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李贺愤世幽怨的诗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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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李贺愤世幽怨的诗歌人生

篇1:谈谈李贺愤世幽怨的诗歌人生

谈谈李贺愤世幽怨的诗歌人生

李贺出身于皇裔贵族之家,严重的社会危机,使得这个家庭很重视对子女的文化教育以及社会责任感的培养,幼年时的李贺便刻苦学习,希望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展抱负。每天一大早,他就会背锦袋,骑瘦马,由书僮陪着在大街小巷里走,有时会到风景秀丽的郊外,探寻写诗的灵感。他就是这样整天在外闲逛,想到什么好句子,就随时用纸写下来,放进袋子里。黄昏回家后,他再从袋子里找出那些在路上记下来的句子,整理成完整的诗。功不唐捐,他7岁就能做诗,李商隐曾在《李长吉小传》里写道:“长吉细瘦,通眉,长指爪。能苦吟疾书,最先为昌黎韩愈所知。”

元和四年(8),韩愈在洛阳,李贺往谒。据说,韩愈与皇甫曾一同回访,李贺“总角荷衣”出迎,二人指定题目让李贺写上一篇赋,题目为《高轩过》。李贺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原诗为:“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奉命之作不容易写好,但李贺这首诗先写韩愈、皇甫来访的宏伟气派,接着以无比钦佩的.心情写了他们崇高的文名、宽广的胸怀和磊落的人格,最后以满怀喜悦的心情写到二公的来访,使自己绝处逢生,坚信自己日后定能施展抱负。全诗一气呵成而又构思精严,感情真挚、跌宕多姿,受到韩愈、皇甫的赞赏,这竟出自一个年仅7岁的孩童之手,令人难以置信。后来,李贺去洛阳参加河南府试,呈送给韩愈一些自己的诗文,首篇为《雁门太守行》,令韩愈眼前为之一亮。诗曰:“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院炱炝僖姿,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雁门太守行》为乐府旧题,诗中主要描写边塞将士在敌人重兵压境形势下英勇战斗的情形,表现其不怕牺牲的英勇气概,充满了爱国主义情怀,全诗意境苍凉、气氛肃杀,语句悲壮,极富艺术感染力。前四句写日落前的情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是传颂千古的名句,一个“压”字,把敌军人马之众,来势之凶,守军将士处境之艰难,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贺参加河南府试,作组诗《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并闰月》,每月一首,外加闰月一首,共十三首。李贺在命题、立意、炼句等方面皆有新意,为应试诗之上乘佳作。元代的孟P说:“读李长吉《十二月词》,其意新而不蹈袭,句丽而不淫,长短不一,音节亦异。”明代的余光也说:“二月送别不言折柳,八月不赋明月,九月不咏登高,皆避俗法。”可见李贺该组诗力避前人窠臼,苦心孤诣于创新,也因此而获得了考官青睐,乡试获隽,遂于当年冬入京赴礼部试。

据说,元稹也很喜欢李贺的诗。有一天,元稹专门到李贺家里拜访,要跟李贺聊诗谈文,但李贺看见元稹的名帖是“明经”出身,当时重进士轻明经,便不想与他浪费时间,很轻蔑地叫下人传话道:“明经擢弟,何事来见李贺?”元稹在门外等候了半天,等到的却是这句带有侮辱性的话,这话深深刺痛了元稹,于是便怀恨在心,拂袖而去。

光阴荏苒,时过境迁,元和五年(8),当李贺要考进士时,当年毫无名气、曾做过校书郎的元稹此时已经官运亨通,任礼部郎中,正好管着科举考试。

常言道,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尤其是那种假君子真小人,会更令人防不胜防,他们均是打击报复之好手,拈过拿错之良匠。

元稹发现了李贺的名字,便绞尽脑汁,想要从中捣蛋,以报复当年李贺对他的羞辱。最后,终于找到了上奏皇上的理由。李贺父亲名李晋肃,“晋”与进士的“进”同音,这是犯名讳的。于是元稹在金銮殿上向皇帝奏道:“启奏圣上,李晋肃的‘晋’与‘进’同音,这不合乎朝廷的礼法。因此,李晋肃的儿子李贺应取消考试资格。”元稹又强调说:“启奏圣上,应以朝廷的礼法为重!”皇帝就准奏了。这等于说李贺没有通过“政审”,科举考试就免谈了。此事一经传出,整个京城顿时一片哗然(也有人认为此事并非元稹所为)。墙倒众人推,其他考生为了减少竞争对手,也纷纷起哄,最终成为一股难以遏止的倒贺洪流,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人性自私的一面。

面对如此局面,李贺只好向韩愈求助,请他出面进行干预,缓解这种压力。

韩愈非常欣赏李贺的才华,他不平则鸣,马上写了一篇《讳辩》,为李贺解围。他义正词严地质问:“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若父名‘仁’,子不得为‘人’乎?”他引经据典,先由避讳的规定说起,继而举例证进行阐释,说明李贺并未违犯条律。最后,韩愈指出,现在一些人诋毁李贺,引申讳法,是借机压制人才!

韩愈的《讳辩》,写得有理有据,痛快淋漓,后来此文被收入《古文观止》,历代为赏。但在当时,不少人是不买账的,结果,李贺虽赴京应举,却遭谗而未能应试。

长安应进士举的失败,对李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黯然伤神地离开那曾经使他热切向往的京城,骑驴垂帽,怀着悲哀绝望的心情独行在这萧条的古道上,悲从中来,写了一首《出城》:“雪下桂花稀,啼乌被弹归。关水乘驴影,秦风帽带垂。入乡试万重,无印自堪悲。卿卿忍相问,镜中双泪姿。”

唐人以登科为折桂,“雪下桂花稀”,暗喻应进士举失利之~,这又是实景描写,说明时令正是深冬。“啼乌被弹归”,比喻应进士举被人谗毁、中伤之~。前四句写得比较凄凉,有力地烘托了不第而归的悲凉心情。

篇2:谈谈诗鬼李贺

谈谈诗鬼李贺

才华洋溢的诗人李贺出生在一个非常贫困的家庭,如果他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必须进入仕途,但是可惜的是他因避家讳,不能举进士。

李贺出生于一个旁支远裔、家境破落的宗室之家。在他生活的年代,仕进是读书人的惟一出路,考取进士是进入仕途的重要门径。但李贺因避家讳,不能举进士,这对才华出众又极为自负的李贺来说,无疑是个致命打击。李贺的一生有太多不幸与磨难,内外种种压力,使他的人格变得病态、扭曲。有人认为病态的人格导致他诗歌的感伤,而诗歌中表现出来的感伤正是他病态人格的反映。

李贺,字长吉,河南福昌(今河南宜阳)人,是唐宗室郑王李亮的后裔。这位郑王李亮,是唐高祖李渊的叔父。李贺父名晋肃,官至陕县令,很早就死了。李贺的出生地在福昌的昌谷,所以也有人叫他李昌谷。元和二年(8),李家搬迁至洛阳。元和十一年,卒于故家。

李贺才名早著,贞元末年已蜚声诗坛,有“鬼才”、“诗鬼”的称号。他的诗歌或表现对藩镇割据的痛恨,或对朝廷频繁的赞颂,或反映社会黑暗的现实以及对劳苦大众的同情。但李贺一生仕途偃蹇,多变早衰,这主要是他敏感世事,在生死问题上常常纠结于心。他馨尽了所有心力,为世间奉献了数百首绚丽多姿的作品,自己吞咽的却是一枚惨淡人生的苦果。

李贺一生短促,只活了27年,却经历着中唐德、顺、宪三朝。这一时期,上承安史之乱的浩劫,唐代社会的各种矛盾继续深化,河北、山东等地强藩交乱不止,朝中宦官骄横跋扈,使得中唐的政治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闷,越来越令人窒息。巨大辉煌的大唐帝国,正在逐渐走向衰弱,昔日的胜景已是过眼云烟。生活在这一时期的知识分子,由于不安定情绪的增长,普遍感到精神空虚,开元天宝年间的那种热情浪漫已普遍转为冷淡和不安,内倾的怪谲代替了外露的坦荡,传统见解开始受到很多人的怀疑,严肃的理性思考也被很多人所抛弃。李贺的心态是中唐文人心情的最好表白,由于人们对客观现实的沮丧和失望,终于导致了他们盲目地去追求主观的心灵。无数事实证明,中唐社会所呈现的那种颓丧,乃是酝酿与萌生众多病态人格的温床。

李贺家乡昌谷县,是个自然风景极美的地方,李贺在《南园》、《昌谷》、《兰香神女庙》等诗篇中均有描述。这里是洛水流经之地,旷野郁郁葱葱,山峦起伏跌宕、泉水湍泻,色彩各异的山果悬挂枝头,蝶飞蜂舞,在这样的环境生活,李贺的童年应该是无忧无虑、幸福美好的。但当时的昌谷县并不是世外桃源。在李贺出生十余年里,昌谷相邻的州郡都遭受危机和**。贞元六年(790年),江淮一带发生大旱,河北镇州和山东淄青的藩镇互相残杀,西陲吐蕃入寇截断河西走廊。这一连串事件,对昌谷都有冲击,在李贺的心灵上烙下了永久的痕迹。这种时代大背景对李贺人格的形成起了决定作用,使他快乐的童年涂上了感伤忧患的色彩。

在昌谷大自然中,李贺观察昌谷景物的各种变化,在他眼里自然事物都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对于主观情感如此强烈的李贺来讲,不可能抛开现实而独享自然之美。李贺一生情感活动中表现出来的烦恼、失望,内心的软弱、忧虑的性格特点,是同日益衰败的唐王朝有密切联系的。有学者指出,腥、泻、惨、死、老、冷、狐、仙、龙、蛇、鬼等,这分明是在极度的感伤中需要一些刺激来麻醉一时,也是他对于时代失望疲倦之余的一种不正常的病象。看来,唐王朝由盛转衰的时代变化是造成李贺精神扭曲人格的温床,是他情感衬托和反映的主体因素。

有人认为,没落的贵族血脉是李贺病态人格形成的前提。

李贺人格社会化中接受的行为规范是贵族式的,他时刻用此来控制自己的行为,这也是他病态人格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李贺是郑王李亮之后,虽然从李亮到李贺,历时约两百年,这一极为疏淡的血脉并不能给李贺的家族带来什么荣光。但流淌在血液中的那种王公贵族的傲气,却始终在李贺的思想意识中存在,李贺唯恐别人忘记他高贵的身份。在《金铜仙人辞汉歌》中他提醒人们:“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仁和里杂叙皇浦提》再次说:“宗孙不调为谁怜?”一再以所谓“唐诸王孙”、“宗孙”自称。唐王室以陇西成纪为郡望,李贺就将自己的籍贯也定到陇西成纪。在《酒罢,张大彻索赠诗时、酒阑效潞幕》诗中说:“陇西长吉摧颓客,酒阑感觉中区窄。”一副自恃高傲的模样。著名诗人元稹明经擢第后去拜访他,他却揽刺不答,表现出自己王公贵族的傲慢之态。李贺靠这种虚无的“唐诸王孙”来确认自己的自身价值。实际上,他与“唐诸王孙”的生活地位有着遥远的距离。作为一个没落贵族,他的家境相当窘困。他的父亲李晋肃曾到四川做过小官吏,很早死去。他和弟弟依母而居,为生计,其弟去庐山谋生。理想与现实形成强烈反差。贵族血脉形成了他的孤傲个性,而现实又使他处处碰壁,李贺的思想始终徘徊在幻想与现实的矛盾中。他幻想贵族生活的奢侈豪华,用诗来体验理想中的贵族生活。在《难忘曲》、《贵公子夜阑曲》、《梁台古意》等诗中,李贺夸张地摹描贵族五光十色的生活,借以安慰自己,欲填心中奢望。在现实与幻想的夹缝里,李贺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李贺自命不凡,自命清高,心里所思与现实格格不入。生活越不如意,而想像越超越现实,反衬现实越凄苦,这样连锁式的反应,使李贺陷入苦痛之中而无法挣脱。他只有把自己全部心血倾注于诗歌创作中。他母亲说:“这孩子要把心呕出来。”李贺用心血构筑自己理想的殿堂,但光芒四射的殿堂外表掩盖不住凄苦无奈的情感世界。这凄苦感伤的情感源于他自恃孤傲的贵族性格。

也有人认为体弱多病、相貌怪异是形成李贺病态人格的基本因素。

素以风流飘逸自命的李贺,却有一张两条浓黑粗大的眉毛连接在一起、鼻子过于肥大、五官比例失衡的脸。这样一副瘦弱而五官近乎怪丑的脸,足以成为李贺的心病。加之因年岁增长而时常伴随的疾病的催逼,他的心情也是相当黯淡。正如他所写的“巨鼻宜山褐,宠眉人苦吟”,“壮年抱羁恨,梦泣生白头”,“泻酒木兰椒叶盖,病容扶起种菱丝”等句子,不难看出,早衰的征兆对年轻却多病的李贺来说,所引起的反应是惊心动魄的,更何况病魔还在肆虐!李贺在《伤心行》中说;“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灯青兰膏歇,落照飞蛾舞。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这正是一个长期被病痛困扰的伤感者在他心力交瘁中所发出的微弱吟唱。

人们比较认同的一点是,李贺求仕受阻、官职卑微是病态人格形成的催化剂。

李贺是贵族子弟,在他稳定的态度和习惯化的行为方式中,一直以求仕、光宗耀祖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准则来束缚自己。18岁那年,他离家去洛阳求仕。对于有贵族血脉的李贺来讲,仕宦是最终理想,而李贺在家的地位也使他求仕的意识更强烈。一个家庭中,母亲的言行直接并常常无意识地塑造孩子的人格与认知力。李贺从小受母亲的特殊关爱,他习惯于凌驾姐弟之上,而且母亲也常用贵族子弟的功名来教育他,这种心理积淀似一种无形的力量,左右着他对功名仕途的看法。他需要获得高官,需要体验豪华。他在《走马引》一诗中写道:“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表现自己超尘出世的远大抱负。到洛阳,遇大文学家韩愈,受其提携、鼓励,使李贺充满着膨胀的欲念扬起了风帆。

元和五年(810年),李贺赋成《十二月乐辞并闰月》共13首,应河南府试成功,并被选拔去长安应进士考试。但因当时有一些偏见,认为李贺其父李晋肃之“晋”与进士的“进”同音,根据礼法要避讳。虽然当时名噪朝野的.韩愈写了《讳辩》为其辩解,但终无济于事。这件事使李贺不仅仅是失去了一次进士的考试,更重要的是对他的人格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李贺并不具备适应社会的能力,离开母亲之后,他茫然不知所措,孤僻、自尊,使他对周围人缺少亲和性。虽有韩愈提携,他也把韩愈作为靠山和保护人,但当韩愈进谏也不能帮他时,他彻底绝望了,且这种绝望影响着他一生。他开始了厌倦和颓废。《出城》一诗中道:“雪下桂花稀,啼鸟被弹击。”李贺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何等凄凉,不得不返回昌谷老家。

元和六年,他仕途有了转机,离家去长安担任奉礼郎一职,但此官职位低下,只是负责宗庙祭扫时的赞礼。这个官职对傲岸而自尊的李贺来说,前途根本没有什么改变,却反而加重了性格中凄苦无奈的成分。在职三年,他几乎中断同所有人的来往,他过着“扫断马蹄痕,衙回自闭门”的闭塞忧愁的生活。

在李贺人格发展过程中,自卑与自大同时左右着他,他力图求得平衡,但始终没能达到。他病态的心理特征导致他这段时期的作品充满失望、悲怆、愤怒、伤感、凄凉的意味。他一生仕途境遇蹭蹬,孤傲风流而外表奇丑孱弱多病,这些都是导致他精神人格趋往消极方向的因素。他的诗中感伤透视着他对人生消极的思考,但对社会却采取逃避的方式,骑驴索诗材,晚上回来秉烛夜作,过着与世隔绝的消极生活。他用诗歌表现自己的苦涩,在诗中自为地投入一种煎熬,用诗来弥补生活中的缺陷和不足。

病态的人格使李贺成了一个苦闷的诗人,他的诗歌主题,就是抒发内心的苦闷,他的诗具有凄苦的感情色彩和磊落不平的抑郁愤懑之气。病态的李贺,写出的诗歌有人欢喜有人骂。有人将其比美于杜甫诗,赞誉为“唐《春秋》”;有人认为李贺诗的核心是功名利禄;有人认为李贺的诗中全是鬼魅世界;评价最低的认为李贺诗描写的是肉欲与色情,“内容是什么也没有的”。仁者智者,所见各不相同。有位专家说,后人学李贺诗,“学其神者活,师其形者死”。也许这是对李贺最恰当的评价。

知识扩展:李贺轶事

——李贺的小布袋究能装得下多少好诗

明代著名思想家李卓吾在评论《水浒传》时曾指出:“非世上先有是事,即令文人面壁九年,呕血十石,亦何能至此哉!”①这里所说“呕血”一事,跟晋代大名士阮籍因他母亲丧逝而喝酒二斗后,便大哭起来并“因吐血”之事大为不同。②李卓吾所用的典故,正是唐人李商隐所写《李长吉传》里的李贺少年写诗故事。

李贺天才早熟,他在七岁时便写得一手好诗文,而且当即就名动京城。其时担任吏部员外郎的大文豪韩愈及侍郎皇甫湜听说有这种奇事后,开始还不大相信,说:“要是古人,那还罢了;而今天居然有这样的奇人,那我们怎么能失之交臂呢?”说罢,二人便联袂着要去探访个究竟了。

见到李贺还是个小不点儿的孩子时,两位大人当即遂出题让他写作,以便验证李贺到底有无真才实学。这李贺却也并不惊慌,向两位大人深施一礼,然后便援笔写了一首在文学史足以流传的名作《高轩过》,这首古诗说的是:

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

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

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

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

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

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

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作龙!

韩愈他们见李贺诗中所展现出来的那种自信和渊博,谦虚和恭敬,是他们很久都没有见到过的,当即便惊喜万分地对之夸赞不已:“天才,天才!果然是名不虚传哪!”在离开时,他们还热忱地邀请李贺到他们府第中作客。经过这次来访,李贺的诗名遂越发大了。但许多嫉妒李贺的人说他父亲名字叫“李晋肃”,其中的“晋”跟进士的“进”同音,那是“家讳”,是不能去参加进士考试的;这害得大文豪韩愈写了一篇著名的《讳辨》来为之辨解。然而,李贺此后的仕途竟因这些小人的恶意中伤,终究没能去参加进士考试,从而埋下了他一生生活中那辛酸和贫困的因子。

但李贺的写作状态却是使人感慨以至于赞叹的。他写诗不急着立题,而是先要到生活中去发现题材,挖掘题材。他经常骑着一匹瘦马,带着家中的小童子,边走边思索,一旦有了好句子或是来了灵感,他便把所想到的灵感火花急速记录下来,并把它们投进小童子所背负着的小锦囊里。一到家里,他连饭也来不及吃,遂从小锦囊里拿出他白天所投进去的断章零句,当即进行整理,并把它们写成一首首令人叫好的诗作。他母亲看到这种情况,既心疼又欣慰地说道:“唉,看来我这宝贝孩子写作时非要呕出心吐出血来,才肯罢休的呀!你怎么竟连饭也要忘记了去吃呢?”

事实上,正是李贺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之中,所以他所创作的大量诗作都成为后人一再赞叹的对象。如: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③

这首五言绝句,绝大多数人在小学时就已读到过的。而人们面对那些恶劣环境下的现实时,动辄就会说“这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呀!”至于以前有人对知名作家余秋雨进行攻击时所集纳的一本名叫《石破天惊逗秋雨》的书,如同上述列举的,究其实,这书名如同上述所引诗句也都是李贺诗作中的句子。由此可见,李贺诗篇的应用机率至今仍是很高的。而李贺之所以能有这么个令人欣喜的结果,跟他当年不是敷衍了事,而是进行“呕心沥血”的创作态度大有关系。

按:① 具见李卓吾《〈水浒传〉一百回文字优劣》。② 见《世说新语·任诞》。③燕、当,均为平声。

篇3:李贺诗歌选读

原诗: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无人织锦韂,谁为铸金鞭。

翻译:

良驹风神真难见,贴钱花纹紧相连。

骏马奔驰蹄如飞,烟尘掩映蹄铁现。

宝马本应一流配,无人织就云锦鞍。

快马神鞭方耀眼,谁为铸就黄金鞭?

简析:

一句直接描写其花色与众不同,雄健的宝马脊背上毛色呈现出铜钱连接的图案。二句写马驰骋如风,卷起的尘埃有如烟尘,只见银白色的马蹄在扬起的`尘埃中有如闪电划破乌云,让人想象到,宝马飞奔有如腾云驾雾,轻捷如飞,多么神勇,多么雄健,多么剽悍!接下去一转,龙马本应配金鞍,可是,就连一个障泥却也无人为它织就,有哪里还会有人为它打造贵重的马鞭?后面两句没有直接对马进行描写,而是用议论的笔调,写马没能得到应有的待遇。显然,这是借马的遭遇暗喻自己的人生际遇: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启用,而是遭受冷遇与怠慢。自然,抒发的是怀才不遇的不平与愤懑,壮志难酬的痛苦与无奈。

原诗:

腊月草根甜,天街雪似盐。未知口硬软,先拟蒺藜衔。

翻译:

寒冬腊月雪满天,铺天盖地好似盐。

青草精料不曾有,慢嚼草根满嘴甜。

只是不知年岁老,嚼口先试硬和软。

篱笆墙上铁蒺藜,心想顺势口中衔。

腊月飞雪漫天,铺满大地,好似洁白的海盐。这样寒冷的冬天,自然青草难觅,只好嚼食草根。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嚼得动不,于是先尝试着嚼一嚼蒺藜。

简析:

这首诗先来了个整体环境描写,将马的故事安排在一个风雪飘飞,大地奇寒的大背景之下,这就预示着马不会有好的遭遇。果不其然,写了一个特定的场面:主人搂着一堆干草根,丢到马前面,说,马儿啊马儿,你看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哪能弄到草料啊,你就将就将就吧,这些草根甜着呢。说完,主人走了,留下一堆草根。接着写了一个细节,没有麦麸子,没有谷子,没有大豆,也没有高粱,面对一堆干草根,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嚼得动这些草根。于是便预做准备,把铁蒺藜衔来嚼嚼,看看还嚼得动不。一个特定的环境,一个特定的场面,一个特定的细节,表达出一种特定的内心感受。

上面一首是从马的配饰写马没有得到公正的待遇,这一首则是从马的饲料来写马悲惨的遭遇:苦寒的冬天,衔着铁蒺藜来试试自己的咀嚼功能,看看对填肚子的草根还能不能对付。

篇4:李贺诗歌风格

李贺诗歌风格

李贺诗歌充满奇崛冷艳、幽冥凄冷和荒诞离奇的风格色彩,他笔下的诗歌世界充满了鬼气和阴暗之色,却也不乏明洁的色彩。

一、李贺诗歌的总体特征

幽冷、荒诞是李贺诗歌的整体风格。杜牧在《李长吉诗歌序》中曾用“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概括李贺诗歌总体风格,并高度赞扬了李贺天才般创作才能。钱钟书先生则认为,李贺的苦心创作,专在修辞设色上用力,不考究命意谋篇,同时指出李贺虽然立意谋篇不能情意贯注,而修辞设色,确实有惊心动魄、爽肌刺骨的力量。

钱钟书先生对于李贺诗歌的品评非常独到,钱先生说:“长吉词诡调激,色浓藻密”,概括出了李贺诗“构思奇特、想象诡异、手法新颖、意象跳跃、语言峭奇、瑰丽”等艺术特点。

二、李贺诗歌的文体风格

文体风格的表现总是离不开具体可感的语言形式,用字不仅是语言艺术技巧,同时也是创作主体胸襟、才思的反映。李贺诗歌的文体风格在“炼字”中得到充分体现。钱钟书先生《谈艺录》 “长吉字法”论李贺诗风虚幻荒诞、词诡调激,凝重险急,指出其用字上的特点。李贺用字刻意求奇, “无一句不经百炼”。李贺诗中常常出现创新词,长吉诗中“奇”处处可见。在《感讽五首・其五》中“蟾光挂空秀”的“蟾光”指月;《贵公子夜澜曲》“腰围白玉冷”的“白玉”指腰带;《南山田中行》“冷红泣露娇啼色”中的“冷红”指秋花;以上所举,正是钱先生论李贺用字中所说“长吉好用代词,不肯直说物名。如剑曰‘玉龙’酒曰‘琥珀’”,以新奇之物代替常见之物。

李贺诗中的离奇比喻也同样是求新,李贺抓住喻体的.特征,淋漓尽致的发挥想象。以此向读者展示一个迥异的艺术世界。《大堤曲》中的“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一句,把难得一见的“菖蒲花”与多节的老“枫树”相对,用“菖蒲花”比喻容易流逝的女子的青春年华,用多节的老“枫树”比喻老丑之状,用这两种植物来曰美曰丑,颇具令人震撼的审美效果。

李贺“好取金石硬性物作比喻”, “昆山玉碎凤凰叫”、“荒沟古水光如刀”。李贺也喜欢用动词、形容词之“有硬性者”,如“空白凝云颓不流”“霜重鼓寒声不起”。钱钟书说 “长吉化流易为凝重,何以又能险急。曰斯正长吉生面别开处也。”钱先生把李贺诗歌比作如冰山之忽塌,沙漠之疾移,说其“势挟碎块细石而直前,虽固体而具流性也。

李贺诗中修辞手法多样,无论是淋漓尽致的想象,还是天马行空的夸张,都体现了其诗歌的“炼字”艺术,展示了非凡的创造力。

李贺善于营造幽冥凄冷诗境,往往选取一些冷僻的意象。“秋”“月”“霜”“冷”“血”“泪”等意象,如“星依云渚冷,露滴盘中圆”,“竹黄池冷芙蓉死”,“秋明空旷间”,“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这些“冷”的意象更是与“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钱钟书说李贺能营造出“意境阴冷,悚人毛骨”的鬼的意象。

《南山田中行》中“秋野明,秋风白,塘水虫啧啧。云根台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 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这首诗首两句,描绘了秋季原野的景色,秋风掠过的田野、秋风淡白,塘水澄清,虫声唧唧,具有一种素雅、苍茫之感。长满苔藓的石头上,云雾缭绕,红花上依旧缀着冷露,像哭泣的女郎一般。野田稻熟,叉芽待割,这本应是繁荣浑厚之感,可接着,暗淡的残萤在田径上低飞而过,顿时削弱了这种爽朗之感,而后两句更是阴森、凄冷,石隙间的泉水低落到了沙上,冷森的鬼火点缀在松枝之间,上句描画所闻的幽冷,下句描画所见的幽冷。这首诗把深秋时分的原野上的情景描画得鲜明、细致,而诗尾仍未摆脱“冷”的气质,依旧充满幽冷的色彩。由这首诗,我们不仅看到了李贺作为写“冷”大师的用笔之妙,也看到了他诗中所展现不多的明洁、灵动、素雅之感,而这种风格除了一系列“鬼诗”外,在他其他题材诗篇中也能找到,虽然描写的不多,其中也会包含些许抱怨、牢骚,可仍是表现了他那种充满希望,不甘颓老,内心充满欣喜之感的感情。而他的艳情诗虽然会写的直白显露,为人诟病,可是却也有一种放荡洒脱的情绪于其中,旖旎之气十足。这也就是杜牧为李贺诗歌诗集作序所说:“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

综上所诉,李贺凭借其奇气、其奇才,在百花争艳的唐代诗坛上独放异采。钱钟书先生以敏锐而独到的观察力对李贺诗歌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和评论,他对于李贺诗歌的整体把握,对于李贺修辞设色的鉴赏,对于他炼字艺术的品评,都为我们研究李贺提供了宝贵的理论依据。

篇5:李贺诗歌集注

《李贺诗歌集注》是对李贺诗歌的注释,在宋代即已开始,到清代为止,共有注本十余种之多。清人王琦的《李长吉歌诗汇解》,对以往各家之说,颇能博取慎择,折衷是非,是比较详明的一种。姚文夔的《昌谷集注》,钩稽史实,以史证诗,虽不免穿凿附会,但也有值得参考之处。方扶南的《李长吉诗集批注》,诗没有刻过的抄本,评笺虽然简略,也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作者介绍

代诗人李贺(790~816)世称:李长吉、鬼才、诗鬼、李昌谷、李奉礼,与李白、李商隐三人并称唐代“三李”。家居福昌之昌谷,后人因称李昌谷。 李贺是中唐重要的作家。因为政局混乱及自身失意,其诗多揭露时弊之作和愤懑不平之音。既有昂扬奋发之气,也有感伤低沉之情;既有热烈奔放的抒怀,也有凄冷虚幻的意境;既有朴素唯物主义思想,也有及时行乐的颓唐。他作诗态度认真严肃,呕心沥血,属意创新,形成了想象奇特、思维奇谲、辞采奇丽的独特风格。在同时代的韩、孟、元、白诸家之外别树一帜,启迪了晚唐的诗歌创作。但由于过分标新立异,也有的'作品晦涩险怪。有《李长吉歌诗》。

篇6:李贺诗歌集注

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 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 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死。

注释

⑴雁门太守行:古乐府曲调名。雁门,郡名。古雁门郡大约在今山西省西北部,是唐王朝与北方突厥部族的边境地带。

⑵黑云:此形容战争烟尘铺天盖地,弥漫在边城附近,气氛十分紧张。摧:毁。甲光:指铠甲迎着太阳发出的闪光。金鳞:是说像金色的鱼鳞。这句形容敌军兵临城下的紧张气氛和危急形势。

⑶甲光:铠甲迎着太阳闪出的光。甲,指铠甲,战衣。向日:迎着太阳。亦有版本写作“向月”。向:向着,对着。金鳞开:(铠甲)像金色的鱼鳞一样闪闪发光。金:像金子一样的颜色和光泽。开:打开,铺开。

⑷角:古代军中一种吹奏乐器,多用兽角制成,也是古代军中的号角。

⑸塞上燕脂凝夜紫:燕脂,即胭脂,这里指暮色中塞上泥土有如胭脂凝成。凝夜紫,在暮色中呈现出暗紫色。凝,凝聚。“燕脂”、“夜紫”暗指战场血迹。

⑹临:逼近,到,临近。易水:河名,大清河上源支流,源出今河北省易县,向东南流入大清河。易水距塞上尚远,此借荆轲故事以言悲壮之意。战国时荆轲前往刺秦王,燕太子丹及众人送至易水边,荆轲慷慨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起:是说鼓声低沉不扬。

⑺霜重鼓寒:天寒霜降,战鼓声沉闷而不响亮。声不起:形容鼓声低沉;不响亮。此句一作“霜重鼓声寒不起”。

⑻报:报答。黄金台:故址在今河北省易县东南,相传战国燕昭王所筑。《战国策·燕策》载燕昭王求士,筑高台,置黄金于其上,广招天下人才。意:信任,重用。

⑼玉龙:宝剑的代称。君:君王。

李凭箜篌引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注释

⑴李凭:当时的梨园艺人,善弹奏箜篌。杨巨源《听李凭弹箜篌》曰:“听奏繁弦玉殿清,风传曲度禁林明。君王听乐梨园暖,翻到《云门》第几声?”“花咽娇莺玉嗽泉,名高半在玉筵前。汉王欲助人间乐,从遣新声坠九天。”箜篌引:乐府旧题,属《相和歌·瑟调曲》。箜篌:古代弦乐器。又名空侯、坎侯。形状有多种。据诗中“二十三丝”,可知李凭弹的是竖箜篌。引:一种古代诗歌体裁,篇幅较长,音节、格律一般比较自由,形式有五言、七言、杂言。

⑵吴丝蜀桐:吴地之丝,蜀地之桐。此指制作箜篌的材料。张:调好弦,准备调奏。高秋:指弹奏时间。这句说在深秋天气弹奏起箜篌。

⑶空白:一作“空山”。《列子·汤问》:“秦青抚节悲歌,响遏行云”。此句言山中的行云因听到李凭弹奏的箜篌声而凝定不动了。

⑷江娥:一作“湘娥”。李衎《竹谱详录》卷六:“泪竹生全湘九疑山中……《述异记》云:‘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文悉为之斑。’一名湘妃竹。”素女:传说中的神女。《汉书·郊祀志上》:“秦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这句说乐声使江娥、素女都感动了。

⑸中国:即国之中央,意谓在京城。

⑹昆山玉碎凤凰叫:昆仑玉碎,形容乐音清脆。昆山,即昆仑山。凤凰叫,形容乐音和缓。

⑺芙蓉泣露、香兰笑:形容乐声时而低回,时而轻快。

⑻十二门:长安城东西南北每一面各三门,共十二门,故言。这句是说清冷的乐声使人觉得长安城沉浸在寒光之中。

⑼二十三丝:《通典》卷一百四十四:“竖箜篌,胡乐也,汉灵帝好之,体曲而长,二十三弦。竖抱于怀中,用两手齐奏,俗谓之擘箜篌。”“紫皇”:道教称天上最尊的神为“紫皇”。这里用来指皇帝。

⑽女娲:中华上古之神,人首蛇身,为伏羲之妹,风姓。《淮南子·览冥训》和《列子·汤问》载有女娲炼五色石补天故事。

⑾石破天惊逗秋雨:补天的五色石(被乐音)震破,引来了一场秋雨。逗,引。

⑿坤山:一作“神山”。神妪(yù):《搜神记》卷四:“永嘉中,有神现兖州,自称樊道基。有妪号成夫人。夫人好音乐,能弹箜篌,闻人弦歌,辄便起舞。”所谓“神妪”,疑用此典。从这句以下写李凭在梦中将他的绝艺教给神仙,惊动了仙界。

⒀老鱼跳波:鱼随着乐声跳跃。源自《列子·汤问》:“瓠巴鼓琴而鸟舞鱼跃。”

⒁吴质:即吴刚。《酉阳杂俎》卷一:“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

⒂露脚:露珠下滴的形象说法。寒兔:指秋月,传说月中有玉兔,故称。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注释

燕山——山名,在现河北省的北部。

钩——弯刀,是古代的一种兵器,形似月牙。

金络脑——用黄金装饰的马笼头,说明马具的华贵。

李贺经典名句

我使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致酒行》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南园》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南园》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马》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梦天》

篇7:李贺诗歌奇诡风格

李贺诗歌奇诡风格

在李贺短短的27年生涯中,他体弱多病,命运坎坷,仕进无路,空有抱负而无处施展,于是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诗歌创作中,把他内心极为浓郁的伤感情绪和幽僻怪诞的个性特征,都写进了诗歌中。

在中国文学史上,李贺以其诗歌奇特的风格和影响而引人瞩目。他年仅二十七岁便不幸早天,遗留在世的作品也不过二百多篇,可是却能在名家卓立的中唐诗坛上别开蹊径,崛起于大家的门庭堂芜之外,杜牧为他写序,盛赞其诗歌之美;李商隐为其立传,称他为“不独地上少,即天上亦不多”的奇才;皮日休赞许李贺为自李白以来百年内诗歌之翘楚。后世诸多诗人都对他推崇备至。吴汝纶《跋李长吉诗评注》说:“昌谷诗上继杜韩,下开玉奚,雄深俊伟,包有万象,其规模意度,卓然为一大家。”

一、李贺的诗歌风格

幽冥凄冷是李贺诗歌的主体格调。杜牧曾以诗人所独有的艺术敏感力,用诗的语言形象指出李贺诗歌的特征:“贺,唐皇诸孙,字长吉。元和中,韩吏部亦颇道其歌诗。云烟绵连,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墙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陟殿,梗莽丘垅,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嘧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十分鲜明地说出了李贺诗歌奇诡冷艳的特点。

李贺诗歌不屑作平常语,“辞必穷力而追新”审美趣味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的,只是一味的搬用传统,常常难以创作出优秀的诗篇来。所以,对前人常表现的题材,李贺不愿步人后尘,而是以新奇取胜。例如:“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秋来》)人们习惯上以“肠回”、“肠断”表示悲痛欲绝的感情,李贺却一空依傍,自铸新词.采用“肠直”的说法,愁思索绕心头,把纤曲百结的心肠牵直,形象地写出了诗人愁思的深重、强烈,可见他用语的新奇。凭吊之事只见于生者之于死者,他却反过来说鬼魂前来凭吊自己这个不幸的生者,更是石破天惊的诗中奇笔。

李贺素以富于想象著称,并且他思路的展开以及想象的衔接处多异于常理,充满错觉与幻觉。故所写诗歌也常常有奇幻的特色。如《梦天》中的“老兔寒檐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取奇幻之象,构成包容诗人对月宫,对人世沧桑深沉感慨的意象,实现了尘世与天国的极富生命寓意的时空转换,显得无比奇幻怪谲。再如他的《天上谣》:“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骊缨。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这首诗想象富丽,具有浓烈的浪漫气息。诗人运用神话传说,创造出种种新奇瑰丽的幻境来。诗中所提到的人物和铺叙的某些情节,都是神话传说中的内容。但诗人又借助于想象,把它们加以改造,使之更加具体鲜明,也更加新奇美丽。象“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不仅使王子吹的笙有形可见,而且鲜明地展示了“龙耕”的美妙境界。总之,诗人把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与心中虚幻世界融为一体,用诗歌传达他内心的奇情幽思。

李贺还常常选择一些冷僻的意象,构成幽冥凄冷的诗境。例如《秋来》“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诗人画出了一幅多么凄清幽冷的画面,而且有画外音,在风雨淋漓之中,仿佛隐隐约约听到秋坟中的鬼魂,在唱着鲍照当年抒发“长恨”的诗,他的遗恨就象苌弘的碧血那样永远难以消释!一个凄冷的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其他如“嗷嗷鬼母秋郊哭”(《春坊正字剑子歌》),“桂叶刷风桂子坠,青狸哭血寒狐死。百年老鹄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神弦曲》)“鬼灯如漆点松花”(《南山田中行》)等,意象寒气逼人,透出阴幽之境,给人阴森恐怖之感,使人觉得诗中多鬼气,非白昼之下不敢读也。

李贺对于诗歌物象的色彩描写,多喜用冷艳色调的语言。如写红,有“冷红”、“愁红”,写绿,有“凝绿”、“寒绿”、“颓绿”,还有“青紫”、“酸风”等。他宛如一位高明的画家,特别善于着色,以色示物,以色感人,不只是勾勒轮廓而已。并在关键色彩上加以哀伤字眼,注入强烈的主观感受,使其诗歌呈现出凄冷格调及病态美的特征。他常常把多种色彩交织起来,构成一幅幅裱艳斑驳,令人目乱神迷的画面。如《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使用表现裱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这首诗几乎旬旬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如金色、胭脂色和紫红色,非但鲜明,而且裱艳,它们和黑色、秋色、玉白色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色彩斑斓的画面。他借助想象给事物涂上各种各样新奇浓重的色彩,有效地显示了它们的多层次性。有时为了使画面变得更加鲜明,他还把一些性质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事物揉合在一起,让它们并行错出,形成强烈的对比。例如用压城的黑云暗喻敌军气焰嚣张,借向日之甲光显示守城将士雄姿英发,两相比照,色彩鲜明,给人以感官刺激,造成浓烈的悲壮气氛和心理效果,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二、李贺心境产生的原因

中唐诗坛产生出李贺这种具有鲜明风格的诗歌,一方面是唐诗发展的必然趋势决定的。唐诗到李杜,题材的广泛、手法的`变化、体裁的运用都达到了极高的境地。他们是丰碑,更是不易跨越的高峰。中唐诗人的境况即是如此:前辈诗人的辉煌成就可以给他们以借鉴,诗坛的喧嚣过后他们能够在师承之中冷静地有所扬弃,有所创新——形势逼着他们要有更细微的观察体会,更深刻的挖掘,更广泛的开拓。

但是,李贺奇诡凄冷诗歌风格的形成更主要的是李贺在多方面因素影响下,创作主体的忧愁苦闷的心境对其产生的作用。这是李贺诗歌风格缘起的最具决定意义的一面,也是理解李贺诗歌的一把钥匙。

李贺一生,备受压抑之苦,使得他的心灵有时变得畸形而异于常态,内心忧愁苦闷,而形成他忧愁苦闷心境的原因首先应是当时社会的中衰气象:兴盛一时的大唐帝国,经历安史之乱后,已显露出衰败的迹象。当时藩镇割据严重,朝廷内朋党斗争激烈。元和时代短暂的中兴也并未使帝国再现辉煌,只是回光返照,转眼又呈萧瑟衰朽之象。这个时代的诗人们,一方面经历了前辈诗人没有经历过的政局动荡和贫困生活,思考的深刻,体味的沉痛也非前人可比。但另一方面,他们已少有前辈诗人的宽广胸怀和阔大气象。中唐诗坛上作品题材多琐屑细小,微观的挖掘是更加深邃了,相比之下,宏观把握上即显得不足。中唐诗人的眼光常局限于自身的困顿遭遇,他们既不象具有蓬勃青春气息的盛唐诗人那样志向远大,也不象晚唐诗人那样近于一无所有后的悲哀。中唐诗人处在他-者之间,在他们的作品中,往往是那种欲说还休,失望和希望混杂的尴尬和无奈,这一点在李贺诗歌中则是常常贯注的凄恻、幽冷而又奇崛之气。他的诗歌中没有衰败到极点的深深叹息,而是在绝望中仍有丝丝的希望和寄托的激荡不平:这种忧愁、凄怆的气象正和那个时代的社会背景吻合,也充分体现了时代背景对李贺内心的愁苦心境的影响,乃至对其诗歌风格的影响。

其次是仕途受阻怀才不遇的功名苦痛对其心境的影响。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向来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人生最高境界。而在唐代,这种人生最高境界的实现,往往要依靠在科举考试上。李贺是唐宗室后裔,但家世衰落,他少时聪慧而有诗名,志向远大,自恃甚高。在诗中一再以“皇孙”、“宗孙”、“唐诸王孙”称呼自己,希望通过科考置身通显。《旧唐书》谓李贺“七岁能辞章。”唐人赵磷《因话录》云:“张司业籍善歌行,李贺能为新乐府,当时言歌篇者,宗此二人。”而且《旧唐书》甚至把李贺与先辈诗人李益相提并论:“贞元末,名(李益)于宗人贺(李贺)相桴,每一篇成,乐工争相贿求取之,被声歌,供奉天子。”

然而,在李贺准备考试时却因为父名而不能参加进士考试。仕途功名的无望,对自恃甚高的李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心中充满找不到出路的哀伤和雄才难展的激愤:“束发方读书,谋身苦不早。……狭行无廓落,壮士徒轻躁”《春归昌谷》清人姚文燮注此诗云:“高才为时所嫉,如好鸟之处缯檄,嘉鱼之再笼罩,安能振羽鼓鳞,任我飞跃?举步穷途,轻躁又安庸乎!”可谓一语中的。实际上,李贺在很长时间内仍是对抱负的实现有信心的。因此,如果要探求李贺在仕途受阻,功名不就的情况下的真实心境,我们还要聆听诗人冷静思考时的心声。“落莫谁家子?来感长安秋。壮年抱羁恨,梦泣生白头。瘦马秣败草,雨沫飘寒沟。南宫古帘暗,湿景传签筹。家山远千里,云脚天东头。忧眠枕剑匣,客帐梦封侯。”这首《崇义里滞雨》较好的表现了李贺对自己仕进遭遇的思考,“忧眠”之忧,“梦封侯”之梦.道出诗人心中对未来的不安及对功名难以实现的感慨。而诗中的“壮年抱羁恨,梦泣生白头”则是诗人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开篇之“落莫”二字,不仅在精神上表现了诗人心中的苦寂,还透露出此诗是李贺的心声倾诉,是诗人愁苦心境的写照。随着时光流逝,希望进一步幻灭,李贺心中的苦寂日益沉重,“长安有男儿,二十心已朽。”(《赠陈商》)我们知道,在现实社会,一个人的名字如果能为同时代的人所了解,一个人如果功成名就,他的生命的价值就得到体现。但功名的是否成就,常常是难以如人愿的。于是,这种对功名的向往与这种向往难以实现的矛盾,便一直紧扣诗人的心弦,使得“建功立业”和“怀才不遇”的咏叹,在文学创作中长盛不衰。李贺这一点要比别人不幸的多,他连追求功名的资格都没有了。“秋风吹地百草干,华荣碧影生晚寒。我当二十不如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仕途希望的幻灭,带来的是内心的忧愁苦闷。

可见,年少才高的李贺,对功名的追求是有很大信心的,但客观的原因却使他满腔抱负化为泡影,这种来自仕途的打击对他身心构成了极大的伤害,使他心神交瘁,末老先衰。这就使他诗歌充满凄冷的悲情色彩。再次是生存的苦痛对李贺心境的影响。与仕途无缘后,诗人的生存环境日趋恶化。李贺一向自诩为“王孙”,其实家道早已日趋衰落,成为孤寒之士而且,李贺自小体弱多病,充满李贺诗集的,多有诗人感于疾病缠身的苦吟。“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灯青兰膏歇,落照飞蛾舞。古壁生凝尘,羁魂梦中语。”《伤心行》这首诗篇把物质的贫乏与身体得病痛连在一起,有力的表现出李贺内心的极大悲伤。“冻馆闻弦惊病容,药囊暂别龙须席。”(《听颖师弹琴歌>)身居京都繁华地,李贺非但未能春风得意,且怀才不遇,使诗人积愁成疾,以病客自居。“日夕著书罢,惊霜落素丝”<咏怀二酋其二》,诗人一次又一次的为自己未老先衰的个体生命而伤心不已,并体味到深幽的生命悲剧意识。困顿的生活和恶劣的身体条件使他十分容易感受生命的脆弱。诗人在表现这种愁苦心态时,又常常是在裱艳富丽之中进发出悲帐凄厉之声,酣歌醉舞,兴高采烈之时撒下黯然神伤之泪。如(-月》:“二月饮酒采桑津,宜男草生兰笑人,蒲如交剑风如薰。劳劳胡燕怨酣春,薇帐逗烟生绿尘。金翘峨髻愁暮云,沓飒起舞真珠裙。津头送别唱流水,酒客背寒南山死。”此诗前八旬描绘风和El丽、花鸟芳妍的仲春风光以及美人的酣歌畅舞,气氛浓艳热烈。但诗末一句陡转“酒客背寒南山死”,南山都要死去,何况人呢?裱丽之中深蕴凄冷的情调,构成幽冷的诗境。

前途无望,体弱多病,使李贺陷入了无限的孤寂和痛苦中,而来自死亡的威胁,更令李贺胆战心惊,这种诗人内心痛苦的心境使其诗歌多显幽冥凄冷的鬼气。因此,李贺写到了幽冥世界。他“鬼诗”仅十来首,只占其全部作品的二十分之一左右,但“鬼”却与他结下了不解之缘。严羽《沧浪诗话》说:“人言‘太白诗仙,长吉鬼才’。不然,太白天仙之词,长吉鬼仙之词而。”然而,李贺并不是脱离人而单纯的写鬼,如《苏小小墓》:“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骊。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这首诗以景起兴,通过景物幻出人物形象,把写景、拟人融合为一体。写幽兰,写露珠,写烟花,写芳草,写青松,写春风,写流水,笔笔是写景,却又笔笔在写人。写景即是写人。把景与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既描写了景物,创造出鬼魂活动的环境气氛,同时也就塑造出了人物形象,使读者睹景见人。诗中美好的景物,不仅烘托出苏小小鬼魂形象的婉媚多姿,同时也反衬出她心境的落寞凄凉,她是那样的一往情深,即使身死为鬼,也不忘与所思缚结同心。她又是那样的牢落不偶,死生异路,竟然不能了却心愿。她怀着缠绵不尽的哀怨在冥路游荡。在苏小小这个形象身上,我们可以隐约看到诗人自己的影子。诗人也有他的追求和理想,就是为挽救多灾多难的李唐王朝做一番事业。然而。他生不逢时,奇才不被赏识,他也是“无物结同心”!诗人使自己空寂幽冷的心境,通过苏4-,4,的形象得到了充分流露。在绮丽裱艳的背后,有着哀激孤愤之思,“鬼魂,只是一种形式,他所反映的,是人世的内容,它所表现的是人的思想感情。”

三、李贺的心境与诗歌风格的关系

盛世不复,壮志不遂,生命不永等种种因素共同整合了李贺生命的悲剧意识。在他诗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青年诗人在命运面前的痛苦心灵浪漫的理想和困顿的现实之间的冲突,使李贺心中充满忧郁,这种忧郁又转化为一种深沉的生命的悲剧意识。人生短促,光阴易逝,怀才不遇,再加上李贺赢弱多病,对生命的悲剧意识便尤其敏感。谁的理想与现实条件之间的差距越大,谁的痛苦就越深。而人在现实中屡遭挫折之后,又会更强烈地感受到生命短促、时光易逝的悲哀。因而这生命的悲剧意识,构成了李贺诗歌的主旋律,他常把对生命与理想的忧郁和痛苦放在心中反复咀嚼,写在诗中,如《秋来》: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蠢。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这种忧郁与激愤的情绪,渗透了李贺的大部分诗歌。从个人命运出发,感受、体验和对抗自然与社会对人的压抑,是李贺诗的主要内容。钱钟书在《谈艺录》中说:“细玩昌谷集,含诧傺牢骚,时一抒泄而外,尚有一作意,屡见不鲜。其于光阴之速,年命之短,世变无涯,人生有尽,每感怅低徊,长言咏叹。”他不能指望建功立业,不能指望生命长存,便以他自己的天赋,敏锐的感觉力,对生命的短暂进行咏叹,于是他便写黑暗,写幽寂,着意创造出一种奇诡冷艳的意境。“在他的诗中,‘死、恨、愁、涕、泣、寒、涩’等写恨传恨,表现凄苦心态的词处处可见。在他眼中,似乎一切都在愁:‘别浦今朝暗,罗帷午夜愁’(《七夕》);‘东方风来满眼春,花城柳暗愁杀人’(《三月》)。一切都有恨:‘恨血千年土中碧’(《秋来》);‘无情有恨何人见’(《昌谷北园新笋》)。”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这种生命悲剧意识使李贺诗歌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李贺仅二十七岁就告别人世,因此,对自我生命消失的恐慌,李贺要比一般人更敏感强烈,在其敏感的内心影响下,李贺的生命悲剧意识也与众不同。他更多的是从自己坎坷的命运中感到世界的冷漠、残酷,他内心充满苦闷,对现实社会和人生充满排斥,他心中这个世界天昏地暗:“天迷迷,地密密。熊虺食人魂,雪霜断人骨。嗾犬狺狺相索索,舐掌偏宜佩兰客。……毒虬相视振金环,狻猊撰翻吐馋涎。”(《公无出门》)就连山水自然也是阴森森的,他所看到的,是枯死的兰花芙蓉,是衰老的鱼马兔鸦,是残败的虹霓露珠,是朽腐的桐桂竹柏。“老景沉重无惊飞,堕红残萼暗参差”,“离宫散萤天似水,竹黄池冷芙蓉死”(《河南府试十二月乐词》)。李贺常把自己对社会的厌恶幻化为灰暗阴沉的色调,弥漫在自然万物之上。“冷红泣露娇啼色”,“鬼灯如漆点松花。”(《南山田中行》),“咽咽学楚吟,病骨伤幽素。秋姿自发生,木叶啼风雨。”(《伤心行》),“衰灯络纬啼寒素”,“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秋来》),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在李贺笔下比比皆是,显然李贺在感物时不自觉的消融了物我的界限,将自己的情绪和感触移植自然万物之上,甚至连自然万物也因此充满了灵性,变得苦寒凄冷。明人王世贞曾云:“李长吉师心,故而作怪,多有出人意表者”。李贺在怀才不遇,功名不就下将其卓越的才华和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诗歌创作上,把诗歌作为生命之所在,把他内心极为浓郁的伤感情绪和幽僻怪诞的个性特征,都写进了诗歌中。他的每一句、每一首诗的意象都体现着诗人内心的情感指向,反映着其心灵独特的历程,给人以心理的刺激。李贺搜寻意象时,多偏重于枯寂幽僻的一类,“老”、“死”、“瘦”、“枯”、“硬”这种语汇是他常用的,“秋姿白发生,木叶啼风雨。”(《伤心行》)作为背景的意象是萧杀肃瑟的暮秋冷败之景,然后叠加上一片片树叶在凄风苦雨中飘离枝头,发出如人伤心啼哭般的声响,最后还有苍苍白发,奇诡凄冷的意象,充分表达诗人身处病态社会的烦闷、压抑、凄凉与愤激心绪。再如《将进酒》“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前三句用一个有浓艳的美酒、珍异的佳肴和美妙的歌舞等组成的色彩鲜艳的意象群来写尽人生乐事。后面却以“桃花零落”,“刘伶坟上土”等组成的意象群来反映人生的无聊与空虚,生动的将诗人心灵深处所隐藏的矛盾与苦闷揭露出来。可见,李贺诗歌的意象是他复杂矛盾的内心世界的反映。有着与诗人审美情趣相适应的特点,从而构成其诗歌奇诡冷艳的风格。这是与其他中唐诗人如韩愈、孟郊等人所不同的,李贺是真正把自己的全部幽苦心境和身心来浇灌诗歌的诗人。他的诗歌可以看作作者的心灵史。公务员之家:

“仕途的失意和个人生活的困顿,使李贺心中总笼罩着一层浓郁愁云,当凄苦的灵魂在阴冷的时代铁砧上锻造着诗篇时,诗句、诗意、诗篇无不带着冷意,透露着凄神怅骨的哀激之思”。内心的忧苦,生命的悲剧意识,使李贺的诗风独具特色,他奇诡的诗歌风格和幽冥凄冷的格调,折射出唐王朝江河日下,为唐王朝唱出首首挽歌。李贺正是以其独特风格成为唐涛中的别调。

篇8:李贺诗歌的浪漫主义

李贺诗歌的浪漫主义

李贺是中国古代诗人中一个极为有成就的浪漫主义大师。他在诗歌中表现的浪漫主义的艺术风格,在其他诗人的作品中是并不多见的。

李贺浪漫主义的作品,就他所现存的诗歌来说是较多的。而且。我们读了李贺的全部诗作,还可以得出这样一种印象:浪漫主义的表现方法,几乎贯穿着他的全部作品。即使在现实主义色彩比较浓郁的诗篇中,也存在浪漫主义的艺术风格。我们且以《金铜仙人辞汉歌并序》为例:

魏明帝青龙元年八月。诏宫官牵车西取汉孝武捧露盘仙人,欲立置前殿。宫官既拆盘,仙人临载,乃潸然泪下。唐诸王孙李长吉遂作《金铜仙人辞汉歌》。

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魏官牵牛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衰兰送客成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波声小。

这首诗通篇感情充沛,艺术感染力十分强烈,在古典诗歌中可以说是上乘。但除了魏明帝拆迁汉武帝的仙人捧露盘这一点事实以外,其馀的情节完全是作者凭借他自己独特而丰富的想象和激越的感情交织出来的。它虽没有多少事实根据,但使人读了之后,又仿佛觉得这全是事实:根本不近情理,而使人在读了之后,又觉得这仿佛全部合乎情理,如历其境,如见其事。这正是李贺浪漫主义艺术手法的高妙所在。

作者一开始就把汉武帝刘彻叫作“茂陵刘郎秋风客”。显示出了作者倜傥不羁、傲视今古的豪放气概。无怪乎像王琦之类的批评家要发出“以古之帝王而藐称之曰刘郎,又曰秋风客,亦是长吉欠理处”(《李长吉歌诗汇解序》)了。但是,在干年以后,我们读到这首诗,就不禁要拍案叫好。“刘郎”是叫得的,“秋风客”也并不过分。当然,在古代帝王将相之中,被后世称之为郎的并不多见。而且,这样的称谓,毋宁还含有贬低的意思。被人称做“_二郎”的李隆基就是一例。何况这一句还是与下一句“夜闻马嘶晓无迹”相照应的。作者在这里凭自己大胆的想象,用“夜闻马嘶”比喻刘彻在世的声威勋业,以“晓无迹”形容汉室的衰亡。既十分形象,又富有感情的寄托,一开始就深刻地揭露出本诗的主题,激发起读者对于刘彻及其汉室江山之衰亡寄予的深刻同情。这两句起得十分有力。接句“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富有艺术的夸张:原有的三十六宫虽已破残,宫里的桂树却依然存在,并且还“悬”着秋香:而在断垣颓壁之上,则长满了土化(青苔),呈现着一片碧绿之色。这样,就自然在读者的心目中展现出了一派国破家亡、凋残寥落的景象。作者用这四句诗简单而又形象地交代了本诗主题所要描述的时间和地点,然后才在下面进入主题。“魏官牵牛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这四句虽是全诗的主要结构,但真正的事实依据只有“魏官牵牛指千里”一句,其他全是作者浪漫主义的想象。“东关酸风射眸子”的“射”字是很有分量的。在拆迁的途中,感到关东的风之“酸”而且又是那样地“射”眸子的,自然是这个“金铜仙人”,因为他是不愿意离开故国长安而东迁洛阳的。作者在此虽然没说出“金铜仙人”的悲切感情,而其实却是在诉说“金铜仙人”的悲切感情。还必须注意,作者虽然给人暗示出了“金铜仙人”的悲切感情,而其实却又包括了连读者在内的所有同情汉室衰亡的人的悲切感情。“金铜仙人”虽然依恋故国。不愿离去,但终于还是要被迫离去。而在他虽然舍不得故国的江山景物。却又非离去不可的无可奈何的时候,面对国破家亡、景物全非的情景,所能够带得走的,只有天上的明月:“独携汉月出宫门”;这位金铜仙人就自然要“忆君清泪如铅水”了。

“衰兰送客成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应该说是这首诗的主题。但这个主题却是浪漫主义的,因为事实上并无其事。作者运用了丰富的想象力,凭空采用了衰兰送客和天若有情这样的浪漫主义的艺术表现出凝铸和激化主题的感情。这里,对于“衰兰”和“天”都赋予人格,是很特别的。衰兰送客的提法在古诗歌中出现过,而“天若有情天亦老”则是作者的独创,成为古今的名句。天而有情,当然是假的,天因有情而老则更假,这是常识。但问题是,诗歌的作用不同于科学,不在于给人以某种常识;反之,却在于如实地、或夸张地描绘一种意境的.或感情的真实,即使这种描绘是违反科学或超乎常识的,也没有关系,只要它能真实地或夸张地表达人们在特定情景下的感情就行。所以有时,这种夸张甚至越是违反常识,越是离开事实,就越是能给人以美的感觉。“天若有情”已经违反常识了,而“天”会因其“有情”而受到“情”的折磨、苦恼,也会像人一样地“老”起来,当然这就更加悖乎常识。但人们千百年来却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好的诗句。这是由于作者凭借丰富的想象,以违反常识的事理,来从反面衬托之中,夸张地表现了一个感情的极限。而这个感情的极限,虽是人们在千百年的生活经验中存在着并清楚地感觉着,而却义无法表达出来的一种极限。

以下我们再谈谈《李凭箜篌引》: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无疑地,这一首诗完全是浪漫主义的。作者在这首诗中,以其过人的想象力,把箜篌演奏者李凭的技艺描述得令人无限神往。我们试以白居易的《琵琶行》来作对比。《琵琶行》对于琵琶的各种声音,可以说形容得惟妙惟肖,恰到好处。但所有的形容。无论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也好,“间关莺语花底滑”也好,“幽咽泉流水下滩”也好,或是如嘈嘈的“急雨”也好,如“切切”的私语也好,总而言之,一切的形容和描述都在人们的经验以内,使人读到如历其境,如闻其声,真切可信。李贺对于箜篌声音的形容则不然,他超出人们的视觉和听觉的经验之外,完全凭自己的丰富的想象,大量地运用了历史的或神话的故事和人物,并重新给予艺术的安排,使之为他的特定的艺术表现服务,使人们在读到诗句之后,随着作者的丰富的想象力进入胜境,不自觉地通过自己的形象思维而体味到各自不同的艺术真实的享受,从而完成了作者所表现的真、善、美的艺术境界。这就是李贺浪漫主义手法的特点。

作者一开始先不说出李凭在弹箜篌,而只告诉读者:由于有吴丝蜀桐在高秋时节弹奏,以致空山的凝云虽岌岌欲颓,但却被丝竹之声所遏止:传说中的江娥,被丝竹之声所感动,抱住了斑竹在悲啼:素女触起了忧思而为之愁苦――这都是由于李凭在弹箜篌的缘故。这是李凭弹箜篌的第一阶段。特别是箜篌的音调突然一变,低沉的气氛变为欢乐,于是连昆仑山

上的玉石也受到乐声的影响而碎裂,凤凰因为乐声的悦耳而发出共鸣;当箜篌重新奏到悲切的时候,芙蓉的露珠不禁下滴,有如人的哭泣;忽而乐声义转向欢乐,玉兰花也为之开放,露出笑容。乐声一会儿高亢起来,不仅使十二门前的冷光为之融和,以至于上达天宫,感动了紫皇,甚至还冲破了当年女娲炼石补天之处,把秋雨也逗引了下来。不特此也,李凭音律之妙,还引得会弹箜篌的神山老妪也为之心折,江湖中的老鱼因高兴而跃于波上,瘦蛟因听乐到欢乐之处而不自觉地舞于水中。而且,李凭的箜篌音律之妙,就连月中的吴质也不甘放弃听箜篌的机会而宁愿倚桂不眠,直至露脚斜飞、秋月高挂,而人间天上禽兽鬼神却还在冒着秋寒,同享此音乐之美。李贺对于李凭演奏箜篌的技艺的美妙,真可以说形容得淋漓尽致了。

李贺的诗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善于活用动词。李贺运用动词,往往不是直截了当地运用写实的手法,而较多地注重意境,凭借想象,或者运用形象思维。所以基本上仍是浪漫主义的。这样地运用动词,在别的古典作家也有,但大量地采用这种手法的,则除李贺之外,并不多见。例如李贺《雁门太守行》中的名句“黑云压城城欲摧”就是如此。在人们的经验中,黑云是不会压城的。所谓黑云压城的情况在实际上并不存在。然而从意境上看,或从直觉上看,则黑云压城的现象又似乎是说得过去的。这是我们读到这句诗时的一般感觉。如果我们再实际看到当一座山城或半山城,被漫天的黑云劈天盖地压来,但却又没有把全城罩住,而只是笼盖了这个城的一半或大半时,你就会发现李贺这个“黑云压城”的“压”字的妙处。有人试图把“压”字改为“入”字。不行。因为黑云“入”城在任何时候都只有小部分,而大部分还在天空,用一个“入”字却没有描状出来;而且一“人”之下。就没有了“城欲摧”的气势。也有人想把它改作“浸”城,也不行。因为黑云不是慢慢地“浸”的,而是一涌而来。只有“压”字好。“压”字不仅使人仿佛感到了黑云的重量,同时还刻画出了黑云滚滚而来的动态感。这个“压”字的妙处,还在于它不仅说明了近城处的云似乎在“压”城,而且把云层的厚度也刻画出来了。因为既然是“压”,则黑云越厚,当然就压力越大,而下文的“城欲摧”就更显得有来历、有气势,所以比用任何别的动词都更真切、更形象。又如《杨生青花紫石砚歌》的“踏天磨刀割紫云”也是如此。作者以紫云来形容紫石砚,已经构思出奇了。却又凭空用了一个“割”字,把读者引向紫石砚仿佛是从空中的紫云上割下来的幻觉。这还不足,为了把“割”字形容得更真切,作者又凭空想象出一个“踏天磨刀”,把读者进一步引向浪漫主义的想象之中,仿佛觉得这方紫砚是一个能干的巧匠在刚刚踏天磨刀之后,从紫云上割下来的。虽不真实,但却比真实还美。

李贺诗歌运用动词,除了用浪漫主义的手法以外,在写实方面,也自有其独到之处。他的写实,往往和浪漫主义结合在一起的;而且,往往虽在写实,却着重的是传神,用传神来写实。例如《吕将军歌》的“银龟摇白马”就是既写实,又传神,用传神来写实的例子。宦官领兵“出征”,看似“骑”在马上,而实际却是“坐”在马上。将士们骑马劲在足上、腿上,所以骑来稳重、英俊、威风;而宦官骑马,却没有这个锻炼,他们腿上足上没劲,看似“骑”在马上,而实际是“坐”在鞍上。加以马的生性,虽然“立定”下来,实际却并不安静,尤其两军阵前,更是如此。所以这位宦官给人的印象就不是“骑”在白马上,而充其量只不过是“坐”在白马上,摇摇晃晃而已。既然是摇晃,则他带在身边的银龟(银质的印信和装印信的龟纽)就必然会作响。这个“摇”字是写实,又是传神,是用传神来写实,是这句诗的“诗眼”。其构思之精巧,是难与伦比的。

毛泽东同志说:“无产阶级对于过去时代的文学艺术作品,也必须首先检查它们对待人民的态度如何。在历史上有无进步意义,而分别采取不同的态度。”我们在对于李贺的诗歌作了一番“检查”之后,应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李贺并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只是“怪”,只是“鬼才”;他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记载了当时历史的真实,反映了上层贵族社会的浮华奢侈生活,反映了被压迫人民的生活疾苦,是有其积极意义的。姚文燮说:“昌谷,余亦谓之诗史也。”(《昌谷集注・凡例》)这种看法并不过分。在艺术风格上,李贺继承了《离骚》以来的积极浪漫主义的优秀传统,充分发挥了瑰丽奇伟的想象能力,留给了我们无数充满着浪漫主义的绚烂无比的诗篇;而在艺术表现手法方面,又给我们留下不少值得学习的东西。所有这些,都应该加以肯定。当然,李贺毕竟是一千年以前的封建社会的诗人,不可能不受到时代所给予他的局限,因而在作品中也有一些糟粕,甚或是消极的东西。由于非本文所论列的范围,就不再一一加以叙述了。

篇9:李贺的诗歌风格是什么

李贺的诗歌风格是什么

李贺的诗作有着独特的艺术风格,引人瞩目。那么,李贺的诗歌风格是什么呢?有着怎样的诗歌体会呢?彰显着怎样的艺术魅力呢?

幽冥凄冷是李贺诗歌的主体格调。杜牧曾以诗人所独有的艺术敏感力,用诗的语言形象指出李贺诗歌的特征:“贺,唐皇诸孙,字长吉。元和中,韩吏部亦颇道其歌诗。云烟绵连,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墙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陟殿,梗莽丘垅,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嘧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十分鲜明地说出了李贺诗歌奇诡冷艳的特点。

李贺诗歌不屑作平常语,“辞必穷力而追新”审美趣味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的,只是一味的搬用传统,常常难以创作出优秀的诗篇来。所以,对前人常表现的题材,李贺不愿步人后尘,而是以新奇取胜。例如:“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秋来》)人们习惯上以“肠回”、“肠断”表示悲痛欲绝的感情,李贺却一空依傍,自铸新词.采用“肠直”的说法,愁思索绕心头,把纤曲百结的心肠牵直,形象地写出了诗人愁思的深重、强烈,可见他用语的新奇。凭吊之事只见于生者之于死者,他却反过来说鬼魂前来凭吊自己这个不幸的生者,更是石破天惊的诗中奇笔。

李贺素以富于想象著称,并且他思路的展开以及想象的衔接处多异于常理,充满错觉与幻觉。故所写诗歌也常常有奇幻的特色。如《梦天》中的“老兔寒檐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取奇幻之象,构成包容诗人对月宫,对人世沧桑深沉感慨的意象,实现了尘世与天国的极富生命寓意的时空转换,显得无比奇幻怪谲。再如他的《天上谣》:“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骊缨。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这首诗想象富丽,具有浓烈的浪漫气息。诗人运用神话传说,创造出种种新奇瑰丽的幻境来。诗中所提到的人物和铺叙的某些情节,都是神话传说中的内容。但诗人又借助于想象,把它们加以改造,使之更加具体鲜明,也更加新奇美丽。象“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不仅使王子吹的笙有形可见,而且鲜明地展示了“龙耕”的.美妙境界。总之,诗人把对现实生活的感受与心中虚幻世界融为一体,用诗歌传达他内心的奇情幽思。

李贺还常常选择一些冷僻的意象,构成幽冥凄冷的诗境。例如《秋来》“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诗人画出了一幅多么凄清幽冷的画面,而且有画外音,在风雨淋漓之中,仿佛隐隐约约听到秋坟中的鬼魂,在唱着鲍照当年抒发“长恨”的诗,他的遗恨就象苌弘的碧血那样永远难以消释!一个凄冷的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其他如“嗷嗷鬼母秋郊哭”(《春坊正字剑子歌》),“桂叶刷风桂子坠,青狸哭血寒狐死。百年老鹄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神弦曲》)“鬼灯如漆点松花”(《南山田中行》)等,意象寒气逼人,透出阴幽之境,给人阴森恐怖之感,使人觉得诗中多鬼气,非白昼之下不敢读也。

李贺对于诗歌物象的色彩描写,多喜用冷艳色调的语言。如写红,有“冷红”、“愁红”,写绿,有“凝绿”、“寒绿”、“颓绿”,还有“青紫”、“酸风”等。他宛如一位高明的画家,特别善于着色,以色示物,以色感人,不只是勾勒轮廓而已。并在关键色彩上加以哀伤字眼,注入强烈的主观感受,使其诗歌呈现出凄冷格调及病态美的特征。他常常把多种色彩交织起来,构成一幅幅裱艳斑驳,令人目乱神迷的画面。如《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使用表现裱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这首诗几乎旬旬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如金色、胭脂色和紫红色,非但鲜明,而且裱艳,它们和黑色、秋色、玉白色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色彩斑斓的画面。他借助想象给事物涂上各种各样新奇浓重的色彩,有效地显示了它们的多层次性。有时为了使画面变得更加鲜明,他还把一些性质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事物揉合在一起,让它们并行错出,形成强烈的对比。例如用压城的黑云暗喻敌军气焰嚣张,借向日之甲光显示守城将士雄姿英发,两相比照,色彩鲜明,给人以感官刺激,造成浓烈的悲壮气氛和心理效果,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篇10:李贺诗歌的独创性

李贺诗歌的独创性

李贺他是中国文学史上最具艺术个性的诗人之一。关于李贺诗歌的独创性是怎样的呢?

李贺诗歌是中唐璀璨诗坛上独具风采的一笔。他也被称认为“我国古代文学史上最富艺术个性的诗人之一”。无论他奇诡的诗风,艳丽的遣词用语,幽冷的意境,还是瑰丽的神鬼世界都以强大的艺术感染力给人无限的审美感受。盛唐时期明星璀璨,诗歌创作达到了最高峰,中唐诗人似乎难以为继。在大历十才子为主要创作者的中唐前期,他们的诗歌或描绘山水、或吟唱隐逸,风格不出清雅一派,在内容和风格上,流于平庸,没有太大新意和发展。以韩愈孟郊为代表的一派诗人,努力打破传统的诗歌风格,改变以往诗歌创作的艺术手法,追求诗歌内容和语言的新颖,和体格的变化,于是出现了韩孟诗派以求新求变为艺术追求的诗人群体。年辈较小的李贺,深受韩愈的赏识,在诗歌创作上展现出高超的才华。他的诗歌,继承了韩孟诗派诗人“奇崛险怪”的艺术追求,无论内容还是风格,都表现出光怪陆离,想象非凡,造语奇特的特点。有人称之为语言的“陌生化”(田耘《李贺诗歌的“陌生化”特征》),也有人称之为“边缘性”(杨远义《论“鬼才”李贺诗歌的边缘性》),或表述为“过度修辞”(蒋寅《过度修辞:李贺诗歌的艺术精神》),无论哪种表述,都是其独特的艺术个性的'表现。

一、“冷艳”的语言风格

在李贺诗歌的语言风格上,历来人们以“冷艳”二字概括。他的作品里有大量的诗句运用了秾丽的色彩词,比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中的黑色、“塞上燕脂凝夜紫”中的紫色、“三十六宫土花碧”中的绿色等。杜牧在《李长吉歌诗序》中说“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 [2]。他用这些艳丽的词汇勾勒出一幅幽冷的图画,如在《金铜仙人辞汉歌》中描述冷落荒芜、被时光流逝洗尽铅华的汉代宫殿:有雕刻着精致图案的栏杆,悬挂着芳香花朵的桂树,碧绿茂盛的苔藓;在《开愁歌》中用凋谢枯萎的兰花比喻自己早衰的青春;在《湘妃》中,用静静的绿草和鲜艳的红花写九嶷山上因没有舜的灵魂而幽寂的境界等。诗人在运用这些艳丽辞藻时,往往加入其他一些感官词汇,视觉感受和触觉感受并用,如寒绿、笑红、青云、绿香、红壁等,给人造成独特的审美感受。这些感受又倾向于幽冷这种感受,所以造成他诗歌的语言艳丽的同时,又有了冷的特点。有人曾用统计学的方式,来计算李贺诗中的色彩词运用的频率,如“白”字用了83次,“红”、“青”字各用了68次,“绿”字用了43次,“粉”字、“碧”字个用了26次,“紫”字用了24次,“黑”字用了11次,“赤”字用了8次,“褐”字用了2次,并区分出冷暖色调的比例大致各占一半。由此得出暖色调此为暖色调“基本叠映出绚烂世界,突显了李贺诗歌‘艳’的品格”;而冷色调“渲染了阴沉沉的诗歌境界,直接导向了李贺诗歌‘冷’的风格。”

对于李贺“瑰奇绝艳”的诗风, 有人从其诗歌语言的“陌生化”入手去分析,所谓陌生化,在语言运用方面,就是改变传统的、正常的语言组织形式,使其“扭曲”、“变形”、“反常化。而李贺的诗歌,运用词汇时,将不同感官的词汇糅合在一起加以运用,构成奇奇怪怪的组合,当然也给人带来独特的审美体验。如“寒绿”,正常的绿色不会人你温暖或寒冷的感觉,很多时候它代表一种活力和生机,而前面缀一“寒”字,便使得这个绿色立刻加入了一层寒意,这种生机和活力也被禁锢起来——幽冷的青翠,使诗歌意境也变得冷峻起来。这种独特的词汇组合,给李贺的诗歌带来奇绝的风采。

二、热衷营造“鬼神”世界的意境

杜牧在《李长吉歌诗序》中说“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出处同注释2)可谓准确描述出了李贺诗歌“虚荒诞幻”这一特色。李贺有很多作品描绘了神仙和鬼怪的世界,如《金铜仙人辞汉歌》中汉武帝刘彻骑马探望金铜仙人,夜半马嘶;金铜仙人在夜深时分离开长安时,因不舍和悲伤,在枯兰和明月的陪伴下,东出长安时落泪的场景;《苏小小墓》中以露珠、幽兰、烟花、绿草、古松、绿莹莹的鬼火、陈年的古墓、这一系列意象,幻化想象出亡去的苏小小与情人约会的情景;《天上谣》中则勾勒了美好的神仙世界:仙女们穿着美丽的衣裙在宁谧的玉宫中采摘桂花,秦妃在窗前卷起窗帘,看见玉庭中梧桐树上的带他们上天的青凤还象当年那样娇小;王子吹奏着乐曲,驱赶着龙去种植瑶草;仙女们则正在青洲上悠闲地采拾着香草;羲和驾着太阳车不停地来回奔忙,沧海中的红尘一瞬间又从石山下重新扬了起来。天宫中的仙人们平静而又闲适地生活着,似人间却又多了一份永恒平和,而“银浦流云学水声”尤给人以新奇的感受。《梦天》中,月宫里楼阁玲珑,仙人们在飘满了桂花香的小路上行走,身上的环佩发出悦耳的声音。遥望人间,人世千百年来沧海桑田的变化,在月宫看来,不过是骑马走过的那么一瞬间罢了;人间九州,就如同九点烟一样,那汪洋浩瀚的大海,不过如同注入杯中的一盏清水罢了。在李贺的笔下,无论是描绘鬼母在深夜里痛哭她被杀的儿子,鬼在萧瑟的秋夜里大唱鲍照的诗歌等笼罩着阴森的气氛的鬼怪世界,还是描绘色彩绚丽、平静安宁、令人神往神仙世界,都表现出极其荒诞、神奇、或萧疏冷落或清幽美丽的意境,也暗示出李贺对营造“鬼神”世界的兴趣和偏好。

三、跳跃性的思维模式

李贺创作注重内心世界的挖掘,往往思绪飘忽不定,随性而止,读之如诗意未完。由于诗境的频繁转换,让人有捉摸不透之感。如《河南府试十二月词》中《二月》,诗歌开篇以大量优美的诗句来描绘二月的怡人风光,春光灿烂、万物勃发、风暖草薰,如“宜男草生兰笑人”,“蒲如交剑风如薰”,“劳劳胡燕怨酣春”等等,宛如一幅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图画,而到了诗的结尾却以一句寒气袭人的“酒客背寒南山死”结束,让人有如坠深渊之感。又如《高轩过》,诗歌起笔不凡,以高昂的热情和姿态赞美了韩愈、皇甫湜二人的高妙才华和宏大气派。而他们上门来拜访自己,也暗示出个人才华的不凡和远大的理想抱负。, 诗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无天功”,是何其地豪迈,而接下来的部分,以“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表现出个人穷愁欲死的低落情绪。这种诗情的大起大落,既让人感受到诗人内心掀起的狂澜,也导致了诗歌意境的突然转变,这正是诗人关注内心、以情绪变化来组织诗歌结构的结果。

四、通感手法的大量运用

李贺诗歌大量运用通感手法,这样的诗歌不胜枚举。如《天上谣》“银浦流云学水声”,将天空中的银河比作人间的河流,因为银河呈现给人们的视觉感受是河流的形态,所以诗人描绘银河,以人间河流流动的声响来形容,天上流动的云彩就像河中的水流,故而也该发出如“哗哗”的水声;又如《秦王饮酒》中的“羲和敲日玻璃声”,因为太阳看上去是光亮的,通透的,就如同玻璃一般明净,所以他笔下的羲和,可以去敲打太阳,故而也可以发出如敲玻璃发出的清脆声。这也是以听觉感受来形容视觉感受;再如《开愁歌》中的“临岐击剑生铜吼”,因为古代的剑是青铜制成的,故而诗人在人生和未来都颇为迷茫的时刻,拔剑一击,剑理所当然改发出青铜的声音。这是以视觉感受来形容听觉感受的例子。不论是哪种通感的具体手法,都离不开诗人丰富而独特的想象力。如上述由此及彼的独特联想,银河、流云与河流、水声, 太阳与玻璃,青铜与剑,既有客观存在的相关性,又别出心裁将其共用在一处,显示出别样的才华。

李贺虽然英年早逝,却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创作了几百首优秀的作品。他的诗歌或高歌理想、或悲吟不遇、或咏叹世间、或沉迷鬼蜮仙界,为我们描绘出奇异的、绚丽的诗歌世界。他的诗,以其不同流俗独立于唐代缤纷多彩的诗坛之中,成为特异而绚丽的一页。

篇11:李贺诗歌特色分析

李贺诗歌特色分析

李贺诗歌充满奇崛冷艳、幽冥凄冷和荒诞离奇的风格色彩,他笔下的诗歌世界充满了鬼气和阴暗之色,却也不乏明洁的色彩。

中唐诗人李贺,其诗歌意境凄美神秘、清寂孤绝,意象统概天、地、人三才,给人玄异迷离,如梦如幻之感,被世人冠为“鬼才”。却又一些人对其诗歌意境进行分析后得出李贺其人是个心理变态的结论,其言之凿凿的就是:认为艺术家多为精神病或介于精神病或常人之间的人,再者就是一些心理分析的观点,性压抑、自闭症,将诗歌意象中的“鬼气森森”或“玄幻迷离”统统算为是李贺的“临床病”的特征。不可否认,这些分析是有一定科学道理。但是,科学道理可以纯粹作为衡量艺术的标准么?而且如果李贺的诗歌全是给人变态、阴森恐怖之感,难道是说历来喜爱李贺诗歌的人的审美倾向都是阴郁的吗?笔者认为这样的分析未免太过于牵强。在此,笔者将从李贺对生命的思考的角度、和李贺诗歌本身呈现的意境两个方面来分析其心理和写作状态,极力忠实于诗人的本真面目,呈给读者自如的美感体会和融入诗人的生命体验。

(一)李贺对生命的思考

据载李贺自幼体弱多病,“为人纤瘦,通眉,长指爪”(《新唐书》),给人孱弱、病态之感。虽是皇族后裔,但却不是嫡系。加之其父离世以后,因家道日渐终落,诗人成年后在贫病交集中英年早逝。李贺所存诗歌为数不多。现今所见,是其好友沈子明保存下来的,李贺亡故多年后,杜牧为其诗集作序 ,名为《李长吉歌诗叙》。在序中,杜牧对李贺的诗歌评价甚高、甚妙:“云烟绵连,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奢殿,梗莽球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他诗歌中的“态”、“情”、“和”、“格”、“勇”、“古”、“色”、“怨恨悲愁”、“虚荒诞幻”是世间的事物完全无法言说尽全。透过这样的描摹可以看出诗人始终无法获得真正的平静,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李贺在求取仕途而不可得,生活逐渐潦倒、困窘,更增加了诗人怀才不遇之感。这对本来就已经是病痛缠身的诗人来讲,无疑是更加致命的打击。身心的痛苦,会增加他对周周围事物的敏感程度,包括生死问题。相信李贺对于生命本身的思考确实是早于也不同于常人的。有很多人认为李贺大量的描写极乐无悲的仙界,污浊的世间,凄迷的鬼域,是渴望长生不死。这样的说法也是很值得怀疑的。对于早慧、聪颖的诗人来说,难道会不知道人都会走向死亡的道理吗?正因为,李贺对于人生的痛苦有深刻的体验,所以当他看到被病痛追击的自己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自身的痛苦与对现实的绝望,是造成李贺对生命表现出无限的焦虑与深刻的思索的最重要的原因。在《神弦》中“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鬼至的阴寒之感,正是诗人病痛来袭时的真实写照。“自言汉剑当飞去,何事还车载病身”, “病骨犹能在,人间底事无”这些诗句都是表明诗人对自己的病况是有如实认识的。既然现实对他而言是如此的痛苦,那么,在死后人会去哪里?人的生命在肉体消亡以后是向上升还是向下降呢?这些问题必然会紧紧缠绕着这位天才般的诗人。“落花起作回风舞”,“碎霜斜舞上罗幕”,这些都是诗人心灵挣扎、摇摆的体现。正因为他对死亡有过早、过深的考虑,所以梦境、想象便成为了他无拘无束、无隐无伪的展露他的情绪、情感之地。而人间是他真实境遇的体现,鬼域和仙界的描绘则反映出他的死后问题的疑惑与关注。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心灵体验,更何况是一个对生活的种种细枝末节,都能用心去体验的诚挚诗人。诗人正是站在对死亡有深刻体验的角度来体悟生命的。了解这个,能帮助人们更好的去体验诗人的情绪与心境,品味诗人转承无痕的诗歌意境。

(二)李贺诗歌现实与梦境的交融

李贺对死后的臆想,集中在超于现实之外的.仙界与鬼域两个方面。在面对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盛唐日趋而下的社会现实,“宗孙”的身份认同也使他有着建功立业的远大抱负。然而仕途的尴尬对诗人而言又是毁灭性的打击。现实于他而言除了将自己的生命意志灌注到诗歌中以外,已经失去了其它让他执着的价值。伴之而来的对死亡之后的思考就集中在了仙界与鬼域两个地方。其中描写仙界代表作有《梦天》、《天上谣》,描绘鬼域的代表作有《苏小小墓》和《秋来》,下面将之逐一分析。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梦天》

活泼、灵动的兔类在常人眼中是看不出年龄的,更何况是仙兔。而李贺却偏用了“老”字。在任何人的眼里一个生命的结束完结于“老”,才是最正常的。知道自己年寿不久的诗人,其内心的悲愤已不言而喻。所以,当他“看”到玉兔时直觉就是那是一只老兔,在此毫不牵强。随着诗人的视觉传达的空间,人们很难分清那是诗人自己在看,还是借仙人之眼在看。有美景、却异常凄凉、无人观赏。有仙界的磅礴大气,有游离于世间的清绝,却只能伴随着无边的孤寂,独自“寒泣”。在这对天的梦境中,人们没有看到仙界的美好,只看到诗人落寞、痛苦的心灵。

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缨。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粉霞红绶藕丝裙,青州步拾兰苕春。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天上谣》

在这首诗中,诗人的视觉更为广阔与细致,内容更加丰满富有生机。天河、月宫、日车,仙姬美眷,奇珍神兽。仙界一派繁荣、祥和、安宁。但是始终还是没有找到诗人究竟身在何处。就算已在仙界之中,却给人遥远、难触之感。这说明无论是喧嚣还是祥和的安宁,诗人的心已经冷到无法从中获得温暖的程度。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 《苏小小墓》

苏小小是李贺诗中最为典型的女鬼形象,其实是有很强的心理共鸣的。苏小小对爱情与幸福生活有着执着的渴望与追求。即使化作一抹幽魂,还在痴痴等待。即使美人如花,其愿望仍是如水中月,镜中花。诗人短暂的一生,生活简单至极,却坎坷不断。才高八斗却总是造化弄人,至死仍希望自己的才华能被天帝采纳。二人虽男女有别、阴阳两隔,但心灵的凄苦使他们仍然可以进行交流。借苏小小这抹美丽的魂灵,传达出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另诗人改变。死亡固然可以终结人的肉体生命,但是却无法磨灭诗人守候的意志。

桐风惊心壮士苦,表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囊?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秋来》

在鬼域中依然有与李贺同病相怜的鬼魂,死后灵魂仍然无法得到平静。还是在吟唱鲍照的诗歌,诉说的就是自己的怀才不遇的悲愤。同时“有香魂吊书客”正是源于诗人知音难觅之感的投射。在世间无缘相遇,所以,这正是诗人向往死后能找到知音的期翼啊!

(三)总结

李贺的诗歌以梦幻般的诗意境界撰摄了无数人的心灵。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源于他的诗歌在人间、鬼域、仙界自如游走所表现出来的隐约陆离,玄怪清奇。人间的素材直接来源于对现实周遭的观察、凝炼,而鬼域和仙界的意象则是他内心投射。从诗人的诗歌中,完全可以从中发现诗人的情绪、情感、意志。诗人对死亡的考量是远远早于常人的,病痛的摧残必然是惨痛的,但对现实的绝望才是激发诗人对身后事进行思虑的最大动因。肉体可以泯灭、功名利禄使人颓废、倦怠,人生命的意义究竟为何?这才是诗人在病榻、郊野寻诗觅句中苦心思索的问题。

百般奔走终不得宁静,自己的生命又如风中残烛,诗人也只能将自己可以永存的希望寄托于死后。这一切并不能草草用“变态”了结,诗人的忧愁与苦情,因此也染上了宗教般的神圣色彩,激发着更多人的借鉴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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