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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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爷散文

篇1:表爷散文

表爷散文

傍晚二弟打来电话,特地通知我强荣表爷去世了。

家乡一个村甚至一个乡,哪家和哪家都能扯上亲戚。所以自小,路上遇到人了,除了毫不含糊的亲戚本家,招呼上打头的一个字必是“表”——表爷表婆表奶表叔表婶表姑表姐……

强荣表爷与祖父同辈,每次见了他老远就恭恭敬敬喊一声“强荣表爷”——真奇怪为什么非要把长辈的名字带在称呼里,也许只是为了将一个长辈和另一个长辈区分开来?

强荣表爷姓周,周家的孙辈称他强荣爷,少一个“表”字,代表毫不含糊的亲缘关系。周家在方圆几十里是大族,村里绝大部分人户都是周姓。公社所在地便是周姓聚居的地方,一色的老式高门大院,着实森严气派。每次上学路过,觉得那里人人说话高声大嗓霸气十足,连狗叫听上去都带些泼皮嚣张。

父亲年轻时当过几年生产队长,期间曾因公社下的硬任务,不得已带着社员将周家一处祖坟迁了。结果捅了马蜂窝。那时年轻气盛的强荣表爷带了族里一帮青壮汉子,浩浩荡荡拿着锄头钢钎,作为“回礼”,将我们一处祖坟炸掉。儿时记忆中,做了复仇首领的强荣表爷是凶暴的可怕的,像是旧武侠小说里某个不辨忠奸的莽汉。同时心底替父亲叫屈,更和母亲一起怨父亲不该当什么队长,以致遭报复连累家族蒙羞。也因此好长时间里无颜面对叔婶堂弟妹们。后来是父亲去外县躲了半年才摆脱队长职务,一家人终于松口气,不用再为父亲担惊受怕怄闲气了。

孩童幼小的心里,炸坟事件留下了深重的阴影,相当长一段时间挥之不去。强荣表爷家新盖的瓦房就在上学必经的路上,早晨上学下午放学,都难免要遇到坎子上院坝里他熟悉又让人厌憎惧怕的脸。不敢低头跑过去,怕他们家的狗追上来咬破裤腿咬掉肉。就慢慢说服自己听从父亲的教导:小孩子不要去管大人间的恩怨。

招呼强荣表爷的声音从蚊子哼哼到再度响亮,匆匆的小学初中时光一点点远去。去了县城读高中,再也不用每天走强荣表爷家门前遇到他打招呼。也再没机会每天遇到面色苍白说话声音柔细的强荣表婆。她总是招呼我们进屋歇一歇,或者饭熟了在她家吃饭。

强荣表爷家门前的半坡上,有一口常年清冽的水井。每年总有一些日子天不下雨,和叔叔们几家人共用的水井干涸了,就不得不来这里挑水。记忆中那口井的水清凉凉甜丝丝的`,夏天路过摘一片芭蕉叶或桐子叶舀着喝,解渴极了。

强荣表爷的口头禅也还记得,是“以后的话……”、“说个骂人的话……”两句。其实细听,他的讲话内容并没有关乎以后的,也更没有骂人的不雅字眼,那只是他习惯的并无意味的口头禅。

强荣表爷的大儿子后来娶了姑家的女儿翠表姐。他们的婚事不是没有遇到阻力。记得那时祖父还健在,很反对这桩婚事,说和周家开亲就是忘了他们对先人的羞辱。父亲叔叔他们却不好过多发表意见。最后在姑姑姑父的力许下,表姐表姐夫终于顺利成婚,罗密欧朱丽叶的悲剧不曾上演,表姐他们两口子真是要感到庆幸。

表姐夫年长不了我几岁,从少时到现在,回回见面都和他没大没小玩笑,还好几次联合几姊妹敬酒灌醉他。而表姐,几十年如一日地温柔娴淑勤劳,帮表姐夫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代价便是表姐的美丽容颜不再,取而代之面上一年比一年深而多的皱纹。

强荣表爷因病去世,走得很安详,病痛也没有过久折磨他的身心,表姐夫说,他最后很清醒:“我的病,莫消再乱花钱了……”

丧事办得很热闹,四处八里的乡亲都赶到了。深夜的灯下,院子里坐满了人,一桌桌围着打牌,坐席,谈家常,说强荣表爷生前那些琐事。灵堂布置在堂屋,唱孝歌的中年汉子也是周家人,一板一眼唱得很用心动情,地道的方言苍凉的唱腔演绎着忠孝节义传奇。慢悠悠絮叨叨唱,夜半时唱起杨家将故事,杨家一门忠烈陆续被奸臣害死,杨家女将巾帼不让须眉战场厮杀……

围着黑漆漆棺木,强荣表爷沾亲带故的后辈子侄,分批手持细香,跟在歌者的后面缓慢地绕棺而行。相框里强荣表爷生动的笑容被两旁红红的烛火映亮,一如他还没离开还属于这个世界,正安详凝视祭奠他的一张张面孔一个个身影……

篇2:大黑爷散文

大黑爷散文

大黑爷,是我的同乡。与他同龄的人们“大黑”“大黑”的叫得响亮,喊得亲切,很少提及他的雅号,时间长了,他的绰号即取代了雅号。年轻人“大黑爷”“大黑爷”的称呼,他渐渐默许,谁也没有感到别扭。大黑爷长得确实黑了点,这种黑黑在皮肉下,黑在骨子里,加上风吹日晒,脸颊黑里透红,脊梁黑得油光发亮,形象很像南非总统曼德拉,灰白的头发,前额刻满深深的皱纹,不修边幅的胡须,看上去,显得异常苍老。

大黑爷的绰号,是谁人赠与他的,我没办法考证。他也许受了某个高人的启发和点拨,或是听《水浒》故事的遍数多了,给他人起外号成为他的拿手好戏。小村不大,男爷们几乎人人有幸得到他送的绰号。“二老道”“老破三”“老鼠嘴”“四老好”“老猴子”,一个个绰号起得既形象又生动,叫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顺风顺耳。即使本人不满意,慢慢叫响了,“椰风”挡不住,只好默认。绰号与雅号的区别在于,绰号没有在公安部门登记户口,但比雅号叫得响。外村人进村打听人,若问雅号不一定清楚,一提绰号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大黑爷一辈子,没有当过村干部,甚至连小小的生产队长也未当上,但威信不低,威望很高。他是一个非常热情、执着的人。村里每逢婚丧嫁娶的大事,他都会主动担当大任。考虑事情周到全面,人员分配合理,事情处理恰到好处。村里老人临终时,他总是送上一程,帮助穿好衣服,干干净净上路。发丧的时候,他任总管,再苦再累从无怨言,从不收取一分钱的礼物。出丧时抬棺材,他第一个冲锋陷阵,高声喊着口号,指挥着一起向前走,让死者走得安然,让每个抬棺人员做到安全。他对那些出工不出力,逃懒磨滑的人特别反感,批评人从不讲情面、不分场合,他说就是凶得让你无地自容。乡里乡亲的谁家都会有事,帮忙是每个人应尽的义务,出工不出力,到此来混吃混喝的不如不来。每逢喜事,他都是处理得既喜庆又简朴,每一个环节都处理得非常得体,叫主人满意,让亲朋高兴。但也有例外的时候,一次,我村李某陪新亲,由于过分高兴,没有把握好分寸,让客人喝得多了,闹出了不该有的笑话。事后他大发雷霆,专门到李某家,守着全家老小狠狠地凶了一场,任凭怎样解释,今后再也不让李某陪新亲了。因此,不少人都怕他,见了他毕恭毕敬。“大黑爷”“大黑爷”地称呼他,跟他批评起人来,黑黑的面孔不无关系。

当时生产队生活艰难,为了补贴家用,大黑爷继承了从祖辈那里传下来的编竹帘的手艺。这里说的竹帘不是夏天挂在门口乘凉的竹帘,而是用来造纸用的一种工具,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村盛行操草纸。制作竹帘的工序非常复杂,需把竹子慢慢地劈开,劈成若干相等的竹条,再用刀具削成圆形的竹棍,将竹棍从铁板上钻制的圆形小孔中依次穿过,先穿大孔,再过小孔,反复多次,竹棍变成直径10毫米,长达30厘米的圆滑竹芯,再浸入开水煮蒸。竹条渐渐圆润和柔韧。然后用细细的马尾一根根地编织,制作完毕,边沿部分用布条包裹,恰似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制作一幅40厘米*120厘米的竹帘,全家老少齐上阵,要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当时价值不过十元人民币,但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力,需要一双巧手和好眼力。这一传统的手艺,至今几乎失传,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掐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大黑爷不能再公开从事这行业,只好转入地下,这让大黑爷的形象更黑。

大黑爷种地是个老把式。秋天小麦下播,播种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农活,扶耧总离不了他。他播的种子匀称,地笼平直,深浅适中。看他扶耧,听着悦耳的耧铃响叮当,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双手扶住耧把,轻轻地摇动,腰部微微弓着,双脚打赤,眼睛一丝不苟地盯住耧的`舱门。为了抢种,常常是歇具不歇人,即拉耧的牛马可以替换,扶耧的人不能换。一天下来,累得筋疲力尽满身泥土。但他心里高兴,他的技能得到了充分施展,晚上,靠老伴温一壶白干酒解乏,睡得鼾声震天。七天过后,麦芽出土,一垄垄的麦苗整整齐齐,满眼新翠。麦苗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亮丽的露珠,四处张望着,像寻求自己亲爱的的主人。大黑爷蹲在地头,秋阳斜照,紫铜色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一边使劲地┳藕笛蹋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份欣悦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真正晓得,似乎一个丰收的年景就在眼前。

麦收季节,一望无际的金黄。知了叫娘,麦子上场,镰刀一动,麦场上呈现出繁忙的景象,大黑爷成为出镜率最高的人,抢着摊晒小麦的是他,赶着骡马拉着碌碡轧场的是他。杈筢扫帚扬场锨,十八般武艺他样样精通,尤其是扬场,俗话说:会扬场的一遛线,不会扬的一大片。只见他风口一站,迎着风儿,把刚刚碾轧脱粒的麦子用木锨向空中抛去,一道彩虹便横空出世,蔚为壮观,麦粒与麦糠就魔术般地分离,麦粒乖乖地落下,买壳飘飘然地飞翔到一边。他干活从不惜力气,身体像牛一样壮实,似乎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其实,他干活从不蛮干,而是讲究方式,讲究技巧,活儿干得快而利索,从不拖泥带水。他干活从不敷衍了事,而是认认真真。他懂得种地只有真情投入,才会得到真情回报,他常讲庄稼人就得讲究实在。

他做事实在,做人实称,甚至有些固执,农村人叫“板筋”。解放初期,由互助组并入合作社时,他就想不开,认为入社不如单干,一头小毛驴陪伴他拉犁拉耙,孤单单地坚持到六十年代中期,在大家的劝说下才勉强入社,险些戴上“反攻倒算”的帽子,那时人们都说他私心太重。上世纪七十年,生产队过年要杀年猪,这种脏活累活危险活,又被他抢在了手里。可他不求什么回报,小朋友们围拢在他的周围看热闹,都争着要个猪尿泡玩耍,他总会满足了其他小朋友的要求,最后才给自己的孩子。其实不是他私心太重,能过上好日子是他一生的追求和向往。可惜,新世纪好日子到来了,他却病倒了再也没有起来,离开了他形影不离的亲人和乡邻,将自己溶入他热恋一生,苦耕一生的泥土。

大黑爷去世,家人给他买了一口大大的棺材,油的漆黑瓦亮。出殡那天,唢呐吹得人们内心一阵阵酸楚,一直到日落西山,天黑下来才安葬完毕。

篇3:石爷散文

石爷散文

石爷不姓石。

石爷是我的本家。祖父祖母呼他“小石头”,那是他的小名。村里平辈人叫他“石头大哥”“石头兄弟”。晚辈的称他“石头叔”“石头大伯”“石头爷”等。唯独我,喊他“石爷”。

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几岁记不清了,第一次叫他时,称的是“小石头爷爷”。祖父祖母不让那么叫,说:“把‘小’字去了,叫石头爷爷。”我答应了,可改起来还真有点难,听祖父祖母喊他“小石头”习惯了,为这我没少挨训,小辈人呼长辈带“小”字大不敬。后来我干脆把“小”和“头’都去了,这“小”和“头”在我嘴里,好像分不开似的。

一条土路从村中穿过,把小村分成了两半。石爷家和祖父家都住在路北,中间只隔四户人家。有时祖父站在自家院子里,看见石爷只要大喊一声:“小石头,把你家×××借我用用。”石爷立马“哎”了一声,说:“就来,就来……”

石爷特尊敬我的祖父,从来没有人看见他们老哥俩争吵过。石爷多咱都恭恭敬敬地叫我的祖父五哥,在家族中,祖父行五。

石爷不是祖父的亲兄弟,是叔伯兄弟。在家族平辈人中,石爷排行最小,也是最不吃香的一个。他们那一股,石爷的父母,生性胆小怕事,软弱可欺。在一个人口众多的家族中,石爷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祖父说,他也欺负过石爷。但同宗兄弟中,祖父是最好的。只有他帮石爷的时候最多,有其他兄弟或哪一股的长辈欺负石爷,祖父就会站出来为石爷说话,有好吃的也从不忘给石爷留一份。所以,石爷和祖父的感情最好。

石爷的父母没的早,都是病逝的。听祖父讲,石爷的父亲过世时刚过四十,而母亲只有三十七岁。两人先后不到一年,都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因家族大,小病小灾的没人重视,再加人软弱。石爷父母的病故,也影响了当年祖父的择业志向,使他立下了学医的决心。

石爷的妻子是祖母给介绍的。祖母看石爷老实能干,回娘家时,就把同村一张姓姐妹给说动了心,又征得了姑娘父母的同意,把她带进了我们的家族。

那时,太祖主家。家里无论什么事,太祖说行才行,太祖若不允,没人敢反对。祖母向太祖说明了情况,可能是碍于儿媳的情面,也可能太祖确实看中了那位姑娘,应允了此事。石爷是没有自主权和发言权的,他看没看中,同不同意,根本就不重要。后来,祖母提及此事时说,“给小石头保媒有两个原因,一是看老兄弟人挺好,又能干又老实,确实想帮他。二是以后回娘家有个伴儿。

听祖父讲,石爷成家不久,太祖做出的最后一项决定是分家。我们家有田地六百余垧,骡马车七挂,骡马二十余匹。分家时,石爷分得土地二十余垧,两匹马,一头骡子,一挂大车。在这次家族分家中,石爷分得的财产是最少的。由于石爷非常勤劳而且持家有方,只几年间,日子便过得红红火火。土地增加到五十余垧,骡马车两挂。

而其他兄弟,在这几年间,一个个把分得的'土地和车马,纷纷卖掉。搬走的搬走,进城的进城,做工的,做小吏的,行医的,干什么的都有。靠经营土地为生的,只剩下石爷老哥一个。

俭朴,是石爷的美德。虽然他的生活富裕,吃穿不愁,可平时他穿衣都挂着补丁。只有到年节时,才换上一身好一点的。吃的也一样,平常日子粗茶淡饭,年节改善几天。平时,进城或外出办事,衣兜里揣上两个苞米面大饼子。祖父说,石爷一辈子没进过饭店,就连端邻居家饭碗都没有过。

石爷打心眼里佩服他的五哥。快解放前夕,祖父在外行医,听到消息便打信回来,让他赶紧把土地卖了,只要有人要,再便宜也不能留,让石爷认清形势,可石爷不听。后来祖父专程回家找石爷谈,石爷还是不干。他不明白,也不理解。那土地,那骡马车,都是他没黑没白劳作挣来的。他没吭过谁,没害过谁,也没偷没抢过,犯法的事一样没干。怎么土地说收就收了,骡马车说分给人家就分给人家了,他不相信。

然而,事实正如他所不信的那样。土改,是石爷一生中最不开心的日子。他的土地,车马全被没收,分给了多数的穷人。只给他留下很少很少的一点土地和一匹瘦弱的老马。这匹老马是没人要的,它已干不了什么活了,还得白搭草料喂它。

订成分时,若不是他的五哥找工作组说明事实,说他的兄弟没有剥削过谁,欺压过谁,他一辈子胆小怕事,土地都是他自己耕种的,没顾过长工,没请过伙计。工作组经过调查,证明属实,只给他划了个中农。不然,不给他划个地主,也得划个富农,不挨斗才怪呢。抄家时,他的家没被抄。村里人都知道,他家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有,甚至连太好的衣物被褥都没有。他把挣来的钱粮,都换成了土地和牲口,他只相信这两样。

解放初期,成立的第一个村级集体组织叫“初级社”。石爷没有参加,而是带领着全家人,在留给他的那一小块土地上,暗暗地开始了二次创业。可是,他的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一年。第二年,“初级社”改成了“高级社”,广大贫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样,石爷不加入都不行了。因为,他正好是被团结的对象,叫贫下中农。

要说石爷的转变还真得从参加“高级社”算起。过上了集体生活的石爷,每天都不可避免地同人接触,与人交谈,不管你愿不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中,躲是躲不掉的。何况,他天性不愿与人为怨,天性胆小的性格。起初的日子,他只是被动地接受,默默地耐着。慢慢地于不觉中,竟也能同大家溶于一体了。到后来,每天下工,吃完晚饭,碗一放,人就去了社里,几乎达到了风雨无阻的程度。社里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已经牢牢地吸住了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好人缘,他的威望,也在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集体劳作和闲聊里日益增长。

石爷第一次最让社长和全体社员感动的一件事是:哭马。那是入“高级社”第二年冬季的一天,社里的一挂大车往地里运肥料,驾辕的铁青马不幸左后退踩进地裂子里被别倒了,由于惯性的作用,装满肥料的大车前滑,将铁青马向前推去,一下子把左后退别断了。伤马运回来后,找了个乡村兽医做了接骨术,打上莲子。临走,兽医扔下了一句话:“别抱太大希望”。

石爷很是心痛,主动找社长,要求搬到社里住,夜里照顾伤马,白天依然不误出工。起初,社长不允,说:“这怎么可以,夜里照顾伤马白天出工,身体怎么能吃得消,何况晚上还有更夫饲喂牲口,让他格外精心一点伤马就可以了。”可石爷就是坚持,弄得社长也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了。石爷住到社里后,每个晚上都同更夫一起,细心地给马换药,喂药。经常一忙就是大半宿,而白天,还得同大伙一起参加劳动。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不管石爷怎样地精心,伤马不但不见好转,病情反而一天一天地加重。石爷又是着急又是上火,嘴上也起满了水泡。那时,乡村兽医的技术水平极其有限,药品也没有现在疗效高。尽管石爷每天饭吃不香,觉睡不好,仍无济于事。熬到第十一天上,伤马不行了。开始症状象是发疯,接着就躺倒在地抽搐,非常痛苦,样子十分吓人。此时,不知谁说了一句:“给它一刀吧”。谁料,石爷把眼一瞪,发狠似地大声道:“不行!”然而,没有人赞同石爷的观点。就连社长都说:“石头大哥,你也尽心了,这马不行了,别让它活受罪了。”其实,从马发疯的那一刻起,石爷心里就明白了,只是他不愿相信那是事实。

那一年,石爷已经四十七岁了。可那一天,石爷哭得像个孩子。

石爷第二件令人不能忘怀的事仍然是:哭马。七十年代,生产队长考虑到石爷年岁大了,不宜参加繁重的体力活了。于是,就让石爷当饲养员,喂牲口。石爷很喜欢这项工作,而且爱护牲口是出了名的。他把这些牲口当成自己家的一样,哪头牲口什么脾性,哪头牲口喜欢吃什么样的饲料等等,他了如指掌。赶大车的老板子,没有不怕他的。有人不爱惜马或者鞭打马,如果被他抓到了,轻则一顿臭训,重则开骂。而犯错的人,不但没人敢顶嘴,有时甚至鸡啄米似的小声求饶,向他下着郑重的保证,仿佛生怕把事情闹大似的。从这点就可看出,石爷早已不是胆小怕事,不敢与人结怨的人了。惧于石爷的威风,再也没有老板子敢虐待牲口了。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前进。八十年代初,随着国内形势的变化,中央做出决定,把集体所有的土地车马分给社员,实行“田产承包制”。我的家乡是从八三年开始执行这一政策的。分牲口的头天夜里,石爷在牲口房里同牲口整整说了一夜的道别话。他每走到一匹马前,抚着马头,象嘱咐要出嫁的姑娘一样:“到了新主人家里,要乖乖听主人的话,不要挑食,不能耍滑,不要顽皮吆……”等等。

第二天.石爷看着一家一户地从牲口棚里牵出一匹匹马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用长满厚茧粗糙的大手,擦完这把,下一串又淌满了脸。大伙看着老爷子站在牲口房门边流泪,都笑着安慰他:“老爷子,别难过呀,你家也有份的。”有的说:“石头大伯,这牲口分到家就是我们自己的了,你还怕我们不好好待它吗?”还有的说:“石头爷,您老这么大岁数了,这回该好好享享清福了。”总之,说什么安慰话的都有,就是没有讥讽或讨厌他的话。大家都知道,多亏这些年他尽心的饲养、照料,今天大家才能分到这么好的牲口。

这就是我的石爷。他一生平平淡淡,没做过什么惊人的大事。石爷到过的最大城市,就是我们的县城,一辈子没出过远门。外边的世界什么样,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不是离不开家,他是离不开那块生养他的土地。

这就是我的石爷。一个典型的普通的中国农民。

篇4:山神爷散文

山神爷散文

在故乡的大山脚下,那清清的泉眼旁有三间简陋的小茅屋,那就是这座山的守护神王大爷家,家乡的父老亲切地赠送他个雅号“山神爷”。算来自大娘走后,他已经独自在这大山深处居住了6个年头了。一提起“山神爷”,周围十里八村儿的人没有不翘大拇指的,因为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大家树立了一个典范,令人们都发自内心地对他称赞不休。

大爷今年已经80多岁了,个子不高略显清瘦,但身板硬朗声若洪钟,说起话来诙谐风趣儿,和什么年龄段儿的人都和得来。别看他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好像没有愁肠,知道他身世的人都说他是个苦命人儿。大爷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双亲,是靠乡亲们的帮衬才长大的。他15岁那年,就以放羊为掩护为游击队送信,20多岁就参加了解放军,东打西杀南征北战,为中国的革命事业流血流汗,身上伤痕累累。

就是这样一位可敬的老人,在离休以后,他一不要组织照顾、二不要特殊待遇,英雄本色不改。仅仅在家里呆了4天,就做出了惊人的决定,到农村去、到大山上去,为养育自己成长的家乡略尽绵薄之力。

老伴儿不理解、孩子们也不同意,毕竟他年事已高。也有人说他是撑的,闲来无事打打麻将、去公园锻炼锻炼该多好?为何自讨苦吃去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挨死累?但倔强的王大爷认准的理儿,就算是十头牛也休想拉回来。他说“人活着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在做通了老伴儿的思想工作后,他们就回到家乡,在这长年经流不息的泉眼旁安顿了下来。

我们那个村子四面环山,但山坡上土壤贫瘠,因此山上的树木稀稀落落,比秃山也强不了几许。据老人们讲,原来这儿的山上树木也是十分繁茂的,那时山上松鼠、兔子、山鸡和不知名的鸟儿经常出没,蘑菇、黄花菜、木耳、山菜等随处可采。可是很多年以来,人们毁林砍树破坏了森林植被,令这富饶的大山越来越贫瘠,以至于到了现如今这付样子。

王大爷先从眼前做起,一把镰刀、一把镢头就成了他的开山工具。乍一看,那满山的石头和棉槐根子、荆棘藤子和一人多高的荒草,真不知从何处下手。他却不急不燥,一小片儿一小片地割草、一镢头一镢头地刨山。饿了吃一口从家里带来的干粮、渴了喝一口带来的清凉山泉水……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辛勤劳动很快就见到了成果。看见那被一点点开垦出来的荒山,大爷心里乐啊!再看看镢把上的点点陈旧的血痕和手掌上越来越厚实的老茧,他的心里真的乐开了花。

果树栽下了地,大爷还在空隙的地方种上了各种豆子、芝麻和花生地瓜等,被开垦过的土地生机盎然,十分养眼。大娘也被他的行为感动了,经常上山来陪老爷子一起干活儿,山坡上时不时会传来老两口爽朗的笑声。就这样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勤耕耘,已经开垦了十几亩荒地,栽种了各种果树上千棵……。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上级领导以大爷的事迹教育广大干部群众,村里也经常组织人们到山上植树造林,村里的`乡亲们也自发地把自家发酵好的牛、马粪肥,用大车小辆送上山坡,为大爷的果树施肥,一些乡亲也主动帮大爷修剪果树。因为他们看到了“山神爷”那颗金子般的心,他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就是心甘情愿地为这一方人们造福,这样的共产党员难道不应该敬佩吗?

环境的改变,令昔日的荒山野岭焕发了青春,每年一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昔日的荒山秃岭到处是绿意盎然,桃红柳绿鸟雀成群,就连以前少见的山鸡野兔和松鼠,也悄然回到了这个富裕的家园,开始繁衍后代。到了秋季,早期栽种的果树已经硕果累累,当大爷把那无公害的水果捧到人们面前时,大家的心振颤了,这哪里是一捧水果啊?这分明是一个老人的心啊!

如今,“山神爷”老了,太重的活干起来有些吃力,但他依然像辛勤的蜂儿一样,在已经开垦过的山坡上忙碌。闲暇时,他经常来在老伴儿的坟墓旁,和老伴儿说着心里话,“我老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到那时我就去找你,咱俩一起在这山坡上长住。夏天听鸟儿鸣唱、看山鸡跳舞,冬天听北风唱歌、看大雪飘飘……我这辈子啊!没有白活,我知足了”!

篇5:章爷经典散文

章爷经典散文

屈指算来,章爷离开这个世界已经十余年了。

说起章爷,在我的老家,我们两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大概是从我上初中的时候起,章爷见我时总叫我“秀才”,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所知道的几辈人当中都没有什么文化,大都不识字。在他看来,我就是那个识字最多的人。

章爷的父亲早年是开饭馆的,有一身的厨艺,在我们那里有些名气,他家的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家里的生活条件当然过得还算殷实。因为此,来给章爷提亲的媒人踏破门槛,络绎不绝。他的父亲招架不住媒人们的巧舌利嘴,就做主给章爷选定了一房媳妇,刚满十八岁的章爷就这样早早地成家了。他的父亲本来想让他继承厨艺,可章爷不喜欢当厨子,也不想以饭馆养家糊口,说那是伺候人的活,章爷的父亲气得没法,也就不再去勉强他。好在章爷的弟弟愿意学厨艺,弟弟的举动给了他父亲不少的安慰,祖传的手艺总算有传承的人了。

章爷婚后的第二年,章奶奶就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的降临,给一家人带来了欢乐,章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毕竟自己当上了父亲,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在那个**的年代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天夜里,章爷外出办事返家时,他刚踏进村子的边缘,就被一伙人推推攘攘的强行带走,那些人手里都带着家伙什,拿着像枪一样的东西,章爷连给家里人带口信的机会都没有。章爷一家不见他回来,都急坏了,张罗人找了大半夜也没见人影,让人心疼的是章奶还在做着月子呢,还需要人照顾,这可怎么办啊!直到第二天,乡亲们才知道村里少了几个男壮劳力,有知情的说是跟着当兵的走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他们被抓壮丁了。章爷走后,章奶整天以泪洗面,章爷的父母亲唉声叹气,大骂世道的不公平,骂归骂,现在儿子连影都没了,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他们生怕小儿子也被抓走,那样一家人还怎么活呀,气得一跺脚,连生意也无心打理了,干脆把饭馆关门了事。

章爷一去几年没有音信,章爷一家生活在无尽的思念里,整日幻想着章爷突然出现在院落里,那该多好呀。后来,全国解放了,章爷真得回到家了,全村被抓走的几个人只有他和我大伯先后回来了,能够活着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一家人日思夜想的他终于回来了,全家人高兴万分,章爷的母亲抓住儿子的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生怕儿子身上少了什么零件似的。几年的光景下来,章爷显得更壮实了,父母亲却明显地老了,可能是被章爷抓壮丁的事揪住心了吧。章奶奶望着归来的丈夫,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像一尾落单的鱼,所有的委屈和思念的疼痛都揉进了时光的河流里。已经五岁的女儿,站在一边怯生生的看着他,章爷一把抱起她,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弟弟也成家了,刚添了一个儿子。村子还是这个村子,家里的一切还都不错,对章爷来说,心里上有了不小的安慰。随后的几年里,章爷的父母先后去世,弟弟也因病离开了人世,家庭突遭的变故,让章爷有些措手不及,日子总得要过下去,他一个人毅然担起了两家人的重担。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谁能够预知生死别离,经历过生死之痛后,总让人能够变得坚强。

章爷的弟媳要走了,她对章爷说,她的娘家亲人又给她说了一户人家,想让她改嫁过去,人家带话说了不让带孩子一起过去。其实,她的弟媳也没有想带走孩子,怕孩子过去后受什么委屈,她一直想着把儿子过继给章爷,好让老王家留下根来,这样的话她也安心了。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章爷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的一切,无论大小事情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抗。自从弟弟病世后,撇下弟媳孤儿寡母的,日子也很难熬,此时的章爷很理解弟媳的难处。他没有为难她,也一点没有犹豫,就把侄子留在了自己身边。他对弟媳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想什么时间回来看看就看看。后来,听章爷说,弟媳改嫁没有几年光景就因病去世了。人世间就是这样,有些让人世事难料,去世的人已经远走,活着的人还要挺直腰杆子承受着一切磨难。章爷一家人对待侄子视同己出,不知什么原因,章奶奶也没有再生出个一男半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生活着。

我记事的时候,章爷和我爷爷一起在生产队里当饲养员。我的爷爷那时身体不太好,干不了什么重体力活,喂养牲口还是可以的,他们小心地侍候着被乡亲们视为命根子的骡马牛羊。章爷不但喂养牲口有一套功夫,还是生产队里的好把式,所谓的好把式,就是使唤牲口的行家里手。听父亲说起过,不论多么烈性的骡马,不管是犁地,拉磨、碾场、那些骡马在章爷的使唤下都能被驯的服服帖帖的。每当生产队派活的时候,很多乡亲都喜欢和他搭伴干活,大概是省心省力的缘故。记得那时候,每逢麦收时节,乡亲们都提前忙活开来,把式们赶着牲口,把用来碾压麦子的场面整得平平正正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颗粒归仓准备的。一车车熟透的,泛着金黄色的麦子拉向平整的麦场里,在阳光的爆晒下发出啪啪的响声,似在召唤着乡亲们的到来。打场开始了,只见章爷站在麦场的中央,头上戴着手巾,腰间系着长绳,长绳的另一端绑在领头的牲口的脖颈处,章爷的长鞭在空中甩响,几声吆喝下,听话的骡马拉着石碾一圈一圈地转动着,石碾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吱吱呀呀的响音,吹响了麦收的号角。麦场里一阵的扫帚声,木叉、木锨的舞动,和着乡亲们的欢声笑语,多么和谐美妙的乡村麦收民俗画图啊。一旁玩耍的我,看着站立在阳光下的章爷似乎成了一道独有的风景。这道风景,任凭时光的打磨,永远无法抹去,至今仍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记得奶奶提起过,有年除夕的晚上,家里还没有米面下锅,是章爷送来了一大碗杂面,几块红薯,家里人才算吃上了年夜饭。那时候,章爷家的日子过得也不宽余,他知道我们家人口多,日子过得艰难,章爷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以后的岁月里,父亲经常给我提及此事,感恩之情不溢言表。

生产承包责任制落实到户,集体生活被解散,随之,乡亲们的生活慢慢好了起来。那时候的我已经六、七岁,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受到过饥饿的威胁,现在看来,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无比幸运。

盛夏的夜晚,乡亲们都喜欢坐在家门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谈些天南海北的奇闻轶事。章爷爱搬出他家的小木床,放在院门前的老槐树下,他喜欢眯着眼睛,吸着旱烟,手里慢摇着一把大蒲扇,听着收音机里的老戏,尽情地享受着幸福的时光。我喜欢坐在章爷的小床边嚷着让他给我讲故事,章爷一点也不介意我打扰他的清净,总是一脸乐呵呵地笑着,一边关掉身边的收音机,就开始给我讲他的传奇故事。在章爷的故事里,我知道了不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章爷说,在当兵的那几年里,他很想家,很想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因为不识字,部队又行踪不定,更重要的是有时连自己的命都左右不了,觉得想得太多也没有什么用。他一生走过了大半个中国,与日军对垒过,光着膀子和他们拼过刺刀,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后来国内打起了内战,他被共产党的部队俘虏,因为离家太久,他无心再待在部队里,就返回了家乡。其实,章爷的心里也有遗憾,他说过,和他同被抓走当兵的我的大伯,被俘虏后,先是参加西南的剿匪,而后又选择去了抗美援朝战场,后来光荣回乡,荣归故里,余生都有国家管着,多好呀。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就没有了我大伯的风光,好在活着回来了,比起那些把命都丢到异乡的乡亲们来说,他觉得自己还是最幸运的人。生活里章爷就是一个性格豁达,想得远看得开的人,生活一样厚待了他,家里的日子象芝麻开花一样节节升高,侄子对待养育自己的章爷章奶很是孝顺,孙子孙女围绕膝下,爷长奶短地叫着。章爷说他已经很知足了,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幸福晚年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夏风习习,裹挟着丝丝凉意,我偎依在章爷身边,听着他流年光阴里的故事,陶醉在美好的乡村夏夜之中。

随着我离家十几里到乡里上初中,后来又离家几十里上高中,再后来上大学,参加工作、成家立业、定居外地,成为远在外的游子,渐渐地和章爷见面的机会少了。只要有机会回家乡,我都会去看章爷,章爷还是喜欢叫我“秀才”。我知道章爷的心思,从我小时候起他就对我充满了厚望,希望我成为有出息的后生。

随着岁月的流逝,章爷明显地老了,没有了年轻时的精气神。家乡的黄土地养育了他,他的一切还是要归于这块黄土的,化作土地里的一粒尘埃。章爷,连同我的祖辈们,被穿越乡村的时光列车无情地带走了,最终走向故乡黄土铺就的驿站深处。

我想您呀,我的章爷。

篇6:爷悲散文

爷悲散文

五哥等兄侄领着我,去拜谒了祖父、祖母的墓。两座坟茔相隔好几里路。

祖父墓处于一座松岭上,满山是森郁的松林、茂密的厥草,真是“筚路蓝缕”,必须拨草前行。坟茔坐落在向阳山坡,对着竹树掩映的村庄、青黄相间的田野,远处就是蓝天白云。

祖母墓则坐落在另一个山包,面对一片平原,两边的林带环绕着几层稻田,左右各有两丛翠竹,山下有两条水溪汇流。

山间寂寂无人。我们来到墓前,焚香拜祭,燃放鞭炮。据五哥说,祖父母的墓地很得山川灵气,前有书案、砚台,旁有倒立毛笔,溪水则是砚流……云云。

堪舆学我是听过的,但所谓风水知识知之甚少。在我眼中,那只是两堆黄土。我爸生前从没给我提及祖父、祖母。他是否曾经前来扫墓,不得而知;我则是第一次到此。因而在我以往的.意识里,爷爷、奶奶就像一种符号,仅为虚空的臆想、抽象的概念而已。

然而,扫墓回来后,阅读五哥交给我的笔记本,我发现里头有祖父写的文章——那是由六伯父口述,五哥记录下来的。我这才醒悟,祖父也曾是一个有情有泪的活生生的人。

有一篇文章是他写给亲家的信,内容是因儿子未婚而其妻先丧,征求亲家的意见。通篇文言文,却写得深情悲切,语气诚恳:

辜负茑萝,叨攀玉趾。满耳秦晋联欢,永替百年偕老;朱陈结好,定占五世其昌。奈游子完坚,未会嫦娥,忽伤镜破。比儿福薄,未歌冰伴,竞帐联离。追维花谢之年,星霜四度,回忆人霞,寒暑累更,临风怀想,曷禁唏嘘。临树时沉,尼僧惆怅矣。

兹有很者,侄议定于本年十一月念三日,为台端令孙女启散,申时安葬。届时延届栋衬,恳指示矿所,拾起金孩,以便奉葬,而慰丘陵。自此马列峰高,馨香万代,消凡瓜延,线百代之馨香,追远之衷,景英是尔。

刍荛之见,或当高明,用敢消修无读,一十里辽寄高轩,为愿不息好音。

三冬天得聆大教!

此文辞藻华丽,大概意思倒也明白。可惜连五哥也不晓得,究竟是祖父的哪个儿子曾遭此厄运。

又有一篇是祖父因其姐去世,痛彻心肺,而写下的《祭文》:

呜呼!生离死别,远近同悲!失尔人霞,古今至慨,尤亲为骨肉,痛别同胞者哉!

缅吾姐之生也,幼而优暇,长而淑顺。自于归后,事翁姑,相夫子,父道无兮;操井臼,课孙曾,母儿共仰。是故田园多创,屋宇新增,百子成君,勘果游泮。虽姐丈弗辞辛劳,必方教子,实吾姐内助之力而多焉。

然而仁者必寿,长眠白发之光阴;天假以年,永享平生之幸福。可岂寿连九迭之光阴,进期颐者十二载。祸生二亥之岁月,尝此何兮?来吊奠者三千人。呜呼哀哉!呜呼痛哉!而今而后,欲睹吾姐之形而不得见,欲聆吾姐之训而不得闻,丘置永隔矣,尚复何言哉!能不肝肠寸断者哉!

而有可为吾姐愧者,一子如亲,七为孤松独秀,八孙绕膝,无谗周士齐鸣。虽三男不禄,亦兹世所偶然;姐丈早逝,亦亘古所恒有。而有可为吾姐愧者,一生和善,金泉细美,原海齐方。他年上金门,步玉堂,凡皇封子,越百度,未有艾也。而吾姐可含笑于九泉矣!

为在弟等,睹戏人而不见,尚此何兮;望归宁而未游,曷其有极。兹当而车相驾,敬奠酒将,魂兮不远,来隔来长。哀哉尚飨!

由文中可知,祖父原有一个很贤淑能干的姐姐,相夫教子,张广门庭;她的辞世,弟弟缅怀,抒发哀感,而形成此篇文字。不难看出,他颇有功底,是个通晓文墨的秀才。

掩卷之余,我不禁嗟叹。祖父哀悼逝者,发自真情实意;但他在世时,又哪里能知道,在他身后,他的子孙,几乎无一例外地经历过磨难,更应该哀矜啊!

篇7:乡村记忆锅爷散文

乡村记忆锅爷散文

锅爷走了差不多了,他是个驼背,临汾战役的时候曾经做过支前民工,在我记忆里,小时候经常听他在那得瑟:你贼子,你大当年打临汾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因为他这份“功劳”,当时的大队为了照顾他,给他生活多一份便利,就让他做起了赶毡的营生。

毡是晋东南地区的特产,用来铺在土炕上,下面铺席子,中间铺毡,最上面铺油布用来冬季保暖,绵羊毛赶出来的叫绵毡,柔软但薄,山羊毛赶出来的叫涩毡,生硬但要厚很多。

锅爷早上起床,晃悠两只水桶,到村口的井上打水。水珠子跳出来,砸得土路上一溜笑窝儿。有几滴溅在草叶上,猛然间就惊了她们的晨梦。

往返几次,大水缸满了,锅爷哼着小调开始圪蹴着捡羊毛。把羊毛里面的.垃圾、羊粪蛋全部淘出来,又不适闲一下,再用弓弦弹羊毛,一推一拉之间,扒扒作响,煞是壮观!我常常在边上看得出神,锅爷会让我拿把小扫帚把捡拾的垃圾往远处腾腾。

要铺毡了。锅爷把羊毛铺在了竹帘上,铺一层羊毛铺一层白土(山上的一种马牙撅石捣碎后就成了白土)和白面,一层一层在铺的同时要洒上水,夯实以后,把毡卷起来,整个抗到赶毡案上,中间用皮带捆起来,再洒上热水。这时需要一个帮手,两个人开始坐在凳子上,手中拉着皮带,手拉脚蹬,半个小时后就完工了。

他们两人把毡抬出来,我和小伙伴们已经在院子里放好两条板凳,上面横一条耙,锅爷就把毡放倒在上面晒干。

做好的毡白生生的,和新鲜的羊毛一模一样,漂亮极了。毡基本上都是二米长,一米五宽,两厘米厚,一条涩毡十斤羊毛,价格23元。一条绵毡七斤羊毛,价格16元。两个人一天轻轻松松可以赶5条毡,那个时代完全是一笔非常可观的经济效益。

锅爷身上经常装着烟,好管闲事,喜好给别人说媒,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听他一个人讲话了。夏天的傍晚,一出西门,凉风袭来几许惬意,西门口就成了我们听锅爷讲三国和水浒故事的根据地。我们一帮小孩子听着津津有味,经常可以听到,老干,小二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的此起彼伏的叫声。

那个时候的锅爷已经有点糊涂了,经常是在给我们讲三国的时候跨界,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次锅爷讲到眉飞色舞的时候得意忘形了,老包(包拯)就这样把华雄给铡了!我当时就晕了,怯怯地问道:锅爷,老包不是宋朝的吗?锅爷大怒,你贼子,老包还管你哪个朝代?他铁面无私,想铡谁就铡谁,知道吗?我竟然无言以对。

现在的村里还有锅爷赶毡留下的绵毡和涩毡,听上年纪人讲,只要可以保存完好,夏季的时候拿出来勤晒就可以一直保存下去,手里抚摸着三四十年前保存下来的毡,耳边仿佛又响起麦收以后打场时锅爷的声音:你贼子,拿木锨的时候要前手高,后手低……

篇8:豆腐汪家爷散文

豆腐汪家爷散文

我的村子,是由二条小水渠流开的村子,二条水,象村子的肠子。汪大爷的豆腐坊就挂在大肠的拐角处,当豆花飘香的时候,孩子便会三五群地挤在这个点上,于是大肠会开始动了起来。

“别挤!别挤!一人一口!”汪家爷端起那个缺了几处瓷的毛爷爷头像的洋瓷碗,碗白得发着暗光,带着几处个黑黑的痕,却是那么的诱人。在汪大爷的嘟呶声中,我们规矩地排成了一队,张着嘴等着那透着香的豆腐脑进到口里,一人一口,决不会多出丁点来,转眼间,那碗底便朝天了。

得到豆腐的孩子非常得意,让豆腐脑含在嘴里好长时间,那滑滑的味,透着豆香在牙间,浸渍着,回味着……,在那个挨饿的日子里,这恐怕是最享受的美餐了!

汪家爷很胖大,就象豆腐一样的,暗红的脸膛发着白,与稀拉在头皮间的白发浑然一体,相得益彰,虽然不美但也般配。圆圆的脑袋顶在胖大的身子上摇着、晃着、嘟囔着。汪家爷是个说话大舌头的人,嗡嗡地说着话,如果我们赖着不走,那嗡声便象打雷一样响了起来,一定是汪大爷生气了,于是我们便惊地呼啸一声,四处散去。

听父亲讲,汪大爷是从军队回来的,在炊事班扛了几年锅之后,学了一手点豆腐的手艺。回到村子,时间不长,豆腐坊便飘出了豆的香味,让这个村子的人们着实热闹了一阵。当豆腐的水顺着渠流到下边镇子的时候,整个镇子便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豆花的香味。

在这个村子里,有两个高人,其中之一便是汪家爷,另一个是张大爷。他俩各有千秋,各有绝活。汪家爷是做豆腐很有水平的高人,他会把豆子磨成豆腐。张大爷是会喷火,也是这个村子里的名人。张大爷是能说会道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人。汪家爷不善言词,只是闷着声做着他的豆腐,把豆花塞到张着的一张张小嘴里,便继续着他一天的劳作。

张爷有张爷的绝活,汪家爷有汪家爷的绝活,那个时候的豆腐坊是大队的产业,也是我们村子里年底时分红的一个经济来源,汪家爷是不用称(一种用来度量的衡器)的生意人,他的那杆称,黑油油地挂在墙角,象经年的古董,想必一定蒙着尘的。

那个时候,如果谁家老人或者孩子过生日,会打二毛钱的豆腐来,与家中老母鸡下的蛋一起炒,黄黄白白的,再洒一撮韭菜,便金黄透白地一缕绿,不用看,一闻到已经勾起饥肠辘辘的馋虫了。

我家的豆腐一般是我去打的,姐姐们抢不过我的,如果母亲不是让我去,我便大声,很大声的喊叫,脚下踩簧一般一跳个不停,打着转,在这场景下姐姐们便知道没戏了,我在姐姐们的不满失落瞪的老圆的眼光中,一如地接过母亲手中的碗来,一把抢过母亲手中的二毛钱,快活地跑了去。

到了坊间,汪大爷手中薄而长的切刀,便在他厚而油腻的手中很自如的切下一小块,塞到我已经张的象哈蟆一样的口中,我便合了嘴,静静地含着,用舌头在口中一顶一顶口间的豆腐块,柔和而略有坚硬,美味的豆腐便在唇齿间透了一股浓浓的香。

一边睁大着眼看汪大爷切下薄而大的一块豆腐,豆腐便在汪大爷手中很顺溜地一转一顺就到了我双手棒着的碗中,一颤一贴,便很妥贴地粘在碗里了,于是,便傻傻地一笑,在汪大爷的肥厚的笑容中哧溜一下出了坊,一边捧着碗一边往家走,还一边不时地把鼻子探到碗中的豆腐块上,深深一吸,那豆腐美好的味就在整个心中开了花。

记得有一次,我端着豆腐刚到了家中院落,在厨房的父亲与母亲正在谈汪大爷的事。

母亲的声音:他汪家爷称豆腐从来不用称,不知道斤两够不够?

父亲的声音:不会有差错的,他汪大爷一刀切下去,不会少一钱一毫的。

母亲从厨房二步跨了出来,一手接过了我手中捧着的豆腐碗,一转身,从屋檐下的墙上取下铁钉上挂着的我家那根杆称,提起来,一转,称盘便稳稳地悬在母亲手中的杆称下了,放了豆腐块上去,拨拉一下平了杆,母亲便楞在那里不言语了,我楞楞地站着看,母亲低声嘀咕了一声:“还真是的,一点都不差!”

母亲抬眼看了我:“大娃,你汪家爷今天称了豆腐没?”

在我的记忆里,我就是跑了去,张开嘴巴,等待汪大爷把一小块豆腐片塞我口中,然后,等待汪大爷切一片大块的豆腐放到我捧着的碗中,就端了回来,从来没有看到过汪家爷象倒醋李叔用称称的,李叔是用称的,细细的脖子盯着细细的称杆,很小心地多一点倒出来,少了再添一点的。

我很用力地摇了摇头,很英雄的表情在心中隐约坦护着汪家爷,明确表示了今天也没有用称的。

长大些了,便知道那是汪大爷立名扬万的绝招,并且,只用一刀,绝不用第二刀的,于是乎,村人便把他与神奇的张爷一样排在一起了,虽然,汪家大爷的绝招与张爷比稍嫌份量不足些。

身杯一刀绝技的汪大爷长长大大的身子塞在坊间,整个坊间便饱满了起来,那泡着冒泡的黄豆在他的一推一拉之间,便从二片圆圆的石磨间浆流了下来,滴落的豆流成一串,象豆浆的瀑布,从磨间往下流,在一个很大的锅中煮出香味四溢的时候,便在那大的'象小小的司马光砸了的缸一样大的木桶间,慢慢开放着豆的花。

汪家爷的豆腐开花的时候,都是在我们放学的时候,放下书包跑到磨坊的时候,时间妥妥地好,小伙伴们就象约好的一样在那个肠的豆坊集中了,然后张着口,等着美味下肚。

大些的时候,惭惭退出了,就会有能跑的动的更小的孩子补了上去。

那一年,我上了四年级,是该退出这个队伍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小妹正好能跑的动了,于是我便带着小妹去了坊间,汪大爷大圆的脸上嵌着的眼,看了我一下,按着小妹肩头站在队列后边的我,尝到了最后一口豆花。

那坊前,便又排着一队张着嘴巴等豆花的孩子,

从此,我便不再操放学后急急地跑到坊前去的事了,但会时时想起,想起那味,过了几多年时,日子过得好了,可以自由地想吃豆花就吃豆花了,可是,齿间却不再有那股长长的香味。

这时的汪家爷,已经跟老人们在一起,在村子的大村下边晒着暖阳,完全象一个正常的老人,在那里打着盹,玩着小牌。

当张爷的胡子雪白的依然飘散着鬼魅一样的魅力的时候,同样出名的汪家爷眯着那对嵌上去的眼,不再具有往日的白胖黑红的时候,二个名人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好多年了,那豆香的味,留在了记忆的深处,我喜欢豆花,当吃过了后,却依然凸显着汪家爷手上的那一勺味,悠远地伴着我。

篇9:短篇散文景山小爷谈美

短篇散文景山小爷谈美

这个世界,很美,但如果我们不去发现,那么这个世界的美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今天,景山小爷就跟大家谈谈如何发现世界的美。比如,景山小爷写的文章很美,但如果你不去仔细聆听,那么这种美就跟你没有关系,以及,城市里高楼建筑很有风格,但如果你不去欣赏,这种美就跟你没有关系。我陡然的想到,上帝之所以创造这天地万物,就是想用这美,装点这寂寞空虚的宇宙黑暗。那么我们就可以这样说,如果我们忽略了美的存在,那么我们就是生活在污秽黑暗之中了。

若是想来,我们人在世不过百年光景,若是在这百年光景里不去寻找并发现美,那我们的人生真是枉然。天才设计师的眼光很独特,他们有上帝的灵感在里面,他们追求当初上帝创造天地的勇气,把美,从无形虚空不可见处,发掘出来,那么我们就可以这样说,竭心寻求美,这类人,具有上帝的影子。

若言美为何物,则美为纯洁、清净,最简单的,便最美。上帝创造一切,所用的工具,就是简单,他使一切按照最初设定好的来,使种子生长,星辰运行。他把美和丑一起放在人们的心里,使人们在认识到丑的同时知道美。

若谈及对我们人而言,美则分三种、形象美,行为美,心灵美。那么景山小爷的时常规劝大家的,就是行为美,以及心灵美,这两美,为人存于世的本质。前面所说干净、纯净,应在三美之中都有,若光是形象美,而在行为上、心灵上不干净,那这样的`美,我们说,是虚假之美,我们很多人都是虚假之美,光注重表面形象,不注重内在之美。支撑我们形象的,由内而来,一个苹果的内部若是出现腐烂,其表面的光鲜必定不得持久。景山小爷注重的,是形象与心灵、行为同步。形象之美的,取悦于的,是人,行为并心灵之美的,取悦于的,则是 神,是上帝,上帝看人不注重形象之美,上帝看人注重的是,行为之美,以及心灵之美。你,是否具有心灵之美以及行为之美,是否只注重于形象之美以此而取悦于人。如果是,那么就请听景山小爷说,把取悦于人的改为取悦于 神,将行为与心灵在上帝面前敞开,以使自己心里干净、行为纯净,使自己的行为变得与外表一样美,使自己的心灵,与外表一样干净。

篇10:关于剧团戏子的散文:戏爷散记

戏爷散记

我七岁那年,村里来了从省城来了被下放回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与我们同族同姓,父亲叫他叔,我便自然叫他爷。

他回村前在城里剧团当教练,村里人知道他会唱戏,我们这些毛孩子都叫他戏爷!戏爷长的白净、清瘦,大个儿。他的女人像年画上画的美人,脸黑黑的、明目皓齿。村子里大姑娘小媳妇羡慕的要掉眼珠子!初来,格外受人注目。

那是深秋的一个傍晚,队上饲养室门前的空地上搭起台子,亮起两个500瓦的电灯泡照得亮堂堂的。空地上聚集着抽着旱烟的男人和纳鞋底的女人,还有跑来窜去嬉戏打闹的我们这些穿开裆裤的孩子。

“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随着台子一侧带着红袖章三十多岁男人一声口号,两名同样带着红袖章的年轻后生,将戏爷扭着胳膊压上主席台。戏斧低下头,腰弯成九十度,紧接着一副大牌子用细麻绳子勒紧脖子挂在他的胸前,我从人缝里钻到台子下边。这不是城里来的戏爷吗!

孩子的我也不清楚这是批斗大会,带红袖章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训斥他!批斗会正在进行!突然一个长得虎头虎脑七、八岁的男孩手里捧着用手帕包着啥东西箭一样冲到台子上,对着戏爷说:“爸,我妈蒸的热包子,我给你拿来了。爸快吃。”戏爷没伸手,两个红袖章冲上来把小孩拉下台,带到后面去。

戏爷一动不动,依然九十度。只是脸色纸一样苍白,像秋风里一株孤单的洋槐树。批斗会还在进行,不知啥时候我钻进母亲怀里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已几竿子高了,鸡儿院子里啄食,小花猫眯着眼在墙角晒暖暖......

第二年开春,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妈给我穿上合了裆的黑粗布裤子,肩上斜挎用不同颜色布缝的书包。婆牵着去学校报名,我成了名小学生,迎来让我新奇的学校生活。

第二天上课前,老师从教室外引进一个男孩。他穿着不同于我们这群野孩子,背着印有“红军不怕远征难”的军用挎包。叫我们好生羡慕的书包啊!想摸不好意思靠近,只是紧紧盯着。

惊奇的是他成了我的同桌。他向我友好地笑笑,说:“我叫小伟,跟爸妈刚从城里来,咱俩是好朋友!”我傻笑着,点点头,鼻子流出一条黄虫,猛一吸,他笑了。说:“看你,多不卫生!”我用袖子一抹,嘿嘿又笑。这就是孩子,像猫娃呀狗娃一样喜欢一起闹腾。不到 半天就疯玩在一起,纯净得像一汪清水。

放学了,一回到家我就给父亲说:“我同桌是刚来那家小伟,他爸为什么站会,那么多人凶他”。父亲说:“孩子家不要管大人的事!好好跟小伟耍,一快上学!”

我俩很快成了好朋友。星期天我常到他家玩、写作业。他家的房子虽然破旧,可收拾得干干净净。一面墙上挂着他爸妈的黑白照片,放一尺多大,好漂亮!另一面墙上贴了两三幅年画,一幅牡丹图,一幅金鸡报晓图。以后才听父亲说那年画是他远在内蒙古出版社当美编的外甥杨耿寄来的。

戏爷好热闹,随和勤快,很快和村里人打成一片,自然也免受政治上那一次次折磨和打击。戏爷和村里人一起上工,干最苦最累的活,可丝毫看不出一点委屈、埋怨。他虽然没干过农活,可置的农具比谁家的都讲究、好用。他家的铁锨用砂轮、瓦片磨得明光闪亮,不用的时候抹上菜油插在麦囤里,保证不会受潮生锈。

地里干活歇息时,大伙都围拢在一起,让他唱戏,他一会儿一个人三个角唱《二进宫》,最让大家欣赏的唱段是他和妻子表演的眉户《十二把镰刀》。不时博得阵阵喝彩!这时的戏爷真成了快乐王子,生活的艰辛和精神的压抑顿时飞到天边边山洼洼里去了……

有一年镇上举行百面老鼓擂台赛,戏爷看得心热,立马要学敲老鼓,把家里一个新箥箕敲烂了都没学会,为这老婆骂了他好几天,直到他买来新箥箕才算平息,两人重新和好。

那年大队成立了个文艺宣传队,戏爷挑大梁,他上富平跑西安购置锣鼓乐器、自制导具。不到一个冬天排秦腔现代戏《血泪仇》,连演十几场,上县参加汇演!干部群众无不交口称赞!

八五年,戏爷得到平反。回到久别的省城,过上了幸福的晚年生活。去年,离开家乡几十年,他常常思念魂牵梦绕的家乡和父老乡亲,牵挂着家乡的建设和发展。

戏爷一生当过兵,教过书,导过 戏、逃过难,经受过坎坷屈折,少小金贵,中年贫穷,老年安享清福。真乃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7月2日于西安城北

篇11:表缘优美散文

表缘优美散文

一夜的秋雨,直到敲响我凌晨的美梦还没有停的迹象。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我习惯地摸到枕边的手表,眼睛惺忪地一瞅,哦!还不到起床时间,习惯性地翻了个身,但此时已睡意全无,一个蒙头却勾起了我对表的记忆……

上世纪,大概我六七岁的时候,在农村老家是很难见到戴手表的人。偶尔看到个戴表人,那是很吸引人眼球的。记得我有时还偷偷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两眼直盯盯看着那明晃晃的金属手表,羡慕得直咽口水。

那时正值改革开放时期,农村刚解决了温饱问题,懂事的小孩从来不向父母要喜欢的东西,都是自己动脑筋照葫芦画瓢自制模仿“奢侈品”,来满足强烈的愿望。比如用高粱秸秆做眼镜,玉米棒软皮做凉鞋等等。往手腕上画表更是小孩子中流行的一种时尚玩法:一大群男孩女孩聚在一起,一般是由大孩子用圆珠笔,把自己记忆中的手表样式给小孩子画在手腕上,甚至左右手都画。画出来的手表和链子,花样不是太多但还是有些变化;表的形状没有一个是画圆了的,甚至分不清那个是时针、分针和秒针,表带则不是螺纹状就是条格式的。当我的手腕上画了表的'时候,心里顿感美滋滋的,时不时地走路还在看一下,看它还在不在。线条不清晰的时候,再重新画一个款式的表,其乐无穷。

我真正拥有的第一块实实在在的表是上初一的下学期,一个周末,我三舅给我带来了一块5块钱的电子表,表盘是圆形的塑料壳,表链是蓝色人造革,戴在腕上甭提有多高兴了。下午,我就戴上表早早来到学校教室里,不管男生女生,来一个同学给看一次---准确地讲就是显摆。到课息时,同学们又围在一起,看呀,摸呀,有的还试着戴戴。看着同学们羡慕的表情,出尽风头的我上课时还老是低头再摸一摸看一看,还一会儿摘下一会儿戴上,所以一连三天在课堂上没听进去老师讲的一个字。然而没多久,这块电子表就这样让我给折腾坏了。

时间一晃到了1992年。我当时花了40元钱在镇子上的供销社买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银白色金属手表,表盘中等大小,一条履带式金属表链相配,十分好看。当时,在村里十几个同龄的大姑娘中,只有我和另一个姑娘有表戴,同时这也是我自己挣钱买的第一个物件,好得意呀!那时每天晚上临睡前固定做的一件事,就是惬意地上手表发条。但时间一长这只表老是偷停,直到无力再为我服务时,我仍然舍不得丢弃,只好把它擦得干干净净,珍藏在了我私人的箱底。

我的第三块表,是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出现,又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失去。那是1996年正月,我和相爱的人订婚了。我最要好的闺蜜得知后,特意在银川用“重金”买了一块当时最流行的夜光表送给了我,我可不是一般的珍惜,不但没戴几天就摘下,就连一般人都不给看的,谨慎的用小手帕包好,放到我“保密”箱里,准备当陪嫁品见世面。

日子真的到了我想象的甜蜜时刻,我无比荣耀地带着这块心爱的表直奔榆林城。一路的颠簸,到地方了发现表不见了,这使我饭不香睡不宁的伤心了好长时间。现在想来那仍是我丢失的最值钱之物,它的意义在于,凭花多少钱也是买不到的啊!从那以后好长时间我也再没有戴手表。

近二十年来,对手表的概念已经很淡化甚至陌生了,不知何故从去年起,我又突然喜欢上了手表。“五一”的那天,随爱人逛商店,在琳琅满目的表柜前,我选择了一款我喜欢的普通电子表,也不问什么牌子,要的就是那种久违的惬意的感觉。

如今,人人都拥有手机,手表的时间功能淡化了许多,戴手表更是一种品位甚至财富、权力的象征。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情结:因为每一块表都记录了我不同的的美好时光,镌刻着岁月流逝的印迹。

手表,我的心爱,我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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