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花散文(共11篇)由网友“小怪和哈妞”投稿提供,下面是小编为大家带来的木莲花散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篇1:木莲花散文
木莲花散文
五月是木莲花争相绽放的季节,硕大的雪白色花苞,从含苞待放之际,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因此总是吸引勤快的蜜蜂与蝴蝶,在花丛当中留连徘徊而不去,似乎执着的等待花开的刹那,可以尽情吸吮浓郁的花蜜。
当然蜜蜂、蝴蝶的期待心情,总是可以得到适度之回馈,因为木莲花终于挣脱外层褐色的薄膜,露出令人垂涎欲滴的花瓣;从悄悄展颜而微笑的模样,慢慢的到了全然开放的英姿,不但让赏花者赞歎不已,更提供久候的蜂蝶朋友们,可以饱览秀色可餐的美妙园地。
尤其巨大的花瓣绽放之余,宛如似洁白而纯净的仙女,从云端踩着缓缓下凡来的脚步,正轻盈而不经意的回眸一望,让小蜜蜂禁不住花儿诱人的眼神,因而以一贯忙碌而勤劳的态度,争相造访雪白花朵的故乡。
而花瓣里边的花萼,除了沾满迷人的花粉之外,应该也具有甜美而丰富的花蜜,所以早起的小蜜蜂,在龙眼花季结束之后,能够享受甘甜的木莲花蜜,绝对是一项欢乐无比的工作。
然而正如所有的花朵一样,总有花开花落的大自然规律,因此在香花怒放过后,很自然的便会逐步走上凋零的地步。
花儿凋零的节奏,大概从花瓣慢慢失去新鲜度开始,然后慢慢软化而露出松垮垮的样子;至于花蕊与花心部分,也会不自觉的脱离花朵而掉落。
当然木莲花瓣的面积蛮硕大,所以许多针槌状的花蕊飘落时,仍然可以暂时停留在花瓣里面,不至于马上就掉落花丛之下,或者急于化作春泥而护花。
因此在这一段短暂的时空里,香气与风采迷人的花朵,虽然已经失去原本的美丽姿态,却还残留着淡淡而成熟的韵味;然而从整体外观来看,它们彷佛不再是花丛里的主角,只好将人们惊讶与注视的焦点,留给其它心花怒放的花朵。
然而在花儿悄悄凋零的`脚步里,我们却很感动的发现,一直守候在花朵身边的小蜜蜂,此刻仍然以不离不弃的依恋,在花瓣上面驻足而吸吮最后一滴花蜜。
小蜜蜂勤奋工作的模样,似乎舍不得花儿即将飘落的命运,更彷佛似感谢木莲花所提供的花蜜,所以在一步一徘徊的节奏中,守着那一朵曾经璀璨而香艳的花朵,然后扮演知音者之角色,和木莲花瓣彼此相知相惜而无憾!
看到小蜜蜂成为木莲花的知音时,人们也许不必感慨繁花落尽的苍凉,就好像不必为了百花争艳的景致喝采一样。
因此,对于木莲花绽放的因缘来说,那只是生命过程中,一种极其自在而必然与宿命,也是物种繁衍后代的本能罢了,人们当然毋须以过度悲喜的心态视之。
至于五月绽放的木莲花,假使具有灵性与感觉的话,想必在美丽花朵飘零的节奏里,遇到了不离不弃、而且相知相惜的小蜜蜂,当然可以觉得心愿已足之外,更在心中能够兴起了无遗憾,以及欢喜、愉悦而圆满的心情了!
篇2:木莲花的诗有哪些
关于木莲花的诗有哪些
《木芙蓉花下招客饮》
年代: 唐 作者: 白居易
晚凉思饮两三杯,召得江头酒客来。
莫怕秋无伴醉物,水莲花尽木莲开。
《吴中好风景二首》
年代: 唐 作者: 白居易
吴中好风景,八月如三月。
水荇叶仍香,木莲花未歇。
海天微雨散,江郭纤埃灭。
暑退衣服干,潮生船舫活。
两衙渐多暇,亭午初无热。
骑吏语使君,正是游时节。
吴中好风景,风景无朝暮。
晓色万家烟,秋声八月树。
舟移管弦动,桥拥旌旗驻。
改号齐云楼,重开武丘路。
况当丰熟岁,好是欢游处。
州民劝使君,且莫抛官去。
《雨中游东坡》
年代: 宋 作者: 陆游
木莲花下竹枝歌,欢意不多感慨多。
更恐它年有遗恨,晓来冲雨上东坡。
《咏刘仲更泽州园中丑石》
年代: 宋 作者: 梅尧臣
君家太湖石,何从太湖得。
太湖天东南,太行天西北。
相去三千里,虽有何致力。
古人烦舟车,顽质无羽翼。
窍引木莲根,木莲依以植。
秋蛇出其中,舌吐虹霓色。
君尝夸於我,怪怪亦特特。
以丑世为恶,兹以丑为德。
事固无丑好,丑好贵不惑。
《感辛夷花曲》
年代: 明 作者: 朱曰藩
昨日辛夷开,今朝辛夷落。
辛夷花房高刺天,却共芙蓉乱红萼。
小山桂树犹连卷,五湖荷花空绰约。
连卷绰约宜秋日,端居独养征君疾。
高枝朵朵艳木莲,密叶层层赛卢橘。
山鬼已见驾香车,文人应是梦彩笔。
辛夷辛夷何离奇,照水偏宜姑射姿。
萧晨东海霞光烂,玄夜西园露气滋。
檀心倒卷情无限,玉面低回力不支。
见说东都便露坐,惟应御史沄风吹。
此花爱逐东风暖,故人逸韵嵇中散。
山阳闻有合欢斋,石湖亦筑辛夷馆。
袅袅岩栊碧树圆,纷纷涧户香花满。
坞里王孙旧路长,卷中裴迪新诗短。
新诗已旧不堪闻,江南荒馆隔秋云。
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
《沙扬娜拉》
作者: 徐志摩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象一朵水莲花
不胜凉风的娇羞,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沙扬娜拉!
词句注释
1、沙扬娜拉:日语“再见”的音译。
2、娇羞:形容少女害羞的样子。
3、珍重:特别重视而爱护。
4、蜜甜:犹很甜。
5、忧愁:为困难或不顺心的事而苦闷。
篇3:莲花的散文
莲花的散文
一
一朵花落在我脚边,无声,溅起一点尘埃。尘埃,带香。
从熟睡中惊醒,我抬头,看到满天的花。满天的花,雨一样地落下。
天空高而远,清澈得虚无,络绎缤纷的花,不知从何而来。
我乍梦乍醒,颠倒懵懂,踏着遍地绵软的花朵,随意乱走。寻常熟悉的山峦草地,峰坳起伏,都于我一睡之间,变成花的海。我那么渺小,在铺天盖地的美中,心生恐惧,匆匆地左奔右突,想要找一块平常的土地,然而行行重行行,只是迷乱。
忽然之间,我看到佛。
地中涌出车轮大的莲花,佛坐于其中,目连侍左,阿难侍右,众比丘及诸天诸龙散于山间。花雨纷纷,落满众人头顶,唯佛身周三丈方圆一片净地,任是天花乱坠,近不得身。
佛在讲经,浑厚的声音回荡于天地。我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只见大众俱敛目合十,神色端严。
我屏息望着佛。视线里,隔了重重的花,看不清那庄严的面目。我想我要看看佛的脸,遂从密密的人丛中寻找缝隙,溜过盘膝端坐的众罗汉,窸窣潜行,灵巧地左趋右避,不曾碰到他们的一片衣角。
我停在佛身前三丈之处那有花与无花的边缘,忽然胆怯了,不敢再前进半步。我悄悄地抬起头,仰望佛的脸——呵,他那么高——我的眼光沿着紫金袈裟壮丽的衣褶一路滑上去。
“咄!大胆孽畜,污染清净佛地……”目连尊者发现了我,怒目吼道。
佛挥手止之。我正转身欲逃,发觉好似并无性命之忧,便又停步。我破坏了讲经,众比丘怒目而视。但我只是想看看佛的脸罢了,我不安地在地上扭动着,几对足哆哆敲打着地面。
佛澄明的目光,徐徐下视,终于停驻在我卑微的身体上。我战战兢兢地仰望上去,在漫天迷醉的颜色里,我看到佛破颜微笑……
二
那山叫灵鹫山,很久之后,我才得知。王舍城、灵鹫山——世人眼中的西方极乐世界,至善至美,无上的庄严宝地。山中来来去去,尽是得道的菩萨罗汉,头顶神圣光环。风吹琉璃宝树,隐约微妙音。有种种奇妙的禽鸟,白鹤、孔雀、迦陵频伽……日夕起舞,相对和鸣。
这是灵妙净雅的境地,我将自己污秽的虫豸之躯混迹其中,是一种亵渎。但是我不管,每日拖着尾巴奔走于泥涂,躲过比丘与禽鸟的视线。我变得鬼鬼祟祟,惶惶不可终日。
因为佛的笑颜,我不离开这里。他是那么高大,庄严,慈悲,光明。花雨中佛的一笑,成为我心中轰轰的雷鸣。我看着殿门的匾额:大雷音寺。
每逢讲经,我宁可冒着被人踩扁或成为鸟餐的危险,也要从我阴暗的藏身处爬出来,绕过肃穆的众罗汉,径直爬到佛的脚边。佛不准他们伤害我,久而久之,听经的队伍中有我也被视作当然。
佛讲经时,有五色光从口中出,遍照十方世界。无量诸天、龙、夜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
我看着自己泥土色的丑陋身体,还有邪恶而令人憎厌的肢肢节节,想起佛说皮囊好恶,原是无常。但,我怎能漠视自己的丑恶?
而佛,是那么美。
佛的美好,令我遗忘一切禁忌。我逾越美丑,逾越善恶,逾越圣境与浊世的分别,逾越高不可攀的'罗汉们,径直奔向佛,就算是莲花瓣上的一块污渍,我也只想匍匐于佛的脚边。
这个圣洁的世界里,我是唯一一只卑微的虫豸。但是,没有谁象我那样逼近佛。一切只因一场花雨,点醒我蒙昧的心——它象我的脚一样,格吱吱地蠢动着。
佛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他任我伏在他脚下,不加呵责,却也不多看一眼,他只是向大众宣讲着这世界的真理。
在佛的言语中,几世几劫,静静地过去了……
自惭之心,起于形秽。我如何诉说,我的惭与秽?
我默默地修炼着。朝夕聆听着世间最彻悟清明的语言,那里面有大智慧,有大解脱,有大悲悯,有大涅磐。然而我听到的,始终仅只是他动听的声音,萦绕于三千寰宇,蚀魂刻骨。
佛现三十二种相,世界震动。于我,只是欢喜。
我爱上他头顶的圆光,他足下的莲花,他微妙的手势,他背后的虚空。
众生皆爱佛。但没人知道,灵山胜境里,有一只渺小的虫,以这样不可告人的亵渎之心,爱着佛。
我怀着心中咬啮的秘密勤奋修行,勇猛精进。终有一天,我脱却旧皮囊,炼成人形。
七百年前有一次佛说诸法,天降八万四千玉女焚香奏乐。我记得其中一个弹琵琶的天女,妩媚绝艳,令躲在阴翳中的我眼睛被刺痛。
做人就要做那样的人,才不枉了此身此生。我一直记得她的美,遂努力存想,扭曲挣扎,洁白的肌肤一寸寸迸裂土褐色的硬壳。啊,这摧心毁骨的疼痛啊,凌迟寸磔,天昏地暗。我在地上打着滚,昏沉中,默想佛的容颜。至高至上的佛啊,这番弃绝血肉,我只是为了你。
“啊……”我发出尖利的惨叫,赫然觉悟,那竟是人的声音……
我从满地虫躯的碎片中站起来,黑发乱挽,身体修长,一块褐色的布缠在腰间,赤足,眉心一点血红剔透的痣,怀抱一只曲颈大腹的琵琶。
我举起双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它们。柔软的手,有纤细的十个手指,呈露于天光下,不再是那坚硬的双螯。雪白的双手,轻轻抚过丝缎般的皮肤……
大雷音寺的匾额闪烁着金色的光,长长无尽头的大殿里飘出旃檀与优昙花的气味。我怀抱琵琶,径闯这庄严佛地。
门口把守的金刚欲加阻拦,被我五指轻轮,一声裂帛般的弦音,让粗壮的身躯微微一晃。趁他头晕目眩的片刻,我早已飞身闪入。
在幽深的大殿里,我一路弹着琵琶,向前直奔,心在狂喜中剧跳。多少年的沉默,多少年的萎缩,我终于摆脱那令我无颜见他的躯壳,这洁白的女体如花盛放,从疼痛与血污中挣扎出来的最初的纯洁,不染一点尘土的——我要把这般美丽的自己献给佛。我终于,可以把自己献给他!
大殿两旁排列的罗汉们纷纷怒喝,千手指斥,万目睚眦。我不理,披散着头发赤足奔跑在冰凉的青砖地上,手中琵琶发出清亮铿锵的声音,繁弦急管,嘈嘈切切,伴和着我匆忙的步子。啊,如此美艳的生命,何堪等待!花乍放的一刻,稍纵即逝,必要急急采摘,才是永恒。色身无常,我要把我最美的一刹那奉献于他的脚下!
沉默了几千几万年,我不怕流年仓促,但这一刻,我无法安详。三千世界,如恒河沙数,因缘许是只得这一次交会罢,要快,不然来不及了。
琵琶唱尽我万年的寂寞……
奔过长眉罗汉身畔时,我听到他说:“魔音!”
魔音?不管他。我立在佛的座下,急促地喘着气。彼刻,天地万物神鬼罗汉皆乌有,这里只有佛,仰之弥高,光芒万丈。我眼中放出荡漾的雾晕,眉心红痣如欲滴的血。
琵琶声繁。我身子一晃,那块布落在地上。这个身体是干净的,所以敢于呈露在佛前,在五百罗汉众目睽睽之下。我匍匐在佛的脚下:佛啊,请采摘我!
佛垂目下视,脸上是那亘古的神秘的微笑。我周身都在颤抖。这迟迟的时刻!
我抬起头来,迎上佛的目光,如斯的澄明智慧,一如既往。那目光里,是佛千古的慈悲,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佛看我的眼光,与从前看那只肮脏的虫,并无二致。
五百罗汉不屑地看着我赤裸的身体。
匍匐于佛的脚下,我的心一点一点冷去,冰寒雪冷。在佛的眼中,众生平等,虫豸美女,皆是枯骨。他,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一刻。
我那自剧痛中挣扎出来的色相啊,竟成虚幻!
花开时刻,静静地过去了。那朵花没人采摘,零落成尘。多无谓的美丽啊!
我的牙齿格格地抖着,身上一时冷一时热。在佛的透彻的目光里,我感到自己的骨髓深处喀啦啦地碎裂。
恍惚中,我听到维摩诘说:“是身如幻,从颠倒起;是身如影,从业缘现;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众罗汉皆合十,口宣佛号。片刻之间,他们对我的不满消于无形,只剩深深的哀悯。我忽觉自己的可笑,想当初摩登伽女意欲诱惑阿难尊者,亦是徒劳无功,终被点化皈依空门。我,不过是一只虫豸,竟妄图得到佛的爱恋!
佛是谁?纵使花如雨落,亦片不沾身,我这俗世的爱欲,怎近得他?他身周的三丈方圆,是我永永远远不可逾越的距离。
我惶惶地环顾四周,飘浮的香气,长明的海灯,菩萨罗汉,各得其所。这无嗔无怖的极乐世界,每个人都享受寂灭的幸福,唯有我,只为一念爱起,这极乐顿化地狱。
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在寂静的佛殿里,我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三
我在人间已多少年了?不算也罢。一个个朝代兴了又亡,愚蠢的人类,为这点点方寸之地,争到头破血流,我懒得去看。
原是居住在中原的,贪图那里地大物博。但后来,我发现那是战争最频繁的所在,从黄帝逐蚩尤开始,商汤赶走了夏桀,周武赶走了商纣,此后列国春秋,秦汉魏晋,一路混战到今,没谁能够永久存在。每个人都说自己吊民伐罪,理直气壮,每个人都祭天祭地,煞有介事,铁打的江山万万年。
又怎么样?一个一个,在我眼皮底下,被灭掉了。
唉,真是烦人啊!烧不完的连天战火,听不尽的遍野哀鸿。所以,我干脆离开那里。
听说如今那儿是李家的天下,国号大唐;听说眼下理直气壮的那个人唤作李世民,起了个挺好听的年号叫贞观;听说他把那片地方搞得花团锦簇,安居乐业。
但这些与我无关。我反复考察,终于发现离中原很远的一个偏僻小国比较安宁。这个国家全是女人,大家于胭脂花粉的兴趣,远比对王图霸业浓厚得多。它的名字叫西梁女国。
我便在女国边界定居,开山立户,辛勤经营一个华丽的洞天府地。里面桌椅床柜,绫罗绸缎,婢仆下人,样样俱全。
我的大门立一石碣,上书碗口大的黑字:毒敌山琵琶洞。
……
琵琶抱在我怀里。日长无事的午后,我遣开婢女,坐于花亭,一遍又一遍地弹奏。四根弦在指下颤动,流泻清亮湍急的声音,寻寻觅觅,跌跌撞撞,盲目又迫切。
——要快,不然来不及了。
我浑身一颤,琴声戛然而止。把脸贴在琵琶冰凉的面上,琴弦陷进肌肤,微微疼痛。琵琶,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只有它陪在我身边。从天国到人间。
在那西方的极乐世界,我弹过一次琵琶,当我年少的时候。是的,年少,多美好的词。那时这个美丽的身体,初初诞生,洁白纤细的半子怀抱琵琶在雷音寺长长的大殿上狂奔。佛啊,她是这样的纯真无邪,一心渴慕着你,你看见么?
我闭上眼睛,前尘汹涌而来。那无尘无垢之地,偏弥漫了我的前尘!
为什么我的存在,始终是那里的亵渎?
那一天,我的哭声震动雷音宝殿。匍匐于地上,我情愿放弃刚刚修得的人身,重新变回丑陋的虫豸。我让斑驳凹凸的硬壳一点一点,覆盖我如玉的肌肤,我让修长的双手变成恐怖的巨螯,我让这云鬓花颜,毁坏成狰狞乌黑的面目。
佛啊,我知错了,我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我不该妄图用色相去诱惑你,至高至圣的佛。我不该把凡俗的爱欲带进这清净空门。佛啊,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宁愿做回爬虫,不要做人,我只求你许我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只要能看到你就好,我的欲念死了,我的心死了,真的真的。佛啊,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
在广大的雷音寺里,渺小的虫哀哀地苦求,周身的肢节在地上痉挛,格格地敲击着青石地面,它是那么无助而丑恶。
罗汉不说话。菩萨不说话。尊者不说话。佛不说话。
旃檀的香气静静地飘着,油灯放出光明,那是世人眼中的苦海明灯。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于是,我回头,我悔改。可是,我看不到岸,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佛不说话,只见莲花开瓣,花雨漫天飘洒……
篇4:莲花戒散文
莲花戒散文
又是一年清明时。
每当到了这个季节,我们的村庄就被一股股浓郁的桃花花香所氤氲,在这暖暖的花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二姑。
前几年,就在这桃花花香弥漫之中,我那辛苦劳顿了一生的二姑在病床上痛苦挣扎了两个月之后,与世长辞了。
二姑下殓时,我和众亲人围在厚厚的柏木棺材周围,泪水在每个人脸上放肆地流着。在朦朦的泪光中,我看到了二姑耳朵上戴的那只莲花耳坠,一段难忘的记忆顿时涌上我的心头。
二姑小名“桃花”,少年时跟着爷爷奶奶四处逃荒奔波流离。中年守寡,她靠坚强的毅力独自抚养大了三个儿子,我的大表哥还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信阳师范学院。二姑是个恪守孝道的中国传统女性,她在姑父病逝之后,还细心照料瘫痪在床的公爹,直至他以八十多的高龄去世。
因为二姑没有女儿,所以特别疼爱我。以前姑父在外地工作的时候,每当回家总要带一些稀奇的食品和玩具,只要姑父一回来,二姑就捎信让我去她家,我也就毫不客气地跑到二姑家和我的表哥表弟分享那些好吃的好玩的。
我八岁的时候,因为我的生日在下半年,不到入学年龄,村里小学不让我上一年级,我就到二姑家,因为那儿有个育红班(现在叫学前班),我在二姑家整整住了一年。
我小时候特别淘气,总爱在二姑家翻箱倒柜的。有时偶尔能找到五分钱,那简直比过节还高兴,马上到街上买一根眼馋好久的牛奶冰糕或几颗酸甜可口的水果糖解解馋。唉!小时候我真是太嘴馋了!
有一天,我趁姑姑不在家,又开始“搜查”了,就当我打开她家的老式橱桌时,发现里面有个夹层,我在里面摸呀摸,掏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生了锈的顶针,老太太扎头发的网子……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绣花荷包,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戒指和一副耳坠,十分漂亮:那是一只打造得栩栩如生的莲花戒指和一副莲花耳坠,白银做的,还染上了非常鲜艳的琉璃色。我马上喜欢上了这副首饰,悄悄地把它拿走了。
没过几天,我们这儿有个庙会,我把耳坠拴在了耳朵上(因为我没有打耳孔,只能用线拴),把戒指戴到了大拇指上去赶会。会上卖东西的人很多,我正在小摊前转悠的时候,一个买衣服的妇女拦住了我:“小妮儿,你戴的耳坠儿是你的,还是你家大人的?”我当然不能说是我偷我二姑的啊,就毫不犹豫地说:“是我的!”那个妇女看我身边没大人陪同,就笑笑说:“小妮儿,你戴那不好看,你看,阿姨这儿有这么多花裙子,你用你的.耳坠、戒指换一条吧!随便你挑!”“真的!?”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拥有一条美丽的花裙子是我魂牵梦绕的一个奢望啊!
我挑中了一条粉红色的皱边花裙,把戒指耳坠递给了那个妇女,然后匆匆地跑了,生怕那个妇女反悔了把我追回去。
当妈妈看到我穿着花裙子,疑惑地问:“谁给你买的?”我支支吾吾地说:“是二姑。”妈妈不相信,因为当时我们两家都很穷,谁会舍得买这样的奢侈品啊!当妈妈说要去找二姑问问清楚的时候,我看纸包不住火了,低着头结结巴巴告诉了妈妈一切。
妈妈听了大吃一惊,她让我脱下裙子包好,带着我就往庙会上奔。可到了那儿,庙会已经散了,那个卖衣服的妇女也不见踪影了。汗流满面的妈妈气得给了我一巴掌:“傻妮子,你净给我惹祸!”
妈妈又带着哭哭啼啼的我来到了二姑家,向二姑说明了一切,说到气头上妈妈又要打我。
二姑忙拦住了怒气冲冲的妈妈:“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我给孩子买了件新衣服吧!看让孩子哭的!”“你那一副首饰能买十件衣服也不止!唉!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呢?”妈妈气得直叹气。
过了几天,我来到二姑家上学。一天,我问二姑:“姑姑,你说你那戒指耳坠很值钱吗?”二姑笑着说:“嗯,当然了,那是你奶奶给我的陪嫁啊!”我问清楚了“陪嫁”的意思后,又问:“那我的其他四个姑姑是不是也有啊?”“有啊!怎么?你这傻妮子,是不是还要去把她们的也偷出来换衣服啊?”我吐吐舌头:“不敢啦,妈妈会打死我的!”
我又问二姑:“这戒指耳坠是做什么用的啊?”二姑告诉了我们本地的一个古老的习俗:莲花,被人们奉为圣洁之物,我们赋予了它很多美好的含义。当女儿出嫁时,母亲送给女儿莲花戒指耳坠,表示自己的女儿像莲花一样纯洁,同时也表达了对即将出门的女儿的留恋;小伙子送给心上人莲花戒指耳坠,表示对爱人的深深爱恋;女人在临终时,都会戴上自己珍藏的莲花戒指耳坠入棺,表示对人生的无限眷恋……一朵莲花,传达了人们多少美好的“恋情”啊!
年少的我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我知道我把二姑最最珍惜的东西给弄丢了。这件事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海里,成了我心中的遗憾。
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二姑挺拔的身材变驼了,利索的脚步变得蹒跚了,我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往二姑家跑了,只有逢年过节我才会去看看我二姑。在二姑七十周岁的前一段时间,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我找到加工首饰的小铺,向铺主描绘了我记忆中的莲花戒指耳坠的模样,让他用黄金给我打制一副。铺主看了看我,笑了:“看来你对这还是不懂,莲花戒指耳坠只能用白银打制,没人用黄金做的。黄金虽然贵气,但莲花戒就是要白银的那份圣洁。还有,你说的样式太老了,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模具了,我可以为你打制一副新式的莲花戒指和耳坠。”
看到洁白闪亮的莲花戒指耳坠,我思绪万千,虽然新的远远比不上原来的那副古朴好看,但我很希望它能弥补我对二姑的些许亏欠!
二姑的七十大寿热闹非凡,因为二姑的身体不好,所有的亲戚都借此来看望二姑,甚至连和表弟离婚的表弟媳也来了(因为他们离婚的事一直瞒着二姑)。当我拿出那副新打的莲花戒指和耳坠给二姑戴上的时候,我看到二姑昏浊的眼睛里竟泛出了点点泪花……
二姑现在就带着我送给她的莲花戒指和耳坠,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安详得像在沉沉入睡。
二姑,像莲花般圣洁,像桃花般普通平凡,你终于摆脱了病魔的折磨,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和你深爱的姑父团聚,幸福、快乐地生活!
二姑墓前的山坡上,一朵朵桃花开得正旺盛……
篇5:莲花静心散文
莲花静心散文
心清净了,一切也就清净了。心自在了,一切都自在了。
佛法,是一种快乐的活法。
把心安放在一个有意义有价值的地方,不再迷惑和恐惧。
——佛学禅语
我不是佛家弟子,只是看了一本佛法的书,喜欢几句佛学禅理。
持一颗初心,时时拂去浮尘,保持一份纯净。
——题记
(一)
春节看了著名舞蹈家杨丽萍的《莲花心》,深深地为之感动。美如莲花之清丽,灵如莲花之高洁,心如莲花之柔静,动如莲花之妖娆。
她的舞蹈艺术似一朵莲花以它高雅、洁柔、妙丽、美感、梦幻、真切、浪漫令人为之陶醉,陶冶净化出一颗似莲的初心。
正是这生活一刻之感动,一刻之美丽,了却了心绪的繁杂,清除了心尘。
平凡的日子,虽然有着凄迷,充斥着忧伤,但更多因为在一起的快乐而去了寂寥。
阴郁的天,太阳终于出来了。天没有更阴,雪也没有飘下。于我天阴天晴仿佛怎样都好,因为,这不是我能左右,更何况我坐在室内,风雪无关。可我不得不成认,因为太阳出来,心情随之明媚了。就如那一盆三叶梅,我把它放在窗内的阳光下,只因我胡乱地按着自己的喜好剪去了一些枝条,它竟然有一年了没有开花。我眼巴巴地盼了一年,阳光充足,水份恰好,但它就是不开花。我反思良久,是我修枝剪叶不得法,伤了它的元气吧。我的心情总是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悄然左右着,情绪仿若阴晴不定的天,忽明忽暗,忽阴忽晴,交错反复。改变不了一个阴天,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不随天阴而郁闷。太阳每天都升起,偶尔被云遮蔽,偶尔无法穿越雾霾,只是躲在我们感受不到的地方,但阳光的味道,阳光的温度,阳光的亮丽一直都在心中灿烂。就在春节这几天那株三叶梅长出了柔软的枝条,开了一朵赢弱的花,淡淡的粉色,不娇不艳,寂寞地挂在绿色的枝叶间。绿叶丛中一点红,骤然点亮了心情,生机盎然。
有些生机是在痛过之后生发出希望。
有些真情在伤过后才知是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礼。理不掰扯不明。这些鸡零狗碎杂乱无章的理儿,不知从何年的陈年往事里得来,抑或祖父母的嘴里吧,或是乡村的风俗中就有的词儿。别看我们的祖辈刨着土疙瘩寻找生源,可那些道道儿还真就是那么个理儿。那些张口就来的歇后语,深入浅出,明了的很。只是离开家乡久了,听得少了,已经无处刨根问底,收藏那些早先文字的精髓。
习惯了每年陪公婆过除夕,这也是地方传统。除夕,儿子儿媳是要和公婆在一起守岁。公婆去世后的第一个除夕,心想,母亲有弟弟一家陪着,虽说传统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地消失,但我还是想我是出嫁的女儿,除夕去妈妈家,是否合适?
祭奠过先人,吃过饺子。大妹打来电话,你公婆不在了,就母亲一位老人了,怎么不陪母亲来过年。刹那,的确觉得自己想多了,毫不犹豫地去了母亲那儿。那一年春节几乎天天去母亲那儿,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年。
今年我早早就给母亲说了,除夕我们一家都到她那儿过年。怕母亲累着,让她不要管,我们准备好饺子馅带过去,想好好陪母亲一起过年。
欢天喜地准备好好陪母亲过这个年,却聊着聊着炸开了锅,搞得仿佛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所有的遗憾围绕父亲生命最后的凄婉延长,所有的不满又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正如我们小时候,碟子里仅有的一点有味道的菜,唯一的最小的他,总是第一个开始争抢,姐姐们不服或是愤怒这种霸道的行为,常常不依不挠地贬他,甚至埋怨母亲的袒护。祖母常说:掉进水里没一个漂的没一个沉的。一直想大意该是没有一个胸怀宽广大度的吧。正因为他是唯一的儿子,父母偏爱,我们也没有少在他身上付出。可他偏偏就是那么不懂事,有时甚至不可理喻。
也许正是一场争吵,暴露了人最真实的想法。看似气头上口不择言,却是最真实的心里话。平日里不说不是不在乎,只是碍于脸面,不想破坏尚存的一丝善良或是友爱。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吵吵闹闹中,认识彼此,了解彼此,化解误会,为更好地和谐相处奠基。没有发生矛盾不等于没有矛盾,只是人与人处理矛盾的方式不同,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罢了。
我没有想到他内心有那么多对我的不满和纠结。但他骂我没素质,不要脸时,我气愤到了崩溃。那天不是我很激动,是被委屈和伤心包裹在了一种黑暗中。因为,有些事你诚心实意地为他想,他却还在怀疑和不满。我们是兄弟姐妹,有着诚实善良的品性,对别人我不会如此,对自己的亲兄弟更不会如此,为何要心有疑虑。
他身上确实沾染了太多农村那种愚昧落后的习俗,不是一句两句话能与他说得清楚。那些琐碎的事,我那一件做得过头了,想想合情合理,他却耿耿于怀了三年,终于借着今天的酒劲和我因他说姐夫而不满对他的几句教训暴发了。
越是亲兄弟姐妹间说话越随便,交织着很多关于经济的父母的生活的种种,有时难免误会。难怪大表哥至死也没有化解与二表哥之间的矛盾和纠结。当时,我的确想不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仇人胜似仇人,何苦这样?原来,伤了的心,有时很难愈合。如掰开的馒头,合到一起,那个缝隙还在。
人这一生,数着日头行走似乎太长,走过了又觉太短。日子漫长,相聚总是很短。
那天,在大妹的极力要求下,他向我道歉了。我心软,受不了他跪在我面前,我拉他起来,可心里却一时走不过这个坎。所以,第二天我没有赴约去大妹家中聚会的约定。在看到我没有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再没有说一句话,一直抽烟。外甥和儿子来请我,我没有去。后来三个表弟和儿子又来了,无奈,大过年的我不能拒远道来拜年的亲戚们千里之外,我只好去了。但我的那个心情和情绪只是敷衍一下,没有与他照面,吃了几口饭,便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睡觉了。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了湿地,老公开车跟着。他怕天冷让我上车,我断然拒绝了。我徒步走了近八个小时,约二三十公里路,任风吹着,任泪流着,站在空旷的大地吼叫,想释然心中的郁闷和忧伤。
我想起了小时候。唯一男孩的他的出生无疑给这个家带来了天大的喜讯,母亲也因此可以扬眉吐气了,不再像生了我们四个丫头片子一样受祖母和父亲的冷落了。可是随母亲到学校带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头上。那时有了弟弟是一家人的幸福,所以,放弃学业带他我似乎想都没有想就接受了。似乎这就该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我没有和父母争过,我要上学。帮母亲带他天经地义。放学后寂寥的学校,趁母亲领着他或是他睡着了,我孤独地拿着一个气球追赶。还要洗尿布,偶尔贪玩还会挨骂挨打。周末回家去背粮,村子里的孩子们成群地一起玩得热火朝天,我却不得不背着粮食回学校。经过那一户养着一条大狗的人家门口时经常被吓哭。还有那一段玉米地,走得我惊心动魄,汗流浃背。那时人们传说有狼出没。有时水沟里有满满的水,我跳不过去,沿着水沟一直寻找一个窄一点的地方。一次母亲骂了我,感到很委屈,在回家的途中,一个人靠着一棵枣树呆了一个下午。心想,反正母亲认为我回家了,家里又没有人知道我回去,我就这样哪里也不去。天色黑下来时,我开始害怕,正好吉有哥经过,看我一个人哭,硬拉我回家。那时我才九岁,童年的快乐是在陪弟弟长大。
那年他当兵要走了,我请了假回家,跟前跟后,把他的背包小心仔细地帮他重新打了一遍。去新疆和田那么远的地方,一去就得一两年。在那两年的时间里,父亲因为思念头发开始白了。
两年后他回来探亲,我迫不急待地拉上老公请假回家去看他,而他正跟堂兄弟们在喝酒,让小堂弟叫了几次他都没有过来。原以为当兵两年,该是长大了,这件小事却令我心凉。
他结婚时,我拿出从我结婚以后每月积攒的钱陪他们一起给弟媳买嫁娶的衣物,整整跑了一天,给归给的,还另给他对象买了衣服,尽心尽力。要知道那时我也不宽余,还欠着别人因买房借的钱。因为,他是唯一的兄弟,那怕是替父母亲想也竭尽全力帮他,更是帮父母。小时候是亲兄弟姐妹,互相谦让,甚至无怨无悔地付出,没想到大了,各自有自已的家了,反而斤斤计较起来了。在他的心里有那么些对我的不满和猜疑,真心令人心寒。
从小到大,除了我们罩着他,他何曾帮过我们一点点。
是夜,我依然没有想通,想了结与他所有的瓜葛。想还清与他有过的一切经济帐,也就清算或是了结了所有情缘。我打电话给小妹说我理清了这些年和他的一切礼仪往来,包括他买的我公公的那个房子,我只算我欠他的,至于其它没什么。
我都睡了,大妹、妹夫和小妹来了。我知道他们是来劝我,开导我。我很拧,走出一片沼泽,得靠自己找到出口,很难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听得进去别人的劝。
静下心来时,我想了很多,虽然还在纠结,还是没能完全放下,但我必定找到了一个出口。
一个信佛的朋友的话让我顿悟:心里装满了烦恼,无论大事小事,好事坏事,总是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妄念纷飞。这些分别、忧伤、执着,把心塞得满满的,这么多“垃圾”堆在心里,能不烦恼吗?心里能宽阔起来吗?有一颗清净心,脾气变小了,心情变好了……是啊!心境开阔了,眼界宽广了,眼前的万物无论在那个季节,都是那么美好。
(二)
是啊!必定五十的人了,还是那么气性大,忍不住那么一顶点的委屈。不知道母亲这一生忍了多少委屈,该忍的不该忍的,她都忍了。
我们的争吵和矛盾无不牵动着母亲的心。
何必呢?再不懂事,再无理,也割不断血脉亲情。
有理还是无理,争来争去,又能争出个谁对谁错来,争出来了又如何?
既然话不投机一句多,那就少说两句。既然性格都很倔强,那就少在一起。
以后,绝不在母亲面前争了,看似我们都很痛苦,其实,伤得最重的是母亲。
正如大妹所言:遗传无法抗拒,弯枊无法端直,任何时候都要善待自己,有老母亲在的日子还能有几何?我们大家都珍惜吧。遇事别太较真了,这样其实是苦了自己,应为眼前的幸福而幸福。人的一生不能选择父母,同样也不能选择有谁来做我们的兄弟姐妹,珍惜我们围在老母亲身边的幸福吧,因为我们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取掉谁她都不幸福呀。
五指连心,我们仿佛五个手指连着母亲的心。
这一生我与他就因为这个脾气性格,不知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伤。这不仅仅是父母给于我们的遗传基因,也因我们修炼不够,改变不够,定力不够。
在这样的年轮已经感觉受不了这样的冲击,心情一直低落,总想叹气。我们的心情终究是缘于我们的性格。在父母身上有最大的优点,却也有最大的缺点,我似乎一样不少地继承了,所以,代代相传,少不了亲人间必然的伤害。
别和那一刻较真,别和自己一句赌气的话较真,别和他不假思索的话语较真,别和他一些狭隘的想法较真,更别和这个没有过好的糟糕透了的年较真,一切过去就过去了,回不去了。
我们长大了,该在我们共同生长的那块土地上用它种些什么?一直不可分割地在一起过,扯不断,理还乱,种下幸福收获幸福,种下矛盾也许就是杂草丛生,种下怨恨结下苦果,我们终是要远离尘世,总有永不相见的时刻,何必总是凄凄怨怨。
以后,生气的时候闭嘴。说话的时候轻一点,慢一点,柔一点。
生活有时需要我们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放下一些心事,等于放下了一个包,轻松些走得更快更远。
大妹很强势,但她关键处能把握,她能在火旺时突然弱下来。一直以来,她能包容所有。
有时涵养,不只是素质的问题,而是性格。
有时文化高低,不是一个人讲不讲理的标志,而是秉性和教养。
有多少人无奈地分别,有多少人无助地永远,有多少爱消失在生命最美时光,有多少人用尽一生在等待一个相知的人,有多少人努力了一生还是没能看到希望的结果……是啊!一生太短,如那句歌词,只够爱一个人,其实,还不知道那个人能否陪你到生命的终点。
母亲的孤独,母亲的思念,犹如我们小时候害怕母亲走出我们的视线,她是我们的天,是我们需要的阳光、空气和水,离开这一切我们惊恐万状,仿佛受伤的小鸟。如今的母亲和那时的我们一样,虽然她坚强地不说一个累一个苦一个孤寂一个病痛的艰难,但是,她多么需要我们明白,她那颗脆弱而又多病的身心是多么需要我们的陪伴,现在,我们是她的天。父亲走了,她习惯了的依靠倒了,听她絮叨的人没了,她的心有一半也空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要让母亲难过,一切随着母亲的心愿。
正如母亲能原谅儿女所有的错,也只有母亲能对我们如此宽容。
忘记伤痛,忘记这个春节喜庆里夹杂的冰凉,这是生活,这是人所具有的个性之间的踫撞,从小到大,打打闹闹,终究还是谁也没有抛下谁。
春节就这么即将结束了。
(三)
春风带着一丝冬的冰凉或强劲或柔软地吹着,日子是这么飞快地滑进春天里。天亮得早了,黑得晚了,一天比一天温暖起来。
原来,人是那么不能接受自己真实的'一面……
我在哪篇文里写过他是“小霸王”,我都记不得了,也不知他是看了那篇文,还是仅仅听谁说了,竟然耿耿于怀。也不想想那是小时候的自己,兴许他还不记事时,调皮捣蛋的影子在我这个姐姐脑海的印记,应该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很可笑罢了,一笑了之的事。只要现在的自己渐渐成熟起来,何故在乎当初自己作为男孩子的霸气。矛盾暴露了,听他无意间对我写文的不屑甚至不满,我才知道对方真实的想法。
我仿佛刚刚知道文字是一把利剑,是有杀伤力的,伤了兄弟的情面。我知道我写文总是愿意敞露真实,但我还是很婉转。在这之前我的文字没有伤过谁,没有令谁当面对我的文字表示极大的不屑和抵触。我很少写到他,当与他却树起了相互的怨怼。是啊!同看一篇文,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有人接纳它睿智而富有哲理的思想,有人喜欢它真挚而朴实的情感,有人看到蕴藏在文中的大爱和奋发精神,有人对用犀利的笔触和针锋相对直击问题要害的文章引发更加深入的思考,当然也有人会心怀不满,成见、抵触、谩骂者有之。
文字究竟是写给懂得的人看的,那些根本不懂的人,除了看看热闹,还剩对号入座。能对号入座,正好说明我把他写“活”了,真有共同相似之处。世间的事自有公论,一个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一篇再好的文章,也有褒贬之议论。敢写,敢说真话,又何必在乎他人嘴里的不屑。一切无愧我心,自是安宁。
亲情间必定也是有高低长短之分,自己做得不好,还怕别人说不好,那就做好了给别人看,我想人人心中有杆秤。和谐不是有矛盾而避之,有问题而隐瞒,有看法而不说,有误会而隐忍,不是对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不能对看不惯的做法继续纵容或是宽容,这样创造的和谐不会长久,它存在着暗礁,会在一定的条件下一触即发。正因为是亲人才会直言不讳。人容易发现别人的缺点,却不容易看出自己的不足。知不足,方才能努力改进和填补空缺。人需要成长,需要不断地完善自我。其实,我们的一生都在成长,都在和自己争斗,都在一点点地壮大自己,从知识、心智、思维、理解、认识、做人、做事,处理问题、解决矛盾、孝敬老人,教育子女等等方面。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佛家认为:一天太久,只争当下。
心似莲花,让心活在真相中。
(四)
在无眠的夜,想起了仿佛划着分界线的乡村。上世纪八十年代村村修居民点,从那之后,小时候的那个村庄就渐渐地消失了。我顺着思绪的脉络一点一点回忆它最初的样子,自然也就想起了许多人,可如今有多少人随着那个古老的村庄一起消失了呢?又有多少年轻人如我一样逃离了呢?斗转星移,人世无常。尚好的村庄再一次存在着消亡的可能,村村修建了居民楼,更多的人搬进了楼里,过上了俨然城市一样,有着暧气的房子。但,村庄还在,它像一位老人一样,守护着破旧的土坯房,还有房前屋后及院地的枣树、梨树、桃树、杏树和苹果树,还有牛羊鸡狗,但这一切阻碍不了乡村缓慢的发展变化,在变迁中消失那是必然的。
如一位出嫁的姑娘,离开那天,眼眶里汪着泪水,看着苍老的祖父母皱褶里那一汪忧愁,他们眼眸的深处藏着难舍又可能的永别,某一个刹那,怕再也见不到可爱的孙女。父母喜忧参半的眉梢上挂着复杂的表情,如院落里飘然的喜气,经不住一阵风的吹拂,四散在别离而忧郁的心头。偏偏我是一个女儿家,注定了要出嫁,要远行。可我的根扎得很深,拔起时还流着殷红的血,它是我永远的老家。如将一棵枣树移植,不知那片土壤能否适宜它生长。多少年了,我还在依恋,不管是消失的村庄,还是破旧的存在,仿佛都不曾离开我的思念。家,一直是我寻找梦想的起源地,根依然扎扎实实地扎在那里,只是,我只能是一个过客,它不再属于我。眺望那个不远处的楼宇,它与这块土地那么显明地格格不入,却树起抛弃旧时光残迹的旗帜。一如忘记早已远离了的我。
三十多年了,我越发的想念,甚至有过叶落归根的想法。悲凉掠过心头,它已经不是我的老家。很早以前我的祖先就重男轻女,认为女子长大了犹如泼出去的水,祖先的老屋那是只有男子能继承的遗产。我如一棵浮萍,在城市的一角安然度日,却再也寻不到有根的感觉,就那么随风飘泊,最后如一粒沙回归我撒欢奔跑过的田野,去守望老家,抑或和那个老去的村落一起在一场大雪下消融。
有母亲在,老家还是我最想回去的地方。
无需伤悲,注定了一切都将成为永远。
莲花开放的荷塘,有没有人来欣赏,它都是一付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姿影。
不与万物相争,清雅、脱俗、高洁、娇艳的姿色,自然引无数爱莲者竞折腰,自然有人愿意千里迢迢,一睹莲花之绝世美艳。
信佛者悟:
心,踏上了死地,才能放下自我,才会不计较得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然后,知珍惜、知感恩、知惭愧、知渺小。
置之死地而后生。置心死地,心会变软、知觉悟、会自由……因为,心活在了真相中。
心,踏上了死地,你才会放下生死。心时时处在感动中……
……
守望在家乡的人们,在日升日落间在忙碌劳作间,依旧生活在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里,那是生活的佐料,调和着乡村的色彩。他们不会想日日袅袅升起的炊烟,飘飘渺渺,最后去了哪里?我的祖先在晨曦里或是晚霞中点燃灶台下或炕洞里的柴草,烟雾就浓郁地从屋顶的烟囱飘摇而上,烟雾弥漫,那是乡村特有的味道。
如今,这味道已经很淡了,但,它还会存在很久……
正月十五之后,年也就结束了。日复一日,谁都又开始奔忙在谁的路上了。
一切又都复归平静。
心静了,期待一片春天的绿色,覆没大地的荒芜;守望一条河流,吟唱着欢腾地奔流;等待一朵花,在初春的风中微笑。我心欢喜,我心宁静,似一朵莲花站在荷塘的一隅。
这个冬天,雪花不大,没有留下太多美丽。一个春节我似有一种被人绑架过的感觉,在心情最坏的时候,困在了我不愿意停留的地方,我有点歇斯底里,连最亲的人可能都不敢相信我会如此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一刻,我想,放了我吧。
事情的发生让我丢了自己,因为,感觉丢了尊严,丢什么都可以,往往最痛的是丢了尊严。
亲情,究竟是什么呢?是最深的爱和最深的痛交织的情感。痛过之后却又抛不下的一种情感渊源。仿佛掉进了一种压抑低迷的状态,有点憋闷。
站在父亲躺着的那片土地,我没有说一句话,麻木地注视着那一片坟茔,一如它的荒芜。看着不远处的高铁线,宛如横梗在心里的一根刺,生生将我扯拉进现代飞快的列车上。仅仅半年的时间,这里已经没有了宁静,被机器推动过的千年荒原,四处散发着尘土呛鼻的气味。
那些日头下晒了很久的石头,还有顽强的索索草,无悲无喜任由人们推向一个可能的所在。我的祖先也将离开这片热爱了多年的荒漠,我的父亲是否知道?他刚躺在父母身边三年,却就望见了彩虹,望见了雄伟,听着呼啸而过的列车,载着南来北往那些不安分的生灵,从他的身边嚎笑着远去。时代的脉搏就这么触动了这沉睡千年的戈壁,我的祖先从太爷爷起就在这儿安家了,如今,他们必须得离开他们无法改变的原野,因为,这里不久将是莺飞草长,碧波万顷。我知道父亲是欢喜的。
好好在一起吧,我们都是母亲辛辛苦苦带我们来到这个世上,再说一句珍惜。
篇6:木心经典散文
孩子的知识圈,应是该懂的懂,不该懂的不懂,这就形成了童年的幸福。我的儿时,那是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却懂了些,这就弄出许多至今也未必能解脱的困惑来。
不满十岁,我已知“寺”、“庙”、“院”、“殿”、“观”、“宫”、“庵”的分别。当我随着我母亲和一大串姑妈舅妈姨妈上摩安山去做佛事时,山脚下的“玄坛殿”我没说什么。半山的“三清观”也没说什么。将近山顶的“睡狮庵”我问了:
“就是这里啊?”
“是啰,我们到了!”挑担领路的脚夫说。
我问母亲:
“是叫尼姑做道场啊?”
母亲说:
“不噢,这里的当家和尚是个大法师,这一带八十二个大小寺庙都是他领的呢。”
我更诧异了:
“那,怎么住在庵里呢?睡狮庵!”
母亲也愣了,继而曼声说:
“大概,总是……搬过来的吧。”庵门也平常,一入内,气象十分恢宏:头山门,二山门,大雄宝殿,斋堂,禅房,客舍,俨然一座尊荣古刹,我目不暇给,忘了“庵”字之谜。
我家素不佞佛,母亲是为了祭祖要焚“疏头”,才来山上做佛事。“疏头”者现在我能解释为大型经忏“水陆道场”的书面总结,或说幽冥之国通用的高额支票、赎罪券。阳间出钱,阴世受惠——众多和尚诵经叩礼,布置十分华丽,程序更是繁缛得如同一场连本大戏。于是灯烛辉煌,香烟缭绕,梵音不辍,卜昼卜夜地进行下去,说是要七七四十九天才功德圆满。当年的小孩子,是先感新鲜有趣,七天后就生烦厌,山已玩够,素斋吃得望而生畏,那关在庵后山洞里的疯僧也逗腻了。心里兀自抱怨:超度祖宗真不容易。
我天天吵着要回家,终于母亲说:
“也快了,到接‘疏头’那日子,下一天就回家。”
那日子就在眼前。喜的是好回家吃荤、踢球、放风筝,忧的是驼背老和尚来关照,明天要跪在大殿里捧个木盘,手要洗得特别清爽,捧着,静等主持道场的法师念“疏头”——我发急:
“要跪多少辰光呢?”
“总要一支香烟工夫。”
“什么香烟?”
“喏,金鼠牌,美丽牌。”
还好,真怕是佛案上的供香,那是很长的。我忽然一笑,那传话的驼背老和尚一定是躲在房里抽金鼠牌美丽牌的。
接“疏头”的难关捱过了,似乎不到一支香烟工夫,进睡狮庵以来,我从不跪拜。所以捧着红木盘屈膝在袈裟经幡丛里,浑身发痒,心想,为了那些不认识的祖宗们,要我来受这个罪,真冤。然而我对站在右边的和尚的吟诵发生了兴趣。
“……唉吉江省立桐桑县清风乡二十唉四度,索度明王侍耐唉嗳啊唉押,唉嗳……”
我又暗笑了,原来那大大的黄纸折成的“疏头”上,竟写明地址呢,可是“二十四度”是什么?是有关送“疏头”的?还是有关收“疏头”的?真的有阴间?阴间也有纬度吗……因为胡思乱想,就不觉到了终局,人一站直,立刻舒畅,手捧装在大信封里盖有巨印的“疏头”,奔回来向母亲交差。我得意地说:
“这疏头上还有地址,吉江省立桐桑县清风乡二十四度,是寄给阎罗王收的。”
没想到围着母亲的那群姑妈舅妈姨妈们大事调侃:
“哎哟!十岁的孩子已经听得懂和尚念经了,将来不得了啊!”
“举人老爷的得意门生嘛!”
“看来也要得道的,要做八十二家和尚庙里的总当家。”
母亲笑道:
“这点原也该懂,省县乡不懂也回不了家了。”
我又不想逞能,经她们一说,倒使我不服,除了省县乡,我还能分得清寺庙院殿观宫庵呢。
回家啰!
脚夫们挑的挑,掮的掮,我跟着一群穿红着绿珠光宝气的女眷们走出山门时,回望了一眼——睡狮庵,和尚住在尼姑庵里?庵是小的啊,怎么有这样大的庵呢?这些人都不问问。
家庭教师是前清中举的饱学鸿儒,我却是块乱点头的顽石,一味敷衍度日。背书,作对子,还混得过,私底下只想翻稗书。那时代,尤其是我家吧,连唐诗宋词也不准上桌,说:“还早。”所以一本《历代名窑释》中的两句“雨过天青云开处,者般颜色做将来”,我就觉得清新有味道,琅琅上口。某日对着案头一只青瓷水盂,不觉漏了嘴,老夫子竟听见了,训道:“哪里来的歪诗,以后不可吟风弄月,丧志的呢!”一肚皮闷瞀的怨气,这个暗趸趸的书房就是下不完的雨,晴不了的天。我用中指蘸了水,在桌上写个“逃”,怎么个逃法呢,一点策略也没有。呆视着水渍干失,心里有一种酸麻麻的快感。
我怕作文章,出来的题是“大勇与小勇论”,“苏秦以连横说秦惠王而秦王不纳论”。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和女人缠足一样,硬要把小孩的脑子缠成畸形而后已。我只好瞎凑,凑一阵,算算字数,再凑,有了一百字光景就心宽起来,凑到将近两百,“轻舟已过万重山”。等到卷子发回,朱笔圈改得“人面桃花相映红”,我又羞又恨,既而又幸灾乐祸,也好,老夫子自家出题自家做,我去其恶评誊录一遍,备着母亲查看——母亲阅毕,微笑道:“也亏你胡诌得还通顺,就是欠警策。”我心中暗笑老夫子被母亲指为“胡诌”,没有警句。
满船的人兴奋地等待解缆起篙,我忽然想着了睡狮庵中的一只碗!
在家里,每个人的茶具饭具都是专备的,弄错了,那就不饮不食以待更正。到得山上,我还是认定了茶杯和饭碗,茶杯上画的是与我年龄相符的十二生肖之一,不喜欢。那饭碗却有来历——我不愿吃斋,老法师特意赠我一只名窑的小盂,青蓝得十分可爱,盛来的饭,似乎变得可口了。母亲说:
“毕竟老法师道行高,摸得着孙行者的脾气。”
我又诵起:“雨过天青云开处,者般颜色做将来。”母亲说:
“对的,是越窑,这只叫夗,这只色泽特别好,也只有大当家和尚才拿得出这样的宝贝,小心摔破了。”
每次餐毕,我自去泉边洗净,藏好。临走的那晚,我用棉纸包了,放在枕边。不料清晨被催起后头昏昏地尽呆看众人忙碌,忘记将那碗放进箱笼里,索性忘了倒也是了,偏在这船要起篙的当儿,蓦地想起:
“碗!”
“什么?”母亲不知所云。
“那饭碗,越窑夗。”
“你放在哪里?”
“枕头边!”
母亲素知凡是我想着什么东西,就忘不掉了,要使忘掉,唯一的办法是那东西到了我手上。
“回去可以买,同样的!”
“买不到!不会一样的。”我似乎非常清楚那夗是有一无二。
“怎么办呢,再上去拿。”母亲的意思是:难道不开船,派人登山去庵中索取——不可能,不必想那碗了。
我走过正待抽落的跳板,登岸,坐在系缆的树桩上,低头凝视河水。
满船的人先是愕然相顾,继而一片吱吱喳喳,可也无人上岸来劝我拉我,都知道只有母亲才能使我离开树桩。母亲没有说什么,轻声吩咐一个船夫,那赤膊小伙子披上一件棉袄三脚两步飞过跳板,上山了。
杜鹃花,山里叫“映山红”,是红的多,也有白的,开得正盛。摘一朵,吮吸,有蜜汁沁舌——我就这样动作着。
船里的吱吱喳喳渐息,各自找乐子,下棋、戏牌、嗑瓜子,有的开了和尚所赐的斋佛果盒,叫我回船去吃,我摇摇手。这河滩有的是好玩的东西,五色小石卵,黛绿的螺蛳,青灰而透明的小虾……心里懊悔,我不知道上山下山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鹧鸪在远处一声声叫。夜里下过雨。
是那年轻的船夫的嗓音——来啰……来啰……可是不见人影。
他走的是另一条小径,两手空空地奔近来,我感到不祥——碗没了!找不到,或是打破了。
他憨笑着伸手入怀,从斜搭而系腰带的棉袄里,掏出那只夗,棉纸湿了破了,他脸上倒没有汗——我双手接过,谢了他。捧着,走过跳板……
一阵摇晃,渐闻橹声唉乃,碧波像大匹软缎,荡漾舒展,船头的水声,船梢摇橹者的'断续语声,显得异样地宁适。我不愿进舱去,独自靠前舷而坐。夜间是下过大雨,还听到雷声。两岸山色苍翠,水里的倒影鲜活闪袅,迎面的风又暖又凉,母亲为什么不来。
河面渐宽,山也平下来了,我想把碗洗一洗。
人多船身吃水深,俯舷即就水面,用碗舀了河水顺手泼去,阳光照得水沫晶亮如珠……我站起来,可以泼得远些——一脱手,碗飞掉了!
那碗在急旋中平平着水,像一片断梗的小荷叶,浮着,氽着,向船后渐远渐远……
望着望不见的东西——醒不过来了。
母亲出舱来,端着一碟印糕艾饺。
我告诉了她。
“有人会捞得的,就是沉了,将来有人会捞起来的。只要不碎就好——吃吧,不要想了,吃完了进舱来喝热茶……这种事以后多着呢。”
最后一句很轻很轻,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怕的预言,我的一生中,确实多的是这种事,比越窑的夗,珍贵百倍千倍万倍的物和人,都已一一脱手而去,有的甚至是碎了的。
那时,那浮氽的夗,随之而去的是我的童年。
篇7:木心经典散文
坐长途公车从上海到乌镇,要在桐乡换车,这时车中大抵是乌镇人了。
五十年不闻乡音,听来乖异而悦耳,麻痒痒的亲切感,男女老少怎么到现在还说着这种自以为是的话——此谓之「方言」。
「这里刚刚落呀,乌镇是雪白雪白了。」
高亢清亮,中年妇女的嗓音,她从乌镇来。站上不会有人在乎这句话,故乡是专向我报讯的。我已登车,看不见这个报讯人。
童年,若逢连朝纷纷大雪,宅后的空地一片纯白,月洞门外,亭台楼阁恍如银宫玉宇。此番万里归来,巧遇花飞六出,似乎是莫大荣宠,我品味着自己心里的喜悦和肯定。
车窗外,弥望桑地,树矮干粗,分支处虬结成团,承着肥肥的白雪——浙江的养蚕业还是兴旺不衰。
到站,一下车便贪婪地东张西望。
在习惯的概念中,「故乡」,就是「最熟识的地方」,而目前我只知地名,对的,方言,没变,此外,一无是处。夜色初临,风雪交加,我是决意不寻访旧亲故友的,即使道途相遇,没有谁能认出我就是传闻中早已夭亡的某某,这样,我便等于一个隐身人,享受到那种「己知彼而彼不知己」的优越感。
在故乡,食则饭店,宿则旅馆,这种事在古代是不会有的。我恨这个家族,恨这块地方,可以推想乌镇尚有亲戚在,小辈后裔在,好自为之,由他去吧,半个世纪以来,我始终保持这份世俗的明哲。
迷茫中踅入一家规模不小的餐馆,座上空空,堂倌过来招呼。
「红烧羊肉好 。」——好。
「黑鱼片串汤,加点雪里蕻。」——嗯,好。
「酒,黄的还是白的。」——黄酒半斤。
「热一热,要加糖 。」——要热,不要糖。
从前乌镇冬令必兴吃羊肉,但黑鱼是不上台面的,黄酒是不加糖的。
越吃越觉得不是滋味,饭也免了,付账之际问问附近有什么旅馆,说隔壁几步路就有一家,还干净的。
中国大陆的小城市,全是如此这般的宿夜处,无论你是个怎样不平凡的人,一入这种旅馆,也就整个儿平凡了。
两瓶热水,温的。
侧脸靠在冷枕上,我暗自通神:祖宗先人有灵,保佑我终于回来了,希望明天会找到老家,你们有什么话,就在今夜梦中对我说吧。
半夜为寒气逼醒,再也不能入睡,梦,没有。窗帘的缝间,透露楼下的小运河,石砌帮岸,每置桥埠,岸上人家的灯火映落在黝黑的河水里,可见河是在流的,波光微微闪动,周围是浓重的压抑的夜色,雪已经停了。
我谅解着:五十年无祭奠无飨供,祖先们再有英灵也难以继存,魂魄的绝灭,才是最后的死。我,是这个古老大家族的末代苗裔,我之后,根就断了,傲固不足资傲、谦亦何以为谦——人的营生,犹蜘蛛之结网,凌空起张,但必得有三个着点,才能交织成一张网,三个着点分别是家族、婚姻、世交,到了近代现代,普遍是从市场买得轻金属三脚架,匆匆结起「生活之网」,一旦架子倒,网即破散。而对于我,三个古典的着点早已随时代的狂风而去,摩登的轻金属架那是我所不屑不敢的,我的生活之网尽在空中飘,可不是吗,一无着点——肩背小包,手提相机,单身走在故乡的陌生的街上。
早晨还太早,街道幽暗,处处积雪水潭,我的左鞋裂底,吱吱作响。
寒风中冒出热气的无疑是点心店,而且照例是中年的店主,照例笑呵呵,照例豆浆粽子,我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天色曦明,我得赶程「回家」。
付钱时,硬币中混着一枚美国生丁,店主眼尖,挑出来放在掌中端详。
「你是华侨吧?」
「回来了!」
「这样早,有要紧事吗?」
「看看老家,不知在不在?」
「你是乌镇出生的呀?」
「东栅头!」
「东栅,现在只有半条街,后半条一片野地了。」
「那,财神湾呢?」
「在,就到财神湾为止。」
我掏裤袋,凑齐三个币值不同的生丁,送给他玩玩,他欢喜不迭,我更其高兴,是他证言了我将不虚此行。
明清年间,乌镇无疑是官商竟占之埠,兵盗必争之地,上溯则梁朝的昭明太子萧统在此读书,斟酌《文选》。《后汉书》的下半部原本是在乌镇发现的。唐朝的银杏树至今布叶垂荫、葱茏可爱。乌镇的历代后彦,学而优则仕,仕而归则商,豪门巨宅,林园相连,亭树、画舫、藏书楼……,寻常百姓也不乏出口成章、白壁题诗者,故每逢喜庆吊唁红白事,贺幛挽联挂得密密层层,来宾指指点点都能说出一番道理。骚士结社,清客成帮,琴棋书画样样来得,而我,年年「良辰美景奈何天」,小小年纪,已不胜惆怅「赏心乐事谁家园」了。
乌镇人太文,所以弱得莫名其妙,名门望族的子弟,秀则秀矣,柔靡不起,与我同辈的那些公子哥儿们,明明是在上海北京读书,嫌不如意,弗称心,一个个中途辍学,重归故里,度他们优裕从容的青春岁月,结婚生子,以为天长地久,世外桃源,孰料时代风云陡变,一夕之间,王孙末路,贫病以死,几乎没有例外。我的几个表兄堂弟,原都才华出众,满腹经纶,皆因贪恋生活的旖旎安逸,株守家园,卒致与家园共存亡,一字一句也留不下来。
过望佛桥,走一阵,居然就是观音桥,我执著了方向感,可以自主地向我的「童年」走去。
当年的东大街两边全是店铺,行人摩肩接踵,货物庶盛繁缛,炒锅声、锯刨声、打铁声、弹棉絮声、碗盏相击声、小孩叫声、妇女骂声……,现在是一片雪后的严静,毗连的房屋一式是上下两层,门是木门,窗是板窗,皆髹以黑漆——这是死,死街,要构成这样肃穆阴森的氛围是不容易的,是非常成熟的一种绝望的仪式,使我不以为是目击的现实,倒像是落在噩梦之中,步履虚浮地往前走,我来乌镇前所调理好的老成持重的心境,至此骤尔溃乱了。
这一段街景不是故物,是后来重修的「旅游」卖点,确鉴是「明式」,明朝江南市廛居宅的款式,然而那是要有粉墙翠枝红灯青帘夹杂其中,五色裳服宝马香车往来其间,才像个太平盛世,而现在是通体的黑,沉底的静,人影寥落,是一条荒诞的非人间的街了。
行到一个曲折处,我本能地认知这就是「财神湾」,原系东栅市民的游娱集散之地,木偶戏、卖梨膏糖、放焰口,都在这片小广场上,现在竟狭隘灰漠,一派残年消沉的晦气。
「请问,这里是财神湾吧?」
「是呀。」须发花白的那叟相貌清癯。
「怎么这样小了呢?」
「河泥涨上来,也不疏浚,越弄越小了。」
「这里不是有爿香堂药材店吗?」我指指北面。
「对,关掉了,早就关掉了,东栅已经没有市面。」
「那边,他们在吃茶的地方,不是有一家很大的鱼行吗?」
「鱼行,鱼行隔壁是肉庄。」
「肉庄对面是刨烟作场。」
「你是乌镇人吗?」
「我生在这里,五十年没有回来了。」
「那你在哪里呢?」
「在美国。」
「你五十年前就到美国去了呀!」
「不,十五年前才离开中国的。」
为免那叟更深的盘问,便握手告别,转身往回走。
凭记忆,从湾角退二十步,应是我家正门的方位。
可是这时所见的乃是一堵矮墙。
原本正门开在高墙之下,白石铺地,绿槐遮荫,坚木的门包以厚铁皮,布满网格的铜馒头,两个狮首衔住铜环,围墙顶端作马鞍形的起伏,故称马头墙,防火防盗,故又名封火墙。
现实的矮墙居中有两扇板门,推之,开了。
大片瓦砖场,显得很空旷,尽头,巍巍然一座三开间的高屋,栋柱梁椽撑架着大屋顶,墙壁全已圮毁——我突然认出来了,这便是正厅,悬堂名匾额的正厅,楹联跌落,主柱俱在……。
厅后应是左右退堂,中间通道,而今也只见碎砖蒿莱。
我神思恍惚,就像我是个使者,衔命前来凭吊,要将所得的印象回去禀告主人,这主人是谁呢?
踏入污秽而积雪的天井,一枝狰狞的枯木使我惊诧,我家没有这样恶狠狠的树的,我离去后谁会植此无名怪物,树龄相当高了,四五十年长不到这样粗的。
东厢,一排落地长窗,朝西八扇,朝南是六扇,都紧闭着——这些细棂花格的长窗应是褐色的、光致的、玻璃通明的,而今长窗的上部蚀成了铁锈般的污红,下部被霉苔浸腐为烛绿,这样的凄红惨绿是地狱的色相,棘目的罪孽感——我向来厌恶文学技法中的「拟人化」,移情作用,物我对话,都无非是矫揉造作伤感滥调,而此刻,我实地省知这个残废的,我少年时候的书房,在与我对视——我不肯承认它就是我往昔的嫏嬛宝居,它坚称它曾是我青春的精神岛屿,这样僵持了一瞬间又一瞬间……,整个天井昏昏沉沉,我站着不动,轻轻呼吸——我认了,我爱悦于我的软弱。
外表剥落漫漶得如此丑陋不堪,顽强支撑了半个世纪,等待小主人海外归省。
因为我素来不敢「拟人化」的末技,所以这是我第一次采用,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什么「物象」值得我破格使用「拟人化」的了。
再内入,从前是三间膳堂,两个起居室,楼上六大四小卧房,现在还有人住着,如果我登楼,巡视一过,遇问,只说这是我从前的家宅,所以我来看看。
走到楼梯半中,止步,擅入人家内房又何苦呢?
楼梯的木扶栏的雕花,虽然积垢蒙尘,仍不失华丽精致,想我自幼至长,上上下下千万次,从来没曾注目过这满梯的雕饰,其实所有锦衣玉食的生涯,全不过是这么一回懵懂事。
复前进,应是花厅、回廊、藏书楼、家塾课堂、内账房、外账房、客房、隔一天井,然后厨房、佣仆宿舍、三大贮物库、两排粮仓,然后又是高高的马头墙,墙外是平坦的泥地广场,北面尽头,爬满薜荔和蔷薇的矮墙,互砌的八宝花格窗,月洞门开,便是数十年来魂牵梦萦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池塘都杳然无遗迹,前面所述的种种屋舍也只剩碎瓦乱砖,野草丛生残雪斑斑,在这片大面积上嘲谑似的画了一家翻砂轴承厂,工匠们正在炉火通红地劳作着。
再往后望,桑树遍野,茫无边际的样子了。
不过,就是萧统的读书处,原是一带恢宏的伽蓝群,有七级浮屠名寿胜塔者,而今只见彤云未散的灰色长天,乌鸦盘旋聒噪。
铲除一个大花园,要费多少人工,感觉上好像只要吹一口气,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渐渐变得会从悲惨的事物中翻拨出罗曼蒂克的因子来,别人的悲惨我尊重,无言,而自身的悲惨,是的,是悲惨,但也很罗曼蒂克,此一念,诚不失为化愁苦为愉悦的良方,或许称得上是最便捷的红尘救赎,自己要适时地拉自己一把呵。
永别了,我不会再来。
刚才冷寂的街,这时站着好些男男女女。
「你回来啦,几十年不见了。」
「你小时候清瘦,现在这样壮,不老。」
「到我家去坐坐,吃杯茶哪。」
「你小时候左耳朵戴只金环的。」
「你倒还想着乌镇的呀,真好!」
「那时候我常到你府上来替你理发……」
必是财神湾所遇之叟通报了消息,他不知道我来此地是看「物」不看「人」的。好多年前故乡就谣传着我的死讯,十足是「家破」「人亡」,怎么这位弱不禁风的「少爷」健步如飞地回来了呢。
我巧言令色地摆脱了这群乡邻,走不到十步,那清癯之叟迎面而来,所握住了我的手,满面笑容:
「乌镇风水好,啊,好,乌镇风水好。」
这样的恭维使我很为难,我不能贸然表谦逊,因为他并没有专指是谁应验了好风水。我倒注意到他花白的上唇髭剪得刷齐,像是他回家用心剪齐了再来会我一面的,那可真是风水好了。
不分东南西北只要是残剩的街道市面,我就穿巷越陌唯旧观是图。
乌镇的西南部已是新兴的工业区和住宅区,而东栅北栅、运河两岸大抵是明清遗迹,房屋倾颓零落,形同墓道废墟,可是都还住着人,门窗桌椅,动用什物,一概陈旧不堪,这些东西已不足出卖,也没人窃取,它们要怎样才会消失呢。
茶馆,江南水乡之特色,我点燃纸烟,斜签倚定在小桥的石栏上,便于观望茶馆的全景,阳光淡淡地从彤云间射下,街面亮了些,茶馆内堂很暗,对面又是一条较宽的河,反映着纯白的天光,人物为河水形就的背景所衬托,便成了剪影。
茶客都是中年以上的男人,脸色衣着鞋帽与木桌板凳墙柱,浑然一色,是中性的灰褐,没有太深的,没有太浅的——要结成这样平稳协调的局面,殆非一时人工之所能及,这是自然而然,有限度的天荒地老,他们是上一个时代的孤哀子,日未出而作,日入而不能息。从前上茶馆的人是实在有话要说,现今坐在茶馆里的人是实在无话可说。
烟蒂烧及手指,我一惊而醒。走下石桥,桥堍有石级可及水面,江面运河的水是淡绿的、含糊的,芸芸众庶几百年几百年地饮用过来。
儿时,我站在河埠头,呆看淡绿的河水慢慢流过,一圆片一圆片地拍着岸滩,微有声音,不起水花——现在我又看到了,与儿时所见完全一样,我愕然心喜,这岂非类似我惯用的文体吗?况且我还将这样微有声息不起水花地一圆片一圆片地写下去。
篇8:铁匠木散文
铁匠木散文
如果,在秦岭的树木种类中,要找出一个伟岸的男人。无疑,它就是铁匠木。它是林中一条硬铮铮的汉子,即使倒下,也不会弯腰。因此,铁匠木属于北方的树种,秉承着北方汉子的血性。在穿透峡谷的风中,它摇晃着厚绿的叶子,发出的声音,带着坚韧、稳重,一种诵经般的节奏。没事的时候,我喜欢登秦岭。我并不是冲着铁匠木去的。可是,他很快就吸引了我的眼球。它的'沉稳和城府给了我感慨。绵长的生长周期,使它阅尽世故而沉稳――铁一般的沉稳。秦岭山有多深,它绵延的身影就有多长。秦岭山有多久,它生命的年轮就有多长。这样的忠诚,令人类敬仰,羡慕。它用沧桑的目光,俯视着比它低矮的草木。当然,也仰视比它更高的山峰,以及依附着山峰生长的草木。它不会在山顶上生长。它懂得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要成材,就不要出人头地。因此,它就脚踏实地长在山坡上,沟道里。我小时,上年龄的男人都有上山抗木头的经历。铁匠木的木质坚硬,是做砧木的好材料。乡下人盖房子,讲究的是用铁匠木做梁,做檩,做椽。我的三伯是个木匠,每次从山上回来,都要拣一节木头。他说:“这是铁匠木,用它做木工刨子。”
去年冬天,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我和几个“山友”从圭峰那座山翻过去,在乌桑峪“仙人桥”的地方停下。那桥是天然的,被誉为“亚洲第一花岗岩天生桥”。桥面有半米宽,横跨山谷。小心翼翼地走过,那边有一巨石,宛若碾盘,卧在地上。石边,孤零零的守着一棵铁匠木。它的枝上,残留着积雪。一抱粗的身围,却显不出苍老的样子,挺拔于山谷中。我想,它大约是秦岭中忠实的卫士,守护着一块石、一座桥。石和桥生命中的隐秘,以及岁月里的苦痛,都珍藏在它的记忆里。英国诗人布莱克《天真的预言》的诗中有这么几句: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树一菩提,一叶一如来。“菩提”即觉悟的境界。那棵铁匠木,经过修炼,想必是接受了佛的洗礼。
铁匠木还有一个用处,就是烧炭。住在山里的人,用它的残骸做饭,取暖。在山区还没有通电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漆黑而漫长的夜,它还兼备着照明的作用。冬天,雪片覆盖着大山,我们去山区访贫问苦。随便走进哪户山民的家里,就会看见屋子的正中围着一家老小,中间架着一堆柴火,不用问,是铁匠木。既然,它生长在山上,就和山民们同呼吸,共命运。它知道山区百姓的疾苦和寒冷,同情和怜悯的情感,使它甘愿燃烧自己。秦岭的木材中,它是最耐烧的。一截木头,可以燃烧大半天。烧过的灰烬,洁白如雪。人之相惜惜于品。对树来说,亦是同理。就是死去,它也会给世间留下美好的词语。这就是铁匠木的品相。
如果,你是四十岁以上的年龄,你就知道到铁匠铺子。打铁的汉子,叫铁匠。由于职业的缘故,他们黝黑,像铁匠木的肤色。但是,我疑惑的是,铁匠们由于常年弯腰,未及老年,便驼背了。这种树和铁匠应该是没有逻辑关系的。后来,我才知道它的本名叫铁甲木,也叫岩栎“匠”大约是“甲”音的误读。
篇9:木心经典散文
坐长途公车从上海到乌镇,要在桐乡换车,这时车中大抵是乌镇人了。
五十年不闻乡音,听来乖异而悦耳,麻痒痒的亲切感,男女老少怎么到现在还说着这种自以为是的话——此谓之「方言」。
「这里刚刚落呀,乌镇是雪白雪白了。」
高亢清亮,中年妇女的嗓音,她从乌镇来。站上不会有人在乎这句话,故乡是专向我报讯的。我已登车,看不见这个报讯人。
童年,若逢连朝纷纷大雪,宅后的空地一片纯白,月洞门外,亭台楼阁恍如银宫玉宇。此番万里归来,巧遇花飞六出,似乎是莫大荣宠,我品味着自己心里的喜悦和肯定。
车窗外,弥望桑地,树矮干粗,分支处虬结成团,承着肥肥的白雪——浙江的养蚕业还是兴旺不衰。
到站,一下车便贪婪地东张西望。
在习惯的概念中,「故乡」,就是「最熟识的地方」,而目前我只知地名,对的,方言,没变,此外,一无是处。夜色初临,风雪交加,我是决意不寻访旧亲故友的,即使道途相遇,没有谁能认出我就是传闻中早已夭亡的某某,这样,我便等于一个隐身人,享受到那种「己知彼而彼不知己」的优越感。
在故乡,食则饭店,宿则旅馆,这种事在古代是不会有的。我恨这个家族,恨这块地方,可以推想乌镇尚有亲戚在,小辈后裔在,好自为之,由他去吧,半个世纪以来,我始终保持这份世俗的明哲。
迷茫中踅入一家规模不小的餐馆,座上空空,堂倌过来招呼。
「红烧羊肉好 。」——好。
「黑鱼片串汤,加点雪里蕻。」——嗯,好。
「酒,黄的还是白的。」——黄酒半斤。
「热一热,要加糖 。」——要热,不要糖。
从前乌镇冬令必兴吃羊肉,但黑鱼是不上台面的,黄酒是不加糖的。
越吃越觉得不是滋味,饭也免了,付账之际问问附近有什么旅馆,说隔壁几步路就有一家,还干净的。
中国大陆的小城市,全是如此这般的宿夜处,无论你是个怎样不平凡的人,一入这种旅馆,也就整个儿平凡了。
两瓶热水,温的。
侧脸靠在冷枕上,我暗自通神:祖宗先人有灵,保佑我终于回来了,希望明天会找到老家,你们有什么话,就在今夜梦中对我说吧。
半夜为寒气逼醒,再也不能入睡,梦,没有。窗帘的缝间,透露楼下的小运河,石砌帮岸,每置桥埠,岸上人家的灯火映落在黝黑的河水里,可见河是在流的,波光微微闪动,周围是浓重的压抑的夜色,雪已经停了。
我谅解着:五十年无祭奠无飨供,祖先们再有英灵也难以继存,魂魄的绝灭,才是最后的死。我,是这个古老大家族的末代苗裔,我之后,根就断了,傲固不足资傲、谦亦何以为谦——人的营生,犹蜘蛛之结网,凌空起张,但必得有三个着点,才能交织成一张网,三个着点分别是家族、婚姻、世交,到了近代现代,普遍是从市场买得轻金属三脚架,匆匆结起「生活之网」,一旦架子倒,网即破散。而对于我,三个古典的着点早已随时代的狂风而去,摩登的轻金属架那是我所不屑不敢的,我的生活之网尽在空中飘,可不是吗,一无着点——肩背小包,手提相机,单身走在故乡的陌生的街上。
早晨还太早,街道幽暗,处处积雪水潭,我的左鞋裂底,吱吱作响。
寒风中冒出热气的无疑是点心店,而且照例是中年的店主,照例笑呵呵,照例豆浆粽子,我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天色曦明,我得赶程「回家」。
付钱时,硬币中混着一枚美国生丁,店主眼尖,挑出来放在掌中端详。
「你是华侨吧?」
「回来了!」
「这样早,有要紧事吗?」
「看看老家,不知在不在?」
「你是乌镇出生的呀?」
「东栅头!」
「东栅,现在只有半条街,后半条一片野地了。」
「那,财神湾呢?」
「在,就到财神湾为止。」
我掏裤袋,凑齐三个币值不同的生丁,送给他玩玩,他欢喜不迭,我更其高兴,是他证言了我将不虚此行。
明清年间,乌镇无疑是官商竟占之埠,兵盗必争之地,上溯则梁朝的昭明太子萧统在此读书,斟酌《文选》。《后汉书》的下半部原本是在乌镇发现的。唐朝的银杏树至今布叶垂荫、葱茏可爱。乌镇的历代后彦,学而优则仕,仕而归则商,豪门巨宅,林园相连,亭树、画舫、藏书楼……,寻常百姓也不乏出口成章、白壁题诗者,故每逢喜庆吊唁红白事,贺幛挽联挂得密密层层,来宾指指点点都能说出一番道理。骚士结社,清客成帮,琴棋书画样样来得,而我,年年「良辰美景奈何天」,小小年纪,已不胜惆怅「赏心乐事谁家园」了。
乌镇人太文,所以弱得莫名其妙,名门望族的子弟,秀则秀矣,柔靡不起,与我同辈的那些公子哥儿们,明明是在上海北京读书,嫌不如意,弗称心,一个个中途辍学,重归故里,度他们优裕从容的青春岁月,结婚生子,以为天长地久,世外桃源,孰料时代风云陡变,一夕之间,王孙末路,贫病以死,几乎没有例外。我的几个表兄堂弟,原都才华出众,满腹经纶,皆因贪恋生活的旖旎安逸,株守家园,卒致与家园共存亡,一字一句也留不下来。
过望佛桥,走一阵,居然就是观音桥,我执著了方向感,可以自主地向我的「童年」走去。
当年的东大街两边全是店铺,行人摩肩接踵,货物庶盛繁缛,炒锅声、锯刨声、打铁声、弹棉絮声、碗盏相击声、小孩叫声、妇女骂声……,现在是一片雪后的严静,毗连的房屋一式是上下两层,门是木门,窗是板窗,皆髹以黑漆——这是死,死街,要构成这样肃穆阴森的氛围是不容易的,是非常成熟的一种绝望的仪式,使我不以为是目击的现实,倒像是落在噩梦之中,步履虚浮地往前走,我来乌镇前所调理好的老成持重的心境,至此骤尔溃乱了。
这一段街景不是故物,是后来重修的「旅游」卖点,确鉴是「明式」,明朝江南市廛居宅的款式,然而那是要有粉墙翠枝红灯青帘夹杂其中,五色裳服宝马香车往来其间,才像个太平盛世,而现在是通体的黑,沉底的静,人影寥落,是一条荒诞的非人间的街了。
行到一个曲折处,我本能地认知这就是「财神湾」,原系东栅市民的游娱集散之地,木偶戏、卖梨膏糖、放焰口,都在这片小广场上,现在竟狭隘灰漠,一派残年消沉的晦气。
「请问,这里是财神湾吧?」
「是呀。」须发花白的那叟相貌清癯。
「怎么这样小了呢?」
「河泥涨上来,也不疏浚,越弄越小了。」
「这里不是有爿香堂药材店吗?」我指指北面。
「对,关掉了,早就关掉了,东栅已经没有市面。」
「那边,他们在吃茶的地方,不是有一家很大的鱼行吗?」
「鱼行,鱼行隔壁是肉庄。」
「肉庄对面是刨烟作场。」
「你是乌镇人吗?」
「我生在这里,五十年没有回来了。」
「那你在哪里呢?」
「在美国。」
「你五十年前就到美国去了呀!」
「不,十五年前才离开中国的。」
为免那叟更深的盘问,便握手告别,转身往回走。
凭记忆,从湾角退二十步,应是我家正门的方位。
可是这时所见的乃是一堵矮墙。
原本正门开在高墙之下,白石铺地,绿槐遮荫,坚木的门包以厚铁皮,布满网格的铜馒头,两个狮首衔住铜环,围墙顶端作马鞍形的起伏,故称马头墙,防火防盗,故又名封火墙。
现实的矮墙居中有两扇板门,推之,开了。
大片瓦砖场,显得很空旷,尽头,巍巍然一座三开间的高屋,栋柱梁椽撑架着大屋顶,墙壁全已圮毁——我突然认出来了,这便是正厅,悬堂名匾额的正厅,楹联跌落,主柱俱在……。
厅后应是左右退堂,中间通道,而今也只见碎砖蒿莱。
我神思恍惚,就像我是个使者,衔命前来凭吊,要将所得的印象回去禀告主人,这主人是谁呢?
踏入污秽而积雪的天井,一枝狰狞的枯木使我惊诧,我家没有这样恶狠狠的树的,我离去后谁会植此无名怪物,树龄相当高了,四五十年长不到这样粗的。
东厢,一排落地长窗,朝西八扇,朝南是六扇,都紧闭着——这些细棂花格的长窗应是褐色的、光致的、玻璃通明的,而今长窗的上部蚀成了铁锈般的污红,下部被霉苔浸腐为烛绿,这样的凄红惨绿是地狱的色相,棘目的罪孽感——我向来厌恶文学技法中的「拟人化」,移情作用,物我对话,都无非是矫揉造作伤感滥调,而此刻,我实地省知这个残废的,我少年时候的书房,在与我对视——我不肯承认它就是我往昔的嫏嬛宝居,它坚称它曾是我青春的精神岛屿,这样僵持了一瞬间又一瞬间……,整个天井昏昏沉沉,我站着不动,轻轻呼吸——我认了,我爱悦于我的软弱。
外表剥落漫漶得如此丑陋不堪,顽强支撑了半个世纪,等待小主人海外归省。
因为我素来不敢「拟人化」的末技,所以这是我第一次采用,只此一次,不会再有什么「物象」值得我破格使用「拟人化」的了。
再内入,从前是三间膳堂,两个起居室,楼上六大四小卧房,现在还有人住着,如果我登楼,巡视一过,遇问,只说这是我从前的家宅,所以我来看看。
走到楼梯半中,止步,擅入人家内房又何苦呢?
楼梯的木扶栏的雕花,虽然积垢蒙尘,仍不失华丽精致,想我自幼至长,上上下下千万次,从来没曾注目过这满梯的雕饰,其实所有锦衣玉食的生涯,全不过是这么一回懵懂事。
复前进,应是花厅、回廊、藏书楼、家塾课堂、内账房、外账房、客房、隔一天井,然后厨房、佣仆宿舍、三大贮物库、两排粮仓,然后又是高高的马头墙,墙外是平坦的泥地广场,北面尽头,爬满薜荔和蔷薇的矮墙,互砌的八宝花格窗,月洞门开,便是数十年来魂牵梦萦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池塘都杳然无遗迹,前面所述的种种屋舍也只剩碎瓦乱砖,野草丛生残雪斑斑,在这片大面积上嘲谑似的画了一家翻砂轴承厂,工匠们正在炉火通红地劳作着。
再往后望,桑树遍野,茫无边际的样子了。
不过,就是萧统的读书处,原是一带恢宏的伽蓝群,有七级浮屠名寿胜塔者,而今只见彤云未散的灰色长天,乌鸦盘旋聒噪。
铲除一个大花园,要费多少人工,感觉上好像只要吹一口气,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渐渐变得会从悲惨的事物中翻拨出罗曼蒂克的因子来,别人的悲惨我尊重,无言,而自身的悲惨,是的,是悲惨,但也很罗曼蒂克,此一念,诚不失为化愁苦为愉悦的良方,或许称得上是最便捷的红尘救赎,自己要适时地拉自己一把呵。
永别了,我不会再来。
刚才冷寂的街,这时站着好些男男女女。
「你回来啦,几十年不见了。」
「你小时候清瘦,现在这样壮,不老。」
「到我家去坐坐,吃杯茶哪。」
「你小时候左耳朵戴只金环的。」
「你倒还想着乌镇的呀,真好!」
「那时候我常到你府上来替你理发……」
必是财神湾所遇之叟通报了消息,他不知道我来此地是看「物」不看「人」的。好多年前故乡就谣传着我的死讯,十足是「家破」「人亡」,怎么这位弱不禁风的「少爷」健步如飞地回来了呢。
我巧言令色地摆脱了这群乡邻,走不到十步,那清癯之叟迎面而来,所握住了我的手,满面笑容:
「乌镇风水好,啊,好,乌镇风水好。」
这样的恭维使我很为难,我不能贸然表谦逊,因为他并没有专指是谁应验了好风水。我倒注意到他花白的上唇髭剪得刷齐,像是他回家用心剪齐了再来会我一面的,那可真是风水好了。
不分东南西北只要是残剩的街道市面,我就穿巷越陌唯旧观是图。
乌镇的西南部已是新兴的工业区和住宅区,而东栅北栅、运河两岸大抵是明清遗迹,房屋倾颓零落,形同墓道废墟,可是都还住着人,门窗桌椅,动用什物,一概陈旧不堪,这些东西已不足出卖,也没人窃取,它们要怎样才会消失呢。
茶馆,江南水乡之特色,我点燃纸烟,斜签倚定在小桥的石栏上,便于观望茶馆的全景,阳光淡淡地从彤云间射下,街面亮了些,茶馆内堂很暗,对面又是一条较宽的河,反映着纯白的天光,人物为河水形就的背景所衬托,便成了剪影。
茶客都是中年以上的男人,脸色衣着鞋帽与木桌板凳墙柱,浑然一色,是中性的灰褐,没有太深的,没有太浅的——要结成这样平稳协调的局面,殆非一时人工之所能及,这是自然而然,有限度的天荒地老,他们是上一个时代的孤哀子,日未出而作,日入而不能息。从前上茶馆的人是实在有话要说,现今坐在茶馆里的人是实在无话可说。
烟蒂烧及手指,我一惊而醒。走下石桥,桥堍有石级可及水面,江面运河的水是淡绿的、含糊的,芸芸众庶几百年几百年地饮用过来。
儿时,我站在河埠头,呆看淡绿的河水慢慢流过,一圆片一圆片地拍着岸滩,微有声音,不起水花——现在我又看到了,与儿时所见完全一样,我愕然心喜,这岂非类似我惯用的文体吗?况且我还将这样微有声息不起水花地一圆片一圆片地写下去。
篇10:暹粒的莲花经典散文
暹粒的莲花经典散文
“第一张最美!”
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组五张在柬埔寨暹粒拍的荷花和睡莲图片,好几个人都这样评赞。
第一张,是睡莲图片,是我在暹粒旅游的第三天早晨拍的。
我们这个旅游团队,在暹粒住了四晚,都住在同一个酒店。酒店规模很小,只有一座小四层楼,除了一楼,每一层大约二十多个房间。别看它规模小,却很有情趣格调。院子里周边种满了树木花草。木瓜树上坠着许多青绿的果子。几棵白玉兰开得正艳。一架藤树,簇簇涌涌,开满了白色和红色的花。还有一些木本花草,也绚烂着花朵。头一天晚上,我们刚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觉得香气扑鼻。第二天早晨,我在院子里拍了几张图片。发到朋友圈,写了八个字:人在暹粒,香气馥郁。
院子中间,大门的右侧,是一个小游泳池。里面,客房楼前,有两个长方形水池。也许因为这里是旱季,水源珍贵,里面的水不经常更换,水色不甚清澈,但可以看见,水里面,有锦鲤游弋,红的,白的,黑的,五彩的,悠闲而安静。水上面,东一片,西一片,挺着一些圆圆的大大的荷叶;一簇簇的菰蒲,杵着长长的茎片;紧贴水面,漂浮着圆圆的睡莲叶,有碧绿的,有淡青的,有已经干枯成浅赭的。我住下来的第二天早晨,有三朵荷花正盛开着,花瓣上面鲜红,下面浅粉,喜人的是,薄玉一般,晶莹透明。拍下来,发到朋友圈,赢得好些个赞。第三天早晨再看,那三朵荷花竟然败落得无影无踪,不免心生遗憾。
第四天早晨,走出客房楼,蓦然看见,一朵睡莲花,在水面之上,静静的,一支独立。紫红色卵形花瓣,大概叠加三四层,轮形开放。“一花盛开一世界”,满水池之中,只有这朵睡莲花悄然开放,便独领风骚,格外醒目,再加上轮状花盘,卵形花瓣,浅紫红的颜色,鲜艳而柔美,视觉冲击力强,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兴趣。
细细端详,睡莲花的紫红,不仅仅和碧绿的睡莲叶形成映衬,还有黄绿、浅赭等不同色彩的.睡莲叶互为映衬,再加上浓绿的水色,其他的茎叶在水中的倒影形成的黯绿,深浅不同的色调,组成一个和谐的画面,自然给人色彩丰富的印象。而且,其它色彩又共同做了睡莲花紫红色的背景色,使那朵睡莲花的紫红愈加鲜明夺目。
那朵睡莲花,挺出水面,又离水面距离很近,一瓣瓣,细长卵形,轮状重叠。躺卧在水面的圆圆的有一个小缺口的睡莲叶,大小不同,天然分布,疏密有致。另外一些荷叶、菰蒲茎叶的倒影,恰恰在睡莲花周围的水面上静影沉璧。各异的物象形态自然天成,融洽共生,恰似一曲清幽淡静的协奏曲。
我过去在国内看见的睡莲叶,大都是春夏季节,叶子几乎都是碧绿的,颜色略有深浅之分,差异不大,应了中国一句老话,“红花还要绿叶衬”。而在柬埔寨暹粒所看见的睡莲叶,不仅仅有颜色深浅的绿叶衬托,还有许多已经衰败干枯的叶片,褪去绿色,变成深深浅浅的赭石色,虽然衰枯,却还静静地睡在水面上,与绿色的叶片交互融合。恰恰是因为这些赭石色的焦枯叶片与绿色的叶片组合一起,共同做紫色睡莲花的铺垫,才让我感觉到审美内涵尤其丰厚蕴藉:冷与暖,生与死,新生与衰败,激昂与冷静,诸种美学特征,和谐共存。
我越看越痴迷,掏出手机,拍了下来。
拍下来之后,看着图片,我不由想起杜甫的“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想起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这两个著名诗人笔下所描绘的色彩丰富物象多样的意境,是“诗中有画”;我所拍的这幅睡莲花图片,是“画中有诗”,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把这张图片发到朋友圈,同行的一个游客评论说:“这幅照片真美,像一幅水彩画。”我也很得意:“是的,很有意境。”
我发在朋友圈的五张图片里,还有两张睡莲图,是在小吴哥拍的。小吴哥遗址建筑群周围是环城河,过环城河往里走,要经过一座木桥。去参观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河里有一些含苞未放的睡莲。因为步履匆匆,来不及细看。等参观完回来。再从桥上路过的时候,我就停下脚步,细细端详起来。浓绿的水面上,睡着大大小小的睡莲叶,睡莲叶丛里,从水里钻出许多睡莲花的苞蕾,在水面之上,短短的箭簇一样。有的,刚钻出水面,只露出箭簇的尖;有的,露出一只完整的箭簇;有的,挺出了十几二十几厘米的箭梃;有的,斜伸在水面之上。钻出水面不久的,花苞还紧紧地包裹着,颜色与熟透的大豆荚相似。钻出水面时间略长一些的,裂开了尖嘴,露出花苞里面紫红花瓣的舌尖。这种境界,让人想起初生的婴儿,稚嫩鲜美,楚楚动人。
小吴哥建筑群遗址前,有两个水池,站在水池前,可以拍到小吴哥建筑群全景的水中倒影。因为是旱季,水池里面还剩下很少很浅的水,就在很少很浅的水面上,也有一些荷叶招摇,睡莲平躺。只是,因为水太少太浅,没有见到荷花和睡莲花的影子。
其实,不管是小吴哥,还是大吴哥。在暹粒,凡是有古城堡遗址的地方,都有环城河,环城河里,几乎都有睡莲或者荷花。而且,在暹粒的王宫或者寺庙建筑遗址里,可以看见许多佛像被一些莲花雕刻包围,莲花轮的形状,四瓣莲花叶,呈十字形分布,中间还有一簇圆轮花蕊的形状。是荷花与睡莲花的合体。
柬埔寨人举国信仰佛教,大多信仰的是小乘佛教,极小的一部分信仰印度教。在佛教里,睡莲花和荷花可以统称为莲花。在信仰佛教的人心里,莲花是高雅和纯洁的象征。它出淤泥而不染,是清净功德的象征,启迪人虽生在尘俗,也需有一份清净纯洁之心。它在炎热季节依然盛开,会启迪人的清凉智慧,祛除人心里因酷热引起的焦躁不安。莲花生于水,先开花后结莲蓬,莲蓬可以生莲子,且有花则实,好比众生受佛法的薰陶,即可脱离焦躁烦恼,圆成佛道。也正因为此,信仰佛教的柬埔寨人,才对莲花情有独钟。
有一个同行的旅友,看见我发的睡莲花独放的图片,惊讶地问我:“咱们始终在一起,你拍的这些莲花,我怎么没看见呐?”我笑答:“有了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就会看见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没告诉她。睡莲花还是孤独的象征。我本就是个喜欢独处的人,看到一花独自开放,就悄然拨动了我心中那根喜欢安然独处的心弦,让我心灵颤动。
事实上,喜欢独处的人,往往会比喜欢热闹的人更能于幽僻之处或者众人不太注意的地方发现独特之美。
篇11:垂钓莲花泡散文
垂钓莲花泡散文
周一上班,刚到办公室便听同事们议论纷纷地说,老王昨天在郊外的一个野泡子里钓了两条八九斤重的大青鱼,神气得那个家伙挨个办公室眉飞色舞地乱吹。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心里即懊悔,又沮丧,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上个周五临下班前,老王打电话约我一起到郊外去钓鱼。我当时还冷嘲热讽地说:“你是不是想钓鱼想疯了,刚开春上哪儿钓鱼去呀?”没想到老王真的钓到了鱼,而且还钓了两条八九斤重的大青鱼,嫉妒得我一周寝食难安,恨不能马上把日历翻到星期六,也到郊外去甩钩钓鱼。可是刚刚周一,到周末还早呢,只能耐住性子慢慢地等。
又是周末,周六的早晨起床后,刷洗完毕,正要掏手机给老王打电话,我家的门铃响了,开门一看,老王已经穿戴好了,一副渔夫的打扮,全副武装地站在我家的门外。还没等我让他进门,他已经大着嗓门说起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钓了两条大青鱼似的:“嘿,上个周日钓的那两条鱼呀,真肥得可以呀,我两只手几乎都提不起,过瘾,过瘾,简直太过瘾啦!”
看他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态,我心里更来气了:“嘿,有什么好事,你就顾自个儿偷着乐了,怎么忘了兄弟我呀?”老王撇撇嘴,一笑地反驳我说:“当时怎么没叫你,你不是说刚开春钓不到鱼吗?好了,好了,咱们也别斗嘴仗了,今天你跟我走,我到那里钓鱼,你就跟到那里钓鱼,保证也能钓到大鱼。”听他这么说,我心里暗自高兴,故意绷着脸问:“咱们到底去哪儿钓鱼?不会领我到别的泡子去,把有大鱼的泡子留着自己偷偷地去钓吧?”“呵呵……”
老王大笑起来,故意卖关子说:“到底去那儿,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别看我们见面就斗嘴仗,其实我俩不仅是同事,而且还是朋友。俗话说:道不同,不相谋嘛。可我们确实是“道相同,也相谋”绝对的“臭味儿相同”,有着共同的爱好――钓鱼。工作之余,经常在一起切磋钓技。
我们说话的工夫,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来了。见时候不早了,赶紧带好钓具和老王来到楼下,骑上摩托车追随着老王,在坎坷不平的乡间村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一片烟波浩淼的水面终于出现在眼前。
老王带着我骑车来到一间房屋前,跨下摩托,才发现我们来到一位朋友承包的莲花泡。我不由地瞅一眼老王,这家伙真够可以了,变得越来越会卖关子了!搞得神秘兮兮的地方,竟是我们经常钓鱼的朋友承包的莲花泡。和朋友打过招呼后,我们没有停下来,骑着摩托离开了大坝,叉上山边的一条羊肠小路,一直朝莲花泡的上游驶去。
这儿叫莲花泡,其实湖里不仅没有莲花,甚至连菱角都没有。浩荡的水面被圈固在群山之间,面积大约五六百亩,四周群山环绕,山上乔木、灌木层层叠叠,一片翠绿。无数的水鸟或在水泡子的上空自由自在地翱翔,或追逐戏水在万顷碧波之上,或依偎亲昵于岸边树丛,或翩翩起舞在树枝间……
啾啾的鸟鸣声和偶尔传来的山间林涛声汇成一曲动人的天籁之音,响遍湖畔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湖面上,有几只野鸭在水里悠闲地游动,划动着万顷碧波,一边“呷呷”地啼唤,似在邀朋呼伴,使人好生羡慕。这里远离闹市,身居其中,仿佛又返回大自然,绝对是一处人间仙境!
我们骑着摩托来到一条比较狭窄的河溪边,老王轻车熟路地去了上个周日钓到大青鱼的地方,麻利的装杆、挂饵、调轮、甩竿,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我还在为到底在哪儿甩钩而暗暗思量呢。这时,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循声望去:只见河面上绽开一朵硕大的水花。咳,老王的钓技可真臭,鱼饵装得赶上拳头大了,用力一抛,把水面砸得砰砰巨响,有多少鱼还不得被他吓得跑个精光呀!想不到,钓技这么臭的渔夫,居然能钓到那么大的两条青鱼,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他钓不到鱼,还到处攉弄水,跟他一起遭殃。这样一想,我赶紧找个比较偏僻的角落布下战场,竖起遮阳伞,装手杆,抛海杆……经过一番忙碌,我总算布下了里外两道钩阵,觉得万无一失了,才顾得上四周t望一番:烟波浩淼的水面,空气十分清爽,徐徐的微风不仅送来略带腥味儿的湖水气味儿,还有岸边的杂树、野草和野花送来阵阵苦涩的清芳,使人倍感精神振奋,心旷神怡。岸边斜支着几支鱼竿,浮漂静静地立在平静的'湖面上,衬托出一片平静的气氛。可是看着一直飘浮在湖水上一动不动的浮漂,心里不由得暗暗焦急,默默地念叨着:鱼呀,鱼呀,快上钩,大的没有,小的也将就。我心里一边这样念叨着,一边打开带来的小马扎,坐在上面盼望着鱼赶紧咬钩。可能是我的虔诚感动了水里的鱼儿,浮漂终于有了动静,轻微地点动了一下,心里不觉一动,摒住呼吸,赶紧抓住放在鱼竿,紧紧地握住,只等浮漂稍微有向下黑漂儿,或者有拖动的动作,我便会马上抬杆。可是狡猾的鱼儿只是动了那么一下,再就没有动静了。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抬杆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鱼饵已经被啄食光了,只有两把光秃秃的鱼钩被我提上来。
把钩荡过来,一把抓住,挂好鱼饵,再次甩到水里,浮漂重新回到水里,静静地飘浮在水面上。这次很快有鱼咬钩了,没等黑漂,我已经把鱼竿挑起来,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野鲫鱼,高兴地把鱼从钩上摘下来,放进鱼护里。鱼爱咬钩,时间过得也快,等我钓上来五六条鲫鱼时,太阳已经升过头顶了。
只钓上来小野鲫鱼可不是我这次来钓鱼的目的,我盼望着能钓到一条大鱼,等到上班时到办公室里也有了吹牛的资本。可是,我企盼着能钓到大鱼的几把插在岸边的海杆却一直静静地竖在那里,纹丝不动。不由得心里暗暗嘀咕着:莫非这些大鱼也骑着摩托去“远游”了,到这时候还没回来?于是收起海杆,重新换上饵料,再次轮起鱼竿甩进水里。插好海杆,朝老王那边看看,他那里也没有任何动静。看来今天算是白扯了,那些大鱼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有大鱼,就钓小鱼吧,我重新振作士气,抖擞精神,开始专心地钓着小野鲫鱼。这时候,听到老王那边传来很大的动静,抬头一看,老王已经站起来了,正在举着鱼竿划着“8”字来回地遛鱼。看样子他钓鱼确实不小,钓线绷得紧紧的,鱼竿几乎弯成了一把弓。我忙大声问老王:“什么鱼,用不用我帮忙?”老王一边遛鱼,一边回答我说:“还没看见呢,不知道是什么鱼。你不用过来。”
说话的功夫,老王已经把鱼遛起来了,只见水面不停地翻着水花,渐渐潮岸边靠过去。这时候老王已经把抄网掂在手里,朝前探着身子,擎着抄网朝越来越近的翻滚水花抄去。等他把抄网抬起来,我已经看见了一条大鱼在网里不停地折腾着。见老王钓上来一条大鱼,我心里又开始暗暗地想,看来鱼也是嫌贫爱富,肯定我下的饵料太小了,才使得大鱼不屑一顾。想到这儿,我赶紧把几把海杆摇上来,重新换上拳头大的鱼饵,再次抛进水中。
可是不管我怎么折腾,插在岸边的几把海杆还是纹丝不动。是不是我的鱼饵有问题呢,而老王没有告诉我他用的饵料?我心里更没底了,决定过去探个虚实。等我走到老王跟前才发现,他钓鱼用的饵料和我的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豆面、苞米面再掺上点白面,加香油上锅蒸到半熟的饵料。我在老王钓鱼的那儿坐了一会儿,吸了一支烟才朝回走。
还没等我走到自己的钓鱼地方,已经发现有点不妙了――一把漂竿已经离开了支架,掉进水里,正在朝河心漂去。等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钓鱼的地方,鱼竿已经漂出去有五六米远了,无法抓住。我急忙抓住一把海杆,摇上来,甩向漂走的鱼竿。
漂走的鱼竿被海杆挂住了,慢慢地摇向岸边。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漂竿上确实钓住了一条大鱼,每摇一下,都感觉特别沉重,而且还能觉到鱼朝水下拖的拉力。我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水面,慢慢地摇着海杆上的轮柄。被鱼带走的鱼竿终于被我慢慢摇过来了,抵达岸边。我弯腰抓住鱼竿,从海杆上摘下来,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两把漂竿都是用来钓鲫鱼的,钓线太细不说,而且鱼钩也特别小。用这么细的钓线和小鱼沟,钓这么大的一条鱼,怎么能把它拽上岸呢?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忙喊老王过来帮忙。
老王很快跑过来了,我双手抓紧鱼竿,往岸边遛着鱼,他拿着抄网站在我的身边,随时准备帮我把鱼抄上来。钩上的鱼尽管很大,却十分老实,一直没有使劲儿挣扎,老老实实地随着钓线游过来。眼看着大鱼快要被拽到岸边时,突然河面上翻起一大朵水花,只觉到猛地挣了一下,随即我手里的鱼竿顿时轻了下来,那条连见都没见到的大鱼就这么跑掉了。老王站在一边直喊:“可惜,太可惜啦!”
钓鱼人都喜欢说跑掉的鱼是条大鱼,但我那天在莲花泡跑掉确实是条大鱼,这一点老王可以作证,他一直坚持说,我那天跑掉的大鱼足有十五六斤重,看那条鱼翻起的水花,肯定比他钓的两条八九斤的大青鱼加起来还要大。固然,我一直希望能钓上来一条足以让我一辈子都觉得自豪的大鱼,但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仅在莲花泡碰到过的一条大鱼,最终还没有钓上来。但是有那么一次也足以让我觉得很自豪了,必定我曾碰到过一条特别大的鱼。这一点老王可以作证,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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