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的记忆散文((合集10篇))由网友“mocomichi”投稿提供,以下是小编整理过的铁路的记忆散文,欢迎阅读分享,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篇1: 铁路的记忆散文
铁路的记忆散文
铁路处子篇――关于铁路的记忆
平凡的大梦想
他有过这样一个梦想,它虽不伟大,却是他纯真初刻的美丽梦想
他有过这样一个梦想,它亦不宏伟,却是他可爱内心的真诚希望
那个时节,他常和小朋友比赛赛跑,总是夺得没有悬念的第一。别人不知道,他时常看着一列列列车通过后仍不过瘾的追着车尾奔跑。
那个时节,他常站在窗口,因为矮房挡到看火车的视线而沮丧。父亲也总是心照不宣的将他抱起,好让他能清楚的看到一列列通过的火车。他则用他的小手手舞足蹈的.的指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对父亲说:“爸爸,快看,火车!”
那个时节,父亲送给他一个玩具,他极致爱惜,从不借给其他小朋友玩,而自己则每天都要仔细把玩,嘴中还不停的模仿它有节奏的发声“嘟嘟,嘟嘟”,在玩具带给他的欢乐中,度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就那个时节,呼啸而过的火车,拼织成了他最美好的童年记忆。
也大概就那时,信念开始坚定不移,一直都执着着为自己的梦想而奋斗。
如今,他已经工作。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而当又回想到以前那个乘风逐浪般追着火车肆意奔跑、为了看一眼火车而心花怒放更因为一个玩具嘴中“嘟嘟,嘟嘟”不停的他来说,他能够骄傲的孩童时的自己说:“我已经达成了我们的梦想!”
如果你想问他的梦想是什么,那你看看他摆在书架中央的陈旧的火车头玩具,你就会清楚了。
篇2:那段铁路的记忆失败散文
那段铁路的记忆失败散文
在那人烟稀少的地方。有一段荒凉的铁路,是老红军的模样、年头,斑驳的皱纹、褶子,,满满树皮似的沧桑。
在那人烟稀少的地方。有一些铁轨下的'黑枕木,开裂、溃烂了。
现在这段铁路,它也生生地被弃了,弃之杂草丛生中。
以我以往的一些经验中,这里从也没有开过野花什么的,处处都满满垃圾袋,与死的家畜的尸体。
在过去那硝烟的战争年代,这里紧张地忙碌着,输送着全国各地战略物资的,每天来往十几车次。
小的时候与妈妈走过一回,唯一的一回。长大后得知,这是她去城镇里唯一的路。
从一个小姑娘走成老妇女。在我的印象中,妈妈的影子从清晰到模糊,慢慢消失了。
我怀着凝重的心情再重走一遍,可看着那臭气熏天、满目疮痍的样子,怎么也找不回当年清晰的模样。
但又经常想起,难道真得像这段铁路平行线一样,永远无交点,我与妈妈也是这样吗?
篇3:那些记忆散文
那些记忆散文450字
又是一个深秋,独自走在学校小路边满眼望去满地都是散落的黄叶。再抬起头看看,树梢已不是枝繁叶茂,停驻在树干上的也只会是零零散散的片片残叶。
天凉好个秋,进入深秋时节更是平添了几分寒意,随着季节的变化人自然也就变得念旧起来。走着走着,看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竟有种莫名的伤感。那个远方的你(你们),还好吗?
高中生涯结束半年多了,偶然间看见学弟学妹们发的'动态学校有了小学部,学校草坪里的核桃早已被打完了,学校里银杏树的叶子黄了,煞是好看…………
好想回去看看,好想再去学校后街的达吾手抓城吃碗河沿面片。好想再去听一次老何骂我们,听他课就是在牛嚼牡丹。好想再听一遍校园广播中的那首《匆匆那年》。属于我们八个人晚上聊每个老师的课怎样怎样的好,已成了我心底最美好的回忆……仿佛我又一次感觉你们来到了我身边。
秋意浓,离愁别绪也就显得更浓。捡起一片落叶,在上面捎着我深深地思念,随秋风飘向那个远方……
篇4:一些记忆散文
一些记忆散文
生活里,有很多的记忆,如果不记取,如果记忆永远的往前回溯,而忘记从前,那所经历的就会一去不复返,甚至消失于曾有的记忆。
生命很短,人生却漫漫,一些记忆的碎片应该记得的还是要记得,一些小小感触、一些好玩的瞬间片段写写又何妨呢?
出版城。他看他的,我看我的,一本邓丽君的传记一页页的翻完了,主要看她的相片,感慨是红颜多薄命。看完了又在别的地方翻书看,林林总总的,我竟然不知看哪一本好,而周围的人全是聚精会神看书的人。遂发觉,这有来到这里,走进这书的世界中,方觉世界是那么的宽广辽阔,而心的世界相对也宽广了很多。
去出版城之前,与他一起到近处的洪山社保局咨询一些情况,在关着的透明的门外等了一下,一个年轻女子示意可以从边门进。
向她问询了一些问题,她一一简单通俗的作答着。我一直看着她,偶尔与他交流下眼神。很年轻的女子,看着也给人一种很不错的`感觉。我看着她的同时,她似乎也关注着我。离开后,不放心的问他,我看着是不是很难看啊,这大年纪的女人还穿着一双红红的鞋子,围着同样红红的围脖还戴了一副大耳环?
他说还好,是啊,暂且信他的话吧,或许那女子的眼神也是一种欣赏与认同呢。今天确实是着意这样的穿着,戏言与他在一起,就要把自己穿成小姑娘的模样。
而那天早晨,出门在外,也是这样的装束,竟然博得三个人的不同赞美。对门住的,一看见我,远远的露出惊喜的模样,说我这样搭配着真好;后来出门口遇到王,她说我越来越怎么了,后来回家在院中又碰到熟人,她说我的鞋子好好看,秀气,皮质看着也好。回家颇有些得意的与他说起这些,他说别人说肯定是专捡好话说了。啊,意即她们的话并不可太信?!哎,罢了罢了,无所谓了,做自己喜欢的自己就行了。
难得的清静,因为电脑不属于我。翻开堆了一大堆的未看过的报纸,发觉报纸改版了,增加了每天读吧,很是欢喜,另外的挑出放着,有空时好好欣赏。很长时间没好好看一份报纸,觉得变化大了,还有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首首动听的歌曲,也觉得是那样的新奇。李翊君依然在动情的唱那首“雨蝶”,显得丰满的脸,是宽屏电视的原因,还是人自然的发福?
突然感觉讶异,这些所有,这报纸,这书,这丰富精彩的电视节目,似乎跟我有太遥远的距离,我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经历了。没有坐下来看哪怕几分钟的电视节目,没有在电视里看一首完整歌曲的演唱,书很长时间没有翻阅,报纸在楼下报箱越集越多,等记得下去拿的时候,里面已经放不下了,而拿回也只是往沙发里一扔,再也不管了。
这所有的一些我都没有做,我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过来的呢?两边的路途,家里琐事,再就是网络。
这一切奇怪的感慨令我诧异,也在情理之中。
生命里,欢愉的时刻应该占据大多数的,要不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欢愉了,如果悲伤忧戚突袭了内心的静谧,那只能说那一刻心理敏感脆弱到了极致,而这之后,一切注定都会回复以往,因为人终究是向往光明与正能量,人终究是渴望欢乐的生,而不是忧郁的活。正能量传播开去,会带给人一些快乐与心安,而负面情绪带给人的则是压抑与不安。当然的,更会选择快乐与心安了。
所存在的生活里,还有很多很多这样那样的小小情绪的发生与故事的演绎吧,只可惜现在就只记得这一些了。以后慢慢的再继续吧。快乐的写字吧,因为这确实能给人带来一些快乐。
篇5: 记忆 散文
记忆 散文
漫天飞雪。去妈家吃饭,爸跟我说,村里又有七个人去世了,有姜留。
“姜留?”我的心为之一颤,“怎么去世的?”
“听说是睡过去的。”
“在哪里?”
“在家里。”
记忆里姜留的家,在一个背阴处,大门朝西,三间草房。说是大门,其实没门,只有石砌的门洞。
房子是姜留祖辈留下的,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小的时候,大约七八岁,我曾跟小伙伴们,趁姜留不在,一起探过姜留的家。院内杂草丛生,房内门窗洞开,跟大门一样,门和窗,都是石砌的、敞开的洞洞。
姜留的家,怎么不装木质的门和窗呢?怎么不上锁呢?
踩着没膝的杂草,进到房内,屋里没有任何摆设,没有桌椅,没有厨具,没有床,没有炕,只有一个草窝窝上,堆着破旧的被褥。被褥的棉花透过破布,展露在外头,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像姜留身上一年四季始终不变的破棉袄,棉花展露在外头,发出同样的刺鼻的气味。
按辈分讲,姜留算是当时村里的第三大辈,跟我父亲同辈,他比父亲大七岁,我该称他为伯伯。但是,小时候的我,却从没有想过要礼貌地称呼他。每每见他,一个人,低着头,步子不紧不慢,目光空洞茫然,表情呆板木然,手里举着或捻着一根寸把长的细草棍,口中念念有词。偶有陌生人从他身边过,向他投以异样的目光,他视而不见,顾自捻着草棍,念念有词。
他的世界,好像只有那根草棍。看他痴迷的样子,我们一群小孩子,会跟在他身后,“姜留,姜留”地,大声、有节奏地喊着他的名字。他顾自向前,不为所动。
后来,不知哪个孩子,捡了块石头,向他扔过去,其他孩子,便纷纷效仿。也许是石头打中了他,惊扰了他的世界,他突然掉转身,虎视眈眈,瞪着我们。我们一哄而散。
原来,他也会被惊动啊。
等他又向前,我们起劲了,继续跟在他身后,大声叫喊他的名字,向他扔石头。他又是突然掉转身,这次,他捡起了我们扔在他身边的石头,作势向我们追来,我们象受惊的小鸟,飞快地四散逃开了。
他冲我们逃开的方向,把石头用力地掷出去,石头在地上翻着个儿,蹦出很远很远。我们趴在草堆或门后,心惊胆战地看着,看着他盯着那块跳动的石头,直到它静止不动。然后,拍拍沾在手上的泥,继续捻着草棍,回到自己念念有词的`世界里。
这下子,我们老实了。不敢再跟在他身后,嘲笑他,戏弄他。他让我们知道,他是会愤怒的,他是有尊严的。我们可以不尊重他,不称谓他,但不可以干扰他,惊动、侵犯他的世界。
孩子们是喜欢恶作剧的。下次再遇见他,我们又玩起了逗弄他的游戏,看着他被我们激怒,追赶我们,向我们掷石头。不过,他好像只是吓唬我们,他的石头,从来没有击中过我们。
有一次,他真的抓到了我们中的一个,那个孩子吓得筛糠般发抖,我们几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呆呆地盯着他。他却一松手,什么都没说,把那孩子放了。
于是我们明白,他是爱我们的,他茫然的眼神背后,他木然的表情背后,藏着那些看上去和蔼可亲,实则常常对我们吆三喝四,甚至对我们拳打脚踢的大人们所没有的柔情。
他的心中,是深藏着爱的,充满了柔情的、含而不露的爱。
自那以后,我们这些起哄的孩子,再不曾逗弄他,嘲笑他。
他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在村里村外游走,流浪。
虽然他总是穿着破衣,身上散发着怪味,头发也蓬乱如草,终日在寒风酷暑中游走,但他的脸,却始终白皙如玉,看上去一尘不染。
他用他白皙干净的脸,告诉我们,他是要脸面的人。一生都是。
父亲说,姜留是个非常朴实能干的小伙。十八九岁时,村里组织青壮年去山里挑草,姜留总是挑的最多,从不喊苦叫累,从不偷懒耍滑。
姜留的神经,是因为暗恋出了问题的。二十左右的姜留,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位女青年。非常非常喜欢,却不敢跟人家表白。村里的一个男青年,知道了这件事,故意模仿女青年,写了一封情书,塞到姜留家的门槛里。姜留读了情书,愈发痴迷地爱恋女青年。却依然只是暗暗迷恋,还是不敢表白。后来,女青年嫁了人,姜留便患上了抑郁症,积郁成疾,慢慢地,姜留就开始自言自语,四处游走,长久地流浪,变成了异于常人的人。
是姜留的脸面,那张白皙如玉、一尘不染的脸,让他无法倾诉自己的心声,表达自己的爱恋吗?姜留,把那份深深的爱恋,牢牢地埋进了自己的心里。又用50多年的时间,痴痴地固守着这份爱恋,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游走和喃喃自语,向这个世界,表达着这份痴迷执着的爱恋。
爱到了极致,便是愚痴吗?
因为好奇,我曾偷偷跟在他的身后,观察他。我以为他是不会笑的,可是有一次,我发现,他自言自语时,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出了声。
他也有他的快乐,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纯粹地快乐着。
他对扔在地上的烟蒂,情有独钟。碰到地上有带半截小半截香烟的烟蒂,他便弯腰捡起。哪怕那些烟蒂,已经被踩的扁平如板,他还是会如获至宝地捡起,微微地鼓起腮,小心地吹掉烟蒂上的尘土草芥,仔细地装进衣兜里。
有一次,我看到,他坐在地上,身子斜倚着墙,从兜里掏出捡来的半截烟,点着,深深地吸着,半眯着眼,神态安详、自在,很享受的样子。阳光照到他的脸上,特别的温馨、静谧和安逸。
原来,他也可以静下来啊。他沉静的时光,看上去,是那样的甜蜜、安然、幸福。
他会哭吗?他有痛苦吗?他有烦心事吗?我没有观察到。也许,他有,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他流过泪,伤过心。也许,他的心,早已伤透了,他的泪,早已流尽了。我从没有看到过他的眼泪,从来没有。
极其偶然的时候,有大人跟他搭话。他回话,说得一板一眼,丝毫没有什么不正常。
有一次,他到我家,跟妈妈借火抽烟,称呼妈妈:“老仁媳妇儿,借个火用用吧。”我看着他,不知为啥,心里就敲起了小鼓。妈妈把火柴递给了他,他抽出一根,点燃了嘴里的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火柴还给妈妈,还道了谢。他说话语调平和,脸上还有微微的笑容。
他走后,我问妈妈:“你怕他吗?”“有啥怕的。”“我怕。”“怕啥,他从不祸害人。”妈妈肯定地说。
可我还是没来由地,怕他。
我大姨跟我妈嫁到一个村,姜留伯的家,就在我家去姨家必经的路上。有一天,妈妈让我去姨家,远远地看到姜留伯,站在他家门口,两只眼睛闪着光,一眨都不眨,生了根般地,盯着我看。我那时十三四岁,他的眼神,让我的心,陡升惧意。我垂下头,伴着“突突”的心跳,快步逃出他的视线。以后再去姨家,经过他家门前,我总要一溜烟地跑过,跑出很远,才慢慢停下来,心“扑扑”跳,还要掉转头,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他追来的影子。
有人说,他曾当着年轻女子的面,脱过裤子。还有人说,他曾追赶过抱着娃娃的年轻妇女。妈妈说,那可能是他犯病了,脑子不听使唤了。正常的他心眼很好,从不祸害人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吗?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只是,姜留伯,把他天使的一面,魔鬼的一面,都毫无顾忌地,展示给了世人。
姜留伯天天、年年这样游走,不干活,吃什么呢?
爸爸说,他有个嫂子,心眼好,她每天把饭做好,从两家相邻的院墙上,把饭递给姜留伯。有时候,嫂子还会在院墙上,递给他几件旧衣裳。姜留伯的家,除了姜留伯和我们这些好奇的孩子,没见人进去过。
大学毕业,我回到家,碰到了他,看他衣着得体,头发理得很齐整,白皙干净的一张脸。还是低着头,捻着草棍,嘴里念念有词。爸爸说,他的一个外甥,发展的很好,把他搬过去,养着了。他现在穿着体面,人显得干净利索,可享清福了。
我的心里,有着微微的触动,为着这个时痴时狂、用情至深、心地善良,终于有了好去处的情痴伯伯。
后来,再也不曾见过姜留伯,再也不曾提起姜留伯,再也不曾忆起姜留伯。他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永远地消失了。直到爸爸告诉我,他去世了。
去世的七个人,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为了让我回忆起他们,爸爸一一细细说起,想方设法让我忆起,但对其他的六个人,我却没有印象。唯独姜留伯,爸爸最后一个说起,刚提到他的名字,他在我脑中的记忆,便立即鲜活起来。
他去了。带着他执着自诉了半个多世纪的爱恋,带着他白皙如玉、一尘不染的脸面,带着他纯粹的一个人的世界,他去了。
他去了。但他却将一个爱的传奇留在了人世间,深深地植根于识他如我的世人心中。
他去了。他是睡去的。我想,他离去的表情,一定平静、安详、自在。
他去了。时年77岁。
篇6:记忆经典散文
记忆经典散文
昨夜入梦,我见到爸爸了。
我八岁的时候,那时弟弟才四岁,爸爸就离开了我们,到天国享受去了,丢下我们九兄妹。我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我排行第八,被叫“老八”。
我记忆里的爸爸模模糊糊的,犹如镜里花水中月,总也看不透看不明了。
在我那幼小的记忆里,依稀记起的,是爸爸的巴掌。
爸爸的巴掌有小蒲扇那么大——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这样的。他的大巴掌向我掌掴过来的时候,就像天塌下来了一般,山崩地裂,日月无光。
那是我读小学一年级的那年冬天,放学回来后,因为没有钥匙,进不了房子,就把书袋一丢,伙同几个同村的小朋友,在我的家门口“跳飞机”。所谓的“跳飞机”,就是在地上画一个类似于飞机的平面图,分成一个一个的方格子,拿一块小瓦片,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丢,然后,跳齐所有的格子,再跳回有瓦片的格子旁边的格子,单脚独立,弯腰把瓦片捡起来,再飞身跃过刚才放瓦片的格子,跳到外面……依次跳下去,谁最快跳齐所有的格子,谁就赢得胜利。我们正玩得高兴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他是村里派到浮山岭上放牛的人,全村就派两个人,十天半月回一次家。爸爸是用两个大箩筐挑着一担大米回来的,其中,一个箩筐的牛奶白色的`大米上面,放着很大的一块五花肉,还有一小块暗红色的猪肝。看到爸爸放下米担子,我们都停了下来,但是,我并没有上前,因为我爸爸很凶,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所以我童年的玩伴,对我的爸爸都是敬而远之的。
“老八,你过来!”爸爸叫我。
我连忙小跑过去,手足无措地站立在爸爸的跟前,低声地哼了一个音符:“巴。”(我兄弟姐妹管爸爸叫“巴”。)
“为什么不开门?妈妈呢?”
“我没有钥匙,妈到地里做工了。”我小心翼翼答道。
“你看着猪肉,别让猫狗给叼走了,我找你阿姆拿钥匙去。”
“嗯哪!”
等爸爸走远后,我又和朋友们跳起飞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爸回来了,当时,我和玩伴们玩得正高兴,也没太在意爸爸。
“老八,过来!”
像炸雷一样的声音,我知道大祸临头了!但是,究竟是什么事让爸爸这么生气,我不得而知。那时,在幼小的心灵里只是晓得爸爸生气了,我准没有好果子吃。
我迟疑着,慢腾腾地向站立在米担旁边的爸爸那里挪动,心里急速递思考:是过去呢?还是跑路呢?看架势,过去,必死无疑;跑路,也是死定了,我怎么能跑得过爸爸呢?
“你想找死呀?过来!”
又是平地一声响雷!
我一懵懂,什么想法也没有了,爸爸的淫威,令我幼小的心灵失去了抵抗的意志,我机械而急速地向爸爸小跑过去,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了……
“劈!啪!轰……”
……
“呜……呜……呜……”哭声很压抑,好像是妈妈的。
“哇!哇哇……”很惊恐的啼哭,似乎是姐姐。
“醒了!醒了!他醒过来了!”
“吁!真是醒了!”
……
我努力睁开发涩而滚烫的双眼,看到周围有很多人,我往哭声的方向搜索,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躺在妈妈的怀抱里,感觉很温暖;姐姐紧紧地依偎在妈妈的旁边,她的那双漂亮而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她们俩满脸是亮晶晶的泪水。
“阿姆!”见到妈妈在,我很高兴,也感觉很安全,我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享受过妈妈的怀抱了。
“嗯哪,阿姆在呢!”妈妈抚摸着我的额头,捏捏我高隆的小鼻子,很慈祥地破涕为笑了。
姐姐用她的小手爱惜地轻轻拍打着我的脸蛋,她也笑了。
“我说嘛,老八命大,死不了的!”爸爸拉着一脸茫然的弟弟的小手,脸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没有看管好猪肉,让猫或狗把那块猪肝叼跑了——那猪肝,是爸爸特意买给弟弟吃的,他最疼爱弟弟了。要知道,那时候要吃一次肉比现在要买一辆奔驰轿车容易不了多少的——爸爸气极了,就狠狠地给了我两巴掌,不小心都打在了我的太阳穴上,我就毫不客气地昏倒了。不过,自从那次挨打之后,我再也没有挨过爸爸的“沙煲拳”和“木板掌”了。
那次**过后不到一年,爸爸就因事故作古了。
爸爸离开我们后,家里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没有了爸爸的家,就像塌了天。
我记忆里的爸爸既模糊,又清晰。
梦醒后,我发现自己也是孩子的爸爸了。
我从来不肯打孩子的,但有时候会很严厉地管教他们。
也不知道,我在孩子的心里,会留下什么样的记忆呢?
篇7:林清玄散文《铁路便当》
林清玄散文《铁路便当》
哥哥的孩子来台北玩,要回乡下去,我送他去坐火车。
在车站里,侄儿突然说:“叔叔,等一下可不可以买一个铁路便当,我很爱吃铁路便当。”
“那有什么问题?”我立即跑去买了一个铁路便当,让他在火车上吃。
看着自强号的火车开远了,我自己也买了一个铁路便当,坐在月台的铁椅上吃起来。
从我离开家二十七年来,世事变化无常,只有铁路便当是少数始终不变的事物,永远是一块排骨、一个卤蛋、一块豆干、几片萝卜干,不同的只是从铁盒、竹片盒,变成了纸盒。
连便当的味道,也几乎没有变。
吃着铁路便当,使我陷进了回忆。
从前在台北念书,因为家境不宽裕,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坐火车返乡总是搭普通车,叽叽叩叩的从台北开往南部,要十几个小时才会抵达高雄。吃饭时间到了,我就买一个铁路便当。
我总是很小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那个便当,深怕很快吃完了,就不能品尝便当的美味了。
由于我曾那样深深的沉入那滋味,铁路便当的回忆深刻到即使是闭起眼睛,也立刻能闻到那种香昧。
有一次,我和父亲搭火车到台北,吃饭的时候,爸爸一口气吃了两个铁路便当,令我大吃一惊,没想到爸爸的食量这么大,整天在田间做着粗重劳碌的工作,能吃到铁路便当已经是很大的享受吧!
我看着爸爸喜欢和专注的吃相,竟深深的动容,专心的看爸爸的.脸,爸爸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说:“这铁路便当真好吃,我吃两盒还不太够呢!”
吃完了,爸爸对我说起,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从南洋被遣送回台湾,在基隆登岸,从基隆坐火车返回南部的家乡,一路上滴水未进,更不用说是便当了。
“想起当时,如果能有一口饭吃,就会跪下来叩头谢恩了!”爸爸说:“现在每次吃铁路便当,都非常的感恩和满足,觉得人应该珍惜这种福报呀!”
想起当时爸爸说的话,突然有几只小麻雀从天而降,在我的脚边跳来跳去。
咦!莫非这些麻雀是要来分享我的便当吗?
我把一些饭粒洒在地上,小麻雀边跳、边叫、边摇尾巴过来抢食,它们那样热烈的吃着叫着,好像也能享受便当的美味!
这世上的众生,都是为了品味更美好的生活而存在的!那美好生活并不是一种追寻,而是品味眼前的事物,即使是小小的便当,也可以有很深的美好经验。
现在,我多么希望能再买两个铁路便当给爸爸吃,然后我们一起坐火车奔行过广大的田野,可是,这微小的心愿,也不可得了。
篇8:沙漠铁路中秋月散文
沙漠铁路中秋月散文
赏月,是美的享受。
漠中赏月,更是情景交融,美不胜收。
时值中秋佳节,太阳吝啬地收回了散落在大漠的最后一缕金光,很早就躲到西方那座高耸的沙山后面去了。一个漫漫的黑夜,渐渐地笼罩了浩瀚的沙海。单调的漠中铁路,孤零的养路工区院落,湮没在愈来愈深的夜幕里……
静谧!死一般的静谧!风呢?雨呢?大自然的交响乐呢?万籁俱寂。只有工区宿舍里透出的灯光,才显示出一些生机。
我们几个养路工,默默地坐在沙山上,焦躁地等待着月亮一跃而起的美景。夜黑的相互看不清面容,夜静的能听到彼此细微的喘息。谁也不言语,只是痴呆呆地望着黑洞洞的夜幕,望着月亮就要升起的方向。沉闷的空气压抑着每一个人,好像都喘不过气来。偶尔一阵小风拂面,方可感到短暂的舒心。
“月亮出来了!”大家几乎同时呼喊起来。充满了兴奋和喜悦的音波,在寂静空旷的大漠上久久、久久地回荡……
只见东方墨一般的夜幕里,出现了一道细弯弯的.月牙。金黄金黄的,引人无限遐想。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唯恐错过了每一点儿细微的变化。
月亮在缓缓上升,越来越充实饱满。当她升至全圆的四分之三时,由于远方沙丘的遮挡,活像一个被贪嘴的小孩咬了一大口的月饼,只是这个月饼太大了,犹如工区伙房发面用的大盆。随着月亮的升腾,缺口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愈合,一个满园的月亮终于跳出地平面,跃上沙丘定点飞旋起来……是幻觉吗?不可能!他在旋转的瞬间竟然变得红彤彤的,像一个火红的灯笼,在夜幕的衬托下,让人感到那样美丽,那样诱人,如梦如幻。又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得。
“看月亮去啦!”我动情地喊了一声,大家疯狂地向月亮跑去……月亮却像逗人玩耍似的又离开了沙丘,继续缓缓向上升腾,大家似乎也从梦幻中清醒。诱人的月亮,一会儿钻入云层,一会儿又奇迹般地钻出来。越来越小,越来越圆,越来越明亮,从原来的火红变成了银白,最后,银盘子似地挂在了墨蓝的天空。
环顾四野,月光驱散了浓夜,浩瀚的沙海在融融的月光下,显得更加跌宕起伏,波翻浪涌。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不由得想起了李白的诗句。触景生情,深藏已久的情思涌上来,猛烈地撕扯着我的心扉……
我们这些养路工远离家乡和亲人。平时陪伴我们的,只有一条单调的铁路和无际的荒漠,生活枯燥而乏味,如同一潭死水。只有从征服沙魔的成就里,寻找到自身的价值,只能在列车驶过的隆隆声中,感受到人生的意义,获得一些快慰。在这里,我们失去了家乡曾有过的一切,但值得庆幸的是,白天没有失去太阳,夜里没有失去月亮;白日我们在阳光下工作,夜晚我们在月色里回想……
常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月儿哟——你这情感的信使!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墨客吟诗作赋赞誉你,将千丝深情、万缕思念寄托于你。无论在天涯还是海角,你总是跟随着人,给人以爱抚和安慰,为人们传递着牵挂和眷恋。今晚你能把我们的情思,带给远方的亲人吗?
篇9:悠悠铁路情散文
悠悠铁路情散文
对铁路,我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小时候,常常坐在小板凳上,听大人们讲述当年修筑铁路的艰辛。那时候,人们喊着号子,抬着沉重的石块、钢轨,顶着烈日,冒着酷暑,有不少烈土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每当铁道旁,有巡道工背着工具箱,仔细地检查、修理线路;每当有列车飞驰而过;每当山风吹来,道旁小树发出轻微的哗哗声,思绪便飘向了很远、很远。两根延伸不尽的钢轨仿佛也跳动了。也许,正奏着当年那一曲曲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故事,低诉着当今铁路职工默默奉献的曲曲赞歌……
晨
黑夜还未散尽,晨曦便迫不及待地出来了。不一会, 铁道、山川、房屋便露出轮廓。我走在公路上,四周一片宁静。晨风将拂起的头发轻轻打在脸上、身上,仿佛被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偶而传来跑步声,给这宁静带来了无限生机。
穿过公路,走进广场,车站便矗立在面前。
“唰、唰”的扫地声传来。循声望去,一个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在候车室、站台上忙碌着。茶炉桶里,开水正向外冒着热气。原来车站的客运人员,大清早正为迎接旅客作准备。
“昨夜趟趟车超员,大家不停地送水、维持秩序,已够累了,下班后好好休息。” “领班,春运就是这样。虽然苦点、累点,但只要旅客舒适,就是我们最大的快慰。何况为旅客服务是我们的宗旨。” 站上的职工们,不管是繁忙的春运,还是运输的淡季。在平凡的岗位上,急为旅客所急,想为旅客所想,不知有多少个繁忙早晨,被他们送走。 天,大亮了,初升的太阳映红了车站广场,一个个忙碌的身影立刻“披”上了一层金黄。
霎时,我感到这些身影在晨光里高大起来……
寻
“呜…… ”一声汽笛的长鸣,把我带到一个极偏僻的小站——拉白。
沿着两根延伸不尽的钢轨,我寻觅着,寻觅那童年的记忆。
那年,我跟随父母来到这里,只见几排稀疏的房屋矗立着,两边是高山,只有两股道。两旁的隧道从站台一眼望去,仿佛是守门的土兵,要让小站与世隔绝似的。
想着,走着。眼前的景物使我惊呆了。一排整齐的青砖瓦房,袅袅炊烟正徐徐升起,欢快地飘向蓝天。那黄绿相间的菜地里,成群的蜜蜂飞来飞去,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仿佛正迎接着客人的.到来。
站上的人们高兴地诉说着这里的变迁。由于改革开放,成昆线的变化日新月异。如今,电气化也上马了。小站已建起“职工之家”,逢节日有晚会,新修了不少房屋,开垦了不少荒地。虽缺少闹市的繁华,但也有无限的乐趣。早上空气清新,空闲时爬爬山,愿意来小站的职工也越来越多了。
听着他们滔滔不绝的诉说,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一片宏伟的画面:一幢幢现代化的办公大楼拔地而起,电力机车正欢快地穿越隧道、跨过桥梁……
于是我又跨上行包,重新在铁道旁寻觅起来……
夜 归
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顶上,飘起了袅袅炊烟。公路上,人们象赶集似的,匆匆向家赶。
楼房的窗台里,露出一个小女孩胖乎乎的脸,她看上去十一、二岁,小辫上系着美丽的蝴蝶花。她睁大眼睛看着过往的行人。往日的此时,楼道里已响起妈妈那熟悉的脚步声。
妈妈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小玉,现在改革了。为了充分体现‘人民铁路为人民’的宗旨,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都要早出晚归了。以后,我们常常要在医院护理病人,有时接到紧急电话,便立即去病人家中…”。昨夜的话语,又在小姑娘耳边回荡。
夜浓了,窗外,一幢幢楼房亮起了无数灯光,和着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
“咚、咚”。门轻微响了,小姑娘激动地跑过去,原来是晚风轻轻叩着门。
不知什么时候,楼道里有了脚步声,睡梦中的小姑娘醒了。
“妈妈。”她飞快地站起身,打开门冲了出去……
篇10:记忆之歌散文
记忆之歌散文
公共汽车
那年我才12岁,和当地的小孩子一样,在这个少有外地人来的地方生活,长这麽大,却还从没乘坐过汽车,也从没到过奎依巴格以外的地方。真是亏欠。可我还算是见过它的呀,这辆长途汽车在巴扎的路边一停,就引来好多露出白牙的孩子的围观,其中就有我。每一天,也都如往昔,仿佛我不曾离去,他们也不曾长大。
那时候的奎依巴格人,很少看见有外地人来这里。再说了,奎依巴格的人好象无一例外,对外地人有一种天生的攀结和好奇。外地人要是走在街上,会有人肃然起敬地远远跟着,流连在他们的身后。
可是,就在我12岁那年,我看见一些外地人真的来到了奎依巴格这个地方。
那些外地人,是由长途汽车喇叭声带来的。
就在这一天,就在这个尘土飞扬的边镇上,我觉得,有一部分的我正开始不知疲倦尾随着这些外地来的人。
那辆长途汽车是奎依巴格镇唯一的一辆。
车身是旧旧的红色。在夏季不刮风的时候,每一扇车窗都开着,每一扇的车窗后面上都有人,那暗哑的目光也像是在悬浮,朝向来时的路。
只是这辆客车发出的声音只比我后来见过的挖掘机要小些。不,要小很多。
就是它,每个星期天的中午从乌鲁木齐的方向来——那是个在当地少有人去过的地方,我妈说了,车子在路上要走7天7夜呢。
当它远远地穿过蒙尘的大路,喇叭声长一下,短一下地在巴扎的另一头响起。时值中午三点,正是巴扎日,赶集的人最多的时候。驴车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大人都各自盯着眼前半米的的事情,没人听见这来自外地的汽车喇叭声在一点一点地逼近这个破落的沙漠边镇。
我当时在干什麽呢?
好象不大想得起来了。那天我好象是在奎依巴格的河滩上玩,离那辆车还远远的,就清楚地听见客车的轮胎扎过大桥上的石子路发出的嘎吱声。透过低垂的柳枝,我看见岸边的同一侧有两个巴郎(维吾尔语:小男孩)在玩耍。也许是我把体温传给了河水,它变得越来越柔和,越来越亲切。
接着,桥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红色光束,断断续续,还迟疑着,一下子把大桥上的路一分为二,把桥上的人群一分为二。
“红色的车,是外地来的长途汽车”。
我的心喜悦地跳了一下。
通常,这辆唯一的车就停在巴扎的路边上——它的前方连着巴扎。买买提江的烤肉摊旁的那几根柱子之间有不少人。老人和孩子。堆在地上的尘土吸狁着着他们的脚。人一多,买买提江的烤肉摊显得很热闹,好象这热闹不是通过这烟雾撩绕的烤肉摊,而是通过这辆长途汽车,有它在,嗅着它身上的铁锈味,他们似乎都觉得自己同外部世界联系起来了。
即使这微不足道。
可仍让人感觉得到,它能把自己径直带出这一小片沁透干热的日照,灰尘,没完没了的风,这埋着盐碱的绿洲周围,是一大片不毛之地的沙漠戈壁。
那是1986年的春季的一天,宽阔的马路上带有一点坡度,从灰蒙蒙的远处中,一辆长途汽车浮现出浅红色的车体,沉重而缓慢地挤压着路面。在某一个瞬间,它仿佛停在那里。
道路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隔窗望去,似乎蒙着些灰尘,有如老人一样的暮气沉沉的生活。
在河坝子上玩累了,我和阿曼准备回家。路过巴扎的时候,我看见有好些人围着它。今天是星期天,才刚到下午,它运送完一车的乘客后,正喘息呢。
我走近它,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了红色车身发烫的漆皮上,一点一点地往上移。有好几年了,好象是第一次,我这麽近地看着它。
它太老了,作为一辆车,它可比我爹老多了。
我心里滋生出对它的一丝轻蔑来。这麽多年来,它一直干着人们要求它的活儿,以至于这活儿超出了它的体力,不少漆皮都脱掉了,有些斑驳。像不服老的女子褪下的残妆,好在,颜色还是乍眼的红,走多远都能一眼认出。
“嗳,你在这儿干什麽?”
是一个高个子的汉人,他手里拿着一小块不黄不绿的石头,大概是从河滩那儿淘来的。在这里遇见他真是意外。
“天热。”我有些害羞,不知还能对他说些什麽,手指伸了出去,胡乱指了指河坝子。
他笑了:“你坐过吗?车。”他用手敲了敲车身。我摇摇头。
这是真的,我的确没坐过。
他径直朝买买提的烤肉摊走去。很快,一个高个子的汉族男人随他从围坐在一起的人堆中走了出来:我当然认得他,他是司机。
“喂,你来。”
我听见他在叫我。
“你——多大了?”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处吹过来的。
路上见过他好多次,他倒是第一次这麽问我。
“十二”。
“十二”。他重复了一遍。
“这车——”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像是在问我话,但是在问话中随意陈述着一个确凿的事实。
我颇为筹躇,原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麽一下子说这麽多的话。他歪着头,好象是在思考他还能做什麽。
当他又一次地转过身看这辆红色的车,发现我和阿曼这几个小孩子靠着买买提江家的墙跟坐了下来。
“你们——你想坐车吗?”
那真是一次奇怪的经历。
这个汉人不知用了什麽样的方法,说服了那个高个子的司机,邀请我们,还有他们,那些从没坐过汽车的人,沿着奎依巴格镇的唯一一条公路,巴扎,去兜一圈儿。
一下子,车厢里被挤得满满的,小巴郎子被大人挤得发出了尖叫声。都是维吾尔族人。不是老人,就是妇人,最多的是那些眼睛会发亮的小巴郎。不知他们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了,并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们枯黑的皮肤上,也许是饱经日晒的缘故,都洒着一层淡淡的灰黑色。
我靠在车窗旁看着窗外一片耀眼的暴亮,以前熟悉的街景,全然变得陌生了,像是在悬浮。一排排掠过的树在石子路的颠簸中,像是溶解了,树叶也融化成一片,在路的两旁升起曲折的热气。
一会儿,车子路过了我家的门口。没有人。唯有沙枣树,每一棵都是那麽地孤单。我看见了探出墙头的枝叶,在烈日下也都营养不良地萎黄着,短小,上面挂着一些永远长不大的沙枣,远远一看,就像是没有来得及打开的玩具伞。这一刻的所见似乎是途中最陌生的,仿佛不曾到过——我在那一刻产生了离家的感觉。即使归来,我的体内滴滴嗒嗒响着的也是异时的时钟。
一下子,腹中的饥饿令我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也许真正令我不耐烦的是这辆汽车的速度和我内心的速度之间的不合谐的缘故吧。在我的心里,一辆车子正在脱轨。深深感觉到两种时间的差异。这种想法使我身心惧疲。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汽车突然在巴扎的路边停了下来。由于停得猝然,车上的人嘴里发出了尖叫,我的身体也给带得往前冲,几乎要撞上前排的椅背,幸亏我及时举起右手,一撑,一顿,便又坐稳。
站立在车子走道上的一个老年妇女没站好,身子猛然往前一倾,倒在前面的人的身上,脸上蒙着的黑色头巾的滑了下来。“噢依——”车上的人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停车了。
伴随着好长一阵磕磕踏踏的脚步声,和小孩子梦游似的眼神,待车里的人下去后的好长时间里,一股尿臊味却伴随着汗臭,那是当地人特有的体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车厢里空了,只剩我一个人张大了嘴,看着他,傻笑了起来。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下了车,走好远了,我禁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车身是肥长的一列,洒着一层旧旧的红,只有轮子是阴郁的黑,头部略微肿大。我突然觉得失望:这长途汽车长得是有些古怪滑稽。
溺水
每年春夏季开始,奎依巴格的白水河的河道就开始动荡不安。洪水横冲直撞,在并不宽阔的河道上泛滥。
石头相互撞击发出各种轻轻重重的声响;黄色的浊浪中翻腾着从贫困人家屋子里冲出来的床板,毛毡,红柳栅栏;有时浊水中还一上一下浮现出羔羊惊恐的身影。
发洪水的时侯我喜欢到白水河边看水——也不是我一个,河边还有好多人。还有孩子。强烈的泥腥气味从黄亮的水中散发出来,凝固在空气中。
雨已经停了。
而河里的水又黄又浊,好像厚了许多,打开平日里不打的漩,像一些肥硕的大花,浩浩荡荡地漂下来,一个接一个的,都亮汪汪的,把被厚云堵着的铅色天空映得有些亮了,但看上去和平时的亮有些不一样,亮得有些怪异,亮得有些不明白,好像在这亮的后面还隐藏了些什么。
那时,在被重重道路阻隔的奎依巴格封闭、贫穷,像我一般大的更多的孩子还待在他们的童年里,奔跑、嬉笑、或远远地望着天边的鸟儿发呆。那时,白水河里的水还很清,河坝子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所。
是每一年,一到夏末暴雨后,涨潮后的河水不论涨得或深或浅,就要作恶一番,白水河的水域变得复杂,神秘莫测,每年会发生一些溺死人的事情。一口气吃掉好几个小孩子,刚刚出生的`还不算。
好在那些女人们,真的是能生养啊,一个又一个,一点都不知疲倦。
那麽多的孩子,大大小小的,嘴里散发出沙漠干旱地带的小野兽一样的热气,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像一小股潮水一样的就来了,落在满是脏污的尘土中。攀上挂满桑子的桑树枝,手和嘴巴都是斑驳的紫。这麽些酸甜的果实,他们永远都是饥不择食。
他们太多了。所以,必须有孩子死去。
那年我12岁,却恍然觉得这条白水河与我的命运有什么特殊的联系。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在将我等待,从而改变我的生活。
艾布力,我家斜对面的寡妇茹鲜古丽的私生子,和我同岁。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在一个临近中午的时辰,我家斜对门的茹鲜古丽就来敲我家门了。身后跟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小男孩。他刚来这里的第3天,就淹死在河坝子里了。
艾布力出殡的几天后,我一个人来到了河坝子上,在河水发出声音的地方,我朝水面往下看,恍惚看见一个小身体仰身躺在河水里,周围冒着气泡。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朝天空。
他已失去了知觉。
也可能那是我出生以前的事情,是一个梦,可为什麽我对这个溺水事件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那样清楚呢?好象我亲眼看到了一样。或许我真的看到了:
那时,我还是一个未出生的婴儿,却能透过母亲的肚皮向外观看,好象那是一扇门,但只对我一人敞开。
可是,淹死不淹死谁,是水说了算吗?
我的邻居姐姐燕子告诉我说:
“我听妈妈讲,要是掉进水里的话,只要不惊慌,就不会被淹死。只要面背着水,吸入点气,把头浮出水面就行了。可我总学不会,看见水,就像是看见一艘沉船。落下去了。”
“要是你落过水,你就该知道那种恐惧。”
可我没告诉她,其实,我12岁时也差点被淹死过。
那时刚发育,有少女肥。有点丑。可有一天中午,我终于鼓起勇气下了河,拎起裙角在河的中心慢慢走去,另一只手搭在额前,作眺望状,真是造作得很。
恍然间听见背后有人在叫我,我想回过头,却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子失去了重心后,滑倒了,我的嘴里,耳朵里,鼻孔里灌的全是水,水漫到耳边。我一喊,水就不住地塞满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响。
同伴们在岸边的小树林里玩。没人注意我。
也许他们是故意的。
没有比落水更让人心碎的事情了。最后,我是怎麽被人拖上岸的,有好几个版本。
好在我知道了,救我的人是个男的。很丑。像个河马。
听说我被他拖上岸的时候,我的上身是光的,裙子被水褪到了脖子处。那时我的胸部刚发育,有些微微的肿涨。
真下流。
竟被他看了全身。
我闭上了眼睛,在想那个我曾经忘掉了的溺水事件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知道在我如此年幼的时候,竟可以从那麽平静的地方摔落。
我把这次落水看作是一种征兆,一个晦涩的征兆,一个不容忽视的告戒。
在梦中,那个被淹的人到底是谁呢?他的没有五官的脸,头发漂浮在脸的四周,这是我出生前就留在我脑子里的形象。
没有五官——想到这里,我吓了一跳:这只是一个幻象,不可能是他,艾布力没淹死,他正生活在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我自己创造出的一个预言:那个被淹死的人,那个没有五官的人,就是出生前的我。
我想我早就被淹死了,我躺在河道的暗处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我以前年纪还轻,现在离死不远。只是作为一个孤单的游魂在人间来回走动。我对人世的情意一直停留在那个年龄。
从那以后,我装疯卖傻,按时进食,从不被人怀疑,一直到现在。其意义我以后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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