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三爷散文(精选9篇)由网友“EvieWW”投稿提供,下面是小编帮大家整理后的俺三爷散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篇1:俺三爷散文
俺三爷散文
一
俺三爷的村庄在水下,他的村庄是没有建设丹江大坝以前的村庄。三爷的村庄有些散乱,那时他家住在磨道里,宅子是随便扎的,只要家里有建房能力,便可以在村子周围找一块地建房。
垒房子的土坯是在地里挑的泥土,把小麦的杆子铡碎,两者合到一起,浇上适量的水,然后用脚踩用棍子砸,直到两者融合到一起,那便是熟了。
用手挖一块泥巴麦秸泥和好的泥块,放在拓坯的模型里,又是踩,又是按,再抹平,然后用力拉出模型,一块土坯便成了。最后便是暴晒了,一块块排开在太阳下暴晒,半干后翻开再晒,晒得土坯发白,再堎起来晒,直到晒得干蹦蹦硬邦邦,就成了一块成品的土坯。
这期间最怕连阴雨,如果下一场几天的连阴雨的话,这土坯算是白拓了。土坯盖的房子带着土腥味,那样的屋子在俺三爷离开家乡很多年后俺住过。
土坯房子是俺三爷丹江岸边的家,家里有父母双亲,有哥哥姐姐,他是老幺。俺三爷当农民的历史很短,他能讲的便是磨道旁的土坯屋子,以及他喂的生产队的牛,还有和二爷分家时二奶奶非要的那辆拉车。
拉车、磨、拖子,这些本是弟兄三人共用的,分家了还是共用。俺三爷说,分家只是让那三件家具名义上有了出处。还有他妈,那个俺二奶奶嘴里的恶婆婆。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三爷总问俺:“人与人之间是不是相互的吗?只有你对她好了,她才对你好,对吧?”俺笑,说:“您这个老头护短呢?旧社会婆婆凶媳妇,是正常的事儿吧?”
三爷也笑了,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二
1958年,俺三爷参军了,穿上了军装,转换一个身份,军人生涯是他一生最高的荣誉。那个名为8066的部队,如今不知道改编成什么名字了,但是在俺三爷的字典里,那一直是他的队伍。
俺三爷文化不高,一辈子也没有混出个一官半职,引以为傲的是他的修车技术,确切地说他是机电工。老式的机电是什么样子,俺不清楚,三爷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过去的事儿。
每次说到汽车修理,三爷情绪顿时就高涨起来,说他都复员了部队上还有人来找他修理汽车机电。他退休后某某银行把他特聘了过去,一月给贰佰块,当然这些是额外的收入,不在他退休工资之内。他是老资格的修理师傅,大家都称呼他张师傅,一直到现在。
三
俺三爷的第一段婚姻维持了四年,那时候他已经复员了,在四川某铁路局工作。俺三爷和前三奶的婚姻是包办的,两个不熟悉的人把枕头靠在一起,便开始了一个锅里搅勺把。如果俺三爷不是铁路工人,也许和前三奶就这样凑合着过下去了。可惜的是,俺三爷当过兵上过前线,如今又成为铁路工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包办婚姻越发凸显出不和谐的节奏了。
于是俺三爷自由恋爱了,他认识了四川的后三奶奶。在自由恋爱刚刚冒头的新中国,三爷的离婚和再婚在俺们村里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当时具体的情况不知道,只是从长辈们嘴里漏出来几句话,说俺三爷领着新奶奶住了在丹江口爷爷那里,他自己回了老家办理了离婚手续。
中间的.纠葛和吵闹自然很多,最后的结果便是前三奶奶带走了俺三岁的姑,留下了一段俺爹五十年寻找俺姑的悲壮故事。
再婚后,俺三爷定居四川。也许命里注定他是孤独终生的人,也或者是他始乱终弃的因果。和后三奶的幸福生活只有十年,在俺小姑姑六岁那年,她西去了,自杀的。据说是两个人发生几句口角,仅此而已。这样的情节对俺来说,有点匪夷所思,三奶是豆腐吗?如此脆弱,况且也没有打架,就是吵嘴而已。
紧接着俺三爷工作调动到了江西,因怕初到一个新地方不熟悉,他用五十块钱把俺三奶的骨灰寄存在了四川某一墓地。在江西的岁月,俺三爷又当爹又当妈,拉扯着小叔叔和小姑姑艰难度日。
俺三爷说自打和三奶骨灰一分别,就是好几十年,刚开始没时间去接三奶奶的骨灰到江西,后来是接不起了,指望他的那点工资买不起一块墓地。
他能做的就是每年七月十五让小叔叔和小姑姑在江西某处特定的烧纸钱的地方,写上后三奶的名字,烧上一堆纸钱,算是告慰九泉之下的三奶了。
工作调到江西了,离河南老家近了些,俺三爷回老家的次数明显多了。有一次,他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回来了,那里边是小叔叔和小姑姑穿剩下的衣服,哥哥们穿小叔叔穿不上的,俺是家里孙子辈最大的女孩,所以小姑姑不穿的衣服都留给了俺。
穿上小姑姑的衣服,俺觉得自己有城市人的味道了。
四
时间是把刀,刀刀催人老。三爷老了,他和两个奶奶的故事,也在岁月的消磨下风吹烟散了。前三奶带走的俺姑,是一家人心里的疙瘩。为了找俺姑,俺爹用了五十年。万幸,俺姑最终被找到了。
距离俺爹去世一年后,俺三爷回来了。三爷这次满怀激动地回来,一是想见闺女,二是想见见老家所有的后代。俺爹是他稀罕的侄子,他以为,这次还是住俺爹家,还是俺喊他:“小爹,今儿您想去哪里转转?”
俺爹不在了,这样的打击让他承受不住,正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心口立马就堵塞了。二叔,五叔,六叔还有八叔他们几个就天天围着三爷,生怕他有个啥闪失。
农历九月二十五,俺爹一周年祭日,俺提前回去陪三爷,他看到俺就说:“看到你娃,就想起你爹。”一句话犹如千斤重担,泪水滚滚而出……
心情平静了后,三爷给俺说俺爹去年去江西看他的情景,说他给俺爹取五千块钱,俺爹没有要,他思来想去,总要给侄子买点礼物,最后让小婶婶去给俺爹买一双皮鞋,说真皮穿脚上舒服。
三爷说这些的时候,俺心里都是泪,三爷不知道俺爹其实不爱穿皮鞋,他最爱穿的是“老北京”布鞋。
五
俺三爷要走了,二叔送他回江西,凌晨三点四十分的火车。他走的时候特别交代他的侄子们:“这一次回去再回来就是骨灰盒了,老村庄已在水下了,回不去了,就把我和哥哥嫂子侄子一起埋在移民新村吧,以后娃们上坟也方便……”
俺三爷的话很现实,大家心里都知道,可是真的说出来,却是那么的撕心裂肺。俺很想哭,却在叔叔伯伯的目光中狠狠地憋住了……
俺拉着三爷干枯的手,说:“您这个老头,回去了可得好好的,不许瞎想,不许糟蹋自己的身体,您要活到一百岁,明年俺带着您的孙女婿带着孩子们去看您……”
听了俺的话,俺三爷的嘴角抽搐着,那双深凹的眼里闪着泪花……
篇2:三爷散文
三爷散文
三爷是个故事大王,人们都这样说。
这不,他正在堰头上讲《王员外拆墙》。
“话说明洪武年间,豫东平原上有个王家庄,王家庄有个大户姓王,人称王员外。王家有良田百顷,骡马百匹,房屋百间,佃户百家。王员外家开了个大豆腐坊,每天好几匹马拉磨做豆腐。王家豆腐白、鲜、嫩、香,伏里天放三天不馊,可以用称钩起来称量。方圆百里都吃王家豆腐,还是皇上贡品。
做豆腐留下来很多豆腐渣怎么办?坊工报告干脆喂猪算啦。王员外喝止。他要木匠做了数十幅坯模,又找人天天把豆腐渣拓成渣坯晒干,并和糯米浆把渣坯砌成房舍里的隔墙。
有一年,豫东平原上遭了大旱,两季颗粒无收。王员外乐善好施,打开谷仓赈济,方圆百里都得到施舍。可第二年又是干旱,仓库里一斤粮食也没啦!佃户们酝酿要外出逃荒。王员外劝诫说:
“您要愿意,跟着我去田里打井,说吃饭吗,不好,但可以让大家裹腹。于是,令人拆豆腐渣砌成的墙,一人干天活发一块渣坯。就这样一杜一杜墙拆,一眼井一眼井打,半年打了几十口井。便提水灌溉播种,来年其他地方饿殍遍野,杳无人烟,王员外属地一片绿洲,度过了荒年。朝廷闻悉后,特赐一块朱漆大匾,上写着‘谋深远舒民饥”!
“再讲一个”!在田里干活歇歇儿的女人们、孩子们嚷嚷道。
“开始干活了”!三爷起身下地。
三爷住我家北面。论起来同宗还没有出五福。常戴一顶黑色抓绒瓜皮帽,,脸庞白皙。着一件深蓝哔叽对襟外套,里面的白粗布衬衣分外耀眼,下身穿一条黑斜纹宽腿裤,脚蹬尖口条绒鞋,露着白布袜子。他走路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嘴上プ抛仙玻璃烟嘴,里面塞着自己卷的纸烟,不时吐出一口口烟圈儿。
听说三爷上过几年私塾,解放前在乡公所当过差。还在外面跑腾过,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大凡同宗里谁家婆媳不和,或邻居间有过节说和说和都要叫他。为此,同辈的嫂子们戏谑他,他则自恃的回应:“膻不膻一块羊肉啊”!
三爷讲故事因人而已,有寓教于乐的`针对性。
那年秋假,我们几个学生和三爷一块儿锄地,几个来回已是汗流浃背。歇脚的时候,央求三爷说点啥,三爷开口就将了《无梁殿》:
“清康熙年间,朝中资政大夫、礼部侍郎景日_、字东阳,是咱县里人。入朝做官后深悉民之疾苦,勤政廉洁。有一年,咱这儿大灾荒,他陪皇帝下来微服私访,让地方官在嵩山上建了座‘无梁殿’,就是用砖拱圈的形式建筑的殿宇,中间不用木材檩拧U庖惶欤他和皇帝来到‘无梁殿’,皇帝一看龙颜大悦,没见过这种房子,脱口而出‘这儿无牛粮)啊’!景日_和县官立即下跪叩头,‘谢吾主隆恩,鄙地石厚土薄,人多地少,一年打得粮食仅够几个月吃,望皇上减赋’。皇帝本来说这殿里无牛‘拧与‘粮’同音,景日_巧借此由为家乡见赋税。皇帝金口玉言,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准奏。后来听说咱这儿减的赋税加到了临县,临县人就编个顺口溜:‘提起景东阳,人人都骂娘,种的本县地,纳的外邑粮”!
听到此,大家都笑了起来,唯三爷正色历目:
“尔等听着,将来当了官要为老百姓干事,不能忘了家乡”!
农村改革后,很难听到三爷讲故事了。
后来到三爷家借农具什么的,总见他坐在上屋的太师以上,戴副老花镜,手里攥着本发黄了纸的书,眼皮一抬:“在什么什么地方,你自己拿吧”!
篇3:三爷现代散文
三爷现代散文
正午的太阳,直射着明晃晃的光,像一把尖锐的刀,企图摧毁些什么。年近八十的三爷,在这阳光凶狠的威力下,蜷曲着身子,双腿已无力再作挣扎,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丝叫喊,拐杖被扔在一边。弱小的他像一只被烤熟的虾,紧紧地贴在他一生为之匍匐的大地上,沉沉睡去……
悲痛、悲切、悲凉,三爷走时,身边竟无一个亲人!生前无子无女,走时孤身一人,这样的离别,让作为后人的我们无言以哽咽!
如果,三爷那天不出门;如果,太阳不是那么毒辣;如果,有人从此处路过;如果……
是怨那株绊倒三爷的草木,是怨那天毒辣的太阳,还是该怨些什么?胸中,唯有难舍的疼痛化为汹涌的泪水在脸上流淌。我甚至不敢去看门前的那条渠沟里,三爷被绊倒后双脚在地上用力蹬过的痕迹,那一道道想要努力爬起却又无所凭依的印痕,像一把无形的锯,把我的心拉扯得生疼。我亦不敢想象三爷当时的心情,他一定还想看见自己的亲人,他一定还有许多话要说,他一定还在期盼着什么。而我们,却都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任由他一个人在最后的时光里苦苦煎熬。
愧疚的是我们,无语话凄凉的,也是我们。
那条渠沟,从此成了伤心之地。
三爷年轻时,也成过家,听大人们说三奶是个手巧的女子,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就是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平整妥贴。三奶爱听戏,有次村里来了唱戏的,三奶听完戏回家后,就开始发面做馍馍,待馍馍一起锅,竟全是戏中的人儿,正活灵活现地上演着一出好戏。三爷见不得这些,挥手把小人儿都摔在地上,还指责三奶把好好的白面都糟踏了。一番争吵,三奶赌气回了娘家,两个人各自在心里斗着气,互不听劝,一个不愿接,一个不肯回。时间久了,就听说三奶改嫁了,自此成了陌路。人生这场戏,三爷把自己唱成了孤单的角。
三爷不仅倔,还认死理。三爷会做擂钵,(把一块石头用工具打造成一个碗状的圆窝,还有一个上细下粗的擂棍,主要用来捣碎蒜、姜、辣椒等,夏天吃凉面用得最多。)农闲时,父亲便让他给我们做一个,三爷答应下来,说半天就能做好。母亲在家忙着做饭,让我去喊三爷来家吃饭。我去时,三爷正对着几块石头发脾气,一张脸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嘴唇上的小胡子一抖一抖地数落着:“你说你这是个啥石头,多凿一下你就破了,多凿一下就不行?……”我叫了声三爷,说喊他去吃饭,他转过头,仍是不高兴地说:“擂钵没做好,还吃个啥饭,你回去吧。”我回了家,父亲又去一趟,他还是没来,说擂钵本来就快做好了,自己想把它修理得圆滑些,谁知一凿子下去石头就破了。三爷觉得自己没有功劳,说啥也不肯享受这份恩惠。三爷的这份认真执着,直到后来又重新做了一个擂钵,才算释怀。
当时三爷和爷爷,还有爹爹们都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后来几个爹爹成家,都盖了新房搬出去了,爷爷顾念兄弟情份,让三爷和三爹三妈住在一起,生活上也好有个照应。
三爷和爷爷一样,都是躬着身子在黄土地上埋头苦干的人,他们那辈人,从不知道什么叫享受。去地里锄草,越是日到正午越不肯回去,说这才正是锄草的好时候。早晚凉快,可锄过的草如善于隐藏的间谍,看似在慢慢枯萎,实则趁着夜晚露水的滋润,悄悄地把根扎进土中,等你识破时它早已生根发芽了。而中午锄过的草,就像离开了水的鱼,在滚烫的地面无法呼吸,很快就连根带叶地蔫巴了。每个夏天,三爷总是戴着发黄的`草帽,光着被阳光亲吻的脊背,脖子上搭一条旧毛巾,在灸热的阳光下,用汗水喂养着一茬又一茬庄稼。
别看三爷是个男人,细致起来那是许多女人也比不了的。家里有一间专门放农具的屋子,牛绳、牛套绳都挽得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锄头、铁锨、镢头都依次站在墙角,打麦场上用的桑叉、木锨等站在另一角,犁呀耙的都收拾得不沾泥土,有序地立在墙边暂作休息,等需要时冲锋陷阵,毫不含糊。
每块地都被三爷整理得有模有样,那一垄垄、一行行的庄稼,怎么看都是横平竖直,显得格外地伸展。门前的菜园里更是见不到一丝杂草,就连土里的小石子都被三爷挑出来在路边堆了一小堆。抽出早晚的空闲给菜园浇水、施肥,那些争抢着开花结果的蔬菜自然是风光无限羡煞路人了。
冬天也不曾睡个懒觉,早上起来给牛添些干草,把牛圈里的粪便铲到大门外的粪坑里,到春天就是备田地的好肥料。吃过早饭,拿把斧头,将院子里的干柴都劈成长短差不多的段,一段段的堆在靠墙的小棚里,烧起来方便,下雪了还能烤个火,可暖和了。下午用筐装些干燥的庄稼碎屑,铺在牛圈里,让它们也睡得舒舒服服。劳累了一个春秋,得好好养养膘呢,可不能亏了它们。
一辈子都忙碌得像头拉磨的牛,就是老了,依旧是闲不住的,闲下来,就会觉得自己是无用的人。拄着拐杖,踱到门前的梨树下,仰头看看,该给它整枝了,不然结的梨又小又少。还当自己年轻小伙似的,竟自扛着梯子,一步步挪到树下,爬上去砍那些多余的枝条。一不小心,却摔到树下,被三妈扶回房时,叹着气说:“唉,老了,不中用了,只能吃闲饭了……”
三妈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贤惠,从未对三爷另眼相待。三爷若有点小毛病,她还要做点可口的饭菜,寒了凉了,给三爷添加衣服,用新棉花打被套做棉被,让三爷的身心都暖暖得舒服。有段时间三爷不能下床,都是她端吃端喝的伺候。如此孝顺的三妈,又怎会嫌弃三爷的不中用?只因那天三妈在给石矿上的工人做饭,等回家找到三爷时,她哭成了泪人儿,悲痛地说自己没有尽到责任。这个无法预料的结果,让三妈心里留下些许遗憾。
我们赶回去时,已是暮色沉沉。才进村口,就听见乐队的悲戚之声在村庄回响,在这样黯然的夜,心倏地沉落。到三爹家的路,越是接近,心就越痛,像芥末的味道在心里翻腾。泪,就涌在眼眶,进门一开口,悄然滑落。三爹迎上来,见面的问候,都是低沉的声音。
堂屋正中,放着三爷的棺材,漆黑沉重,如一块巨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桌上的烛火昏黄,它们慢慢地融化成热泪,在这个夜晚,也将一点一点地燃尽自己的生命。我跪在门外的火盆前,泣不成声,放进去的纸,被升起的火苗吞噬于无形之中,瞬间灰飞烟灭。
一整夜,亲人们都在以点歌的方式和三爷告别,一曲曲,唱得凄楚,听得泪目。不觉中,天已微亮,大家又忙碌地收拾东西,要送别三爷。
锁呐声声,悲凄哀婉,白布触目,长歌当哭。从三爹家出发,送行的队伍拉得很长,一步步,缓缓走向村后的大山。山腰处的一块大石头下,是三爷的长眠之地,那是三爷生前亲自选好的。这一程,从生到别离,竟是如此短暂,短得只能用脚步来丈量,短得只能用时间来怀念,短得一眼就望见了去路。
一张张黄纸在惨淡的火苗中化为灰烬,又如一只只黑蝶般飞舞、飘落;手中的花圈沉重如铅,即便再多的色彩也无法鲜活一个可亲的生命;那口漆黑的棺木,将三爷的身体永远地封存在一方黑暗之中。一抔黄土,能阻隔相见,却无法阻隔心中的想念。三爷,好好安息吧,您会一直活在我们心中!
喊一声:“三爷,您一路走好!”我们祈祷,我们相信,苍天有情,一定会带你纯洁的灵魂去一个叫天堂的地方。
篇4:杨三爷散文
杨三爷散文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到了,弯弯的山道上络绎不绝的扫墓人腋下挟的纸票不得不让我想起一位故去多年的老人――杨三爷。
儿时的我是那样的贪玩,每天放学回家后,总是要到叔父家里去玩耍。在哪里经常见到一位七十开外的老人盘腿坐在窑洞的土炕上,或者不紧不慢的转动羊毛线杆;或者在泥巴做成的火炉前伸出一只枯树枝似的手颤歪歪的从放在身边的柴火中捡起一段添加火炉内;然后用另一只颤歪歪的手端起身旁白色的瓷杯,将咖啡色的茶水送到口边,他就是村西头的杨三爷。
杨三爷一生没有婚史,身边也没有任何亲人。在他进入晚年后,叔父叔母便收留了他。
记忆中的杨三爷经常头戴一顶黑布做成的小圆帽。他佝偻的身子,呼吸带着重重的鸣音,还时不时的伴有几声既急促又微弱的咳嗽,据说是当年有人用匕首刺伤肺部而留下的后遗。因此,一根一头镶嵌着牛角尖的拐杖伴随和支撑他走过了几十个风风雨雨的人生。
也许是身体上的残疾,也许是精神上的孤单,他经常沉默寡言,更不像很多老年人一样和孩子们去亲近,最多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堂哥的名字给他送一壶煮茶的凉水。
每当他喝茶时,我总是两手背在身后,身子紧贴在窑洞的墙壁上,静静注视着他的轮廓和动态。
风霜岁月在她的额头刻下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皱纹与皱纹之间的肌肤形状在我儿时的眼里像极了妈妈用刀切成的面条。于是我经常会忍不住地问他:“杨三爷,您的面条怎么还不拿到锅里去煮啊?”
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的问话,只是用手揉揉那双蓝雾弥漫的小眼睛,继而听到的是他更加急促的呼吸,然后憋着通红的脸将头扭向墙壁。
然而让我对杨三爷不满的不是他平时的冷漠,而是另外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记得十岁那年的清明节,我到叔父家里去玩耍,一进门,看见土炕的小桌上放着一摞裁成长条的白纸和一个用墨水浸湿的纸票板(当地人们仿照现行人民币的面额,用木板雕刻的模型,每到逢年过节用它沾上墨水,印在裁成长条的白纸上,拿到已故亲人的坟头去烧掉,以此来祭奠亡者。),我不闻不问,拿起纸票板就是在白纸上很不规则的按来按去,正在我很得意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杨三爷带着重重鸣音的呵斥声:“放下放下,女孩子印出来的不能用!”
抬头看看他微雨欲来的脸色,儿时的我就有现在的直率与倔强,将纸票板狠狠的扔到窑洞的土炕上,然后跑回家去。
大概一个月过后,我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一向不揭人伤疤的爸爸妈妈异口同声的说:“女孩儿你还没有!”
从此以后我很少到到叔父家里去玩耍,田埂小径遇见杨三爷也视而不见。
几年后的一个中午,一阵锣鼓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慌忙跑出门,几个厚生抬着一口大红棺材步履蹒跚的朝村外走去。
长长的送葬人流中没有一个人为他披麻戴孝,说笑声此起彼伏。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年轻人笑嘻嘻的背着一背篓纸票。
花草树木静静矗立着。太阳躲进灰蒙蒙的云层,偶尔从空中落下几滴同情的眼泪,我的眼眶有些潮湿。
篇5:俺姐散文
俺姐散文
我有一个漂亮的姐姐,比我年长四岁,是一个性情温和,善良的女人。一个贤惠,聪慧的女人,俺姐一生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家人,亲人和孩子,而她从来不知到心疼自己,也从来不知什么是苦。
年幼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俺姐像母亲一样,尽自己所有能力照顾我们,照顾我和小哥,小哥与我是双胞兄妹,比我出生早十分钟,是一个特别滑稽顽劣的新性派,个人婚姻挑三拣四,从来都不让人省心,总时不时惹一大堆麻烦,没法处理,就去找俺姐,俺姐的家,成了我们温暖的避难所。
平日,生活琐事,对俺姐说的每一句话,任何一件事,姐都会细心考虑,答应我们,从来没有拒绝,置之不理,待我们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有加,骨亲相连,也许,没有什么比亲情更亲的缘故吧!
多年后,父亲也去世了,旧的房子拆迁了,我们成了没有父母,没家的孩子,姐姐和大哥搬到了县城,平日我们有事,不敢对大哥说,就去找姐姐,姐总会多方面考虑,把一切事都处理好,为我们解忧分担一切。
对姐的爱成了一种依赖,对姐总有说不完的话语,诉不完的衷肠,喜欢依在姐身边,吃姐做的饭,陪姐上街,聊天睡觉,习惯了在姐身边所有的习惯,任性撒娇。
有姐的日子真好,有姐在地方,就是我们的家,出门在外的时候,总会惦念俺姐,想回家,想回到姐身边,看看姐的'笑脸,抱抱俺姐,还是姐身边任性的妹妹,被姐疼着,爱着,永远不想长大。
我爱姐姐,我生命里至亲的人,在外的时候,牵肠挂肚的是姐姐,怕姐会生病,怕姐熬夜会头疼,怕姐因为打牌没有保护好眼睛,怕姐没有吃好,睡好。
常常想,只要俺姐过得我,自己一生吃苦受累,都无所谓,只要俺姐幸福,我就幸福,俺姐快乐,我便快乐!这份骨子里的爱,血脉相连,没有什么会比这份亲情更亲!
姐姐是姐,又如母亲般慈爱善良,对我们的爱,也只有我们才可体会,我知道,俺姐同样爱着我们,总自己一个吃苦受累,从不言苦。想到这些,心就会隐隐的疼,会在心里默念,姐姐,我爱你!姐,只要你过得好,身体安康,一切就好!这样妹就放心了!就会感到生活的充实快乐!
姐姐有一个特别爱好,喜欢牌桌麻将,天天如此,习以为常,而我一直是支持俺姐,没有反对姐姐玩牌,因为,我想姐每一天都快乐,只要姐喜欢开心,在我认为,所有的事都是好事。
记得每次给姐电话,问姐在做什么,姐总说在牌场打牌,我只好说,姐先打牌,晚点再聊!因为我不想打搅姐打牌,这样姐就不会分心,就可以赢。
在我记着,姐牌打得特别好,知骰子问牌特精,很少输,在我眼里,嘿嘿!俺姐就是一赌王。
姐除了打牌,什么都好,孝敬公婆,疼爱家人孩子,无微不至。姐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读大学,学业有成,小女儿读完高中,在姐身边,贴心小棉袄,知寒问暖,懂事勤恳,两个女儿长的像花一样漂亮,人见人爱。
常言:仁者莫过于亲人,有事的时候,家人亲人,永远是第一个想到,也是唯一愿意不惜一切,照顾疼爱自己的人。
二零一四年,在广州,因为一个很小的肌瘤需要手术,当时在广州,医疗保险社保定点医院,可以手术医疗报销,而我却放弃了在广州治疗。因为我想俺姐,想回家,想回到姐身边,有姐陪着,手术我就不会紧张害怕。我惧怕十多年前,从死亡线上走过一回的手术,时刻想起依然惧怕手术,恐慌不安。
俺姐知道后,她说回家治疗吧,姐陪着你手术不会害怕,不用担心手术费,有姐呢,尽快回来治疗。
于是,我回到了我们陕西渭南,回到了姐身边,几日后,姐陪我去西安医院治疗,手术前,姐对我说,不用害怕,肌瘤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很快会康复的,手术后调养几日就好,不要害怕,姐在外面等你。
听姐的话,我心里踏实,不再那么恐慌害怕,手术后,姐寸步不离守在身边,每天给我预订可口的饭菜,陪我聊天开心,虽然体质有点虚,但是每天都很开心快乐!有姐在身边,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记得曾经失败的婚姻,三个人的家,最终成了我一个人,我变得一无所有,那时,想过轻生。那一念的想法,我想到了俺姐,我的哥哥,女儿,我生命里至亲的人,如果我离去了,过得不好,姐姐会难过,会伤心,会带给家人沉重的打击,女儿会没人照顾,会变得更可怜,还有疼爱我的姨母,更多的亲人,他们一样会难过。
所以,放弃过往那些无谓的纠结,生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变好,善待生命,善待自己,自强坚信的活着,为了我的家人,姐姐,哥哥,孩子亲人,我生命里至亲的人而活着,也为我自己更好的活着!足矣!
篇6:俺娘散文
俺娘散文
早就想写一下俺娘,然而却不知从何处写起,总感到娘是天底下最普通、最善良的人,她既没有高大的身材,也没有靓丽的外表,更没有华丽的语言,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支撑起我们整个家庭,培育了四个子女走上人生之路。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俺家的生活还没有解决温饱。印象中,俺娘每天忙忙碌碌难得清闲。每天早上,娘在家中第一个起床,给孩子们准备好饭菜,喂上鸡狗鹅鸭收拾停当,然后上坡干活,等到我们起床时,娘已拖着瘦弱的身体气喘吁吁从坡里赶了回来。娘个头不高,却在农业社里赶着比她还高的骡子往地里拉粪,往回拉土,我坐在车上看着汗水浸透娘的衣服,灰尘沾满娘的脸上,她却仿佛没有感觉出来,只不过夜里在胳膊上贴一块止疼膏药,第二天照样干活,那时刚刚记事的我,用童稚的目光看着娘,不解的说道:“娘,你不累吗?”娘用手梳了梳凌乱的头发,感慨地说道:“星儿,说不累那是瞎话,可娘拉扯你们兄妹四个,不干活咋行呢?”
娘的脾气不好,现在想起来有时候还感到娘的严厉。我清楚记得,小时候只要不听话,屁股上总要留下娘的印记。娘常说,三天不打你屁股痒痒了是吗?九岁那年,我从家中偷了五毛钱买了三角尺和糖果,娘知道后拿着笤帚疙瘩撵着我跑出有4、5里地之多,我在前面跑,娘在后面追,一边撵一边高声说道:“星儿,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让娘咋说你呢?娘这次就是要让你永远记住,不经娘的批准,私自拿钱你就要付出代价。”我看到娘那次真是火了,吓得钻进了庄稼地里躲藏了起来,直到月上西天星光点点,才拖着一天没有吃饭的身体,回到家中跪在地上向娘认错,没有想到娘却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道:“星儿,啥时候你能了解娘的心思呢?”后来,我再也没偷过家里的钱,包括打酱油醋找回来的零钱,也是帐目清楚地交回去,娘以后再给我零钱我也不要了。现在,娘当着人夸我养成节俭的习惯,会过日子不乱花钱的时候,总不忘提她当年拿着笤帚疙瘩追我的场景,讲完了问一旁的我还记得吗?我就望着娘笑。
童年时,我的家境异常窘困,印象中一年之中难得吃上几次鱼肉,为了解馋,调皮的我竟然打起了取鹅下蛋的损招。那时候,我们邻村有一个西湾,水流清清,碧波荡漾,一年四季,景色秀丽。养鹅的家庭大都在里面进行放养,那天上午,等到大人上坡干活以后,我一看下手的机会来了,便叫上同村的狗蛋陪同,静悄悄的跟在一只大白鹅的后面,随着它一摇一摆往前走动,我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我与狗蛋突然一个“饿虎扑食”把大白鹅扑到身下,此时我俩像打了一场大胜仗,把缴获的“战利品”放到打井的管子里面,盼望它下一个大大的鹅蛋……多的时候我与狗蛋一天能够“捡”到四、五个之多。不过,这件事最终让娘知道了,她拧着我的耳朵逐个像养鹅户赔礼道歉,并将收获的鹅蛋如数退回,让我好多天懊悔不已……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国家的中考制度给我们农村的孩子,提供了一次“脱离农村”的机会,我们上课的'时候,语文老师天天讲“不好好学习,初中毕业后就要回家修理地球。”,回家的时候,娘也会常常告诉我:“星儿,你要好好念书,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说实话你的刻苦,你的努力,你的付出都是为了你自己。娘不希望沾你的光,但最不希望你一辈子没有出息碌碌无为啊?!”娘的话啰里啰嗦,但是却让我认识到知识中用这个理,最后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考上了技校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乡走进了城市。
今天,我已经有了比较稳定的工作,有了自己的住房和私家车辆,可是娘真的老了,本想把母亲从农村老家接到我的身边安享晚年,可每次母亲总是絮絮叨叨地对我说道:“娘在老家住惯了,年纪大了每次上楼还真不习惯,再说城里娘也没有认识的熟人,串个门说个话唠个嗑也不方便,时间长了心里闷得慌……”话语尽管罗里啰嗦,但是母亲总有自己的考虑。没有办法,我在给母亲家中装上电话的同时,只要有空闲时间,便会坐车赶回上百华里的农村老家,看一下我的母亲。
清闲时节,娘在自家院内的空地上,开起了一片菜地,自此这里成了母亲挥洒汗水,辛勤耕耘,锻炼身体的乐园。春天来了,母亲沐浴着春风,拖着并不利落的双腿,在院内这块200平米的土地上精耕细作,浇水施肥,先后种上了韭菜、香菜、芫荽、菠菜、油菜等。夏天时节,母亲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像侍弄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着自己的那片菜园。作为一名已是76岁高龄的老人,望着院内的蔬菜经过自己辛勤劳作,变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硕果累累,身体的不适与劳累顿时烟消云散。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年迈的母亲逐一向我和远在她乡的姐妹们打电话,说家中的蔬菜已经收获了,若有空就回家看看顺便捎过部分蔬菜自己吃,尽管娘的话絮絮叨叨,但是言语中却流露出一种喜悦与自豪……每次离家,娘总是把刚刚摘下来的丝瓜、黄瓜、豆角逐一整理好,大包小包给我装的满满的,并慢言细语地说着:“星儿,自家种的菜,没有污染吃着放心,再说这样也可以节约你的一笔支出,若自家吃不了也可以送给你的邻居。”望着已是满头白发的母亲,额头上那深深的皱纹,走路时那蹒跚的步履以及送我在夕阳下那佝偻的身影,我的心灵震撼了,我知道母亲的这片菜园,不仅寄托了她老人家的一片情思,更重要的是包容着对子女的一片爱心呐!
是啊,我从农村走来,因为工作关系,每次回家看望娘的时间很短,几乎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然时时牵挂她那多病的身体,增多的白发和深深的皱纹以及印有老年斑的双手。每当在清闲时间,听到歌唱家阎维文的“母亲”这首歌,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我的视线在泪水中变得模糊,仿佛又看到俺的白发亲娘,伴随着歌曲的旋律让我把伤感留在心中……我会把遥远的祝福,寄托在心里,在此衷心祝愿我的母亲健康长寿,笑口常开。
篇7:俺的父亲散文
俺的父亲散文
俺最近一次和父亲见面,是在今年八月底的北京。俺去北京送儿子上大学,父亲则从老家来到北京的二弟家,专程来看望俺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大孙子。二弟在北京开了一家公司,事情比较多,母亲就一直在北京给二弟帮忙,帮二弟处理一些日常的屑事。因为父亲舍不得俺们老家的那八亩多土地,虽然已年过七十,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农活,一直都独自留守在老家。
儿子的大学规定是八月三十日报到,俺带着儿子二十七日就到了北京。父亲呢,早就提前一个月赶到了北京。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哎,他这个当爷爷的,想大孙子想得魂都没了,哪还有什么心思呆在老家呀,这不是,老头子提前一个月早早来到北京,等着见他大孙子啦。母亲也不用说父亲,母亲也是一直催我们早点把儿子送到北京来,趁开学前,和大孙子多呆一段时间。哎,骨肉之情,天下同心。
父亲虽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但父亲不仅识文断字,还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在俺们老家一带的农村里是绝无仅有的。父亲也曾见过大世面,他十六岁就离开家乡,响应国家的号召,参加了大西北的铁路建设,一干就是整整三年。当年俺考大学时,骗父亲俺报了兰州大学,父亲听后脸上阴云密布,不断地说,大西北太荒凉了,大西北太荒凉了。可是,大西北给父亲留下了多么深的记忆。前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父亲还给俺看了当年他在建筑队的工作证,叫俺有时间去问一下俺在民政局工作的同学,象他这样在六十年代参加过铁路建设的人,现在国家会不会给发点补贴。
其实,父亲的心里也有梦想,但由于沉重的家庭负担,一直没有给他实现的机会,让他那些曾经五彩斑斓的梦,早就烟消云散了。父亲兄弟四个,他排名老大,是爷爷家中不可或缺干农活的壮劳力;父亲结婚后,俺们小时,就供俺们三兄弟读书、上学;等俺们稍微长大一点,就开始担负起一直照顾爷爷、奶奶、姥爷、姥娘四位老人的重担。父亲是一名远近闻名的大孝子,就是倾尽所有,也不想让老人们受一点的委曲。然而在那时,俺家的所有收入,都是靠父母从地里挣来的,收入确实十分有限。虽然父母和黄土地里拼了一辈子的命,却一直没有改变我们家紧紧巴巴的日子,更不要说实现什么理想了。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爷爷从一九七六年开始就得了半身不遂,经父母全力抢救,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爷爷右胳膊和右腿从此行动不便,一直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在我们老家,得了半身不遂的人,一般不出半年,人就会没了。就算家人尽心尽力照顾,最多也不过再活个五年光景。而俺的父母和叔叔婶婶们,竟然一口气把爷爷照顾了二十八年,一直让爷爷活到了八十四岁。其中滋味,只有俺的父母知了。到了最后,俺村里的医生对父亲说,俺说大兄弟,不是俺的药力不行了,是俺叔他老人家的身体实在没有一点吸收功能了,咱都尽了人事,只能听天命了。
父亲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是俺们家人心中一面遮风挡雨的墙,一座支撑地乾坤的山。记得那是一九九六年春天,俺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一直身体健壮的舅舅突然得了重病。当时,俺家也没有什么积蓄,母亲也一下子没了主意,全家顿时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父亲站了出来,把俺们家唯一耕地的牛牵到集市上卖掉,把钱全部亲手交给了姥娘,给舅舅看病。虽然父母尽了全力,但是苦命的舅舅最后还是在这年春天不幸病逝了。后来,姥娘在生前经常对俺说,孩子呀,当时多亏了你父亲哎,你父亲对俺说,娘,有我在,您老就不用担心,凡事由我来想办法。可是,一向好强的父亲却从来没有给俺说过当年抢救舅舅的情况。
曾沉重的家庭负担,将父亲本来挺直的腰也过早地弯了。其实,父亲也有自己的爱好和特长,只是一直没有给他施展的机会。父亲的农民身份,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平台。父亲天生喜欢乐器,尤其喜欢笛子和二胡,无师自通,几乎都达到了专业水平。经在俺们县里的笛子比赛中拿过第一名。县里本来想把父亲调入县里工作,爷爷一听就急眼了,对人家说,俺家老大一起,俺们家老得老,小得小,谁给俺家挣工分呀。俺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过父亲吹过笛子,拉过二胡。直到近几年,俺才发现,从来没有学过音乐的父亲,竟然能够熟练识得五线谱,不能不让人暗自佩服。
前几年回老家时,俺给父亲买了一把笛子,是红木做的。开始时,父亲说什么也不肯接收,还一个劲地埋怨俺花了这么多的钱,非叫我退回去,给他随便买一个便宜的就行了。俺骗父亲说,这个笛子不贵,也就是一般的笛子。好说歹说,才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父亲接过笛子后,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一次又一次,爱不释手,天天在手里摆弄。有一次,父亲竟然悄悄地对俺说,老大呀,这把笛子太好了,爹识货,知道这把笛子的价钱,俺跟你商量一件事,等俺百年之后,你可得答应俺,就让俺把这把笛子带走吧,这一辈子俺可最喜欢这把笛子了。父亲说得十分真诚,听得俺鼻子直发酸,眼泪好悬没有掉下来。
父亲清贫了一辈子,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没有半点不良嗜好,平时生活也过得也特别清苦。吃的都是自家地里种的五谷杂粮,舍不得花一分钱,平时几乎不吃肉,就是喜欢吃青菜。父亲说,吃肉有什么好,青菜才是最健康的食品,如果吃肉多了,肯定会得上一堆病,还是吃青菜好呀。母亲经常对俺们兄弟说,你们这些孩子有福,摊上了这么一位好父亲,吃个鸡蛋就算过年了,钱只要到了你们父亲手里,就象放进保险柜一样,哎,他天生就是一个搂钱的耙子,存钱的匣子,想花一分钱都难,钱就象别在了你父亲的肋头骨上一样。
虽然父亲也比较疼爱俺,但是俺从小与父亲的关系就不太融洽,总感觉和父亲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墙。俺从心里不太喜欢脾气暴燥的父亲,动不动喜欢批评人,有时甚至还会动手打人。小时候,俺的`小屁股可是没少挨俺爹揍的。于是,有了什么话,俺就喜欢跟俺娘说。与总是和风细雨的母亲相比,父亲在俺心中的地位,是绝对不同的。为此,俺们父子也曾闹过好多次的矛盾。俺曾经和父亲赌过的最大的一口气,就是好久没有和父亲说过一句话。父亲有好几次都说,俺不和他说话,他的心里不好受。可俺却觉得无所谓,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后来,可能父亲也意识到了什么,自俺大学毕业后,父亲和俺说话的口气也渐渐不同往日了,变得越来越温和,越来越客气,简直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有时,父亲想和俺商量点什么,经常都会通过母亲给俺过过话。有一次,俺在老家和父母一起聊天时,母亲笑着说,你瞧你爹,有时想跟你说个话,还叫俺来当通信兵,俺可说了,往后有什么话,就直接给你家老大说,俺可不想当这个通信兵啦。母亲说完,俺看到父亲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了脖根,估计父亲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当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俺也慢慢地理解了父亲的难处和苦衷。生活的重压、清贫的生活、崇高的理想、冷酷的现实,使俺那个天份极高、心气甚旺的父亲压力倍增,纠结倍添。情郁于中,必然要发乎于外,于是在日常生活中的琐屑之事,经常会触他雷霆之怒。而俺做为他长子,自然就不可避免地要遭秧了,时不时地受到莫名的敲打。而这些年的不见,生活的好转,终于使父亲也慢慢忘了俺的不好,只顾惦记着俺的好,只顾惦记着俺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大孙子了。
俺到二弟家时,父亲正领着专门从深圳赶过来的三弟在路边等着俺。等一看到俺,父亲就疾步向前,哈哈哈地笑着,一把就紧紧攥住了俺儿子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一直把俺们拉进了二弟的家。母亲笑着说,你父亲老了,老了,却变成了小孩子,人家昨天就开始在马路边等你们了。父亲听了,只顾笑着在一边不停地搓着手,说,这不是应该的嘛,这不是应该的嘛,不然孩子们又不识路,哪知道怎么走呀。这次见面后,俺发现父亲真的老了。虽然父亲气色尚可,可是前年还没有全白的头发,现在已成了雪白一片了。
这些年来,俺们三个兄弟分别地处北京、深圳和海口,算起来,兄弟三人已有十几年没有聚在一起了。平时,只是兄弟中的两个说不清在哪见面。这次,俺们兄弟三个也借这个机会,终于在北京和父母团聚了。当俺们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时,俺感好象时光真的倒流了,这种温馨使俺感觉就象小时候在西吕津老家一样开心。平时很喜欢说话的父亲话也少了,只是笑眯眯地听我们兄弟们说话,偶而才会插上一句,叫俺们兄弟在外边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
俺还发现,父亲真的变了,他竟然帮着母亲做起饭来。要知道,父亲是不会做饭的,在老家时绝对是一个甩手掌柜的,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做饭。俺怕我父亲累着,就走到厨房对父亲说,爹,你休息一下,俺来吧。父亲笑眯眯地说,老大呀,累什么累,炒个菜还能累着人呀,这就当锻炼身体了。父亲还不住地说,他是心疼累着母亲,还说母亲也马上就是七十岁的人啦,可一干起活来,还是一点也不懂得惜力,可不比当年啦,可不比当年啦。父亲的一席话,说得俺心里热乎乎的。
吃团圆饭时,父亲说,老大呀,这么多年了,咱家也没有照过一张全家福,这次好不容易人这么齐整,咱们说什么也得照上一张全家福。那天吃过晚饭后,俺们等爹娘收拾完毕,一大家欢天喜地地站在一起,把父亲和母亲紧紧地围在了正中间,高高兴兴地照了俺们家历史上第一张的全家福。照片中的父亲和母亲笑得十分开心,一下子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俺临走的那天晚上,父亲和母亲一个劲地劝俺再多呆上一天,还说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怎么说走就走呀。俺说,爹,娘,俺的假期到了,一定要回去了。见俺执意要走,母亲慢慢地坐了下来,看了俺一眼,然后静静地说,走吧,走吧,反正俺不送。俺知道,这是母亲的习惯,不论俺们兄弟谁离开家门,母亲是绝对不出来送的。母亲曾经说过,出来送你们,见你们兄弟们一个个都走远了,俺心里难受。
父亲却执意要把俺送到楼下。到楼下后,父亲还在前边一直给俺领着路向外走。俺劝父亲早点回去,父亲说,老大呀,你对这边的环境还不熟悉,这个小区里的小路特别多,还是俺来带路吧,这样你娘也放心。于是,俺在满头白发的老父亲的带领下,顺着百合园小区曲曲折折的幽静小路,来到了大街上。
刚走到马路边,父亲叫俺站在路边,还一个劲地嘱咐俺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他却在车水马龙的马路边开始张罗着拦出租车了。俺说,爹,还是俺来吧。父亲说,没事的,还是俺来的好,俺会讲价钱。父亲忙碌了一阵子,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并讲好了价钱。俺坐上了车,隔着车窗和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说了声再见。这时的父亲还是一个劲地叮嘱俺要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就象俺第一次离家出远门时说的话一样。等出租车开动了,俺对着父亲喊道,爹,回去吧。等俺转过头,俺看到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还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不停地朝俺这边挥着手。这时,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近二十多年来,俺和父亲母亲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心中对父母的思念却一日甚于一日。父母把俺们养大成人,他们却不知不觉地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俺们兄弟却不能在他们的身边尽孝。随着年纪的增大,越来越深切地感觉到,俺们亏欠父母的太多、太多、太多,而回报给父母的太少、太少、太少,就算用这一辈子,也无法报答父母他们对俺们的恩情。
篇8:俺爹俺娘散文
俺爹俺娘散文
一、回家
疾驶的钢铁长龙穿行在愈来愈深的黑暗里,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心情也随着这黑暗一点点的向下沉着,我这次回乡是为了看望因病住院的老父亲。遥望远处,点点灯火在苍茫的夜色里一闪一闪的明灭着,我想,在千万里之外的家乡,也会有一盏灯火在为我亮着吧,想起了家乡,便想起了远在老家的父母双亲,想起了村前通往家里的那条窄窄的砂石小路,想起那座青砖红瓦的四方小院,想起从屋顶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已经几年没回老家了?一年,两年……掰着指头算了下,不由得吃了一惊:家园依在,父母年高,而我从上次回家给父亲做寿至今,竟然五年没有回家看过他们了。
其实这中间也不是没动过回家的心思,说来惭愧:拉家带口的在外苦苦打拼多年,至今竟然还是一事无成,而今和老婆孩子定居在这座西北小城,这中间,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孩子上学,置业买房,供了孩子供房子,手头好像一直就没怎么宽裕过,工作性质的约束使我很难抽出时间来,每次回家近万元的花费对我来说也的确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现在,孩子大学毕业已参加工作,新买的楼房也装修完成乔迁入住,可多年的积蓄也就折腾差不多了。而我也在不断地寻找借口为自己的不孝开脱着:反正老人的身体都硬朗着呢,反正妹妹在他们身边呢,反正经常通着电话家里的情况都清楚着呢……而每次往老家打电话时父母也总是说:我们身体还好,知道你忙,没空回来就不要勉强了。老人的宽宏大量加上自己的自我宽恕,使一次次的返乡计划胎死腹中。可实际上每次我也都听出了电话里老人的言不由衷,听出了他们的深深期盼,羞涩的阮囊磨灭了几分归家的勇气,做为长子,内心的愧疚是言语无法表述的。而这次,父亲患病住院,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了!
车过兰州,天渐渐亮了起来,季节已是暮春,隔着车窗向外望去,路边杨树的叶子苍翠欲滴,扑面而来的一片又一片的果园,树上的花儿姹紫嫣红开得正艳,地里的小麦绿油油的,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的毯,远处的油菜地一片金黄,一块块的连接在一起,成了一片金色的花海,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就到了收获的季节,它们会回到属于它们的家,而我,也该带着愧疚的心回家了,远航的船只,最终停靠的地方是港湾,飞翔的鸟儿,最留恋的是故林,客居的游子,无论事业有成还是正在苦苦打拼,心中千丝万缕时时惦念的,还是家,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园。该回家了,回家看一看来时的起程点,看一看儿时千百次走过的乡间小路,回家看看那养育了我的大平原,看看为我遮过风挡过雨的老屋,看看已年过古稀的二老双亲,看看那些曾经熟悉现在却渐渐变得陌生的东西。
该回家了,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站在家乡的那条路口在翘首期盼着,春风中飘飞着缕缕白发。
该回家了,我仿佛看到了故乡灶屋上正飘着缕缕的炊烟,锅里的水花翻腾滚开着,高粱秸锅箄上一排排刚包好的饺子正等着下锅。
该回家了,这一刻我恨不得立即飞到父母的身边,给他们端一碗饭,洗一次脚,挽着他们的手,陪他们走一走,听他们讲讲在我离去的日子里,左邻右舍的家长里短。
一天一夜的长途颠簸,下了火车换汽车,对于归心似箭的我来说,那时刻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中午时分,长途客运班车停靠在县城的长途车站,我又马不停蹄地坐上了载客的电动三轮,当我终于走进位于县人民医院十二楼病房时,一眼便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正在输液的父亲,看到了老人憔悴的面容和头上的苍苍白发。
老父亲,您远游的儿子回来了!
二、俺爹俺娘
老爷子真的是一会儿也闲不住,刚从医院回来,便忙着收拾灶屋前面的那点空地了。
父亲生来勤快,爷爷下世早,他年纪轻轻就担起了养家糊口的担子,父亲高小毕业,平时爱看个闲书,在当时的老家农村也算是个文化人儿,五十年代国家建设西部,父亲和母亲双双去了青藏高原上的青海省当了铁路工人,在空气稀薄的昆仑山上修建铁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那几年父母亲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后来因为国家遭遇三年自然灾害,政府又号召机关单位工作人员下乡支援农村,父母亲便辞职回家务农了。
因为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父亲回乡后当上了村里的记工员,这在当时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差事,挣的是村里男劳力的最高公分,但活计又相对轻了好多。逢到阴雨天没法下地干活时,村里的老少爷们便挤到我家的屋里听父亲说书,每到那时,我就趴在父亲的腿上,听父亲讲《三国》说《聊斋》,宋公明三打祝家庄岳元帅大战金兀术,父亲讲得有滋有味儿,乡亲们听得如痴如醉,每次都是讲到夜半更深大家困得呵欠连连时才散场。
古人说严父慈母,这说法到我家正好反了,父亲生性温和,生活中很少能看到他发火的,而与之相对的,母亲的脾气则暴躁得多,孩子们犯错了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抽,有时候母亲打过了,我们都不知道挨打的原因,但说来奇怪,我们兄妹几个都不大害怕母亲,但对从没动过我们一指头的父亲却敬畏有加。
父亲平生做事仔细,无论什么事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他的严谨几乎到了刻板的程度,一件事情最能说明他的这种性格:我高中毕业后回乡务农,父亲手把手地教我庄稼活,说庄稼人干活一定要有个干活的样子,耕犁锄地、摇耧撒种,腿该怎样站,手该怎样放,两脚间的距离,腰弯曲的角度,都是差不得半分毫的。而我的性格又随母亲大大咧咧的,心想人家说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咱咋着,咋到了你这儿就这么多的章法?对父亲的这种要求很是不以为然,每次传授都是父亲急我也急越学越乱,最后父亲看我真的是稀泥扶不上墙,也只能恨铁不成钢的放弃了,这种教育的最终结果是父亲庄稼活样样精通而我却干啥都二五眼。
成家后我带着妻子儿女来到这西北边城谋生,父母亲不愿意远离故土就留在老家,爱书的父亲老了就做起了书的生意,在废品收购站收来别人淘汰的旧书,七十多岁的'人仍就像个年轻人一样,骑着个机动三轮摩托车,带着母亲串集赶会摆摊叫卖,老了的母亲患了轻微的脑萎缩,一刻也离不开父亲,父亲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靠着这不起眼的小生意,两位老人很少花过我们兄妹们的钱。
这次我是接到父亲患病住院的消息赶回老家的,下了火车换汽车,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心一下子便揪了起来,白发苍苍面容憔悴,父亲真的老了。想到这又不得不自责于自己的荒唐,老人家马上就80岁了,能会不老?可为啥在我印象里,父亲就好像从来没有老过呢?
几天后父亲病愈出院了,一到家便忙里忙外的收拾屋子,早晨天刚亮,便把我从被窝里喊了起来,说灶屋前的一小片地还空着,庄稼人让土地白白的闲着那可是罪过,咱们收拾收拾种点啥。
刚下过雨,湿透了的土地暄暄的,我找来把三齿的钉耙把空地翻了一遍,打碎坷垃收拾平整,父亲往刚整好的地里撒菜种,母亲搬了个马扎坐旁边静静的看着。邻家的懒猫睡在墙边的地上打着呼噜,雨后初晴的天空清亮亮的,旁边地里的油菜花团锦簇一片金黄,红的砖墙,灰黑的土地,稍远处的树叶一片葱郁苍翠欲滴,这是一幅多么静谧和谐的乡村美景啊,我顾不得擦下脸上的汗,连忙掏出手机记下了这温馨的一刻。
愿俺爹俺娘幸福安康、长命百岁!
篇9:倔头张三爷的散文
关于倔头张三爷的散文
冬日夜漫漫,凛冽的寒风吹得窗棱上的纸哗哗作响。已是夜半时分,孩童的泣闹声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叫,瞬间便打破了这关中渭北台原偏僻村舍夜晚的宁静。
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此时早已入睡,可三嫂家四岁的小儿子狗蛋今晚不知怎么了,就是哭闹不睡。三嫂只好怀抱儿子,在地上转圈哄他,可怎么哄也不止声。无奈之下,三嫂顺手拿起扫炕笤帚,在炕沿猛拍一下,然后压低嗓门说:“张三来啦”!话音一落,哭声止了,只见狗蛋扑闪着黑黑的眼睛,惊恐的听着屋外的动静……三嫂乘势轻拍狗蛋,“奥、奥、奥觉觉,我娃起来要馍馍……”漫漫的,在三嫂低吟的催眠曲中,狗蛋入睡了。而风仍在吹着,窗纸哗哗作响,更添几分夜的寂静。
张三,何许人也?有如此之魔力,人乎?神乎?
看官且慢,他非神,而是我儿时记忆中,村里一个五十开外、皮肤黝黑的跛腿倔老头。
说起张三,按村中的传统辈分,儿时的我常喊他“张三爷”。其实,张三爷,大名张三娃,可能他在兄弟中排行为三,加之其父母没文化,按照关中人给娃取名的习俗,如“杜大”、“王二”什么的,打小“三娃、三娃”的叫到了他长大成人,“张三娃”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姓名。虽有大名,但很少有人称呼,只是户口本上姓名一栏写着“张三娃”,而生产队的“工分簿”上却被写成“张三”。因为人们平常都叫他“张三”,习惯成自然,他也不计较;也有人背后称呼“张跛”的,因为他的左腿短点,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成为别人的笑料。由于他祖上家境贫寒,没上过学,加上自己生理缺陷,终生未曾婚娶。长期的孤居使他养成了一种孤僻、粗鲁、耿直、暴躁的性格,凡常人难以接近。
童年的记忆中,故乡“人”字形沟道式的村落,人们大都依崖而居,四十多户人家中张姓只有四户,且都住在东南的坡边,坐北朝南的窑洞,院落显得特别敞快。张三爷和其远房的堂弟“成虎爷”一家同住一院,他占居着西边的两孔大窑。虽同住一院,但关系相处的并不好;张三爷喜好清静,爱干净,堂弟家的鸡呀、猪呀满院跑,这儿屎的哪儿尿的,三爷常常一肚子的不愉快,总是骂骂咧咧;后来,还是张三爷提出,隔起土院墙,另开了门户。
昔日,三爷的院中长着一棵碗口粗的石榴树,每年秋季,硕大的红石榴引得孩童们垂涎欲滴,虽然三爷看的紧,但不时仍有挂在低处、尚未成熟的石榴被溜走,气的三爷吹胡子瞪眼,只能胡求大骂一通了事。其实三爷并不吝啬,每当石榴熟透了,他常常喊来左邻右舍尝鲜,这在当时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无疑是一种特别的享受!
张三爷,白丁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历史背景,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庄稼汉,在六十年代后期却意外的“红”了起来。那是因为,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祖辈佃农的张三爷,地无一分、钱无一串,身居寒窑,奠定了他光荣的“贫农”成分;根正苗红使他被戴上了“贫协代表”的桂冠;冷倔耿直的天性使他成为村里独一无二的纠察、红管家。
在那个牛拉人抬的农耕时代,耕牛无疑是生产队的宝贝。为了养好耕牛,生产队便种植了大片的`苜蓿作为牛饲料;每当春暖花开之时,嫩嫩的苜蓿绿油油的格外招眼。为保证牛饲料,队上规定,不许社员偷摘苜蓿当菜吃。然而,诱惑的难耐,特别是妇女们,这可能是天性吧;关中农村有句调侃的俗语:妇女有三爱,搅团、棉花、苜蓿菜。意思是说,吃搅团撑破肚,见着棉花,苜蓿就要掐一把;浓缩成两个字,那就是“贪婪”的写真。那年月,集体出工的新媳妇、大婆娘,总会利用工间休息或方便的机会,偷摘一把苜蓿菜,装在裤兜带回家。这俨然是一种损害集体利益的行为,必须加以制止。
这一日,收工时分,只见队长和张三爷板着黑脸,站在村口的皂角树下。三爷发了话,要求每个人翻兜检查,看有无偷菜;不从着,由三爷搜身。一溜摆的阵势中有些骚动,胆小的自动掏出,被骂得无地自容;想蒙混过关者被三爷搜身,羞愧难当。此后,再无偷摘苜蓿者,因为她们惧怕光棍摸身。
三爷孤身一人,每有上级来人,队上都安排在他家用餐,除了减少陪客、给队上节省开支外,更重要的是,以他的“贫协代表”身份,便于联系、汇报工作,他也是乐此不疲。
春种秋实,每到收获季节,打谷场场长一职非三爷莫属。昔日里,满场的粮食,既要防火灾,又要防偷盗;不是赶鸡鸭,就是撵猪羊;还要调教那一帮调皮的顽童。你看,高高的粮堆上,七八个小丫手抓金灿灿的麦粒正上演着一场“天女散花”;那边,几个男童偷爬上了麦草垛,溜滑戏耍……只见三爷手执扫帚棍,一跛一巅,黑着脸叫骂。追上的被抽屁股,腿快的四散而逃;更有调皮的也模仿瘸腿走路,边瘸边喊:“张三拐、张三拐……”,三爷汗流浃背,又气又恼,又追又骂……由是,威震群童。
斗转星移,虽然三爷的额头又添几道苍桑的皱纹,但他那耿直的秉性一点未改。那年冬月,焕生兄弟俩分家,因家产分配起了矛盾,都不愿养活他娘;他娘就找“贫协代表”,三爷一听,二话没说就去寻那兄弟俩,见面先给一人一抽拨,“为啥不管你娘?今天打不灵醒你,明天就拉你去游街。”俩兄弟见势不妙,便低头认错。事后,大家都说三爷做的对。三爷虽粗暴,却印证了故乡那句“三句好话不如咥一棒棒”这一粗犷的教化理念。
岁月流逝,童年记忆中的张三爷,随着我在外求学、工作的时空距离,已很少谋面。后来听说,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那年,张三爷成了“五保户”。日出日落,门前槐树下竖起来的碌轴成了他的座椅,但时不时的还以“贫协代表”的身份巡视街、场院,偶尔夹杂着他看不惯的责骂声。再后来,他病了,瘸了的腿再也摞不动了,村上便派人专职侍候,直到他“百年”之时,享年七十三岁。丧事是由他的远房侄儿前后搭理,出殡那天,村民们胸佩白花,乐队吹吹打打,送归紫府。
岁月静好,只叹物是人非,恍如春梦。张三爷,我心中的那个跛腿倔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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