,他能跟你聊什么?你不是说这次不打算写东西吗?改变主意啦?”
“嗐,我原先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昨天晚上你们疯玩的时候,我抽空问了他两句话,汉话比你还说得好。”
“吹牛!”
“那至少也比桑珠说得好。而且,他曾经跟着马帮进过西藏,真正地走过茶马古道呢!”
“我也不想去了。”她说,“昨晚不好睡,可能也是高原反应吧?我要休息。”
桑珠为我们准备了丰富的早餐,但我和若思都没有胃口。虽然她给我们喝了藏药,但总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发生作用,于是少雄就一个人背着他沉重的摄影设备上山了。我和若思,还有桑珠,我们三个站在帐篷边上,钦羡地看着少雄的背影,他在山坡上坚定而有力地走着,像一匹强壮的牡马在精神抖擞地向上攀登。
高原上有许多有名有姓的大山,它们不仅在藏区鼎鼎有名,而且民间还传说着它们之间的爱情和战争故事;它们也因为对人类的态度不同而争吵不休。这些牵涉到神、山、草原、水、人和牲畜的美丽神奇的故事,常常使我联想起希腊的神话和传说。也有许多默默无闻的山,我们所借以落脚的,就是其中的一座。当然它有一个名字,翻译成汉语是圆圆的山脊,我们就称之为圆山。圆山庞大无比,我们、还有牛羊在其中活动,就如蚂蚁在土堆上奔忙一般。太阳从遥远的一座山背后爬上来,明亮的光辉正在驱赶那些在天上沉睡了一夜的云彩,就像牧人驱赶牛羊一样。黑色的、灰色的、镶着金边的云彩陆续散开,纯净的蓝天展现出来。我们所栖息的这座大山的圆形的山顶,在色彩丰富的天空上划出一道像虹那样的曲线。清晨的雾气润湿的青草,把山体装点得青春亮丽,它像是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葱绿色的、华贵的氆氇。山上没有路,从我们的帐篷的左边有一条细若毛线的小路,通到两百米外,那里有一条人马走的路,通到河对面的大路上去。而大路从南向北,穿过一马平川的草场,被深水似的青草侵占得只剩中间的一小条,像是羊肠小道了。
看着少雄大约往上走到200来米的时候,桑珠看了我和若思一眼,走向自己的牛羊去了。她昨天晚上曾告诉我们,她就在离帐篷不远之处,大约就是少雄现在正行走的地方,放牧她家的13头牦牛和20只藏绵羊。她将在那里的一块岩石上坐下来,专心致志地用纺棰纺羊毛线或是牦牛毛线。纺棰是一个十分简单但又非常神奇的工具,就像是一棵大木钉穿过一片圆形的厚木板,用这样的工具居然可以纺出毛线,你不能不感叹藏族女人的慧心和巧手。桑珠穿着浅绿色的上衣,赭红色的裙子,系着牛肋巴围腰,她和她的牛羊在一起,宛若一片彩云在大得像天宇一般的草场上飘动。
当我同巴布坐在帐篷的外面,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的时候,我见若思在泉水边上散步。那里有一排白杨树,或可称为一个小树林,因为它们既临水而列,同时还占踞了一小片山坳。它们纷繁的树枝,从四面八方向斜上方伸出,形成一个个椭圆形的树冠。秋风适时地吹来,像喷绘似地,为白杨树的叶子上色,于是在那些原本绿色的树冠中间,有的叶片变成了红的、黄的、金黄的、黄绿色的了,就像是画家在画布上画出来的一样。若思戴着一顶草帽,像一个行吟诗人,在树下边走边沉思着,她大概是在寻找诗句吧?
过了一阵,当太阳升得更高的时候,我发现这个诗人坐在一棵树下看书。与此同时,我发现桑珠和她的牛羊不见了,她并没有在她所说的我们帐篷上面的山坡上放牧,我猜想她是赶着牛羊,跟在诸葛少雄后面翻过山去了。山坡上光滑空明,在阳光下显出一种耀眼的绿色,白云从天上飘过,在坡地上投下一片片会移动的阴影。这里那里,有些黄色、红色或紫色的斑点,那是牛羊不吃的野花。
大约中午12点的时候山坡上走下来一个人,先像一粒彩色的光点,再若一只蝴蝶,最后像是一个天使,翩然飞抵巴布的面前,原来是邻近帐篷里的小女孩益西曲珍。她在同巴布说了几句话之后,巴布就点点头,进帐篷去用一个口袋装了糌粑和奶渣,又备了一铜壶酥油茶,交给曲珍带走。原来少雄说因为要等光线,不下山来吃中饭了;于是桑珠让曲珍来带中饭上去吃。6岁的曲珍还不会说汉话,这个意思是巴布翻译给我听的。
这一天少雄、桑珠和小女孩曲珍一直到天黑才回到住地。吃完了饭,少雄就忙着去把照片输进电脑,然后让我和若思去看。他今天只拍了两张照片,但都拍得棒极了!
其中一张拍的是一座雪山。这一座被牧人奉若神明的雪山,在薄暮时分的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半透明的金黄色,仿佛在闪耀着神的光辉,显得圣洁、瑰丽、又气势磅礴。近景是两座深色的山,像两只手掌的剪影,捧着这一尊水晶般的圣物。几株秋树的剪影,贴在神山和暗红色的天幕上,使照片透露着人间的生命的气息。这同少雄原来拍过的一幅照片的构图,几乎一模一样,在康区,这样的景象是屡见不鲜的,但是正如他所说的,由于光线的不同,可以呈现出不同的意境。这真是一幅不可多得的杰作!
我说:“我建议这幅照片取名为《金色的神山》,它是足以让人向往和顶礼膜拜的。”
若思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向摆在小凳子上的电脑——准确地说是向神山圣照——双手合十,微微躬腰,作了一个揖。
她就是在弯下腰去的时候,发觉少雄丢失了袜子。她说:“噫!你怎么没有穿袜子?”
套在少雄的黑色皮鞋里的,真是一双光脚。
少雄说:“噫?真的,我袜子到哪里去了?”
“你会不会上山的时候就没有穿?”我说。
“不可能!”若思说,“一双紫色的,他起步以前我还看见穿在他的脚上。他总共带来了四双袜子,这是最薄的一双。”
少雄就手拉开旁边的旅行袋,从里面拿出三双袜子,又放进去。说“真是奇怪!”
若思平静地说:“不要找了。”
少雄说:“那你说它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飞了呗!”
我看气氛有点尴尬,赶紧说:“不就是丢了一双袜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再看另一张照片吧!”
像画家用画笔随意绿一笔、黄一笔画出来的平展的草场。边上,一排秋天的白杨树,浓密的枝叶,宛若一团团彩色的雾。树的后面,重峦叠嶂的群山,由于阳光的作用,色彩由油绿、到深绿、到浅绿,最妙的是中间的一带居然是橙黄色,这是阳光从云彩缝里照下来,所造成的油画一样效果。但是说老实话,画家要调试出如此丰富的阳光的颜色,无异于同上帝比技艺,注定是一件耗费生命的冒险。而摄影家做的,是记录上帝的创作,关键是你要知道上帝什么时候做这件事情,而他真正的旨趣是什么。
哦,就是为这张照片,为了等待奇妙的光线,少雄连中饭也顾不上回住地吃!
“光线真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大师啊!”我由衷地赞叹说。“哎,等等,这是什么?”
我发现在照片的右上角,有一个条形的亮点,像一枚闪闪发光的针插在山顶上。
“好像是一棵树?”少雄说。
“不是树。你局部放大了看。”若思说。
少雄把那一点放大,结果茫然不可辨;再缩小一点,看出来了,原来那是一个人骑在马上,好像还背着叉枪。他立马高冈,临风远眺。看不清楚,但感觉得出来,他的目光是望向镜头的方向。
“那是一个牧马人吗?”若思说。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说。“从形象看像个牧马人,而说他是牧马人,他为什么不同他的马在一起?”下午巴布曾经对我说,你有时在远处的山梁上,看见一个孤独的骑手,他有可能是牧马人,也可能是强盗的眼线。我不相信现在还有成股的强盗,但是我也不能说现在已经不存在安全之虞。但是我没有把巴布的话和我的想法告诉他们。
若思说:“那他是一个神秘的骑手。联想到我昨晚听到的声音,你们不感到有点神秘?”
少雄说:“在牧区,见到一个人骑马,听到马蹄声,这是很平常的事。”
“是啊,在草原上,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若思说。
“你还在说袜子的事。”少雄说。
“我在说照片的事。”若思说。
“说到底,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少雄说。
“什么问题也不能说明。只能说明一双袜子莫名其妙地丢了。”若思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打了一个哈欠说:“困了。我要去睡了。”她先出去了。
显然,袜子丢失引发了诗人若思的想象,还有醋意,她在夜间给我和少雄发了她写的小诗。
2
这是一个阴天,浓厚的云层使草原上呈现出一种欲雨未雨的景象,那些壮丽的群山和一片又一片的广袤的草地,因为没有少雄所说的万能的阳光的照耀,加上旅途的疲乏,使我们提不起兴致。除了中午吃面包喝可乐,我们基本上都在赶路。我们从康定出发的时候走的是国道,接着是省道,后来是县里那种简朴的、狭窄的柏油路,再后来越往草原深处走去,就是简易的又走车又走马的大路了。路上来往的车子越来越少,若思无数次地问快到了吧?而少雄都说,还远着呢!
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进入到了一个宽阔的草场。到了草场中间,我们的汽车沿着稍好一点的路面向右拐进,过了一座小石桥,穿过一个大约只有十多间藏房的小村子,驶入一座最大的四合院,在场地上停下来。
少雄说:“这里是乡政府。”
我们在车旁边等着,少雄找人去了。不一会儿,他领来了一位穿着藏装的年轻人,长长的头发束在脖子后面,头上戴着毡帽,介绍说他是副乡长,叫洛桑,他将安排我们的住地。末了少雄对洛桑说:“找个饭店吃饭吧,我们饿坏了!”
德吉朋措在酒吧里说起过,他帮我们给洛桑副乡长打了电话,但他可没有说洛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说他是1·85米的高个子,我们也是等到他迈步时,才感到他不卑不亢的气度。在草原上行走,你侧头看远处的青山,它们并非完全是金字塔似的有一个峰尖,有时那高高的山顶是平的,像一道立体的走廊在天际展开,洛桑那陶色的脸上高高耸起的鼻子,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少雄和洛桑在前面走着,而我和若思走在后面,她悄声对我说:“帅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康巴汉子!”
我开玩笑说:“你小声点,小心让少雄听见吃醋!”
洛桑把我们领到一个藏民家中。进了门,木地板中间是一个四边镶着砖的火塘,靠里的三面共安放着三张矮桌子,长条凳也是矮的。墙壁上贴着几张色彩鲜艳的画,我浏览之下,知道内容都是一些神的故事,但却不知其详。洛桑说,这是乡上惟一的一家餐馆,平时光顾的人很少,乡政府偶尔开会或是接待客人时,就是来这里就餐。主人并不能靠经营它生活,他们也是牧民,家里放养着一群马和一群牦牛。
听见有人进门,从里面迎出一位50多岁的藏族妇女。洛桑同她互道了扎西德勒,就吩咐她去准备饭菜。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又多了一个年轻人,洛桑介绍说他叫旺堆次仁,是主人家的儿子,但我看旺堆次仁同洛桑非常相像:一样的陶色的皮肤、高高的颧骨、隆起的鼻梁,还有一样的气宇轩昂。只是他们穿的藏袍不一样,洛桑的是褐色,而旺堆次仁的是绿色。我们吃的是牛羊肉,而喝的是少雄从车上带来的五粮液。两位藏族青年的酒量大得惊人,他们,加上少雄三人,一共喝了三瓶,而且往回走的时候,若无其事。旺堆次仁走到大门外送我们,苍茫暮色中,他举手向我们致意,像一株笔直的柏树挺立在那里。
回到乡政府,若思抢先去拉开车门,请洛桑坐副驾驶座。可他说:“我不坐车,我骑马。我们乡上的人都习惯骑马。”他们管理的乡,疆土辽阔,比内地的县还要大。这里是牧区,没有太多固定的居民点。他开玩笑说:“公路撵不上牧民,你见他们在那里搭了帐篷,等你公路修到,他们早就像候鸟一样地迁走了。因此乡里的公路很少,汽车没有多大用处。”他指着院子角落上的车库说:“上级配给的一辆越野车,经常不用,都快生锈了。”说话间,他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来,上面配着也是枣红色的油光闪闪的马鞍子、银黄的鞍蹬,它威风凛凛地捯动着四支粗壮的腿脚,那样子比少雄的汽车还气派。洛桑管这匹马叫索多,不知是什么意思。索多承载着一个高大的藏族汉子,形若无物,轻松迈步,我们的汽车在后面跟着。过了小桥,索多的脚步渐渐地快起来,最后飞奔起来,我们的汽车在后面跟得有些吃力了。虽然号称越野车,但是在乡间公路上速度还是不行,因为颠簸得厉害;再到了几乎没有路面的坡地上,我们就远远落在了索多后面。
在坡上的几顶帐篷边上,洛桑收紧马缰,跳下马来。
他指着一块空地说:“你们的帐篷可以搭在这里。”又对着最近处的一顶帐篷“嚯!”地喊了一声,一个老人和一个姑娘从帐篷里面出来了,他们都穿着道地的藏装,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不同的是,姑娘的发辫上裹着彩色的布条,而老人的头发则只扎着红毛线。姑娘十分漂亮,她是那种你只要看过一眼,就永远不会忘记的女人。她的脸是杏仁色的,在一年中,我们会在某一个晚上,抬头看到天上的月亮是这种颜色。她的大眼睛含着笑意,她的嘴唇既厚,又闪着水光。在夕阳余辉中,她挺拔的身姿让我感受到一种陌生的美。德吉说她是这一片草原上最漂亮的姑娘,这话一定是真的了。那个老人,半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年龄在70到100岁之间,洛桑说这老人是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的父亲,真使我们有点不敢相信——一株老迈的树也可以开出如此灿烂的花朵?他们双手合十,说:“扎西德勒!”姑娘又用汉话说:“欢迎!” 她的汉话里有明显的藏族口音,但是清朗悦耳。
洛桑向我们介绍说老人叫巴布,你们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又介绍说姑娘叫扎西桑珠,你们叫她桑珠得啦。他又请少雄向两位牧民介绍了我们几个的名字。洛桑又用藏话向两位牧民说了一通话,话中夹杂着的一句汉语是“自助旅游”,我于是猜出他是在介绍我们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他们应该为我们做什么等等。最后又转过来对我们说:“你们在这里的几天,就在巴布家吃饭。饭费嘛,就按规定的给。”说完,他向两位牧民道了扎西德勒,向我们说了再见,就上马而去。走了十来米远,又回过头来,对我们说:“巴布不喝酒,但他不反对你们喝酒。”
藏区牧民的帐篷顶上和周边,有着像蛛网一样的十分复杂的绳索,而我们的帐篷相比之下十分简单,在巴布和桑珠、还有附近帐篷的年轻人和孩子的帮助之下,不到一个小时,三顶帐篷就安装就绪,连电灯也接进去了。但是这时天完全黑下来了,夜光下的草原灰蒙蒙的一片,高大的山峦,在灰色的天幕上留下模糊的轮廓,而宽阔的草原,则沉静得如同秋水。
在牧区,牧民晚上的生活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单调,年轻人会三五成群地在空地上或是某一个帐篷里唱歌、打扑克;有的出去幽会。而现在,桑珠家来了客人,这顺理成章地成了年轻人聚会的理由。在不经意间,帐篷附近的一小块空地上,已经烧起了一堆牛粪火,周围并且摆放了十来个小凳子,每个凳子上都放着一只大小不一的木碗。三个石头像三座微形的小山,托起一只黑黝黝的、不知是铜的还是陶的茶壶,茶壶里的酥油茶已经在冒着热气。一场草原party就要开始了。
除了我们三人,桑珠、曲珍,还有五个年轻人,加内西热、多吉才旦、普布顿珠、扎桑、加措,有两个是从五、六里之外赶来的;桑珠一一介绍着,我们无法记住他们的名字。少雄见来了几个小伙子,赶紧去车上取来了几瓶白酒;桑珠也从家里拿来了新鲜的羊肉,放在火上烤着。
一时间满眼的俊男靓女,连六岁的曲珍也是个美女坯子。若思兴奋地大声叫着:“哎哟,眼睛都看花了!”
短暂的拘束很快过去了,大家闲聊起来,聊美丽的草原,聊他们在草原上的生活:放牧,糌粑,打酥油茶,纺毛线,聊像城里人坐车一样,骑着马到遥远的市镇去;而他们则对城市的新鲜事感兴趣。他们问,“什么叫上网呀?”“听说人人有一个手机,随时可以打电话?”“听说打电话可以互相看得见了。”……
少雄坐在桑珠和若思的中间。他似乎对桑珠的服装和身上的那些饰物感兴趣,一面认真地欣赏着,一面不断地向她问这问那。
那个叫扎桑的女孩子给我们说了一个谜语:
草坪上一头牛,
百条绳子拴住它,
嘴里吃人,
肚子里说话。
说是打一物,但我们无论如何猜不出来。最后是他们自己说出了谜底,原来这一样东西就是牧民居住的帐篷。
酥油茶煮涨了。与酥油茶和烤羊肉的香味同时飘起的,是他们的歌声。在这种场合,藏族、或许还有别的一些少数民族与汉族的不一样之处,在于他们不等任何人邀请就会唱起来、跳起来,而汉族人则普遍羞涩拘束。他们的这种秉赋,一定与他们的生存方式有关,他们在草原上放牧,地广人稀,与人交往、说话的机会不是很多,更多的时候,他们是以歌声同天地、同养育他们的草原对话,祖祖辈辈以来,就培养成了他们的这种自然而然的习惯。也许他们如此大方,还出于自信,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副好嗓子和一副灵活的手脚,都有与生俱来的、惊人的音乐和舞蹈的天赋。
但桑珠显然是他们中唱得最好的。因为他们在合唱的时候,都有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突出桑珠的歌唱。少雄肯定是最先发现了这一点,他请桑珠单独唱一支。桑珠清了一下嗓子,说:“那我就唱了啊。”就唱了起来。她唱的歌词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是我在她的歌声中,听到了宁静,听到了宁静中的一种缠绵的眷恋。她唱完以后,那个叫加措的年轻人给我们作了翻译,原来她唱的是一首情歌,而歌词是她自己编的:
白云哟眷恋着雪山哟,
就像一顶帽子戴在它的头上;
雄鹰哟爱慕着草原哟,
就永远在它的上空飞翔;
牛羊哟爱吃青草哟,
就把青藏高原作为故乡;
年轻人哟爱上一个姑娘哟,
就要守在她的身旁……
一个男人,他除非是善于掩饰自己,否则为着欣赏一个女人而认真地看一看她,总是难免。少雄就是这样一个不善掩饰或是不愿掩饰的人,在桑珠唱歌的时候,他是那样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是进入了她的旋律里面。
若思则斜视着少雄,还轻轻地摇着头,她有点失态,好在谁也没有注意到。散场的时候,她悄悄对我说:
“你看见呆鹅了吗?”
“什么呆鹅?”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我不能助长她的想法,她和少雄正在玩危险的游戏;她太敏感,而少雄又太粗糙。
3
巴布同所有牧区的老人一样,他基本上不做什么家务,顶多烧烧茶水。他的最经常的一项活计,就是拣牛粪,帐篷边上垒着一小道牛粪墙,旁边还有小金字塔似的一个羊粪堆。别小看这一点劳动成果,它可是一家人平时烧水取暖的能源。白天很多时候,他坐在神像前数着佛珠念颂经文,或是在帐篷外面拉开一把很旧的活动椅子,坐在那儿晒太阳。他眯缝着眼睛,一面手里数着念珠,一面望着遥远的天际,我相信这时他在天上看到的,不是寻常的白云,而是佛的庄严的法相。
我同巴布的谈话从他臀下的椅子开始。一说到这把椅子,他浑浊的眼睛就像突然开启的电灯那样亮起来了,因为这椅子同他在茶马古道上当赶马人的经历联系在一起,也同他的荣耀联系在一起。这是一把陈旧得不知年代,几乎可以当古董来看的、九层板的折叠椅,在角落上和折叠的关节处包着铁皮,所以虽旧如新,一点也不摇晃。这种材料,这种较为先进的结构,这么陈旧,而又出现在边远的康藏牧区,出现在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的臀下,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待这位老人说出他的经历,你就不会奇怪了。巴布说,这把椅子是道地的英国货,他让我看椅子背面左下方的一块铁包皮,上面果然有冲压出来的英文。从这里开始,巴布老人跟我说起了他的马帮生涯,说起漫漫旅途,说起难以想象的艰苦,说起在有些山道上,马蹄子在石板上啄出一个一个深深的蹄印,雨天里,那蹄印里像盛着一碗碗美酒,说起剪径的土匪、强盗。为了应付土匪和强盗,巴布所在的土司加央家的马帮是有枪的,但是关于土匪强盗,他们总是听见的多,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但是有一次他们终于碰上了这些打家劫旅的亡命之徒。
上个世纪40年代初,拉萨是中国抗战后方的重镇之一,内外物资的频繁交流,茶马古道上马帮和牦牛帮的川流不息,造就了这个高原城市的繁荣,在这里几乎可以买得到世界各国的东西。加央土司喜欢外国的东西,那次他跟着马帮到拉萨贩卖牦牛氆氇,在一个外国人的商店里,见到这把折叠椅,就花了300元藏洋把它买下。除此之外,加央土司还买了许多洋布、洋火、洋碱之类的洋货,让每一匹马都结结实实地驮了一驮。
在茶马古道上,一路有许多寺庙,凡藏族的马帮,每到一处,都要停下来朝拜,磕几个长头。可是那一个地方,那一座寺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荒废了,只剩下四面残缺不全的片石墙壁。作为宗教的陈迹,在庙的前面有一堆玛尼堆,多少年代以来,信徒们每经过一次就在上面垒一块寄托着自己虔诚希望的石头,现在这个玛尼堆已经垒成一条长达几十米的信仰之墙。在玛尼堆与颓圮的寺庙之间,有两株高大的杨树,一株苍老的核桃树,更多的是一些枝蔓芜杂的高山柳、野杜鹃、金银花、野丁香之类的灌木丛,而寺庙后面则是一片浓郁的松树林。一条铺着白色碎石板的小路,像一条泉水一样从树林和灌木丛中曲折穿过。寺庙后面则有一条狭窄的土路,通向树林背后的大山,通向云深不知处。笃信佛教的加央土司曾经许愿说,要从拉萨带一块刻有六字真言的石头,放到这一个偏僻寺庙前的玛尼堆上——现在这一块刻有藏文六字真言的片石,就驮在一个马驮子上——因此他的马帮就离开大路,绕道到这里来了。
加央跳下马背,示意赶马人让马歇一歇。他亲自把那片远道而来的、刻有神秘咒语的石头,亲自放到玛尼堆上;又待每一个赶马人都放了一块石头到玛尼堆上后,就带着他们到寺庙前去磕头。寺庙门前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板,足够让一个人叩等身长头,被人们磨得光滑无比,他们的头、双手、膝盖和双脚,在石板上留下了7个凹痕。
巴布那时还是一个15岁的少年,精力旺盛,喜欢玩耍。他把马驮子卸下来,把马縻在路边的一小片草地上,第一个跑向寺庙;因为磕头得按尊卑、长幼的顺序来,一时轮不到他,他就从门洞进去看寺庙的废墟。空旷的院落里面除了荒草,已经了无一物。后墙根有一道石台阶,巴布沿级而上,上到顶,上面有半截墙角落,角落上有一小道窗子。巴布爬在窗口往外看。他看到寺庙后面是一个山丫口,绿色的树林从两面一直铺展到山顶之上;而从丫口看出去,可见肃穆的雪山;他们走来的这条小路,将从丫口翻下去,在某一个地方并到他们平时走的大道路上去……突然,丫口上出现了一群马匹,他清楚地看见,十来个骑马人都用一块布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一声呼啸人马就向山下冲来。巴布几乎是一秒钟也没有犹豫,就回头大喊了一声:“强盗来了!”同时朝那强盗的方向放了一枪。加央和赶马人们听见枪响,飞快拾起放在地上的枪,一边放一边冲上墙头。强盗以为对方早有准备,又一声呼啸,从寺庙后面树林间的小路飞逃而去……
危险过去了。加央土司高兴得把巴布抱起来。巴布说,加央这么忘形地拥抱一个奴隶过去和以后可没有过。加央那时对巴布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本来应该奖赏你一个女人,但你还小了点,我把这椅子给你吧!”
于是巴布有了这把椅子。
“强盗是有意来抢你们的吗?”我问巴布。
“是来抢加央的。”巴布说。
“他怎么知道加央的马帮改道的事呢?”
“他们有眼线。”
“什么眼线?”
“那些单独的骑手。”巴布说,“你有时候在远处的山头上,看见一个单独的骑手,他有可能是牧马人,也有可能是强盗放的眼线——报信人。”
我忽然想起加央说过的话,就开玩笑地问他:“后来加央奖赏过你女人吗?”
巴布笑笑说:“没有。”但是他又说,有一回加央曾经与马帮在各么茸地方的女东家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把巴布给你留下,做你的上门女婿。”巴布那时是加央家的奴隶,他这样说,有给巴布自由身分的意思,是非常了不起的恩典。
马帮从康定到拉萨,虽然大体的行程是一样的,但中途住宿的地点也会不大一致,这乃是出于马的脚力和人情方面的原因,所以沿途的一些村庄就出现了一种接待马帮的行业。那些接待马帮的人家,被马帮称为东家。东家的责任是为马帮准备饮食、马料和住宿的地方;马帮付给东家的酬金,往往不是现钱,而是一些茶叶、盐巴或别的物资。加央马帮在各么茸村的这位东家叫达利旺姆,她有一个女儿梅尕,同巴布年纪差不多,非常漂亮。达利旺姆的丈夫是个商人,同她好了一段,在她怀上梅尕之后,就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了,是她一个人把梅尕带大的。加央的马帮经常在这里歇脚,达利旺姆和梅尕就喜欢上了英俊又能干的巴布。有一次巴布和梅尕单独坐在火塘边烧茶水。梅尕嘴里哼着歌,不时地从身边的一只牛毛口袋里地抓一把牛粪蛋丢进火塘,火塘里的火焰立刻就“轰”地为之一旺;梅尕每重复一次,巴布的心里就涌起一次冲动,就像酥油茶一阵、又一阵地涨起。巴布承认一年有几次从那里经过,同梅尕在一起干活,成了他在茶马古道上往返奔波的艰苦日子里的一种期待。梅尕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她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美丽;她聪慧又善解人意;她说的藏话既不同于拉萨的,也不同于打箭炉一带的,但是他们听得懂,而且觉得有的口音别有风味;而她不说话的时候,嘴里总是在小声地唱歌……这一切强烈地吸引着巴布。
聊了一阵,在太阳升高的时候,巴布要拣牛粪了,于是我就跟着他边走边继续听他讲自己的故事。我们在草坡上转了一圈,这会儿往南走到了从公路进入我们住宿区的那条小路上,路边的浅草上,晒着几块牛粪,像炕饼一样地漂亮,这是前些天巴布在这附近就地取材做的牛粪饼,这会儿他可要把它们收到帐篷边上去了。大路上有一个人骑马经过,后来又有一个步行的人,说要到到五、六里路外的乡上去买盐巴,他们都用尊敬的口吻同巴布打招呼,说一两句话。但是毕竟走过的人太少,大路大部分都让青草占领了。有三、五只山羊在那里起劲地吃草,一面像一些小马驹似地奔跑着。
我们回到帐篷边上。巴布从口袋里一饼一饼拿出牛粪,我就和他一起,把它们整齐地垒到牛粪墙上去。
“你为什么不留在那里?”我跟巴布一起轻松地完成了这一小份工作后,他又坐在椅子上了。
“那时候我的父母还在,”巴布说。“两个姐姐出嫁了。父母老了以后还指望我赡养;而达利旺姆也不可能离开她的祖先居住的地方。”
“这个事令我很伤心。”巴布说。
沉默了一会儿,巴布转过身来,用手指向东北边说:“她的家就在那边……”顺着老人的手指望出去,我只见茫茫青山,只见无限旷远的蓝天上正在飘散而去的白云。太阳正高高地照耀在草原的上空。
就是这时候,那个叫曲珍的小女孩从山上走下来说,由于少雄要等光线,他们不下山吃饭了。在巴布为他们准备了吃的和酥油茶,让曲珍带走后,我们三个就随便地吃了饭。然后是高原反应导致的漫长的午觉,等我醒过来,太阳已经跨过我们背后的群山和面前辽阔的草场,照耀在西边的山顶上了。
巴布还坐在老地方,一面数着念珠,一面晒着太阳。他随时半闭着的眼睛有时也睁开来,看着东北边的天际。我们在那里除了蓝天和白云之外,别无所见,而巴布却从那里看到他的半个多世纪以前的初恋,看到他的一段难忘的岁月。对于初恋这个“永恒的话题”,素来就是众说纷纭的,要言之,有人认为那只是青春时期的一次盲目的性冲动;而有人认为那是刻骨铭心的一段情感经历,这种经历是永远不会淡忘的,我相信巴布的初恋是属于后一种。
若思参加了我们下午的交谈,可惜她错过了最精彩的一段。巴布后来娶过三个女人,一个在拉萨,同他们的儿子生活在一起。1950年他回到康区定居之后,再也回不了拉萨,他们的离婚手续是十年之后由合作社帮办理的。后来又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女方嫌他穷,嫌有两个需要照料的老人,终于不堪重负,同他离婚后远走外乡了。而桑珠的母亲,那个勤劳善良的女人,是邻居寡居的女儿,比他的年纪小得多,他本来指望与她白头偕老的,可是她却在生下桑珠之后不到一个月就病逝了。桑珠是巴布用羊奶和牦牛奶喂大的。老人现在的心事,一是奢望在有生之年再到各么茸那个小村庄去,与梅尕见上一面。听说梅尕的母亲达利旺姆早去世了,连她的丈夫也已离开了人世,而她同儿子孙子一个大家庭生活在一起。还听说她也有一个怪僻就是了望群山和群山之上的蓝天白云,只不过她看的方向是西南方。再就是希望他的宝贝女儿早日嫁出去。桑珠已经23岁了,在过去的草原上,这样年纪的姑娘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而桑珠却仍然不慌也不忙。附近的、还有远方的年轻人来向她求婚的很多,可是几乎所有的都被她拒绝了。而这些康巴人的后代,他们像眷恋草原的骏马一样,不论脚跑多远,而心却留在草原上,长时间地、或远或近地注视着桑珠不愿意离去。在巴布看来,这些年轻人每一个都不错,他愿意接受其中的任何一个作为自己的女婿,就只等桑珠点头了。
若思说:“桑珠难道对所有的追求者都看不上?”
巴布说:“不是。她是担心我没有人照顾。”
“这倒是。”若思说。
巴布看着苍茫的远山,不再说话了。
4
酒吧里的人们正喝得兴兴致勃勃,而从门外看出去,街道上已经安静下来了。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少雄说明天我们就要进山去,还要早起赶路呢,就站起来,出了酒吧,也走到折多河的栏杆边上去。
少雄和若思先我一步出来,他们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凭栏私语。
灯杆上的路灯这会儿显得更加明亮,不时有一辆外地来的汽车,从河对面或我们背后的马路上飞快地驶过去,卷起一溜刺鼻的灰尘;而行人越来越稀少了。近处的霓虹灯映照在多折河上,使那些瞬息万变的波浪,像一些绚丽的鲜花瓣儿,在水中漂流。几处卖烧豆腐、烤肉还有别的小吃的夜摊,飘过来阵阵带着香味的烟雾。也许,这气味也同六七十年前一样吧?我想。我知道康定,也就是打箭炉有着上千年悠久的历史,也知道它在汉藏茶马古道时期的重要的、无可替代的作用,但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印象中的康定,老是抗日战争时期作为大后方重镇的康定。
我想象着在那个时期,马灯、蜡烛、手电筒和火把照彻的不眠之夜;
想象着那些沿河而盖的简陋的木板房、瓦板房,藏族的片石房子,还有临时帐篷所组成的、到处是废物和垃圾的街道上,匆匆走着的赶马人、背夫、生意人、政府的办事人员、流浪者、乞丐、形迹可疑的男人和女人;
马驮子多得来马店里放不下,只好排在人家的屋檐底下,一个守夜的人头戴瓜皮小帽,手持一盏马灯,在那里彻夜巡逻。这个守夜人也许是一个穿着藏袍的康巴人,那么他甚至不用照明,他的皮靴踏出的沉重的脚步声、那一把在夜光下晃荡着的藏刀,即可保障货物的安全;
想着空气中弥漫着的马毛、人汗、茶叶、腐烂水果和菜叶的混合气味;
想象着那些三几步就是一家的小饭店、小食摊,从早到晚忙着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们供应食物,从而大赚其钱;
想象着那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拉着手风琴、二胡,或是吹着笛子、口琴,在向路人唱救亡歌曲;
甚至想象着马店里的人喊马叫的嚷嚷之声;
想象着在离小镇一箭之地的多折河的上游,还有的马帮没有住进马店,而是在沙滩上打野,那些倍尝艰辛的赶马人就睡在马驮子底下。
还有那些从雅安过来的背夫,他们往往在傍晚时分到达康定。他们背架上的砖茶,捆成一个巨大的矩形,如一块沉重的石板,压在他们的身上。我听说过从丽江过来的马帮,每匹马的负重不过五十公斤,而这些四川背夫的平均负重却在一百公斤以上!早已恭候在路口的各个商号的当差人,及时地把他们引到自己的商号里去下货,争先恐慌后地向他们表示问候,很让背夫们对自己的辛苦感到荣耀。完了,下了货的背夫们就会聚拢到河滩上来休息,在沙滩上垒起三角石烧茶水喝。这里也将是他们的栖息之所。但是在休息之前,他们将进行一项神秘的活动。我的朋友李旭说,背夫们先是一对一面对面地作揖打躬,说:“得罪了!”然后,其中的一个人赤裸着上身匍匐在沙滩地上,另一个人就开始用泡过的茶叶渣使劲摩擦他的背部;背夫们经过几天的长途背运,背脊都磨破了,这一摩擦虽说是为了避免发炎,也是一种治疗,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仍使他们尖叫不已,大声骂娘。好在是,这个狠心地抚摸过他的伙伴,也将接受他残酷的抚摸……
而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荡然无存了。不变的只有多折河,它从雪山上流下来,奔到远方去,它已经流过了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亿年了,也许,它将同这一纪的人类共存亡。
夜间的凉爽的空气让人感到舒适。三五个外地人,在河对面的马路上,一边走一边高声嚷嚷着回宾馆去。一对头发白得像雪一样的外国老人,互相依偎着缓慢地从我们后面走过,走到前面,也在河边上停住脚步,背靠着栏杆,平静地交谈起来。河水喧哗,高楼之后,靛色的青山高与天齐,默然无语。一颗流星从宇宙间飞过,似乎划出了一道银色的曲线,可是一瞬间就消失了。少雄和若思在栏杆上,说着悄悄话,他们那么亲密,都快要咬着对方的耳朵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啊,我心里这样想着。
5
我躺在睡袋里,一边听着帐篷外面的动静,一边在看清代张潮写的一本薄薄的闲书。夜风带着凉意,拂过草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草丛里的蟋蟀叽哩叽哩地鸣叫着,带动着其它的鸣虫此起彼伏地小声吟唱。张潮在他的书里说:“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水想得意诗文。”又说:“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孰大于是!”对他的话我很以为然。张潮的书,虽不是金玉之声,但是就如这昆虫的鸣唱一样,是实在的,甚至是动听的,耐人寻味的。听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连电灯也没有关。等醒过来,帐篷外面已经有动静了,我听见少雄又在喊若思,让她动作快一点,而我走出帐篷之后,见巴布家的帐篷顶上,已经升起了炊烟。
虽然我们到目的地已经是第二天了,却是第一次认真地坐在一起吃饭。
桑珠家的帐篷像一间真正的房子,宽大而舒适,人可以在里面自由活动,不像我们的帐篷,人只能像狗熊一样地猫在里面,只有躺下来才感觉得到它的价值。左右两边整齐堆放着他们的家当:正在使用和备用的棉被、可以当大衣披在身上的毯子、一两只包着牛皮的箱子。我还特别注意到存放着的一大捆茶叶,外面也用一张牛皮包着。在一个角落上,放着打酥油和打酥油茶的桶、铜茶壶之类。帐篷的中间是一个火塘,四面铺着地毯,地毯上又放着坐垫。正面篷壁上挂着一张不知是哪一世**的画像,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供桌,前面的地毯上有一个坐垫,这里是巴布平时念经、打坐的地方。巴布坐在正面,我们三个坐一边,而桑珠坐在我们的对面。桑珠为我们准备的早餐同昨天一样,有糌粑、酥油、奶渣和酥油茶。我和若思昨天因为高原反应,几乎是茶饭不思,今天却胃口大开。我们已经学会用酥油来拌和糌粑,将其捏成一团送进嘴里,觉得很好吃,并且吃了不少。少雄更是赞不绝口,他说奶渣尤其好吃,有酸、甜、腥三味。
若思说:“要不,你不要回去了。”
少雄说:“为什么?”
“你这么喜欢吃酥油糌粑,何不在这里安个家?”
“再找个藏族的媳妇儿。”
我听得出来,由于少雄心直口快的赞美,若思有些不受用了,虽然她自己也吃了不少,尤其喝了不少酥油茶。而上山的时候,她又变得高高兴兴的了,就像天阴了一小会儿,突然放晴一样。而且我发现她把牛仔裤换成了一条白色的裙子。
“为什么要换上裙子?为了拍照?”
“不是。是桑珠让我换的。她说今天是个大好晴天。”
“牛仔裤上山很方便呀!”
“桑珠说裙子更方便。”
草原上的山坡,眼睛看来不是很高,但是走起来却费劲,因为这里的平地海拔已经是4000米,每往上再走一米,对心脏和血管都是考验。若思走得气喘吁吁,不断地说:“哎呀,我要坐下来歇歇了!”最后的一段是吊在少雄的胳臂肘上走上去的。
但是我们的辛苦很快得到了报偿,当我们站到平坦的山梁上临风一望时,我们都傻眼了。最使我们惊讶的是天空,它并不因为你站在高原上与之更加接近而显得低矮,恰恰相反,它是那样地空阔,而边上镶着阳光的云彩是那样地高远,使你仿佛觉得是进入到了浩渺的宇宙之中。在离天和云彩最近的地方,是高高的白得透明的雪峰,也许正是从那里,流出一股清洌的泉水,绕过我们目光所及的一座座错落交叉的青山,从我们面前的这个坡下宽广的、点缀着杂色野花的草原中间流过,在它的下面积成了一个不大的湖泊——羊湖。离湖不远的山脚下,有两间小木屋,屋后的青山覆盖着茂密的森林,像一尊披着绿色袈裟的佛在水边打坐。
“你们说那木屋是干什么用的?”若思说。
“牧民住的。”少雄已经开始在用相机寻找拍摄的景物。
“那他们为什么并不住,而住在帐篷里?”
“牧民是喜欢住帐篷,不到不得而已不愿离开。”少雄说,“但是到了下雪的季节,帐篷不堪重负,他们会收了帐篷,住进小木屋,或是附近的片石屋里去。”
“不是。”
“那么在你看来,是干什么用的?”
“约会。”若思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在山梁上一个劲地疯跑,一面拼命地、东一张西一张地拍个不停,一面嘴里赞叹着:“太美啦,真是太美啦!”同时让少雄或我为她拍下她的倩影。
“你们看、你们看,那边的山顶上,有两座古碉!”她说。
我早就看见了。沿泉水而下,在小湖东面的几重山之后的一座石山中腰的岩石上,有两座碉楼,一座是六边形的,一座是四边形的。从我们的方向看去,它们高过了巍巍主峰,一只鹰在它们的顶上盘旋,像一小片飘飞的云,或者它更像一只黑色的断了线的风筝,因为不一会,它就飞走了,我看它是飞到天边去了。
我也拍了不少。我选择的标准同他们略有差别,我主要在探寻造物主的匠心,同是一些山、水、树、云、石,何以一个地域和另一个地域会迥然不同,而且同一个景致,换一个角度,又会呈现一种新的境界?我一面拍下这些镜头,一面在心里想,这些如此地感动过我的风光,将可能出现在我的某一部作品里。
少雄则几乎一张也没有拍。他提着相机在山梁上这里、那里地比划着,一副大师的派头。末了,他终于要拍古碉了。他把三角架拎到我们前面去,支在一个地方,把笨重的相机用螺丝固定在三角架顶上。他在相机上安上一个很大的镜头,弯下腰去看取景框里的图像,像洛桑的那匹马一样,脚步在草地上不停地捯来捯去。看了一阵,又用一个稍小的镜头,换下那个大镜头。再后来,他摇摇头,又去扭动三角架上的螺丝,干脆把相机取下来,一手提着三角架,一手拎着相机向我走过来,走到我的后面去。这时我听见若思尖叫了一声:“别过来!”
我扭过头去一看,见若思在离我们很远的后面,蹲在地上。
少雄说:“你怎么了?”一面加快脚步向她走去。
“傻瓜!叫你别过来!”
少雄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我,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向他竖起一个手指头。
“哦——”他恍然大悟。
这时我才体会到了桑珠的细心和智慧:她见若思只顾口福喝了许多酥油茶,当心山上小解不便,就劝她换了裙子。她可能甚至都没有同若思明说,料定麻烦到来时,若思自然会急中生智。
少雄终于又把三角架支起来,而且像刚才一样调试了好一阵,最后看似满意了,可是并没有按动快门,而是在附近的草地上坐下来,眼睛不时地看看天云。
“你干什么?”若思说。
“等阳光。”少雄两只手握着,胳膊肘放在双膝上,好像准备长时间坐下去。
“做秀!”
“看了照片你就会知道了。”少雄不为所动。
太阳事实上已经出来了,只是天上有许多云,这些奶白色的云并且飘浮不定,使得太阳时出时没,阳光时有时无。
“过一阵,”少雄对我说,“过一阵云就会散去。肯定是这样,不信你们等着。”
这一天,少雄总共只拍了三张照片:古碉,小木屋和羊湖。我和若思拍的却不计其数。下午我翻山越岭去看了古碉;而少雄和若思则迷上了一条林荫小道,一边是羊湖,一边是森林,他们在那里徜徉。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回到山顶上汇合。这时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小女孩益西曲珍离开她的羊群跑上山顶来找我们,她吃力地用汉话说了一句:“东西!”伸开双手,一只手里有一只揉成一团的、紫色的织物,正是少雄的袜子。嗣后从桑珠那里得知,曲珍在山坡上放牧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一朵紫色的野花,就要过去摘,走近一看却是一只袜子;后来又在附近看见了另一只……
这天晚上若思又来了诗兴,把昨天晚上的《紫鸽子》加了个结尾,又给我和少雄发了一遍,我觉得,虽是玩笑之作,却也有点意思,就存在了手机上:
两只美丽的紫鸽子
翻越五指山
穿过牛皮的云层
在歌声盛开的草原
化成一道轻烟
神秘消逝
美丽的天使
却在绿茵般的草丛中
发现两朵野花
那是紫鸽子的外衣
6
第二天早上,再也没有旧日人喊马嘶的景象了:马哥头们天蒙蒙亮就给马上了茶叶驮子,吆喝着人马启程,换了新马掌的马蹄子在石板路上喀哒、喀哒地敲击着,仿佛是一些长了毛的手在弹奏钢琴。背夫们像鸟儿一样地栖息了一夜之后,也准备上路了,他们将从另一个方向出发,回到雅安去。小饭店、小吃摊更早一些就为这些不辞艰辛的远行者准备好了各种吃食。沿街的商肆也开门了,这会儿不会有什么大生意可做,都是为马帮和背夫准备他们头天晚上忘记或是来不及买的小东西:一小包烟丝,两节装手电筒的电池,一块肥皂,或是一块又洗脸又揩脚、白天还能揩汗的、廉价的毛巾,几付马掌、一些钉子等等。那是一个早醒的、闹嚷嚷的城市……半个多世纪以后,这一切成了一个人的想象。
在眼前的大路上,奔驰着的是各种汽车——作为州府所在地的公务车、货车、公交车、微型车、外地旅游者的醒目的各种杂牌车,少雄的二手越野车也在里面穿插而行。少雄天不亮就起来了,他三番五次敲若思的房间门,把这位慵懒的公主叫醒,要她早点开始化妆;他又要备车,给水箱加水,检查车子的轮胎气是否充足或者其它问题。坐到车上的时候,他还最后一次清点物件,他点着大包小包数到10之后,然后逗乐着点我为11、若思12,而他自己是13。最后说:“连上人,共13件。对了。出发!”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到达折多山丫口,这里海拔4300米,公路上有薄薄的积雪,被汽车辗出两道黑色的车辙,近在咫尺的一个小山头,完全被雪覆盖住了,宛若一个巨大的棉花垛,在早晨的天光映照下白得耀眼。而它的圆圆的顶上,伫立着一尊白塔,有人从塔顶上,向四面八方的地下拉出无数道长长的经幡,经幡被风吹得翻动着、闪耀着,像是佛塔焕发出的彩色的光芒。比我们更性急的、先期到达的几个人在照相,若思一见,迫不及待地跑去选角度去了。少雄把一个小的数码相机递给我,让我为她拍照,他却躲进车里去了。过了一会儿,随着若思“哦——”的一声尖叫,少雄出来了,吓了周围的人一跳,他赤裸着上半身,下面只穿着在健身室穿的那种短的运动裤。他站到雪地里的一个坎上去,说:“秀一回!”平时少雄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健壮的模样,但是一脱之下,仍然使我吃了一惊。他的胸肌很发达,腹部的肌肉整齐地排列着,像两行没有撕开的小面包,肩宽背阔,四肢粗壮,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他是一个运动员。我给他拍了两张不同姿势的照片。
很快我就发现,站在某些角度,把雪山与远景组合起来,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效果。凭着左面的一道圆木栏杆往远处看去,折多山的下面,是一些绿色的、山顶圆圆的青山;而再往远处,则又是坚挺的、淡蓝色的雪峰;更远的地方,又交叉出现青山和雪峰,而最远处是云彩正在散去的霜天。像一首乐曲一样,这种节奏给人一种回肠荡气的感觉。而从右边顺着大路远眺,一望无际的,就是新都草原了。一座座的缓坡之间,呈现出一片片的、铺着绿绒毯似的山间平原。那些缓坡的下部,同样地覆盖着青草,而山顶上则往往生长着油绿色的树林,像当地人头上的浓密的头发。
这会儿少雄已经穿上衣服,在那儿用相机的镜头眺望。借助长焦镜头,我们看到美丽的新都草原,中间流过一条清亮的小河,而在很遥远的地方,有几顶黑颜色的帐篷,两三群牦牛被牧人撒在两边的坡地上,像女人们随意放在绿披肩上的黑色的珍珠。没有看到人,也许是人太小了,我们把他们误认成草原上彩点一样的花朵了。更广大的是天空,它空旷无比,时而非常丰富,时而一无所有,这样的天空之下是最宜于冥想的,我在康区的几天之中,我一直觉得这里的天空比内地的开阔。
“你昨天晚上说,我们从今天开始将不住宾馆而住帐篷了,”我指着一片片草山的胸章似的黑帐篷对少雄说。“我们的帐篷将安在那些地方——牧民的帐篷旁边吗?”
“不。”少雄说。“这一片只是我们途经之地,我们的目标是更边远的牧区。”
若思举着一个小小的拳头,情绪高昂地说:“我们的目标是北上!北上!”
7
若思是一个勤奋的业余诗人,她在昆明的报刊上不时发表一些语调清新的短诗。同其他年轻诗人的诗不一样,若思的诗是讲究韵律的,这使她的诗呈现出某种传统的色彩,但在诗意上,又是非常现代的。在阿多草原的两天中,除了在草地上散步,在白桦林里留连,又在山上疯跑了一天之外,她说连上《紫鸽子》,她已经写了十首诗,我相信巴布、桑珠、大山、广袤无垠的天穹、山下的清泉、以及清泉畔的白杨树,甚至神秘的骑手,都进入了她的诗作;少雄则接连两天上山,拍的照片虽说不多,却每一张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这迫使我也顿生进取之心,想下决心把对巴布的采访整理出来,但是我暂且不知道,这个材料将成为一个什么样的文本。
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在泉水边上散步。我觉得若思应该挽着少雄的手臂,可是她没挽,她忽儿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蹦啊跳的,忽儿从水中捞起一块五彩的石头,对我们说:“瞧,这石头多么漂亮,要知道,它变成今天的样子,已经修炼了上亿年了!”忽儿她又从地上拾起一片经霜的红叶,说:“这叶子比花儿更美!用作一个书签吧。”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像人们印象中的诗人和哲学家那样,背着手,一边走一边沉思。而少雄则是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掏出相机来拍上一张。
太阳还在西山顶上留连,每天看着它的光和热所创造的绿色的草原、草原上生活着的人们、自由自在的牛羊,它都久久不愿意离去。阳光斜射过来,把白杨树照耀得金黄透亮,并且把它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飘落的一片、两片树叶,像翩飞的蝴蝶,扇动着彩色的翅翼。泉水倒映着晚霞。她没有因为傍晚的来临而像人一样表现出疲倦和平静,却依然步履匆匆地流淌着,像是换了绚丽的晚装,要去赴一个遥远的约会。这情景令人陶醉,令人想找一个地方、找一把椅子坐下来,像巴布老人一样,半眯着眼睛,静静地欣赏。当然,如现在这样,几个人在白桦树下随意地走着、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闲话儿,也是非常惬意的。
突然,诸葛少雄像一只被惊动的野兽那样,三步并做两步地往我们的宿营地窜去,原来他看见了桑珠。桑珠正在帐篷外面打酥油。少雄跑过去,用手中的相机东一下、西一下地对了一阵镜头,最后跑到车里取出了三角架,在一个地方支起来,这时我们也慢慢地走上来了。
少雄从放在脚边的摄影包里,先后取出三个镜头试过,最后终于确定一个;然后他一只脚跪在地上,一只眼睛看着镜头,去调节三角架的高度;完了,再次躬着腰调节镜头,这次是调节角度,由于这个吃力的姿势保持得太久,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若思赶快从他的摄影包里熟练地掏出一块小毛巾递过去,可是他不理。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西天,说:“哎!光线!”我们也回头一看,果然见一朵云彩像一把剪刀似的伸开来,上面的一只角,把太阳遮没了大部分。太阳距山顶还有一米的样子,如果云彩不让开,这张照片即使拍出来,也将减色不少——不是减色的问题,用他的话来说是“拍废了”。他紧张地注视着镜头,注视着桑珠运动过程中的姿态,时而又回过头看一眼西天的太阳……就是一秒钟,甚至不到一秒钟,他果断地按下了快门。这时候,太阳刚好沉落在两片云彩组成的剪口里面,而很快,它又落到下面的一片云彩背后去了。
少雄把照片调出来,有点得意地说:“看看吧!”然后从若思手里接过毛巾,去擦一头一脸的汗。
桑珠家打酥油的那只桶,肯定有些年月了,深棕色的、箍着铁圈的木板上布满斑痕,而那根桶棒则被磨得光滑无比,在夕阳下闪着深釉的光泽,像烧制出来的一般。桑珠穿着一件水红色的上衣,深灰色的、家织的羊毛布的长裙,腰上系着的围裙上,绣着十几道彩虹似的花纹。月亮一样的脸庞上,这时泛出两片酡红,额头上有几粒亮晶晶的汗珠。桑珠的双手把桶棒往高处举起,然后按下,周而复始,直至把木桶中的牛奶或羊奶打得水油分离,顶上浮起厚厚一层淡黄色或白色的酥油。诸葛少雄拍下的是她刚把桶棒举在最高处的时候,这时候她的身体向上舒展而微微前倾,尽显出一个少女最美妙的身材。桑珠面朝着南方,今天最后的阳光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灰黑色的帐篷像一只巨大的牦牛站在她的面前。背景是绿色的天鹅绒似的山体,而山顶上浅紫色的天宇和稀薄的白云却被少雄剪去了。整个画面简洁谐调,人、桶、帐篷,青春和沧桑,现在和过去,这一切使这幅作品显现出深沉的历史文化内涵。我相信这一张不同凡响的作品,将会登上某摄影杂志的封面。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少雄提议我们登上后山对面的一座山上去,他认为那里肯定有新的风景可供我们欣赏。他明天只拍一张照片了,他说那位牧马人始终使他难以释怀,他不惜花一天的时间来等待这张照片。但是这会儿,他正在若思的帐篷里,从那里时而传出听不清的窃窃私语,时而传出爽朗的大笑。
正像一首歌里唱的一样,草原的夜色多么沉静,这甜蜜的私语和笑声就像一小勺糖舀进海里,马上就消融在无边无涯的恬静里了。我想,我何不钻出这小小的窝棚,独个儿欣赏一下牧区的夜景呢?时间才九点钟,而且我不走远,就在帐篷边转一转,也不存在什么不安全的问题。
我先是有一种走进水里的感觉,夜凉无形,但它是存在的,你走进了它,它淹没了你;这会儿我算是真切地体会前人说的静夜如水是什么意境了。这一夜没有月亮,星星在灰蒙蒙的天幕上忽明忽暗地闪烁。其中有一颗似乎离群星太远了,像一只夜的眼睛,在低处寂寞地睁着,这是很远的对面山坡上的灯光,在白天的时候看得见那里有两三顶牧民的帐篷。草原原本一定想像大海一样任意地铺展开去的,但是它被前后左右的巍然大山堵住,于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或者更恰当地说是变成了一条宽阔的大河,在康区悠久的历史里蜿蜒曲折地流淌。传来哗哗的水声,但这不是这条长河的声音,长河是悄没声息的;这是山下那条泉水的说不完的话语,这会儿听起来像是用藏语颂经一般。秋虫在这里那里、甚至就在我的脚边轻声地鸣唱着。白杨树叶斑驳的色泽被夜色掩盖了,但是在微风里,它们有沙沙的响声传上来。
忽然,就在我注视白杨树林子的时候,那里有一个光柱晃动了一下,接着我就看见旁边的帐篷,就是桑珠家的帐篷的背面的角落上,被手电的光照亮了两下。间歇了一小会儿,电筒光又一样地亮了一次,这次我在光影映照着的白杨树林里,模模糊糊地发现了一个人,还有一匹马。在黑暗中,那匹马还自言自语似地“呼噜”一声喷了一下鼻子。
这一下我可明白了:这是小伙子找桑珠约会来了!我立刻知趣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我同时想到,前两夜若思的所见所闻,绝非虚幻。
8
诸葛少雄有两点对女人来说是难以抗拒的,一是他的帅气,另一点是他的坦荡、诙谐的性格。有了这两个武器,不仅是认识他的女人,很容易被他征服——只要他愿意——即使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也十分引人注目。那天傍晚,我们刚刚走进古道驿站,引起了一阵无声的骚动,投过来的目光,一半是投向若思,而另一半女人的目光,则是投向少雄的。
古道驿站是折多河边上的一个酒吧,在现代建筑的外面,临街挑出木制的门脸,上面悬着一块木板制作的别有风味的匾牌,上面刻着店名。店内的地板和陈设——柜台、桌椅、窗户,清一色是木制的,桌子的桌面是用圆木一剖为二拼接而成,表面粗糙实则考究,既古朴又精美。这种装修陈设令我联想起传说中的打箭炉,那一座古城,几乎已经被淹埋在了地下,像那些我们无比怀念的文物一样,令人深具好奇之心。遥想千年以前,两山之间只有折多河寂寞地流过,有一天,一队探索进藏之路的马帮,暮色苍茫的时候在这里打尖,在乱石磷峋的沙滩上,三个石头支起的锅灶下,升起了此地的第一缕炊烟。此后沿着折多河边上就陆续出现了帐篷、瓦板房;再后来出现了汉族的木屋、藏族的片石屋、四合院的锅庄房,出现了马店、饭馆、商肆;到了上世纪40年代,康定作为大后方出现了空前的繁荣……寻找康定旧城,那已经是历史学家的责任,作为观光客,那天下午,我们只是在某一条街的中间,看到一小排两层楼的木结构的房子,它们已经衰朽不堪,就像几个虔诚的佛教徒,坐在这里听折多河哗啦、哗啦地颂经,转瞬之间一百年过去了,自己已经白发苍苍,而折多河却宛若一疋写满不可辨认的经文的哈达,日久弥新,奔流不息。
店里弥漫着香烟、咖啡、酥油、茶和酒的气味,同时这一切又都淹没在康定情歌这首名曲的旋律之中。有人把我们引到一张惟一空着的桌子面前,就在这时老板过来了。
“诸葛来了?真想念你呀!”老板向我们伸出手来说,“我是德吉朋措,康巴人。”
只有少雄才有这种见面熟的本事,到酒吧里面坐一下就可以同老板交上朋友。他把我和若思分别给德吉作了介绍。
若思说:“德吉老板,你这康定情歌怎么是怪怪的?”
“哦,”德吉说,“这是另一个版本的康定情歌。”又说:“我这一片碟里一共有五种唱法的康定情歌——是我自己收集整理、录制的。”
若思一面用手理顺她的披肩长发,一面跟着音箱哼着与流行的康定情歌大同小异的歌曲。我觉得她的兴致很好。
德吉给少雄和自己点燃香烟,说:“你们落脚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这是一个比较边远的乡,风景漂亮极了!我已经洛桑打了电话,他是那里的副乡长。”
“有没有美女?”若思岔进来说。
“哦哟,美女太多了!”德吉说,“我跟洛桑说了,帐篷就同我大伯家的搭在一处,饭也就在他们家里吃,象征性地给一点钱就可以了。路是这样走的——”他在一张纸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地图交给少雄,又把那一片草原和我们的邻居向我们作了介绍。
德吉的大伯家只有两口人——大伯巴布和女儿桑珠,他们与德吉家是远房亲戚。巴布是一个奇人,年轻的时候曾参加马帮到过西藏,现在还有一个儿子在西藏工作,55岁还生了桑珠,现在同他生活在一起。德吉说桑珠是那一片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桑珠不仅漂亮能干,而且民歌唱得特别好。那一带的人都说,桑珠是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说起桑珠就像说起阿多草原一样地有名。
若思说:“她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到外面来工作?”
德吉说:“因为她不愿离开她年老的父亲,要知道,她生下来母亲就去世了,是巴布用羊奶和牦牛奶把她喂长大的。——再说,她再漂亮,也没有你漂亮呀!”
若思说:“阿雄,我漂亮吗?”
有人在大喊老板,德吉笑着赶快走过去了。
一位藏族姑娘把咖啡送上来了,三杯卡布基诺。少雄说,同昆明的酒吧相比,德吉的店里除了咖啡和各种常见的饮料外,还多了一种酥油茶。我说我早就闻到酥油茶的味道了。少雄说,但是我们没有点,因为我们下去以后,每天从早到晚都有更道地的酥油茶喝。
藏女嫣然一笑说:“我们的酥油茶也挺地道,要不要尝一下?”
若思说:“谢谢,不要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对少雄说:“请教一个问题:既然你已经拍了那么多的照片,为什么还要旧地重游,再来一次?为若思吗?”
“他说那些照片只是记忆性质的。”若思看着自己的指甲说。她的指甲并不是留得很长,上了一种透明的指甲油,时尚但不张扬。
“是的。”少雄说。“你一定看出了这些照片所照的图像虽然很美,但是它们没有生命。”
“没有生命?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是照片的内容,不是说它有没有拍下有生命的东西。”少雄从他形影不离的电脑包里取出电脑,打开一屏照片,随意地点击其中的一幅,将之放大。
他说:“你看这张贡嘎雪山。”
在画面上,近处的两座山的内缘组成一个v字形,中间是远方的高入云霄的贡嘎山,蓝色的天上飘着淡淡的白云;作为近景的两山的染着绿草的坡地,远处的沉积着皑皑白雪的贡嘎山,蔚蓝色的天际,散淡的云彩,组成了一幅非常和谐的画面。
我说:“我觉得拍得很不错了嘛。”
少雄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找到角度,几乎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拍到这张照片?”
是,他说的似乎有道理,我也觉得我拍出这张照片,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说,我也拍得出来,”若思说。
“喔,你倒拍不出来,”少雄说。“你弱视,对蓝色不敏感。”
“去你的吧!你才弱视呢!”
“这就是说,这张照片缺乏感觉,或者说缺乏摄影者的构思。”少雄说。“所以我拍下这幅照片的目的,只是记忆下这么一个画面,以便进一步感受它,赋予它某一种意义;而这种意义,就必须要靠适当的光线来实现。”
正如我所知道的,少雄本来就是一个健谈的人,而一说起摄影,就更是滔滔不绝。他重新点燃一支烟,准备发表长篇演讲。
“你是不是抽得多了一点?”若思说。她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剥着莲籽,壳儿像一些细碎的小花,开在另一只盘子里。她举了一下手,要求那个藏族的女服务员过来。
“不抽烟哪来的灵感?”少雄俏皮地说。香烟随着他的话吐出来,仿佛那声音是有形状的。他指着电脑说:“比如这一幅照片,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构思:我要赋予它一种庄严的宁静,这种宁静只使人感到安适,而不感到寒冷。你看这一幅,虽然前面的两个斜坡上有绿草,但远处的雪峰则使人不寒而栗。”
我说:“这是真实的影象,似乎是无法改变的?”
他说:“可以改变。”
“怎么改变?”
漂亮的女服务员走过来,站在若思对面。她的影子投在桌面上。若思请她换一个装莲籽壳儿的小盘子,并且告诉她说,这莲籽考得很好吃,问她是微波炉烤的,还是锅炒的。
少雄说:“你看这个桌面,刚才在灯光底下,它是明亮的,咖啡杯、莲籽盘、装壳儿的小盘,组成简单的画面,如果拍下来,它会给人一种开朗的心情。但是现在,一个影子,一个女人的影子(这位藏族姑娘的影子刚好显示出她胸部的曲线),投射在一部分桌面上,你看,它现在将给予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激起你的好奇之心。这就是光线的魔术!”
他又回到电脑画面上来,说:“同样,这一画面给人的感觉,也可以因为光线的变化而变化。也许,我会等待天空出现一点点暖色,比如淡红、紫红,当然最好是金黄,这样,天空、青山就会比现在温暖,而雪山将奇迹般地变得金色透明,像水晶一般。这样,整个画面就会显示出一种庄严的宁静。暖色的多与少很重要……”
“行啦行啦。班门弄斧!”若思说着,站起来走出门去。出门跨过马路就是折多河的白石栏杆。她一个人俯在栏杆上,往下看着汹涌的河水。在喧阗的酒吧里也听得见河水流过的声音。
“怪我们冷落她了,”少雄说,又跟我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跟了出去,装着若无其事地站在她的旁边。
9
藏区有一首民谣说道:“孩子的双脚磨起了茧花,女人的双手磨起了茧花,男人的屁股磨起了茧花……”这首歌反映的情景是:牧区孩子从小就参加放牧;女人是勤劳的,同时也是十分辛苦的;而悠闲的男人们不是骑在马上,就是坐在凳子上。每天都是这样,在我们起床时,桑珠已经挤完了牛奶,在为我们准备早餐了。而当我们上山拍摄的时候,她也提起鞭子,开始放牧了。
桑珠拉着若思的手,说:“今天我要同你们在一起,你们去哪里拍照,我就到哪里放牧!”
我们知道,这里面有这位藏族姑娘的依依不舍的情意,因为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别了。若思高兴地接过她手里的牧鞭,煞有介事地驱赶着牛羊前进,而那些牛羊却欺她不会说藏话,跑得遍地都是,都不肯往山上走,逗得我们大笑。桑珠笑完,用我们听不懂而牛羊显然听得懂的藏语呼喝了一声,所有的牛羊就乖乖地、前呼后涌地往前走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在甘孜州的中部,道孚以西的纯粹的牧区,这里是一个很大的范围,用德吉老板和洛桑副乡长的话说,比内地的一个州市还要大。桑珠她们家所暂时落脚的这座大山我们叫圆山,因为它有一个圆圆的山顶,它的藏语名字,发音十分古怪,我们根本无法记住。我们翻过这座山,下到底,绕过羊湖,上到对面的山头上,花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当然一部分时间是牛羊贪恋途中的水草,而若思老是惊叫着:“太美了!”不断拍照所耽误的。现在脚下这座山用汉语说叫甜草山,桑珠说不出来什么草叫甜草,大概是得名于牛羊喜欢这里的青草吧?从甜草山顶望出去,越过前天少雄所拍摄的那些色彩丰富的山梁,后面那座更高的山的山顶,就是那位神秘骑手的立马之地。桑珠说,那一座山叫牧马山,山顶很宽,有人经常在那里放马,但是这一阵山顶上的青草开始枯黄,马一般喜欢呆在山下的草场里,这就是我们只看见牧马人,而看不见马群的原因。然而那一位牧马人,他前两天又上山顶来做什么呢,难道他是一位诗人,喜欢在高山顶上抒发感情?牧马山有一道漫长的山脊,而往它的右边看过去,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横七竪八的青山的山脊。
少雄在山头上奔跑着选择放三角架的位置。
桑珠把牛羊安排到山腰上去,那里的草依然鲜嫩,然后她同若思坐在一起。若思现在对天上的云感兴趣了,她对我说:“你看那云彩!”
那云彩像两条哈达,从最远的山背后飘飞而起,在万里无云的蔚蓝色的天屏上,划出两道很长、很长的抛物线,我刚才已经斜躺在草地上,把这个神奇的天象拍下来了。
她们邀请我坐在旁边。两个女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若思转身对我说:“我昨儿晚上听见马蹄声,又还听到了马儿打响鼻,你听见了吗?”
我心想,我昨天晚上所见所闻应属于桑珠的隐私,没有必要说出来。就说:“没有,我昨天晚上睡得挺好。”
若思说:“嗐,我刚才问桑珠了,你猜怎么着?是求爱的小伙子!”
我说:“若思!”
“这没有什么,”桑珠说。“我们这里的姑娘,到了一定的年龄,都会遇到这样的事的。”
“他是谁,你一定知道吧?”若思说。
“知道。但他们不是一个人。”桑珠说。
“不是一个人?”若思说。
“这奇怪吗?”桑珠说,“你们汉族不也一样吗?”
“哦,这倒也是!今天晚上我来,明天晚上他来,任你挑选。”
“呵呵……”桑珠的笑声有水的音韵。
“那你看中其中的一个没有?”既然话可以说得这么坦荡,我也就加入进来。
没想到这一问倒使桑珠有些羞涩起来,她抿嘴一笑,说:“不知道。”然后看向少雄那一边,说:“你们看阿雄,多像一匹马,不停地奔跑。”
“一匹野马。”若思说。
“哪里,我看他很迁就你呢,有这样一个男人真是福气!”
“我们还没有结婚。”
“我知道,要不你们为什么不住一个帐篷呢?”
少雄终于把三角架支起来了,又调节好了焦距,但是他要拍摄的目标——那位神秘的牧马人——还没有出现,于是他就向我们走过来,说:“谈什么哪,笑得这么高兴?”
“在说天象呢!你刚才拍下那两条云彩了吗?”若思说。
“当然。”少雄说,“在藏区,这样神秘的天象经常碰得见。是不是桑珠?”
“是。”桑珠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神秘天象,就是好看的云彩吗?”
“奇异的云彩,还有别的……”少雄一面说着一面不时地往相机那边看。
“他会不会不出来?”若思说。
“什么?神秘天象吗?”桑珠说。
“不是。他是在等那一个骑马的人。”我告诉桑珠说,“他前两天在山上拍照,每天都看见过他。”
“问题是他出现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他不是来那里上班。”若思说。
“我想……”桑珠嗫嚅了一下,说:“他——那个牧马人大概不会到山顶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他是谁,是吗?”少雄说。
桑珠点点头,说:“他就是旺堆次仁,同你们一起喝过酒的。他是个牧马人。这会儿,他和他的马群,就在对面山头下面的草场上。”
她说得那么肯定,让少雄十分沮丧。
“不过我可以试着帮你们叫叫他,能不能听到,我没把握……”说着就站起来,朝着少雄的相机走过去,因为那里是离对面那座山最近的位置。
我们都跟着过去,仿佛能帮上她什么忙似的。
桑珠呼唤的方式很特别——唱歌。那一声开头的“啊咳——”又高又长,就像刚才我们看见的、状如哈达一样的白云,从她的脚底直冲九霄,然后在高远的蓝天上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她优美动听的歌,飞向对面茫茫的群山……
她的歌,我们一句也听不懂,但都以为是一首优美的爱情歌曲。她才一唱完,若思就急着要她教唱。可是桑珠说她唱的不是什么优美的爱情歌曲,而是几句普通的话,翻译出来就是:
啊咳——
英俊的牧马人哟,
你听得见我的歌声吗?
你要是听见了,
就到山顶上来。
我的朋友们哟,
等着要见你哟……
若思说:“哎呀!几句话都唱得这么好听,快教我!”
于是桑珠就教若思唱歌,我和少雄也跟着学,但少雄心不在焉,一边唱一边还用眼睛看着对面的山头。
唱着唱着,奇迹出现了,那个牧马人,果真出现在了那个山头上。他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会,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就不动了。他背着叉枪、手擎长鞭,凝然不动地骑在马上,像是在放牧远处的群山。早晨的太阳,把青山照得鲜亮无比,而游云的阴影在山顶上移动着,仿佛是那些像马群一样的山在晃动。
少雄的这张照片,若思为它取了一个题目,叫《牧山》。
10
少雄所以约我一起到康定来,那是他认为以康定为首府的甘孜州是中国最美的地方,他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我说,那是宣传,其实各地风景大同而小异。他说我们不去那些大同而小异的地方,我领你去那些跟别处风景不一样、尤其是还没有被外地人污染过的地方。“你打开电脑,”他说,“我发一组照片给你看!”于是照片通过e-mail发过来。这是一组高原草原的照片,洁白的云彩,蓝得不可思议的长天,雪峰,青山,一望无垠的草地;在碧绿的、光滑得像马背一样的山坡上,撒着巧克力豆一般的牦牛和羊群,在附近不远处,有牧人的黑色或是白色的帐篷。他还拍了许多直插云天的古碉,这种只有藏区才有的肃穆、高耸、尖利而又无比神秘的建筑,仿佛不是人间之物,至少我觉得,只有天风、流云才有可能与之对话……
少雄的照片,不是作为景色,而是作为环境打动了我;还有,这时我刚刚写完一个稍长的东西,觉得有理由休息一下,犒劳犒劳自己。
我说:“怎么去?”
他说:“开我的车去。”
“我想看一看康定——不是采访——只是看一看那座小城。”
“没问题!我也要到那里办事,见朋友。若思也要求到康定。不过在康定城只有半天时间。怎么样?”
“那就去吧!”
“太好了!”少雄说。
我想象得到少雄在电话那头高兴的样子,他张开大嘴,露出一口被烟熏过、又自己认真洗漱过的牙齿,无声地笑了一下;那一对双眼皮的大眼睛闪亮着,定定地看着电脑,仿佛我在他的电脑里面。少雄在我的朋友中,是帅气的一个,一米七五的个子,由于长年坚持锻炼,宽肩细腰,肌肉发达,精力充沛,这是他爱好摄影的资本。他说真正的摄影者是那种像野马一样地不停地奔跑、不畏劳苦和艰险的人。他有一应俱全的摄影设备,三个高档相机(其中有一个是他的父亲送他的老莱卡),三脚架,相机伴侣,笔记本电脑,登山鞋,专用摄影服以及各类风衣。他还在三室两厅的住宅里,布置了一间暗室。
两年前他曾面临一次艰难的选择:他和妻子共同积攒了20万元钱,打算买房子,但同时他想买一辆越野车。他同妻子一起去看了房子,那是一套联体别墅,50多万元,他们算过,卖了现在的住房,钱勉强够付,差一点尾数由双方的父母支援。少雄的父母亲都是大学教授,而妻子汪琪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虽不甚富有,资助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有一天下了班,汪琪在楼上接到他的电话,说:“有一样东西你下来看一下。”
汪琪说:“拿上来看吧,我正忙着呢!”
少雄说:“这样东西拿不动。快下来!”
汪琪下来一看,是少雄开回了一辆汽车。那是一辆三菱越野车,看来还是新的。她吃了一惊,说:“谁的车?”
“我们的!”少雄尽量装出亲热、自豪的语气说,其实他心里有点虚。
“这是怎么回事?”
“我用那二十万,买了这辆车……”
汪琪不等他说完扭头就走。他想向她解释的话一句也来不及说,这些话是:这是一辆二手车,但别人只买了半年,很少用,基本上还是新的,却降了十几万元卖给他了;这其中一半是别人需要换车,一半却是出于友情。
那天晚上他们吵架了,汪琪并且给他发出了最后通牒:要不退车,要不离婚。诸葛少雄经过两个月痛苦的思考,最终舍不得放弃车子;同时他意识到,汪琪的下一次通牒很可能就是让他放弃摄影,他觉得他不能接受妻子对他的改造,便只好放弃了婚姻。分手很平静,毕竟都是国家公务员嘛。他带走了他的全部摄影设备,当然还有作为他们离异导火线的三菱越野车,而把他们共同居住的房子及全部电器、家具留给了汪琪。这基本上是公平的,少雄没有了住处,暂时搬进了他父母的另外一处房子,那是一套补差房,只有两室一厅。
用他的话来说,他是被扫地出门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马上就成为了年轻女人们的众矢之的,许多人想以丘彼特之箭捕获他,经过几轮的角逐,最终是若思胜出。有一天晚上我同少雄在一家酒吧里喝咖啡——他离异之后晚上的许多空闲的时间是同朋友们在一起,也不时约我出来喝咖啡,在这种时候,我们多半是在谈摄影的话题。正谈得高兴,忽然被邻座的喧哗之声所扰,一瞥之下,原来是一伙熟人,其中有我的一对朋友夫妇,只有一位姑娘是陌生的,于是两伙人就并在了一处。我向他们介绍了少雄,也向少雄介绍了朋友夫妇和其他朋友。那位姑娘则是由朋友的夫人介绍的,她说:“这位美女叫秦若思,是我们广告公司的。还是个诗人……”这时姑娘插话说:“什么诗人!我在大姐的手下当个小勇。”若思并不算十分漂亮,但是她有一双迷人的小眼睛,黑黑的,像两点墨。她属于那种偏于苗条的、林黛玉型的女子,只是与潇湘妃子相比,体魄稍胜。少雄认识并和她交往之后还觉得她的素质好,爱玩,听话,浪漫,尤其支持他搞摄影,乐于像他的尾巴似地跟着他到处跑。而且因为爱好文学,她的文字很有魅力,少雄的几幅照片,经她改过标题之后,意境顿出。于是他们越走越近,两年以后,终于决定要喜结良缘了。这一次康定之行,少雄用的是工休假,而若思是请了事假跟随出来的。
当少雄在电话里告诉我,此行还有若思时,我曾问他:“你同她此行算是旅行结婚、还是度蜜月?”
他说:“你放心,要那样的话,就不会请你同往了;我们连证都还没有领,说不定她是要对我进行最后一次考察呢!”
11
“我们那样到来,又将这样离去。”昨天晚上我脑子里曾出现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刚刚亮,不多的几只鸟儿在白杨树林里啁啾着,这时少雄已经把自己的帐篷和行李收拾好,在等待着帮助我和若思了;而当我们把行李放到车上去时,桑珠的早餐已经做好了。因为要跑长路,同时想到从此再吃不到这么美好的藏族风味了,我们都吃了很多,尤其是若思,又喝了许多酥油茶。
我开玩笑地说:“你最好还是换上裙子吧!”
若思说:“不换。我会随时叫他停车。”
“停了车也需要裙子呀!”少雄说。
若思不说话了。
巴布如堕五里雾中。
桑珠呵呵地笑起来,说:“你放心,他会侍候好你的。”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桑珠说:“他们来了!”
我们走出帐篷,就见洛桑和旺堆骑着马儿,站在下面的大路上,他们是来送别我们的。洛桑要来送我们,这是他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同少雄说好的,但是旺堆,虽然昨天上午我们多少已经猜测到他同桑珠的关系,但他的到来,还是多少让我们感到意外。
少雄把车子开到公路上,两个骑马人跳下马来。洛桑双手分别拉着我和少雄,脸又对着若思说:“我们刚开始办自助旅游,不周到之处请多多包涵!”他又说,最耽心的是安全问题,他说他嘱咐过桑珠,不要让我们单独一个人上山;又请了旺堆协助保护我们的安全——他就在这一带牧马嘛!他问我们说:“怎么样?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我们赶快说,没有没有;同时对乡上周到的安排表示感谢。
最后就是一一握手告别,他们欢迎我们再来,我们则诚恳地邀请他们到昆明来玩儿,当我们准备上车的时候,他们却说要送我们一程。
我们赶忙说:“不必不必!”
洛桑说:“就当是遛遛马吧!”
就在这时桑珠走到旺堆的旁边,骑在马上的旺堆一弯腰轻轻就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自己前面的马鞍上。所有人都大感意外,这一个电影镜头,太美了!在上面的帐篷边上,桑珠家的两家邻居,有十来个人站在那里向我们挥手,这时也“嚯”地吼了一声。巴布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只是笑了一下。
洛桑指着旺堆说:“我叫你去保护客人的安全,你却趁机干私活——把阿多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摘在了手里!”洛桑的话把我们都逗笑了。
若思羡慕地看着桑珠和旺堆。
“我也要骑马!”她狡猾地说,“洛桑,我坐到你前面去吧!”
洛桑跳下马来说:“还是阿雄来带你骑吧,我来开车!”
若思上马,就没有桑珠那般轻松了,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到马背上去;她不敢坐前面,而是坐在后面,紧紧地抱住少雄。虽然显得有点狼狈,但毕竟是骑在马背上了,她乐得笑个不停,直说:“走吧,走吧!”
在这种特别的公路上,洛桑的车技显然比少雄高明得多,他的车既开得快又不颠簸,旺堆和桑珠的马儿跟着飞奔,一瞬间就把少雄和若思抛在老远的后面,转个弯,就看不见他们了。洛桑说:“哟,忘了!阿雄他们并不是经常骑马。”就把车速减慢,让他们慢慢地追上来。
用碎步小跑着的两匹马儿,像是在跳双人舞。马上的两对恋人,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走了大约五公里之后,洛桑把车停下来。马上的人也跳下马来。若思还在紧紧地抓住少雄的手,仿佛她还骑在马上,桑珠则走上前来同若思道别。
洛桑大方地拥抱了我和少雄,说:“再见了!你们顺着这条路再走两个小时,就可以岔到省道上去,往南走,就是理塘了。”
就这样分别了。我们将从两个方向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他们最多十分钟或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而我们则要经四川的理塘、乡城、云南的香格里拉、丽江,至少要三天,才可以到达昆明。我在查阅了地图以后得知,从昆明到我们此旅在大草原的住地,约有3000公里。作为开车自助旅游,这已经够远了,但是比起两个地域在历史、文化史上的距离,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10月23日
篇9:张廷玉名言
张廷玉名言
1、治国无法则必乱。
2、富贵一时,名节千古。
3、盛满易为灾,谦冲恒受福。
4、居高位者易骄,处佚乐者易侈。
5、目前之耳且可涂,身后之是非难罔。
6、千秋青史难欺。
7、幸灾不仁,乘危不武。
8、早荣亦早枯,(雷锋名言警句 )易得还易失。
9、君子有三惜:此生不学,一可惜;此日闲过,二可惜;此身一败,三可惜。
失败的名言警句关于雷锋的名言警句逆境成才的名言警句篇10:故宫后廷的导游词
故宫后廷的导游词
故宫后廷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为中心布局,在观念上应天象而建。乾、坤是《周易》中的卦名,乾表天,坤表地,乾清宫前东有日精门,西有月华门,寓有“乾坤日月明,四海皆升平”之意。后廷的东西分布着东六宫、西六宫、东五所、西五所,东西六宫象征着十二地支,东西五所象征着十天干。还有一说故宫后廷布局与《周易》六十四卦中的“泰”卦相应,表示调阴阳,顺天意,国泰民安。总之,这组建筑表现出了中国古典建筑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完美结合。
乾清门广场是紫禁城前朝和后廷的分界线。广场北侧是乾清门,这里举行的最重要的活动是御门听政。御门听政是一种效率比较高的上朝方式,康熙年间作为一种制度逐渐完善,但咸丰以后就不再举行了。乾清门东侧是内左门,通往内东路。内左门东面的排房是九卿房,这里是文武大臣奏事待漏之所。九卿房对面是宗室王公的内朝房。乾清门西侧是内右门,通往内西路。内右门西面的排房是军机处。军机处建于雍正年间,是清朝中后期的中枢权力机关。军机处官员每日晋见皇帝,商承处理军国事务,手握重权。直至宣统三年,内阁成立后,军机处被撤销。广场最东边是景运门,通往外东路;最西边是隆宗门,通往外西路。
进入乾清门就是乾清宫的院落。乾清门内丹陛桥与乾清宫前月台相连,桥下有通道以便往来,俗称“老虎洞”。乾清宫前的陈设和太和殿的`类似,只是这里的嘉量是圆的,太和殿的是方的。另外,这里有灯杆石座两对,一对在台上,一对在台下,逢年过节用以立杆挂灯。丹陛台下东西两侧有文石台两座,台上置金殿,称之为“江山社稷”,金殿顶部为重檐,上檐圆下檐方,代表着天圆地方。
乾清宫九五开间,重檐庑殿顶,黄色琉璃瓦。宫内地平床上设有宝座,座前为御案,座后为雕龙漆金屏风,宝座上方悬“正大光明”匾。话说雍正建立了秘密建储制度,即皇帝将继承人的名字写在两份诏书上,一份藏就在“正大光明”匾后,另一份留在皇帝身边。皇帝驾崩后,将两份诏书拿出来核对无误后,确定新的皇位继承人。用这种方式继承皇位的有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四位皇帝。
明清时期乾清宫是皇帝的寝宫,直到清雍正皇帝为了给康熙皇帝居丧守制将寝宫移到了养心殿,乾清宫就成为了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明朝的“壬寅宫变”、“红丸案”、“移宫案”,都发生在这里。另外,清朝的康熙和乾隆皇帝还曾经在这里举行过千叟宴。
乾清宫在院落的北面,院落东面是日精门,西面是月华门,南面是乾清门。乾清门东一间是上书房,是皇子皇孙们读书的地方。东二间是祀孔处,是祭祀孔子的地方,上书房的老师和皇子们上、下学都要在这里向孔圣人行礼。西一间是敬事房,是专管宫内太监的地方。西二间是南书房,传说康熙擒鳌拜就在此处。东庑的端凝殿用于存放皇帝的衣冠,溥仪剪下的辫子曾存放在此处。西庑的懋勤殿曾是皇帝进行“朝审勾到”的地方。朝审是明清两代在秋天会审死刑案件的地方。如果皇帝批准执行死刑,就用朱笔把死刑犯的名字勾去,称“勾决”。
乾清宫的后面是交泰殿。交泰殿是在明嘉靖年间加建的,四角攒尖顶,黄色琉璃瓦。交泰殿是皇后的正宫,逢年过节,皇后都要在此接受朝贺。亲蚕仪式前,皇后要在这里阅视采桑工具。交泰殿内悬挂康熙御笔“无为”匾额。“无为”是指不施刑罚、以德感化人民而达到天下大治的意思。殿内设皇帝宝座,宝座四周有25个玺匣。大殿内东侧是古代计时工具铜壶滴漏,西侧是嘉庆年间由清宫造办处制造的大自鸣钟。
交泰殿后是坤宁宫,九五开间,重檐庑殿顶,黄色琉璃瓦,明朝和清初是皇后的寝宫,雍正以后就不再是皇后的住所了。清初按照满族风俗改建了坤宁宫,中门东移,窗台放低,外装满式可糊窗户纸的吊搭窗。坤宁宫前东侧有一个白色基座,清朝祭神时,在此石上立祭神杆。殿内东暖阁是皇帝大婚的洞房,西暖阁是满族祭祀萨满的场所。
坤宁宫后是坤宁门,从坤宁门往北行,就到御花园了。御花园东西宽130米,南北长90余米。在御花园的正中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院落正门是天一门,院落中央是钦安殿,钦安殿前有一棵树称“连理柏”,它是人工将两颗柏树联结在一起的。钦安殿重檐J顶,黄色琉璃瓦。殿内供奉着北方玄武水神。清康熙年间为了避讳康熙的名字玄烨,改玄武为真武。殿中央龛内明代所铸的巨型真武铜像披发跣足,脚踏龟蛇,十分威武。钦安殿是紫禁城内中轴线上最北端的一座宫殿,也是北京中轴线上唯一的宗教性建筑。四象中北方之神为玄武,在此供奉玄武神也是应天象之举。明初,仁宗朱高炽病死在这里。另外,天一门前摆放着一对独角神兽叫“獬豸”,它浑身火焰鳞,传说有辟邪的作用并且能够辨忠奸、明是非。
绛雪轩位于御花园的东南侧,平面呈“凸”字形,以前在绛雪轩门前有多颗海棠树,花开时节,微风袭来,红色的花瓣纷纷落下,似雪花飞舞,故名。养性斋位于御花园的西南侧,平面呈“凹”字形,与“凸”字形的绛雪轩相对应。嘉庆、道光两位皇帝经常到此休息读书,溥仪曾在这里学习英文。
ぴ逄梦挥谟花园东北角。乾隆年间是皇帝藏书和读书的地方,《四库全书荟要》曾存放在这里。ぴ逄玫奈髅媸嵌研闵剑山顶建御景亭,清朝时每年重阳节皇帝后妃在此登高。
钦安殿西北侧是延晖阁,清朝皇帝经常来此游玩赋诗。这里也是清代选秀女的地方(一说在坤宁门北)。延晖阁正南是四神祠,供奉四神。关于四神祠的说法不一,一说是供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一说是供奉风、雨、雷、电四神。
御花园内还有四座代表四季的亭子,万春、浮碧、千秋、澄瑞四个亭子分别象征着春、夏、秋、冬。算上这四座,御花园中共有亭式建筑12座。
御花园最北面是顺贞门。清嘉庆年间,嘉庆皇帝从圆明园回宫,在顺贞门遇到一个叫陈德的刺客,后来卫队及时护驾,嘉庆才幸免于难。最后,陈德被凌迟处死,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斩决。顺贞门再往北就是紫禁城的后门,即神武门,明朝时叫玄武门,轻康熙年间为避讳康熙的名字玄烨,改为神武门。门楼上设钟鼓以报时,如果皇帝不在宫中,起更击钟108响,以后每更击鼓,第二天早上再鸣钟;皇帝如果在宫内,只击鼓不鸣钟。
另外,清代选秀女时进出此门。
篇11:安徽刘廷墓
安徽刘廷墓 -资料
刘廷墓位于利辛县张村镇白庙村,墓冢高大,面积约300平方米,刘廷,字省吾,南昌人,明万历初都督刘显之子,
资料
随父出征,身历百战,作战勇敢,因功由守备升至总兵。明万历47年(1619),与清兵大战于阿而里达岗,因地势不熟,遭清军夹击阵亡,刘廷死,举朝大悚,天启初赠少保。刘廷因何葬于此地,现无从考证。
篇12:利韦廷说明书
【商品名】利韦廷
【通用名】奥美拉唑钠肠溶片
【汉语拼音】AoMeiLaZuoNaChangRongPian
【主要成分】奥美拉唑。
【性状】本品为红色肠溶薄膜衣片,除去薄膜衣后,显白色或类白色。
【适应症】用于治疗消化性溃疡(胃、十二指肠溃疡)、返流性食管炎和卓一艾氏综合症(胃泌素瘤)。
【用法用量】本品必须由医生处方使用。整片吞服,药片不可咀嚼或压碎。用于治疗消化性溃疡和返流性食管炎时推荐剂量每次2片(20mg),每日早晨一次吞服,对难治性消化性溃疡可每日早晨吞服4片(40mg)。
十二指肠溃疡及难治性消化性溃疡用药通常为2-4周;胃溃疡和返流性食管炎用药通常为4~8周。用于治疗卓一艾氏综合征(胃泌素瘤)首日剂量为6片(60mg),早晨1次吞服,然后根据病情控制程度调节日剂量为每日2~12片(20~120mg)。
疗程视临床病情而定,每日用量超过8片(80mg)时,应分2次服用。严重肝功能损害者每日用量不超过2片(20mg)。
【药理毒理】
质子泵抑制剂。本品为脂溶性弱碱性药物,易浓集于酸性环境中,因此口服后可特异地分布于胃黏膜壁细胞的分泌小管中,并在此高酸环境下转化为亚磺酰胺的活性形式,然后通过二硫键与壁细胞分泌膜中的H+,K+-ATP酶(又称质子泵)的巯基呈不可逆性的结合,生成亚磺酰胺与质子泵的复合物,从而抑制该酶活性,阻断胃酸分泌的后步骤,因此本品对各种原因引起的胃酸分泌具有强而持久的抑制作用。
【药代动力学】
口服本品后,经小肠吸收,1小时内起效,0.5~3.5小时血药浓度达峰值,作用持续24小时以上。可分布到肝、肾、胃、十二指肠、甲状腺等组织,且易透过胎盘。
通常单剂量生物利用度约35%,多剂量可增至约60%,血浆蛋白结合率为95%~96%,血浆半衰期为0.5~1小时,慢性肝病患者为3小时。本品在体内经肝脏微粒体细胞色素P450氧化酶系统代谢,代谢物的80%经尿排泄,其余由胆汁分泌后从粪便排泄。
【不良反应】
本品耐受性良好,曾有头痛、腹泻、腹痛、腹胀、便秘、恶心、呕吐等报道,偶见头晕、嗜睡、失眠、皮疹及血清转氨酶(ALT、AST)增高。
【禁忌】对本药成分过敏者禁用。
【注意事项】
1、当疑有胃溃疡时,必须首先排除胃癌可能性,因用本品治疗可减轻其症状,从而延误诊断。
2、肝肾功能不全者慎用。
3、本品抑制胃酸分泌的作用强、时间长,不宜和其他抗酸剂同时服用。为防止抑酸过分,在一般消化性溃疡时,不建议大剂量长期服用(卓一艾氏综合征除外)。
【孕妇及哺乳期妇女用药】
虽然动物实验表明,本品无胎儿毒性或致畸作用,但对孕妇一般不用,对哺乳期妇女也应慎用。
【儿童用药】尚无儿童用药经验,婴幼儿禁用。
【药物相互作用】
本品可延缓经肝脏代谢药物在体内的消除,如安定、苯妥英钠、华法令、硝苯啶等,当本品和上述药物一起使用时,应减少后者的用量。
【贮藏】密封,阴凉干燥处保存。
【有效期】暂定二年(详见小包装盒)。
【生产单位】苏州中化药品工业有限公司
利韦廷的功效与作用利韦廷用于治疗消化性溃疡(胃、十二指肠溃疡)、返流性食管炎和卓一艾氏综合症(胃泌素瘤)。
利韦廷服用常见问题
健康咨询描述: 我不知道用法早晚各一次是什么意思早上是晨服空腹的那晚上呢
答:你好,这个奥美拉唑胶囊需要饭前服用。一般情况下需要晚饭前服用。也可以晚饭后睡觉前服用。这个不需要担心。对症治疗。
篇13:高渐离秦廷击筑
秦王嬴政兼并六国,统一天下后,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自称为始皇帝,史称秦始皇。
秦始皇对当年燕太子丹派荆轲谋刺他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燕太子丹和荆轲早已被杀掉,但他知道燕太子丹和荆轲一定还有不少同伙,于是下令在原燕国境内大肆搜捕。
于是,原燕国境内被弄得鸡飞狗跳,一些原是燕太子丹门客的人和荆轲的朋友们得到消息,纷纷逃亡。
在荆轲的朋友中,有一个名叫高渐离的,当年易水送别,他曾为荆轲击筑高歌“风萧萧矣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高渐离听说秦始皇搜捕荆轲的同伙,就改名换姓,藏匿到宋子县,在一个财主家做佣工。时间一久,他感到做佣工很辛苦,很想击筑解闷,但又怕暴露身份,不敢把筑拿出来击打。
有一天,那财主宴请宾客,并请乐人击筑助兴。高渐离听到筑声,就像见了知音一样,彷徨不忍离去。他一面听,一面发表议论。听到击得好的地方,便表示赞赏;听到击得不理想的地方,便进行批评。
秦时明月中的高渐离
财主的管家见了,去向财主禀告,说:“那佣工倒是蛮懂音乐的,在门外对筑声评议好坏呢!”
财主听了,便派人把高渐离叫到堂上,请他击筑。高渐离便用乐人之筑,击筑一曲,客人们听了,都赞不绝口。财主大为高兴,请高渐离入座,与他共饮。
高渐离喝了几杯酒,壮心渐起。他想自己老是这样埋名隐姓,东躲西藏,为人佣工,苦不堪言,不是长久之计,便对主人说:“刚才这筑质地不好,所以奏出的音质不理想。我想去取我自己的筑,再来为大家演奏一曲。”
财主说:“那好极了,你快去取吧!”
于是,高渐离回到住处,拿出自己珍藏的筑,穿上自己过去所穿的华贵衣服,恢复了当年的面目,回到堂上来。财主和客人们都大吃一惊,起身和他相见,把他当作贵客。
高渐离当即为大家击筑高歌,客人们都为他精彩的演技所感功,不少人甚至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秦始皇非常爱听击筑,他听说宋子县有个非常出色的击筑者,就下令召见。高渐离来到秦宫,为秦始皇击筑。朝中有认识高渐离的人告诉秦始皇说:“他是荆轲的好朋友,名叫高渐离,可得当心啊!”
秦始皇爱惜高渐离的击筑才能,特地赦免了他,只是命人弄瞎了他的双眼。秦始皇经常让高渐离为自己击筑,并十分赞赏他的演技,渐渐地对他信任起来,不再有什么戒备。
高渐离表面上对秦始皇十分顺从,但内心却充满愤恨。他悄悄把铅条放在筑中,加重筑的分量,寻机用筑击毙秦始皇,为好朋友荆轲报仇。秦始皇对高渐离失去戒心以后,听筑时和高渐离的距离越来越近。有一次,秦始皇坐得离高渐离很近,高渐离认为机会来了,演奏中途,突然举筑向秦始皇猛击过去,但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没有击中。
秦始皇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处死了高渐离。从此以后,秦始皇吸取教训,再也没接近过六国诸侯的人。
后来,“秦廷击筑”这一典故,用来形容不惜生命,敢于抗击强暴的义烈行为。
篇14:赵又廷经典语录
1.长得很丑啊或者什么的?没问题啊,我不是偶像派,我真不是偶像派,黄渤才是。
2.良性竞争会对市场带来好的效果,只要大家不要恶意地去伤害彼此,要不然永远都是这几个人在演戏。
3.就让思念填满,少了你的空白,在回忆里取暖不舍离开。
4.有些伤可能会一直都留着,就看你要不要每天都注意一下,或者你已经面对过就会把它放下。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那么多正面的事情值得你去注意.关注.去享受,我没什么时间放在过去的悲伤里。
5.我真的觉得没必要抢,人家如果能够从你手上把角色抢走的话,那这个剧组可能一开始就不用合作。
6.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爱情就是如此简单。
7.肤浅一点来说,第一眼肯定是觉得惊艳,但是我觉得我们俩确实是相处得非常非常好的两个人。
8.要让女生爱上你,就要带她去走吊桥,在吊桥上她就会觉得爱上你,因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男人,她就会爱上他。
9.其实我从来也没有感觉自我防卫的心态很强,我觉得我一直都还蛮坦诚的,但是人家会觉得你好有距离感。
10.每一行都辛苦,但是做这一行,要承受一些其他行业不太需要承受的压力,比如说舆论,社会责任这些东西,所以你必须得把自己调整到像当初那么热爱这个工作状态,要维持这个状态,对我来说很简单,就是拍好戏就好了。
篇15:赵又廷经典语录
1.我希望一般观众.粉丝们不要对演艺圈灰心,真的没有那么糟糕,不是你们想的那么乱,真的没有,很多好人在拍好的电影,好的作品,在做好事。
2.我很挑剧本,我想要对自己.对观众.我的粉丝负责,我希望他们能进戏院看我的戏都有信心说,赵又廷出品肯定是好电影。所以我自己很挑剧本,没办法,我也不急嘛,重质不重量。
3.我觉得我们俩都很幸运的,能够找到彼此,无关乎外貌。(指的是高圆圆)
4.知识分子是很高学历的那种人,至少念了一个博士学位,才称自己是知识分子。文艺青年的话,感觉读了好多书,带有一点愤怒的感觉。但我都没有,我只是一个喜欢思考爱看书的人,也不是青年了。
5.那如果我们把这样一个人变成一个反派的话会不会挺有趣,我期待这样的一个人出现。没有人会想一直演同样的角色。
6.我是比较想要走自己的路那种人。可能世界的规则是这样运行的,我不会想去改变它,但是我也不会完全跟着它走。
7.当一个人有着大智慧,当他可以看破很多东西的时候,他反而可以退一步,比较轻松地看待很多事情。
8.往往你跟一个人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你认为那个就全部的,但是当你碰到一个真正是对的那个人或者真正适合你的那个人,他回头想象可能发现,之前的爱人已经升华到家人的感觉了。
9.我自己其实是一个蛮没有企图心和野心的人。我就只是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好。我又要求自己,又完美主义,所以比较挑作品,希望每一个作品都能全部投入进去。
10.彼此信任,所以给对方的建议都是发自内心的。
11.我自己觉得没有,一直都是脚踏实地地在走路,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是一步一步走的。很多电影的成功其实不完全归功于我,没有对手.没有导演.没有剧本,我就什么都不是,我的存在是因为大家共同的一个存在。
12.反正一直以来我都想朝实力派演员的方向行进,但现在也没人太认真地看待这件事情。
13.你要走得舒服,你要走到适合自己的一条路,就坚持这么走,不要去伪装自己,或者做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太辛苦了。
篇16:张廷玉经典名言
张廷玉经典名言
1、盛满易为灾,谦冲恒受福。——张廷玉
2、幸灾不仁乘危不武。——张廷玉
3、“呜呼!庄烈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焦劳瞀乱,孑立于上十有七年。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悲夫!”——张廷玉
4、富贵一时,名节千古。——张廷玉
5、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张廷玉
6、南来北往走西东,人生杳杳在其中,天也来空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公;夜静听得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钟,从头仔细思量起,便是南柯一梦中;一场辛苦一场空,死后还归泥土中,身归泥土气随风,一片顽皮化臭胧;在身置得万倾田,死后只得三步地,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沉舟侧畔轻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张廷玉《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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