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时间:2023-07-08 07:45:05 其他范文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老子第三章原文及翻译(共11篇)由网友“雾岛杀手”投稿提供,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老子第三章原文及翻译,以供大家参考,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老子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篇1:老子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老子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原文]

不上贤①,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②,使民不为盗③;不见可欲④,使民不乱。是以圣人之治也,虚其心⑤,实其腹,弱其志⑥,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⑦、弗为而已⑧,则无不治矣⑨。

[译文]

不推崇有才德的人,导使老百姓不互相争夺;不珍爱难得的财物,导使老百姓不去偷窃;不显耀足以引起贪心的事物,导使民心不被迷乱。因此,圣人的治理原则是:排空百姓的心机,填饱百姓的肚腹,减弱百姓的竞争意图,增强百姓的筋骨体魄,经常使老百姓没有智巧,没有欲望。致使那些有才智的人也不敢妄为造事。圣人按照“无为”的原则去做,办事顺应自然,那么,天才就不会不太平了。

[注释]

①上贤:上,同“尚”,即崇尚,尊崇。贤:有德行、有才能的人。

②贵:重视,珍贵。货:财物。

③盗:窃取财物。

④见(xian):通“现”,出现,显露。此是显示,炫耀的.意思。

⑤虚其心:虚,空虚。心:古人以为心主思维,此指思想,头脑。虚其心,使他们心里空虚,无思无欲。

⑥弱其志:使他们减弱志气。削弱他们竞争的意图。

⑦敢:进取。

⑧弗为:同“无为”。

⑨治:治理,此意是治理得天下太平。

[引语]

在老子生活的春秋末期,天下大乱,国与国之间互相征战、兼并,大国称霸,小国自保,统治者们为维持自己的统治,纷纷招揽贤才,用以治国安邦。在当时的社会生活中,处处崇尚贤才,许多学派和学者都提出“尚贤”的主张,这原本是为国家之本着想。然而,在尚贤的旗号下,一些富有野心的人,竞相争权夺位。抢占钱财,给民间也带来恶劣影响。一时间,民心紊乱,盗贼四起,社会处于动荡、大变动的形势。针对社会上被人们所推崇的“尚贤”这一主张,老子在第三章里提出不尚贤的观点,同时也批评了由“尚贤”而引起的追求物质利益的欲望。

这一章里老子主张“不尚贤”、“使民无知、无欲”,他设想要人们回到一种无矛盾的“无为”境界。然而,人类社会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必定是都要不断地发展提高,所以老子的这种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是消极的。

老子看到了古代社会现实**不安、矛盾突出,这是出于差别的存在,老子想用减少差别,来减轻或避免社会矛盾,这也有他进步的一面。

[赏析]

在本章里,老子透露出他的人生哲学的出发点,他既不讲人性善,也不讲人性恶,而是说人性本来是纯洁素朴的,犹如一张白纸。如果社会出现尚贤的风气,人们对此当然不会视而不见,肯定会挑动起人们的占有欲、追逐欲,从而导致天下大乱。倘若不使人们看到可以贪图的东西,那么人们就可以保持“无知无欲”的纯洁本性。

不使人们贪欲,并不是要剥夺人们的生存权利,而是要尽可能地“实其腹”、“强其骨”,使老百姓的生活得到温饱,身体健壮可以自保自养;此外要“虚其心”、“弱其志”,使百姓们没有盗取利禄之心,没有争强好胜之志,这样做,就顺应了自然规律,就做到了无为而治。这一章与前章相呼应,从社会的角度,使人人都回归纯洁的、无知无欲的自然本性。这样以自然规律治理人事,天下自然可以得到治理了。

老子的“无为”思想和学说,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其进步的一面和合理的因素。他认为,历史的发展有其一定的自然规律。这规律不由上帝安排、操纵,也不受人的主观意志支配,而是客观的、自然的。这种观点对当时思想界存在的敬天法祖的观念和某些宗教迷信观念,起到一定的破坏作用。

篇2:老子原文及翻译

老子原文及翻译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译文】

取道于寻常可取之道,其道非恒久之道;取名于寻常可取之名,其名非恒久之名。取名于无名,就好比天地未判之初始;取名于有名,乃是万物化生之根本。所以,通常要无所趋求,以便观想那无以名状的微妙;时常又要有所趋求,以便观想那成名化物的极限。这两方面是同一行为体的不同显现,同样深及于行为体的幽深内殿。在这同样深及幽深的两者之间作不断深入的循环运行,就是一切行为运作的微妙法门。

《老子》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译文】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于是就有了令人嫌恶的`丑;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于是就有了反面的不善。所以,“有”与“无”相互突显,“难”与“易”相互促成,“长”与“短”相互显现,“高”与“下”相依而存,“音”与“声”相互陪衬,“前”与“后”相互照应——这些“名”相反而相成,迁延不居而不独立自足。因此,圣人从事于无所成名的事务,施行无须仗名立言的劝教,坦荡迎候万物的涌现与流变而不抵触畏避,生养了一切并不拘系自有,做成了什么并不执为仗恃,成就了事业并不矜居功名。就是因为他不矜居功名,所以他不会消逝。

《老子》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

民心不亂。

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

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译文】

不崇尚贤才异能,使人民不至于炫技逞能而争名逐利。不看重稀贵之物,使人民不做盗贼。不显露足以引起贪欲的物事,使人民的心思不至于被扰乱。因此,圣人治理天下的原则是:排弃充斥于人民心中的各种成见,满足人民的温饱需求,软化人民的犟执趋求,提高人民的自立自足能力。通常使人民不执成见、不生贪欲,使那些“智者”不敢为所欲为。从事于无所成为的作为,即可以得到全面的治理。

《老子》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

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译文】

道是虚无的,但它的作用却似乎无穷无尽。它是那样的幽深莫测,像是一切存在的本源依归。它消磨了锋角,排解了纠纷,柔和了光芒,浑同于尘俗。它无形无迹呵,像是很不确定的存在。我不知道在它之上还能有什么更本源的存在,只觉得它存在于天帝之前。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译文】

天地无所谓仁爱之心,把万物都当作“刍狗”来看待;圣人也不执求仁爱之心,把百姓也当作“刍狗”来看待。天地之间,不正像是气囊或空管那样的大空泡吗?它虽空虚但却不会塌缩,运行之中生化不息。孜孜于仗名立言往往行不通,不如持守空虚而顺任自然。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

不勤。

【译文】:

虚神永远存在,可以称它为无比幽深的生殖之源。通向这个无比幽深的生殖之源的门径,就是这个天地世界的根本。它绵延存在而又若有若无,它施展的作用无穷无尽。

《老子》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译文】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够长久,是因为它们不去强求一种非其不可的状况维持,所以能够长久。因此,圣人把自己的切身利益置后,反而成了人群的首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反而更好地保护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很无所谓吗?这样反而可以更好地成就他自己。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淵,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夫唯不爭,故無尤。

【译文】

上好的行为典范就像水一样。水,善于利导万物而不与之争,处守于众人所不愿处的低下处,所以,接近于道。

水,居处善于择下而居,存心幽深而明澈,交游共处谐和相亲,言行表里如一,公共关系易于清静太平,办事能干,行动善于应机顺势而行。正因为水总是利导万物而不与之争,所以,它很少患过失。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译文】

执持盈满,不如适可而止。锋芒毕露,难以长久。金玉满堂,谁能守藏?富贵而骄横,自埋祸殃。功成身退,是最应该奉行的行为准则。

《老子》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离乎?

專气致柔,能如嬰儿乎?

滌除玄鑒,能如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译文】

保持神魂与体魄的谐和统一,能不崩解离散吗?圆融气质以致柔顺随和,能像婴儿一样吗?清理幽深而明澈的自体,能没有任何瑕疵吗?爱民治国,能不执着于名而顺任自然吗?在展身作为、功成身退的循环中,能像雌母一样吗?明于道而“发光”行进于一切领域,都能无须向显学成见“借光”吗?生它,养它,生了它并不拘系自有,成就了什么并不执为仗恃,虽获取较高的资格权能却不肆行宰制,这就叫做无限深得于道的“玄德”。

篇3:老子原文和翻译

老子原文和翻译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1]。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注释】:

[1]通常译为“可以说出来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强调道是不可言说的。但这样的翻译,等于一开始就剥夺了老子言说真道的可能性和可靠性。其实“常”字在《老子》中多为“通常”之意。另一方面,“道”字,到老子之时,已经用得很泛:有“道路”之意,如《易经》“履道坦坦,幽人贞吉”;有“王道”之意,如《尚书》“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有“方法”之意,如《尚书》“我道惟宁王德延”;又有“言说”之意,如《诗经》“中 之言,不可道也”。《尚书序》(相传为孔子所作)说:“伏牺、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乙、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这里用了“常道”一词,指一般的道理。又有冯友兰先生考证说,古时所谓道,均为人道,到了老子才赋与道形而上学的意义。可见,老子要宣示上天大道,必须一开始就澄清概念,强调他下面要讲的道,绝非人们一般常指的道,不是一般的道理,即非“常道”,而是……是什么呢?就要听老子娓娓道来了。

【翻译】:

道可以说,但不是通常所说的道。名可以起,但不是通常所起的名。

可以说他是无,因为他在天地创始之前;也可以说他是有,因为他是万物的母亲。

所以,从虚无的角度,可以揣摩他的奥妙。从实有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踪迹。

实有与虚无只是说法不同,两者实际上同出一源。这种同一,就叫做玄秘。玄秘而又玄秘啊!宇宙间万般奥妙的源头。

【老子·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翻译】:

1 天下的人都知道以美为美,这就是丑了。都知道以善为善,这就是恶了。

2 有和无是相互依存的,难和易是相互促成的,长和短互为比较,高和下互为方向,声响和 回音相呼应,前边与后边相伴随。

3 所以,圣人从事的事业,是排除一切人为努力的事业;圣人施行的教化,是超乎一切言语 之外的教化。他兴起万物却不自以为大,生养而不据为己有,施予而不自恃其能,成了也不自居其功。他不自居其功,其功却永恒不灭。

【老子·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翻译】:

不崇尚贤能之辈,方能使世人停止争斗。不看重珍奇财宝,方能使世人不去偷窃。不诱发邪情私欲,方能使世人平静安稳。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使他们心里谦卑,腹里饱足,血气淡化,筋骨强壮。人们常常处于不求知、无所欲的状态,那么,即使有卖弄智慧的人,也不能胡作非为了。遵从无为之道,则没有不太平之理。

【老子·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1]。

【注释】:

[1]很多人用“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一句,证明老子用“道”来否定上帝,破了古代的宗教迷信。这种解释不确切。这句话里的.“帝”,显然并不是今日所言上帝。有人说老子原文的“象帝”就是上帝,这是不对的。“象”就是象,是“形象”的意思,不是“上”的借用。因为老子常将“上”字用于“上天、上德、上士”等等,显然老子并非不懂“上”字的用法,也并非不能使用“上帝”一词。老子不用“上帝”一词,显然是因为这个“帝”不是至高无上的,不配使用“上”字作定语。因为唯有老子的“道”,才与今日所言“上帝”之无限、永恒、自在的内涵相一致。详见本书第一章第二节之五“《老子》中的神与帝” 。

【翻译】:

道,空虚无形,其大能却无穷无尽,渊远深奥啊,像是万物的祖宗。放弃自以为是的锐气,摆脱纷纭万象的迷惑,和于你生命的光中,认同你尘土的本相,你便能在幽幽之中,看到他那似有似无的存在。我不知道有谁产生他,他先于一切有形之帝。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翻译】:

天地不理会世上所谓的仁义,在其看来,万物是祭神用的稻草狗。圣人也不理会世 上所谓的仁义,在他眼里,百姓是祭神用的稻草狗。

天地之间,不正像一个冶炼的风箱吗?虚静而不穷尽,越动而风越多。

话多有失,辞不达意,还是适可而止为妙。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翻译】:

幽悠无形之神,永生不死,是宇宙最深远的母体。这个母体的门户,便是天地的根源。冥冥之中,似非而是,延绵不绝,用之不尽。

【老子·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翻译】:

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因为它不自贪自益其生,所以能长生。

同理,圣人把自己置于最后,他反而在前;把自身置之度外,他反而长存。这不正是由于他无私,反而成全了他的私吗?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翻译】:

最高的善像水一样。水善于滋养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它处身于众人所厌恶的地方,所以跟道很相近。

居身,安于卑下;存心,宁静深沉;交往,有诚有爱;言语,信实可靠;为政,天下归顺;做事,大有能力;行动,合乎时宜。唯有不争不竞,方能无过无失。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翻译】:

抓在手里冒尖儿流,自满自溢,不如罢了吧。

千锤百炼的锋芒,也长不了的。

金玉满堂,你能守多久呢?

富贵而骄,是自取灾祸啊!

大功成了,名份有了,自己便隐去,这正是上天之道。

【老子·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

涤除玄鉴,能如疵乎?

爱国治民,能无为乎?

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生之蓄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翻译】:

谁能使灵魂与真道合一,毫无离隙呢?

谁能使血气变得柔顺,像婴儿一样呢?

谁能洗净内心的杂念,透亮如明镜呢?

爱民掌权,谁能舍己顺道、无为而治呢?

运用心智,谁能因应天意、如雌随雄呢?

明白通达,谁能超越人智、摆脱知识呢?

那创造并养育这个世界的,他创造养育并不强行占有,他无所不为却不自恃其能,他是万物之主而不任意宰制。这真是深不可测的恩德啊!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翻译】:

三十根辐条集中在车轴穿过的圆木上,圆木有空的地方,才对车有用处(可行走)。

揉合黏土制成器皿,上面有空的地方,才有器皿的用处(能容纳)。

为房屋安窗户,窗户有空的地方,才对房屋有用处(取光亮)。

有形者对人们有利益,是由于无形者的功用啊。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翻译】:

缤纷的色彩使人眼睛昏花,变幻的音响使人耳朵发聋,丰腴的美食使人口味败 坏,驰骋打猎令人心意狂荡,珍奇财宝令人行为不轨。

所以圣人掌管万民,是给他们内在的充实,不是给他们外在的愉悦。据此而取舍。

【老子·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翻译】:

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最大的祸患是看重肉身性命。

为什么说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呢?宠是来自上面的,得到时吃惊,失去时也吃惊,所 以说得宠和受辱都会内心不安。

为什么说最大的祸患是看重肉身性命呢?我有大祸患之忧虑,是因为我有肉身性命要保全;及至我把肉身性命置之度外,我还有什么祸患可忧虑呢?

所以,舍弃肉身性命去为天下的人,堪为普天下的寄托;舍弃肉身性命去爱天下的人,堪得普天下的信靠。

【老子·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1],故混而为一。其上不曒,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注释】:

[1]释德清注:“致诘,犹言思议”。又马王堆甲乙本「致诘」作「致计」,均有深究之义。

【翻译】:

看见而不晓得,叫做“夷”;听到而不明白,叫做“希”;摸索而不可得,叫做“微”。“夷希微”三者,不可思议,难究其竟,所以它们混而为一。在他之上不再有光明,在他之下不再有黑暗。难以言说的无限延绵啊,又复归于空虚无物。他是没有状态的状态,没有形象的形象,叫做恍惚。迎面看不见他的先头,追踪抓不著他的尾迹。

秉持上古之道,可以把握当今万有,知道其由来始末,这便是大道的要领了。

【老子·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

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

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

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翻译】:

古时候善于行道的人,其微妙玄通,真是深不可识。由于深不可识,只好勉强来形容他:

其审慎好像冬天过江,

谨守好像畏惧四邻,

恭敬严肃如同作客,

流逸潇洒如同化冰,

纯朴得好像未经雕琢,

旷达得好像高山空谷,敦厚得好像浑沌不清。

谁能沉淀混浊的,使之渐渐清澈呢?谁能启动僵死的,使之徐徐复活呢?

持守此道的人,是不会自满自溢的。唯有不自满自溢,才能在凋敝死亡中成为新人。

【老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1],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翻译】:

内心虚化到极点,持守安静到纯一。我就能在万物的篷蓬勃勃中,看出其来龙去脉。

万物纷纭百态,都复归其本根。回到本根就叫平静安息。平静安息便是复归了真生命。复归了真生命便是永恒。认识永恒便是光明。不认识永恒,就会任意妄为,后果凶险。

认识了永恒,就能万事包容。万事包容,就能公义坦荡。公义坦荡,则为完全人。完全人,则与天同。与天同,就归入道了。归入道,可就长久了,即使肉身消失,依然平安无恙。

【老子·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翻译】:

至高至善的掌权者,人们仿佛感觉不到其存在。次一等的,赢得人们的亲近赞誉。再次的,使人们畏惧害怕。更次的,遭人们侮慢轻蔑。信实不足,才有不信。

悠悠然大道之行,无须发号施令,大功告成之后,百姓都视之为自然而然的事,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老子·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翻译】:

大道废弃了,才出现仁义。智慧出来了,才有大伪诈。六亲不和,才大讲孝慈。国家昏乱,才呼唤忠臣。

【老子·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翻译】:

弃绝成功与智慧,对人民有百倍的好处。弃绝仁义的说教,人民就会复归孝慈。弃绝技巧与功利,就不会有盗贼为患。然而,用这三者作诫律是不够的。

一定要让人心有所归属才行,就是:认识生命的本根,持定存在的本原。使自我越来越少,使欲望越来越淡。拒绝人间的学问,保持无忧无虑的心。

【老子·第二十章】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

累累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 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翻译】:

恭维与呵斥,相差有多远?赞美与厌恶,区别在哪里?人所畏怕的,不能不畏怕啊。

荒野啊,广漠无际!

众人熙熙攘攘,像是在享受盛大的宴席,像是登上了欢乐的舞台。

唯独我浑然无觉,好像不曾开化的样子;

混混沌沌,像初生婴儿还不知嘻笑的时候;

疲惫沮丧,像是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人。

众人都自得自满流溢而出,唯独我仿佛遗失了什么。我真是愚笨人的心肠啊!

世俗的人个个明明白白,唯独我一个昏昏然然。

世俗的人个个斤斤计较,唯独我一个马虎不清。

大水荡荡淼如海,高风习习行无踪。

众人都有一套本事,唯独我又没用又顽固。

我这样与众不同,是把吃喝母亲,看得高于一切啊!

篇4:老子翻译及原文

老子翻译及原文

老子翻译及原文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译文】

可以说出来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可以叫得出来的名,就不是永恒不变的“名”。“无”,是天地形成的本始;“有”,是创生万物的根源。所以应该从经常不见其形之处体察“道”的奥妙,应该从经常显露其形之处体察万物的归宿。“有名”和“无名”这两者来源相同而名称各异,它们都可以说是幽微深远。再往上推,幽微深远到极点,就正是所有的道理及一切变化的根本了。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译文】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丑的观念就跟着产生;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不善的观念也就产生了。没有“有”就没有“无”,没有“难”就没有“易”,没有“长”就没有“短”,没有“高”就没有“下”,没有“音”就没有“声”,没有“前”就没有“后”,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因此圣人做事,能体合天道,顺应自然,崇尚无为,实行不言的教诲。任万物自然生长,而因应无为,不加干预;生长万物,并不据为已有,化育万事,并不自恃其能;成就万物,亦不自居其功。就因为不自居其功,所以他的功绩反而永远不会被泯灭。

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为。

【译文】

不标榜贤名,使人民不起争心;不珍贵难得的财货,使人民不起盗心;不显现名利的可贪,使人民的思想不致受到惑乱。因此,圣人为政,要净化人民的心思,没有什么自作聪明的主张;满足人民的温饱,就不会有更大的贪求;减损人民的心志,便没有刚愎自是的行为;增强人民的体魄,就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里还会与人相争呢?若使人民常保有这样无知无欲的天真状态,没有伪诈的心智,没有争胜的欲望,纵然有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也不敢妄施伎俩。在这样的情况下,以“无为”的态度来治理国家,哪里还有治理不好的事呢?

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

【译文】

“道”本是虚空的,然而作用却不穷尽。它是那么深厚博大,好像是万物的祖先。它不露锋芒,它以简驭繁,在光明的地方,它就和其光,在尘垢的地方,它就同其尘。不要以为它是幽隐不明的,在幽隐中,却还俨然存在。像这样的道体,我不知它是从何而来,似乎在有天帝之前就有了它。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签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译文】

天地无所偏爱,任万物自然生长,既不有所作为,也不刻意创造,因此它对于万物的生生死死,好比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一样,用完以后,随便抛弃,并不爱惜。同样的道理,圣人效法天地之道,把百姓看作刍狗,让百姓随其本性发展,使他们自相为治。天地之间,就像一具风箱,没有人拉它,它便虚静无为,一旦拉动起来,那风就汩汩涌出了。天地的静或动也是这个道理。我们常以自己的小聪明,妄作主张,固执已见不肯相让,殊不知,言论愈多,离道愈远,反而招致败亡,倒不如守着虚静无为的道体呢!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译文】

虚无而神妙的道(“谷神”),变化是永不穷尽的。它能产生天地万物,所以叫做“玄牝”。这玄妙的母性之门,是天地万物的根源。它连绵不断地永存着,而它的作用,愈动愈出,无穷无尽,自开天辟地,直到永远。

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译文】

自古及今,天还是这个天,地还是这个地。天地所以能永存的原因,是由于它不为自己而生存,所以能长久生存。圣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常把自己的事放在脑后,但是他的收获却远超出他的本意。这还不是因为他遇事无私,故而才能成就他的大私吗?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译文】

合乎道体的人,好比水。水善于使万物得到利益而不与之相争,它处于众人厌恶的地方,所以最接近“道”。他乐与卑下的人相处,心境十分沉静,交友真诚相爱,言语信实可靠,为政国泰民安,行事必能尽其所长,行动必能适其时,这是因为他不争,所以才无错失。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捶而棁之,不可常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译文】

自满自夸,不如适时而止,因为水满则溢,过于自满的人,必会跌倒。锋芒毕露,这种锐势总不能长久保住,因为过于刚强则易折,惯于逼人,必易遭打击。金玉满堂的人虽然富有,但却不能永久守住他的财富;那恃富而骄的人,最后必自取其祸。只有功成身退,才合乎自然之道。

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爱民治国,能无知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生之畜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译文】

你能摄持躯体,专一心志,使精神和形体合一,永不分离吗?你能保全本性,持守天真,集气到最柔和的心境,像婴儿一样的纯真吗?你能洗浄尘垢、邪恶,使心灵回复光明澄澈而毫无瑕疵吗?你爱民治国,能自然无为吗?你运用感官、动静、语言之间,能致虚守静吗?你能大彻大悟、智无不照,不用心机吗?这些事如果都能做到的话,便能任万物之性而化生,因万物之性而长养。生长万物而不据为已有,兴作万物而不自恃已能,长养万物而不视已为主宰,这就是最深的“德”了。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译文】

三十根车辐汇集安装到一个毂上,在毂中有空处,这才有车的作用。揉合陶土制成器皿,在器皿中有空处,这才有器皿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屋室,在屋室中有空处,这才有屋室的作用。如果明白这种道理,就知道“有”给人便利,“无”发挥了它的作用;真正有用的所在,还是在于虚空的“无”。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译文】

过分追求色彩的享受,终致视觉迟钝;过分追求声音的享受,终致听觉不灵敏;过分追求味道的享受,终致味觉功能退化;过分纵情于骑马打猎,追逐鸟兽,终致心神不宁,放荡不安;过分追求金银财宝,终致道德沦丧,身败名裂。所以圣人的生活,只求饱腹,不求享受,宁取质朴宁静,而不取奢侈浮华。主张摒弃一切外物的诱惑,以确保固有的天真。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译文】

世人重视外来的宠辱,没有本心的修养,所以得宠受辱,都免不了因而心惊,又因不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畏惧大的祸患而心惊。为什么得宠和受辱都要心惊呢?因世人认为宠上辱下,宠尊辱卑。得到光荣就觉得尊贵,受到耻辱就觉得丢人,因此得之也惊,失之也惊。为什么畏惧大的祸患也心惊呢?因为我们常想到自己,如果我们忘了自己,那还有什么祸患呢?所以说,能够以贵身的态度治理天下,才可把天下托付他;以爱身的态度治理天下,才可把天下交给他。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译文】

看不见的叫做“夷”;听不到的叫做“希”;摸不着的叫做“微”。道既然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又何必去穷究它的形象呢?因为它是混沌一体的。这个混沌一体的道,在高并不显得光亮;在低也不显得昏暗。只不过是那样的幽微深厚而又不可名状,到最后还是归于无物。这叫没有形状的“形状”,没有物体的“形象”,也可称它为恍惚不定的状态。你迎着它,却看不到它;随着它,也望不见它。秉执着这亘古就已存在的道,就可以驾驭万事万物。能够了解这亘古存在的道,就知道“道”的规律了。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敝不新成。

【译文】

古时有道之士真是不可思议,他胸中的智慧深不可测。因为他深不可测,所以要描述他的话,也只能勉强形容而已。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好像冬天涉足于河川;警惕的样子好像提防四邻窥伺;拘谨严肃好像身为宾客;融和可亲好像春风中冰的解冻;淳厚朴质好像未经雕琢的素材;心胸开阔好像空旷的山谷;浑朴淳和好像混浊的大水。试问谁能在动荡中安静下来慢慢地澄清?谁能在安定中生动起来而慢慢地活泼?惟独得道的人,才有这种能力了。因为得道的人不自满,所以才能做到吐故纳新的效果。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译文】

若是致虚、宁静的工夫达到极致,做到去知去欲。那么万物的生长、活动,我们都不难看出他们是由无到有,再由有到无,往复循环的规律。虽然万物复杂众多,到头来还是要各返根源。回返根源叫做“静”,也叫“复命”。这是万物变化的常规,所以“复命”叫做“常”。了解这个常道可称为明智。不了解这个常道而轻举妄动,就要产生祸害了。了解常道的人无事不通,无所不包;无事不通,无所不包就能坦然大公,坦然大公才能做到无不周遍,无不周遍才能符合自然,符合自然才能符合于“道”,体道而行才能永垂不朽。如此,终生也就可免于危难了。

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译文】

最上等的国君治理天下,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使人民各顺其性,各安其生,所以人民只知有国君的存在;次一等的国君,以德教化民,以仁义治民,施恩于民,人民更亲近他、称颂他;再次一等的国君,以政教治民,以刑法威民,所以人民畏惧他;最差的国君,以权术愚弄人民,以诡诈欺骗人民,法令不行,人民轻侮他。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这种国君本身诚信不足,人民当然不相信他。最上等的国君是悠闲无为的,他不轻易发号施令,然而人民都能各安其生,得到最大的益处。等到事情办好,大功告成,人民却不晓得这是国君的功劳,反而都说:“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译文】

大道废弃以后,才有仁义;随着智巧的出现以后,才产生诈伪;家庭不睦以后,才显出孝慈;国家昏乱以后,才产生忠臣。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译文】

聪明和智巧伤害自然,所以弃绝它人民反而得到百倍的益处;仁和义束缚天性,所以弃绝它人民反而能恢复孝慈的天性;机巧和货利,能使人产生盗心,所以弃绝了它,盗贼自然就绝迹。这三者都是巧饰的,不足以治理天下,所以要弃绝它们,而使人心有所归属。这便是外在要表现纯真,内在保持质朴,减少私心,降低欲望。

第二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儽儽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译文】

知识是一切忧愁烦恼的根源,弃绝一切知识,就不会再有忧愁烦恼。恭敬地应声“是”,和愤怒地应声“哼”,相差究竟有多少?世人所说的“善”,和大家公认的“恶”,究竟相差在那里?这没有一定的准则,我也不能独断专行,显露锋芒,遭人嫉妒。应该存着别人害怕,我也害怕的心理。因为宇宙的道理本是广大无边的,很难完全显示给别人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与人和光同尘,以减少自己的过错。我的存心和世人大不相同。比方说:世人快快乐乐的样子,好像参加丰盛的筵席,又像在春天登台远眺。唯独我淡泊名利,就像不知嬉笑的婴孩,又好像无家可归的游子似的。众人自得自满,似乎有用不尽的才智和能力;唯有我好像匮乏不足的样子。我真是愚人的心肠啊,是那样的混沌!世人都光耀自炫,唯独我昏昏昧昧的样子;世人都清楚精明,唯独我无所识别的样子。我恬淡宁静,好像大海一样的寂寥广阔,我无系无絷,好像大风一样,没有目的,没有归宿。世人好像皆有所用,皆有所为,唯独我愚钝而且鄙陋。世人都竞逐浮华,崇尚文饰,唯有我与众不同,见素抱朴。为什么我会这样呢?实在是因为我太看重内心的生活,抱住人生的本源,一心以得道为贵啊!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译文】

大德之人,他的一切言谈举止都随着道而转移。道是什么样子呢?道这样东西,是恍恍惚惚的,说无又有,说实又虚,既看不清又摸不到。可是,在这恍惚之中,它又具备宇宙的形象;在这恍惚之中,它又涵盖了天地万物。它是那么深远而幽微,可是其中却具有一切生命物质的原理与原质。这原理与原质是非常地真实可信的。从古迄今,道一直存在,它的名字永远不能消去,依据它才能认识万物的本始,因它一直在从事创造万物的活动,我就是从“道”才认识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的。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译文】

委屈反而可以保全,弯曲反而能够伸直,低下反而可以充盈得益,破旧反而可以迎新,少取反而可以多得,若是贪多反而弄得迷惑。所以圣人紧守着“道”。不自我表扬,反而显得突出;不自以为是,反而能够彰显;不自己夸耀,反而能够见功;不自我矜持,反而能够长久。这都是不和人争反而能显现自己的结果。正因为不与人争,所以全天下没有人能和他争,这样反而成全了他的伟大。古人所说的“曲就是全”等语,难道还会虚假?能够做到这些,道亦会归向他了。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译文】

无言才能合于自然的道体。所以狂风刮不了一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兴起风雨的天地,尚且不能持久,何况渺小的人类呢?所以从事于道的就同于道;从事于德的就同于德;表现于不道不德的,行为就是暴戾恣肆。因此,得到道的,道也乐于得到他;得到德的,德也乐于得到他;同样失道失德的,就会得到失道失德的结果。为人诚信不足,人们自然不会信任他。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译文】

凡翘起脚尖想要出人头地的,反站立不稳;凡跨着大步想要走得快的,反走不了多远;自己好表现的,反不能显达;自以为是的,反不能昭著;自我炫耀的,反而不能见功;自我表现矜持的,反不能长久。从道的观点来看,这些急躁的行为,简直是多余无用的东西,连物类都讨厌,何况万物之灵?所以有道的人,决不如此炫夸争胜。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译文】

在天地存在以前,就有一个东西浑然天成。它无形、无声;既看不见,又听不到,摸不着。它不生不灭,独立长存,永不改变;周行天下,不觉倦怠,而无所不在。世上一切的事物,莫不靠它才能生生不息,它可以说是万物的母亲了。这样玄妙的东西,我实在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什么,不得已,只好叫它作“道”。如果要勉强给它起个名字的话,也只能称它为“大”。大到没有极限,便不会消逝;没有消逝,才称得起远;虽然远,却仍能自远而返。所以说,道是最大的;其次是天;再则是地;次则为王。宇宙中的四大,王也是其中之一。但这四者显然是各有范围,各有差别。人为地所承载,所以人当效法“地”;地为天所覆盖,所以地当效法“天”;天为道所包涵,所以天当效法“道”;道以自然为归,所以道当效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译文】

稳重为轻浮的根本,清静为躁动的主宰。所以圣人的行动,总是持重守静;虽有荣誉,也是处之泰然,超脱于物外。一个万乘之国的君主,怎么可以轻浮躁动来治理天下呢?因为他们不能以重卸轻,以静制动的缘故啊!要知道,轻浮便失去根本,躁动就失去主宰的地位。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译文】

善于处事的人,顺自然而行而不留一点痕迹。善于说话的人,能够沉默寡言而一点也不会过火。善于计算的人,应世接物,“无心”、“无智”,所以不用筹策。善于笼络群众的人,推诚相与,纵使不用门户拘限,群众也不会背离。善于结纳人心的人,纵使不用绳索来捆缚,别人也不会离去。因此,体道的圣人,善于使人尽其才,没有废弃的人;善于使物尽其用,没有废弃的物。这就叫做“袭明”。因此,善人可以做不善人的老师,不善人可以做善人的一面镜子。不尊重他的老师,不珍惜他的这面镜子,虽然自以为聪明,其实是大糊涂。这个道理,真是精微玄奥之至,只有懂得“袭明”的人,才能知道。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译文】

知道雄的道理,却不与人争雄,反甘心守雌的一方,犹如天下的溪壑,必然众流归注,得到天下人的归服。既能得天下人的归服,他所承受的道,自然也不会离散。不但如此,他更能回返原有的赤子之心,以达纯真的境界。知道光明的一面,却不与人争光明,而甘居黑暗,才能为天下作榜样。既能为天下人的典范,德行自无错失。不但如此,他更可归于无极,而回归道体。知道光荣的一面,却不与人争光荣,而甘居耻辱,才可得天下人的归服。能使天下人归服,德行才算充足。不但如此,他更返朴归真,与道体合而为一。但是,万物变化不息,这种状态并不能长保,终有朴散为器的时候,而证道的圣人,仍能以浑朴的原则,来设官分制,做到“无为而治”。所以说:善治国家的人,不割裂事理,仅使万物各遂其性而已。

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随,或觑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译文】

要治理天下而又行有为之政,我看他不可能达到目的。天下本是一种神圣的东西,不能出于强力,不能加以把持。出于强力的,必会失败;想要加以把持的,最后也终必失去。所以世人秉性不一,有前行(积极)的,有后随(消极)的;有的气缓,有的气急;有的刚强,有的羸弱;有的安宁,有的危怠。人如何能有所作为?因此,证道的圣人有见于此,凡事都循人情,依物势,以自然无为而治,除去一切极端的、过分的、奢侈的东西。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译文】

用道辅佐国君的人,是不会用兵力逞强于天下的,因为以力服人,人必不服,待有机可乘,还是会遭到报复的。试看军队所到之处,荆棘丛生。每次大战后,不是因尸体蒸发,传染疾病,就是缺乏粮食,造成荒年。因此,善于用兵的,只求达到救济危难的目的就算了,决不敢用来逞强,只求达到目的,就不会矜持,不会夸耀,不会骄傲。只求达到目的,就知道用兵是出于不得已,就不会逞强,逞强是不会长久的。万事万物,一到强壮盛大的时候,就开始趋于衰败。所以耀武逞强,是不合于道的。不合于道,就如飘风骤雨,很快就会消逝。

第三十一章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译文】

锐利的兵器,是不祥的东西,不但人们讨厌它,就是物类也不喜欢它,有道的人是绝不轻易用它。有道的君子,平时以左方为贵,用兵时才以右方为贵。兵器是种不祥的东西,君子心地仁慈,厌恶杀生,那不是君子所使用的东西,万不得已而用它也要心平气和,只求达到目的就算了。即使打了胜仗,也不可得意。得意,就是喜欢杀人。喜欢杀人的,天下人都不会归服他,当然他也就无法治理天下。大家都知道:吉事尚左,凶事尚右。所以用兵时,偏将军负的责任轻,就居左方,上将军责任重,便居右方。这是说出兵打仗,要以丧礼来处理战胜的莅临啊!所以,有道的君子,人杀多了会悲伤而哭;战胜了,还须以丧礼来庆祝。

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候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与江海。

【译文】

道体虚无,永远处于不可名状而朴质的状态。即使非常隐微,天下也没有人敢支配它。侯王若能守着这虚无的道体,不违反万物的本性,万物自然会顺其性而归服。天地阴阳之气相合,就会降下甘露,不需人们指使,就会分布很均匀,道亦然。道创造了万物,万物兴作就产生了各种名称。既已定了名称,纷争也就跟着产生,所以人便不可舍本逐末,应该知道适可而止。知道适可而止,才能远离危险,避免祸患。道对于天下人来说,就好像江海对于川谷一样,江海是百川的归宿,也是天下人的归宿;人广受其利,物备受其泽。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译文】

能了解别人长短善恶,乃是智慧,能了解自己,才是高明。能够战胜别人,乃是有力,能够克服自己,才是坚强。能够知足常乐,就是富裕,能够勤行大道而恒久不息的,就是有志。不离失根本,能常处于道的,才能长久。人既能以道为处所,自然也能和它同长久;既能以道为依归,虽死,却能与道同存,这才是真正的长寿。

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译文】

大道流行泛滥,就像水一样,可左可右,无所不到。任万物生长,而不加以干预,任万物成就,而不居其功;它养育万物,而不主宰万物。从道体的隐微虚无看,它可说很渺小,但其用无穷,润育万物,使万物归附而不自以为主宰,它又可说是很伟大。道所以能成其伟大,就因它始终不自以为伟大的缘故。

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译文】

能守大道,天下人都会归顺他。因为他不但不会害人,反而能使天下得到太平康乐。悦耳的音乐,可口的美味,只是做客时的短暂享受罢了,怎么可能持久?道显现出来的,虽然淡而无味,既看不见,又听不到,但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译文】

物极必反,势强必弱,这是自然不易的公理。能够明了这个道理而加以运用,自然就无往不利了。任何事物,要收敛的,必定故意扩充它;要衰弱的,必定故意强盛它;要废弃的,必定故意兴盛它;要取去的,必定故意给予它。这个道理,看似隐微,其实很明显,那只不过是柔弱胜刚强的征兆罢了。深水是鱼生存的根本,鱼不能脱离深水的,否则必定;治国者不可用强权政治来显耀威吓人民,否则便要自取其祸,国破身亡。

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译文】

道永远顺其自然,不造不设。看似无所作为,但万物由道而生,实际上却是无所不为。侯王若能守着这个道,万物就会各顺其性,自生自长。然而这种状态,并不能长保,在万物生长繁衍的过程中,难免有欲望邪念,这时惟有以道的本质“无名之朴”,来克服这种情形的发生。一旦没有欲望邪念,能够归于沉静不乱,那么,天下自然就会安定。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译文】

上德的人,对人有德而不自以为德,所以才有德。下德的人,对人一有德就自居其德,所以反而无德了。因为上德的人,与道同体,道是无所为而为,所以他也是无所为而为。而下德的人,有心为道,反而有许多地方却做不到了。上仁的人,虽然是为,却是无所为而为;上义的人,尽管是为,却是有所为而为;上礼的人,就更过分了,他自己先行礼,若得不到回答,便不惜伸出手臂来,引着人家强就于礼。由此看来,失去了道而后才有德,失去了德而后才有仁,失去了仁而后才有义,失去了义而后才有礼。等到步入礼的境界,是表示忠信的不足,祸乱也就随之开始。至于以智慧去测度未来,不过是道的虚华,是愚昧的开始;更是愚不可及的事。所以大丈夫立身敦厚,以忠信为主,而不重视俗礼;以守道为务,而不任用智巧;务必除去一切浅薄浮华等不合乎道的,而取用敦厚朴质等合于道的。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致数舆无舆。不欲绿绿如玉,珞珞如石。

【译文】

天地万物都有生成的本源,那就是道,也可称为一。自古以来天得一才能清明,地得一才能宁静,神得一才能灵妙,谷得一才能充盈,万物得一才能化生,侯王得一才能使得天下安定。这些都是从一得到的。否则,天不能清明就会崩裂,地不能宁静就会震溃,神不能灵妙就会消失,谷不能充盈就会涸竭,万物不能化生便遭灭绝,侯王不能治理天下便会被颠覆。所以贵乃是以贱为根本,高则是以下为基础。且看侯王的称孤道寡,不就是以卑微为出发点吗?所以招致过多的赞誉就反而没有荣誉,所以,圣人不想要象珠玉那样尊贵华美,而宁愿象顽石那样低贱丑陋。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译文】

向着相反的方向转化发展,是“道”的运动。保持柔弱的地位,是“道”的运用。天下万物产生于具体的有形质之物,“道”生万物的过程是从无形质之物产生出具体的有形质之物。

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译文】

上士闻道就努力不懈地去实行,绝不间断。中士由于识见不足,认道不清,所以觉得道似真似幻,若有若无。下士听见合于道的话,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以为荒诞不经。如果不能让这般俗陋的人大笑的话,道就不是真道呢!所以古时候立言的人有这样的话“从表面上看来,明道反像暗昧,进道反像后退,平道反像不平。”同样地,上德反像低下的川谷,高洁显荣反似含垢受辱,广大的德性反似不足的样子,刚健之德反像怠惰的样子,质朴的德反似易变的样子,其理莫不源于此。广大的空间没有可指的角落,伟大的成就大都晚成,天籁的声音无声可闻,没有形象的象,无形可见;大道隐微不可说,没有名称来指明。上士的人了悟这些道理,立刻付诸行动,以期合于道体。因为只有无时不有,无所不在的大道,才能施恩万物,才能无所不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译文】

道是万物化生的总原理,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阴阳二气相交而生第三者,如此生生不息,便繁衍了万物,因此万物禀赋阴阳二气的相交而生,这阴阳二气互相激荡而生成新的和谐体,始终调养万物。人所厌的是孤、寡、不谷,而侯王却以此自称,那是因为得道的侯王深明道体的缘故。任何事物,表面上看来受损,实际上却是得益;表面上看来得益,实际上却是受损。因此,人生在世,应顺道而行,不可仗恃自己的力量向大自然逞强,否则定得不到善终。前人教给我这个道理,如今我也拿来教别人,并以此作为“戒刚强”的基本要义。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译文】

天下最柔弱的东西,能驾驭天下最坚强的东西。道是无微不入的,这一无形的力量,能穿透没有间隙的东西。因此我才知道无为的益处。但是像这样的道理――不言的教导,无为的益处,天下很少人懂得,也很少人能做得到。

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译文】

身外的声名,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那一样亲切?身外的财货,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那一样贵重?得到名利,失掉生命,那一样对我有害呢?由此可知:过分的爱名,必定要付出重大的损耗;要收藏喜欢的东西,将来亡失的也多。只有知足知止,才可不受大辱,不遭危险,而生命也必能得以久存。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译文】

最完满的东西,因物而成,看起来好像有欠缺的样子,但是它的作用却永不会停歇;最充实的东西,因物而有,看起来好像虚空的样子,但它的作用却没有穷尽。最直的东西,随物而成,看起来好像曲屈的样子;最灵巧的东西,因自然而成器,不强为造作;看起来好像很笨拙的样子;最卓越的辩才,因礼而言,不强事争辩,看起来仿佛是木讷的样子。因此,证道的人,自可做到无为而无不为。治理天下的人,更当随时体道而行,要明察寒、静可以克服热、躁。能执守清静无为之道,也就可做人民的模范,使万物各得其所。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译文】

天下有道,人人知足知止,国与国间没有战争,良马拉到田野,作为犁田之用;天下无道,人人贪欲无厌,国与国间争战频频、所有的马用来战争,甚至连母马都要在荒郊从事生产,这就象征将有亡国之祸了。由此看来,祸患没有大于贪得不知足的了,罪过没有大于贪得无厌的了。治国如此,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有知足常乐,才是永远满足。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

【译文】

万物万事皆有其规律;天下虽大,若能知天下之所以为天下的道理,不须出门,就可知天下;天道虽广,若能知天道之所以为天道的道理,不看窗外,就可以知道自然运作的法则。如果一定要出门,外看以求知求见,反而会离道愈远,所知愈少。所以了悟道体的圣人,不需远求,天下的事理就可知道;不观察外界,就可说出自然的法则;不造作施为,就可使万物自化而有成。

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译文】

为学可以日渐增加知见,为道可以日渐除去情欲。能把为学日益的妄念去了又去,减了又减,把知欲都损尽了,便能到达无为的境界。即到了无为的境地,便与道同存,自然也就能无为而无不为了。无为,则何愁治理不好天下?反之,若强恃自己的智慧一意孤行,又何以能治理天下?

第四十九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在天下,歙歙;为天下,浑其心。圣人皆孩之。

【译文】

圣人没有成见,而以百姓的意见为意见。百姓善良的,固然善待他们,百姓不善良的,不但不摒弃,反而更加善待他们。因为圣人是各因其性而用之,绝不失其善良;这样人人自然都会同归于善。百姓诚实的,固然要以信对待;不诚信的,更应以诚信对待,因为圣人是只守诚信,不知虚伪,唯其如此,所以才能化去虚伪,使人人同归于诚信。圣人治理天下,是无私无欲的。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也是朴实没有机心,因为圣人对待他们,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地爱护,务期使他们各顺其性。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

【译文】

在人的一生中,生存的途径占十分之三,死亡的途径占十分之三,为了生存而碌碌多为,结果反而陷入死亡的途径也占十分之三。这是什么缘故?实在是因为愈看重肉体,愈保不住它啊!听说善养生的人,在陆上行走,遇不见攻击的牛虎;在军中作战,碰不到杀伤人的兵刃。因此,犀牛虽凶悍,却无法以角来攻击;虎虽勇猛,爪子也没了用处;刀刃虽利,却难以使用。这乃是因为善养生的人,绝不进入致死的境地。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译文】

道为天下之母,所以万物皆从道生,随之便有了蓄养之德;既生既蓄,物才能为物;物既为物,自然就有了貌象声色;物既成形,则形形相生,产生了无穷尽的万物;这一切乃是由一个名叫“势”的力量在其中操纵。万物既从道生,所以莫不尊道;既爱德蓄,所以莫不贵德。但是道虽尊,德虽贵,却不自以为尊,自以为贵。它施于物的,并不是有心命物,而是让物各自为生,各自为蓄。所以说,道虽化生万物,德虽蓄养万物,虽长育、安定、覆养万物,却是化生而不为已有,无所不为而不恃已能,长养而不自以为主宰。像这样微妙深远的力量,就是玄德了。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习常。

【译文】

天地万物都有本源,这个本源就是道;道创生天地万物,所以也是天地万物之母。既能认知天地万物之母的道,就可以认识天地万物,既能认识天地万物,又能守持这个创造天地万物的道。那么,终身就不会遭到伤害。若以道为依归,便不可妄用聪明,应该守其母,知其子,这样一来虽万物纷纭于前,也可相安无事,终身不劳;若妄用自己的聪明,专恃自己的才能,就无可救治了。能看见微小的道体叫做“明”,能守住柔弱的道体叫做“强”。运用自己的智慧之光,返回到原来的明,不给自己遗留灾祸,这叫做合于常道。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译文】

假若我稍微有些认识,那么,行于大道时,必定小心谨慎,唯恐走入邪路。奇怪地是大道如此平稳,而人君却喜欢舍弃正路,去寻小径邪路前行。因为人君不遵守大道,结果才使朝败污乱,田地非常荒芜,仓廪非常空虚。此外,他又外服锦绣文采,来修饰外表的美观;身带利剑,来夸耀自己的强悍,一心只知目前的享受,只顾自己财货有余,不想往后的艰难岁月。这样的人君,真可称为强盗的头子,同时也必然教人民为盗。教人为盗的,不合乎大道,这是在自取灭亡啊!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译文】

天下有形的东西,容易被拔去;有形的执着,容易被取走。唯有善于建德持道的人,建于心,持于内,也就不能拔去取走。若能世代遵从这个道理而行,则社稷宗庙的祭祀,必将代代相传,香火不绝。拿这种道理贯彻到修身,必定内德充实,不需外求;身既具备了道,再贯彻到治家,则必德化家人而有余;以此德性贯彻到治乡,必能德化乡人而受尊崇;再贯彻到邦国,必能德化邦国而丰盛;以之贯彻到天下,也势必能普遍地德化天下人。德性既修,便可以以身观照各人,以我一家,观照其他各家,以我一国,观照其他各国,以我现在的天下,观照现在和未来的天下。至于谈到我何以能够知道天下的情况呢,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蜂虿虺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译文】

含德深厚的,可以和天真无邪的婴儿相比。至德,是柔弱和顺的,赤子也是如此。他不识不知,无心无欲,完全是一团天理的组合,所以毒虫见了不螫他,猛兽见了不伤他,鸷鸟见了不害他。他的筋骨虽很柔弱,但握起小拳来,却是很紧。他并不知雌雄交合的事情,但其小生殖器却常常勃起,这是因为他的精气充足的关系;他终日号哭,嗓子并不沙哑,这是因为他元气淳和的关系。调理相对的事物叫做淳和,认识淳和的道理叫做常;常是无所不至,所以认识它就叫做明。以常道养生,含德自然是最厚。若不以常道养生,纵欲不顺自然,不但没有好处,反会招来祸患。欲念主使和气就是刚强,刚强总是支持不了多久的。道是以柔为强,若是勉强为强,便是不合乎道,这就叫做物,物由壮至老,由老至死,便是因为它强为道的缘故。因此,真正道的强,柔弱冲和,比如赤子,任何东西都加害不了它的。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分,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

【译文】

智者晓得道体精微,所以不任意向人民施加政令;好施加政令的人就不是智者。塞绝情欲的道路,关闭情欲的门径,不露锋芒,消解纷扰,含敛光耀,和尘俗同处,这就是玄妙的齐同境界。修养能达到这种境界,就不分亲疏,不分利害,不分贵贱。能够超越这种亲疏、利害、贵贱的,才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译文】

用正道的原则治理国家,用奇诡的战术对外用兵,用清静无为的策略来掌握天下,我何以知道会这样呢?只要从正面几个无为而治的反面情形来看,就可明白。天下的禁忌太多,人民动辄得咎,无所适从,便不能安心工作,生活愈陷于困苦。政府的权谋愈多,为政者互相勾心斗角,国家就愈陷于混乱。在上位者的技巧太多,人民起而效尤的结果,智伪丛生,邪恶的事层出不穷。法令过于严苛森严,束缚人民的自由太过,谋生困难,盗贼就愈来愈多。因此,圣人有见于此,便说道:我无为,人民便自我化育;我好静,人民也自己走上轨道;我无事,人民便自求多福;我无欲,人民也就自然朴实。

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译文】

治国者无为无事,一国的政治看似混浊,其实人民因生活安定,其德反而淳厚。治国者有为有事,一国的政治看似条理分明,其实人民因不堪束缚,其德反而浅薄。所以灾祸的里面,未必不隐藏着幸福;在幸福里面,也未必不潜伏着祸根。这种得失祸福的循环,是没有定数的,谁能知道它的究竟呢?就好像那本是正直的东西,突然间竟变作了虚假;那本是善良的东西,突然又化作邪恶一样。世人看不透这个道理,每每各执已见,作为是非取舍的标准。他们陷在这往复循环的圈子里,不能自拔,已为时很久了。唯独得道的圣人,才能跳出这个圈子,能无为而为,以无事为事,方正而不刺人,锐利而不伤人,直率而不放肆,光亮而不耀眼。既伤不到自己,也伤不到别人。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为啬,是谓早服,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译文】

治理国家修养身心,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爱惜精神、节省智识。因为只有爱惜精神,节省智识,才能早作准备;早作准备,就是不断的积德;能够积德,就没有什么不能胜任的;既没有什么不能胜任的,就无法估计他的力量;无法估计他的力量,就可以担负保家卫国的责任。掌握了治理国家的道理,就可以长久站稳。这就是“根深蒂固”、“长生久视”的长久之道。

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译文】

治理大国好像烹小鱼,不能常常翻动,常常翻动小鱼就会破碎;不可以朝令夕改,过于多事,否则人民不堪其扰,便会把国家弄乱。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只有“有道的人”才能达到。有道的人临莅天下,清静无为,物各得其所,鬼神各有其序。这时,不仅鬼不作祟伤人,神也不伤害人;不仅神不伤人,就是圣人也不伤人;鬼、神、圣人都能做到不伤害人,人民便能安居乐业,勉力修德了。

第六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

【译文】

人类能否和平共处,实系于大国的态度。大国要像江海居于下流,才为天下所归。天下的雌性动物,常以柔弱的定性,胜过刚强躁动的雄性动物,这是因为静定且能处下的缘故。因此大国如能对小国谦下有礼,自然能取得小国的信任,而甘心归服;小国若能对大国谦下有礼,自也可取得大国的.兼蓄,而对它平等看待。无论是谦下以求小国的信任,或谦下以求大国的重视,都不外乎兼蓄或包容对方。故而为了达到目的,两国都必须谦下为情。但是最要紧的还是大国应该先以下流自居,这样天下各国才相安无事。

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译文】

道无所不包,是万物的隐藏之所。善人固然以它为宝,不肯离开它,就连恶人也需要它的保护。善恶原没有一定的标准,普通人把道之理说出,便可换得尊位,把道之理做出,就可高过他人。恶人只要明白大道,悔过自新,道又怎么可能弃他们于不顾呢?可见得道的人,是最高不过的,即便得到世间的一切名位:或立为天子,封为三公,或厚币在前,驷马随后,还不如获得此道来得可贵。古人所以重视此道的原因是什么呢?还不是因道以立身,有求就能得到,有罪就能免除吗?所以说,道才是天下最贵重的。

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抱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译文】

众人是有所为而为,圣人是无所为而为;众人是有所事而事,圣人是无所事而事;众人是味有其味,圣人是淡而无味。众人是以大为大,以小无小,以多为多,以小为小;对圣人是以小为大,以少为多。众人德怨分明,常以怨报怨,以德报德,甚或以怨报德;而圣人却是大公无私,无人我之分,也就无所谓德与怨。若在常人看来是德是怨,圣人宁可以德报怨;既能以德报怨,还有何怨可言呢?天下的难事,必从容易的时候做起;天下的大事,也必从小事做起。所以圣人不肯舍小以为大;不舍小以为大,最后才能成其大。圣人深知轻易许诺的人,必然少信用……把事情看得越容易的人,困难也越多。因此,他对人不肯轻易许诺,对事也宁愿把容易的看作艰难。虽说他以易为难,其实始终没有困难产生。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译文】

当世道安平的时候,是容易持守的;当事情未见端倪的时候,是容易图谋的。脆弱的东西,容易分化;微小的东西,容易散失。因此,在事情还未发生时就处理,便容易成功;在天下未乱前开始治理,就容易见效。合抱的大木,是从细小的萌芽生长起来的,九层的高台,是由一筐一筐的泥土建筑起来的;千里之行,是一步步开始走出来的。这些道理,都是化有事于无事,消有形于无形,其所作所为,仍是无所作,无所为;否则为者失败,执者丧失。圣人无为而为,所以不失败;不事执着,所以没有丧失。普通人做事,往往到快成功的时候失败,便是因为不能始终如一。如果对于一件事,从开始就循道而行,一直到最后还是一样谨慎,是绝不可能失败的。圣人深知此理,所以不与众人的行事和居心一样,众人喜欢的是难得的财货,圣人偏好的却是众人所不喜欢的;众人喜好追逐知识,卖弄聪明,结果弄得满身过错;圣人却排除后天的妄见,不学众人所学的妄知。那么圣人究竟是怎么的人呢?他守持无为的道体,辅助万物的自然发展,而不敢有所作为。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译文】

古时善于以道治国的人,不要人民机巧明智,而要人民朴质敦厚。百姓智巧诡诈太多,就难以治理。如果人民多智,治国的人又凭自己的的智谋去治理,那么上下斗智,君臣相欺,国家怎会不乱!如果治国者不用智谋,不显露自己的本领,不开启人民的智谋,只以诚信待民,则全国上下必然相安无事,这岂不是国家的一大福祉?以智治国和不以智治国是古今治乱兴衰的标准界限。若能常怀此心,不以智治国,必能与道同体,而达玄德的境界。玄德既深又远,不同于普通的物事。当玄德愈见真朴时,万物也就回归了自己的本源,然后才能完全顺合自然,与道一体。

第六十六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译文】

江海能够成为百川归往之处的原因,是它善于处在低下的地位,所以能成为百川归往之处。因此,圣人要居于人民之上,就应当用自己的言辞表示对人民的谦下;要处于人民之前,就应当把自己放在人民之后,所以圣人居于人民之上而人民不以为累,处于人民之前而人民不感到有危害。因此,天下的人民对他乐于拥戴而不厌倦。由于不争,所以天下没有谁能够和他相争。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译文】

世人说我的道太大,天下没有可与它比拟的。不错,就因为道大,所以不像任何物体;如果它像某一样东西的话,就微不足道、不值一顾了。我以为,有三种宝贝是应当永远保持的:一种叫做慈爱,一种是勤俭,还有一种就是所谓的“敢为天下先”。慈爱则视人民如赤子而尽力卫护,所以能产生勇气;勤俭则蓄精积德,应用无穷,所以能致宽广;不敢为天下先,所以反而能得到拥戴,作为万物之长。但如果舍弃慈爱要求勇敢,舍弃勤俭而求取宽广,舍弃谦让而求取争先,那是走向死亡之路。三宝之中,慈爱最重要,以慈爱之心用于争战就会胜利,用来防守就能巩固。能够发挥慈爱之心的人,天也会来救助他、卫护他。

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之极。

【译文】

善于做将帅的,不逞其勇武;善于作战的人,不轻易发怒;善于克敌的人,不用和敌人交锋;善用人的人,反处于众人之下。这些是不和人争的德,就是利用别人能力的处下。能做到不争和处下这二者就是道的极致了。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译文】

兵家曾说:“我不敢先挑起战端以兵伐人,只有不得已的情况才起而应战;在作战时也不敢逞强躁进,宁愿退避三舍,以求早弭战祸。”这样的作战就是:虽有行阵,却好像没有行阵可列;虽要奋臂,却好像没有臂膀可举,虽有兵器,却好像没有兵器可持;虽然面敌,却好像没有敌人可赴。故常能制敌于先。但是,切莫看轻了敌人的力量,以致遭到毁灭的祸害。因为轻敌便违反了慈道。所以说,圣人不得已而用兵,但内心仍须怀着慈悲的心情而战。就因心存慈悲,所以才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译文】

我说的话很容易了解,既很容易明白,那也就很容易实行。可是天下人却不能明白,又不肯照着去做。事实上,我的言论以道体的自然无为为主旨,行事以道体的自然无为为根据,这有什么难知难行的呢?正因为他们不了解我这些言论,所以也就不能了解我。了解我的人愈少,效法我的人也就愈少。大道唯其如此不行,圣人才不得不在外同其尘,在内守其真。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译文】

已经知道真理却自以为不知的人,是最高明的人;根本不认识真理,却自以为知道的人,是患了谬妄的病症。认为这种病是病的人,便得不着这种病。圣人所以不患此病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这种病的缘故!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唯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译文】

人民一旦不害怕统治者的威势,则更大的祸乱就会随之而来。因此,执政的人,不要逼迫人民的生存,让他们得不到安宁;不要压榨人民的财货,使他们无法安身。能不如此,人民才不会厌恶你,才不会带来莫大的祸乱。所以,圣人虽是自知已能,却不自我显扬;虽自知已力,也不自显高贵,只是采取“无为”、“处下”的态度顺民而已。取前者而舍后者,又怎会陷民于不安呢?

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婵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译文】

勇于表现刚强的人,必不得善终;勇于表现柔弱的人,则能保全其身。这两者虽同样是“勇”,但勇于刚强则得害,勇于柔弱则受利。天为什么厌恶勇于刚强的人,谁能知道为什么?天之道是不争夺而善于得胜,不言语而善于回应,不召唤而万物自归,宽缓无心而善替万物筹策。这就好像一面广大无边的天网一样,它虽是稀疏的,却没有一样的东西会从中漏失。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译文】

人民若饱受虐政苛刑,到了不怕死的地步,以死来威胁他又有何用?假使人民怕死,一有作奸犯科的人,就抓来处死,那么还有谁敢再做坏事,触犯刑罚?但事实并不如此,天下刑罚何其多,犯法的人却并未止步;万物的生死,早操在冥冥中司杀者的手中,又何必人去参与共谋?但是世上一般的执政者,往往凭自己的的私意枉杀人命,替代冥冥中司杀者的职责,还自以为是替天行道,这就好像不知技巧而替木匠砍斫木头一样。凡是代木匠砍斫木头的人,少有不砍伤自己的手的。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译文】

人民为什么饥饿?因为在上的人聚敛太多,弄得人民无法自给,所以才饥饿。人民为什么难治?因为在上的人多事妄作,弄得人民无所适从,所以才难治。人民为什么不怕死?还不是因为在上的人奉养过奢,弄得人民不堪需索,所以才轻死。如果在上的人,能够看轻自己的的权势,恬淡无欲,清静无为。那么,比起贵生厚养,以苛烦政令来压榨人民,就要好多了,这种情形也就不会产生了。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兵。强大处下,柔弱处上。

【译文】

人活着的时候,身体是柔软的;死了以后,就变得僵硬。草木活着的时候,形质是柔弱的;死了以后,形质立刻转为枯槁。所以说,凡是坚强的都是属于死亡的类型;凡是柔弱的,都是属于生存的类型。从用兵逞强反而不能取胜,树木强大反而遭受砍伐来看,凡是强大自夸,心想要高居人上的人,结果必被厌弃,反居人下;而那些柔弱自守的人,最后终必受人拥戴,反居人上。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译文】

天道的作用,好像射箭时的弦。弦位高了,便压低它;弦位低了,便抬高它;弦过长了,便减短;弦过短了,便补足它。天之道,也正是如此。人之道就不是这样了。天道,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乃是损不足以奉有余。那么,谁才能善体天道,把有余的奉献给天下呢?只有得道的人,才做得到啊!体道的圣人,作育万物,却不自恃已能;成就万物,也不自居其功。能如此做到无私无欲,因任自然,不想表现自己,才能体察天之道,才能把有余的奉献天下。

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译文】

天下没有一样东西比水还柔弱,但任何能攻坚克强的东西,却都不能胜过水,世上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替换它,也再没有比它力量更大的东西。世人皆知弱胜强,柔胜刚的道理,却无法付诸实行,主要的原因,乃在人们爱逞一时的刚强,而忽略了永久的平和。所以圣人说:“能承受全国的污辱,才配做社稷之主;能承受全国的灾祸,才配做天下之王。”这就是“正言若反”――合于真理的话,表面上多与俗情相反的道理。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余怨,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译文】

既有大的怨恨,纵使把它调解,心中必然还会有余怨,这岂是好的方法?所以圣人治理天下,守柔处下,就好像掌握左契,只施舍而不向人索取,是不会去苛责百姓的。如此,则上下相和,仇怨根本不会产生,还有什么大怨要调解的呢?因此,有德的君主,就如同持着左契,只施舍而不索取于人,人心无怨;无德的君主,就如同执掌赋税,只索取而不给人,人多生怨。给而不取,合于天道;天道虽毫无偏私,而没有偏私的天道,却常常在帮助那有德的人!

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译文】

理想的国家是这样的:国土很小,百姓不多,但他们有用不完的器具,并且重视生命而不随处迁徙。这样,虽有舟车,却无可用之地;虽有武器也没有机会陈列。使人民回复到不用文字,不求知识的结绳记事时代,有甜美的饮食,美观的衣服,安适的居所,欢乐的习俗,大家无争无隙。因为都是小国,所以各国的人民彼此都可看到,鸡鸣狗吠的声音也可以听见,虽然如此,但因生活的安定,彼此之间的人民却到老死,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国家去与邻国的人互相往来。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译文】

真实的话不悦耳,悦耳的话不真实。行善的人,不需言辩;好辩的人,行为反非至善。有真知的人不要求知识广博,知识广博的人没有真知。圣人不积聚什么东西,他因帮助别人而自己更加富有,因给予别人而自己更加增多。自然的规律,有利于万物而无损害;圣人的准则,对人有施为而不与之相争。

篇5:论语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论语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1、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翻译:孔子谈到季氏时说:“用天子的礼乐(八佾舞)在他家的庭院中祭祀祖先(越礼),对于季氏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容忍,还哪些事情不可以容忍呢?”

2、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翻译: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卿大夫,祭祀祖先时,按照天子的礼制唱着《雍》来撤除祭品。孔子说:“《诗经》上说,‘天子祭祀宗庙,天下各路诸侯都来助祭,天子庄重肃穆地主祭。’这两句话用在三家祭祀的庙堂之上,天下哪一个诸侯会来陪祭呢?”

3、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翻译:孔子说:“一个人没有真诚的心意,能用礼做什么呢?一个人没有真诚的心意,能用乐做什么呢?”

4、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翻译:林放向孔子请教礼的根本道理。孔子说:“你提的真是大问题啊!一般的礼与其辅张奢侈,宁可简约朴素;至于丧礼,与其仪式周全,不如心中哀戚。”

5、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翻译:孔子说:“夷狄(中原之外的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君主,不像诸夏(中原各国)这些国家没有君主(因为时代很乱,弑父弑君的事情时常发生)。”不如:不像。

6、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翻译:季氏要去祭祀泰山(违背了礼)。孔子对冉有说:“你不能劝阻他吗?”冉有说:“不能(当时冉有为季氏家臣)。”孔子说:“唉!难道说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懂礼吗?(或:难道说泰山之神能够接受季氏这种不合礼的祭祀吗?)”

7、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翻译:孔子说:“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比赛射箭吧!比赛时上下台阶与饮酒,都拱手作礼,互相谦让,这样的竞争,也是很有君子风度的。”

8、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诗已矣。”

翻译:子夏(卜商)向孔子请教说:“笑咪咪的脸真好看,滴溜溜的眼真漂亮,穿上白色的衣服,就已光彩夺目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绘画时最后才上白色。”子夏说:“那么礼是不是后来才产生的?(先有仁,才有礼,“礼”是白色的)”孔子说:“能够带给我启发的就是商啊,现在可以同你谈《诗》了。”

9、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翻译:孔子说:“夏朝的礼,我能够明了,但是杞国人不足以验证。殷朝的礼,我也明了,但是宋国人不足以证明,是因为懂得那些文章(或文献)的老者找不到了,如果这些老年人能够懂得夏礼、殷礼的话,我就可以说出来验证给他们看。”

10、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翻译:孔子说:“鲁国祭祀礼的时候,从灌礼以后(因为后面是违礼),我就不想观看了。”

11、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翻译:有人向孔子请教祭祀宗庙的礼,这个礼怎样讲才能让人明白。孔子说:“不知道啊,难以说清;如果能够说得明白,就证明他知道得非常清楚,彻底明了。这样的话,治理天下,就像把东西摆在这里一样容易!”说着,指着自己的手掌。

12、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翻译:祭祀祖先的时候,如同祖先就在那里;祭祀神明的时候,如同神明就在那里(或:祭祀祖先时有如祖先真的灵在,祭鬼神时有如鬼神真的灵在)。孔子说:“我不赞成那种祭祀时有如不祭祀时的态度。”与:赞成。

13、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翻译:王孙贾请教孔子说:“与其讨好尊贵的奥神,不如讨好当令的灶神,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得罪了天,就没有地方可以献上祷告了。”

14、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翻译:孔子说:“周朝参考夏、殷两朝的礼乐制度,再加上当时所需的补充,制作成为周朝的文化,内容丰富又有文采,我学的就是周朝的文化。”

15、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翻译:孔子进入太庙(周公庙),每件事情都要发问。有人说:“谁说鄹人(孔子的父亲)之子知道礼呢?进入太庙,每一件事情都要发问。”孔子听说以后就说:“进入太庙,每件事情都要问一问,这就是礼呀!”

16、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翻译:孔子说:“射箭不一定要射穿那个目标(箭耙),因为每个人的力气大小不一样,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规矩)。”

17、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翻译:子贡想免去每年向太庙告祭所用的饩羊(杀了没煮熟的羊),孔子不赞成。他说:“赐啊!你爱惜这个饩羊固然好,但是我更爱这个礼。”因为虽然国君后来不去太庙行礼,还要送一个饩羊,让人家知道还有这个礼,后来的国君想要按照这个礼再去祭祀宗庙的时候,还知道怎么去行。如果连一个饩羊都去掉了,以后人家想学,想行礼也没办法行了,不要去饩羊的原因就在这里。

18、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翻译:孔子说:“侍奉君主,要尽到做臣子的礼,可是别人却认为这是谄媚,这真是黑白颠倒。”

19、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翻译:鲁定公向孔子请教:“君主役使臣子,臣子侍奉君主,应该如何做呢?”孔子回答说:“君主以礼对待臣子,臣子以忠事奉君主。”

20、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翻译:孔子说:“《关雎》这几首诗的演奏,听起来欢乐而不至于耽溺,悲哀而不至于伤痛。”(或:《关雎》欢乐而不过分,有哀对身心却没有什么伤害。)

21、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翻译:鲁哀公问宰我,用什么样的木料来做社神(土地神)呢?宰我回答说:“夏朝用松木,殷朝用柏木,周朝用栗木,夏朝用松木有用松木的意义,殷朝用柏木有用柏木的意义,周朝用栗木的意思就是叫民众有所畏惧。”孔子听到哀公问社,宰我这样回答他,孔子说:“既成的事实不必说了,遂心的事实已经造成了(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对鲁君无礼)就不要劝告了,既然已经劝谏了(指宰我),就不要再追究这话说的不好了。”

22、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翻译:孔子说:“管仲的见识与肚量太小了。”有人问:“他是不是节俭呢?”孔子说:“(齐桓公有三处公馆)管仲也有三处公馆,手下人员不必兼职工作,怎么算得上节俭呢?”这个人再问:“那他懂得礼吗?”孔子说:“国君在宫室的大门内设屏墙(屏风),管仲的公馆也设屏墙,国君为了宴请友邦贵宾,在堂上设置放酒杯的土台,管仲也安置了这样的土台,管仲这种作为,如果算是懂得礼,那么还有谁是不懂得礼的?”

23、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曒如也,绎如也,以成。”

翻译:孔子与鲁国的太师谈论音乐的道理,说:“音乐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时,乐声和谐,继续下去,音律纯正,节奏清晰,余音绕梁,这样就完成了。”

24、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翻译:守仪城的封疆官员请求与孔子相见,说:“有名望的君子来到这里,我从来没有不与他见面的。”随行的学生安排了他们会面。他出来之后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担心没有官位呢?(或:你们这些孔子的学生,不必担忧圣人的道德要丧失了),天下没有正道的时期已经够久了,上天将会以你们的老师,作为教化百姓的木铎(方向)。”

25、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翻译:孔子评价歌颂舜帝的《韶》乐,说:“既完美又完善,美到极处了。”评价歌颂武王的《武》乐,说:“美到极处,却不完善,还有不足。”因为武王伐纣而得天下,以武力方式取得天下;舜受尧让而得天下,以平和方式取得天下。

26、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翻译:孔子说:“居在上位的人不能宽容待人,对待礼不够恭敬,面临丧事没有哀容,这个都是失掉根本,我哪里有什么可观的呢?”

论语介绍

《论语》是孔子弟子及其再传弟子追记孔子言行思想的著作,大约成书于战国初期。《汉书·艺文志》中有云:“《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

秦始皇焚书坑儒,许多古代典籍付之一焚,《论语》未能幸免,几乎失传。汉代经官府搜集整理,曾有三种不同的本子流传,即《古论语》、《齐论语》和《鲁论语》。《古论语》是汉景帝时,鲁恭王在孔子故宅壁中发现的秦火以前的古本《论语》,用先秦古文字(蝌蚪文)写成,为古文本,史称古文《论语》,共有二十一篇。《齐论语》是齐国学者所传,有二十二篇。《鲁论语》为鲁国学者所传,有二十篇。《齐论语》和《鲁论语》均用汉代通行文字隶书写成,史称今文《论语》。西汉末年,张禹以《鲁论语》为根据,参考《齐论语》与《古论语》进行考证修订,改编成《张侯论》,并为官府列为官学。东汉时期,郑玄又以《张侯论》为本,参考《古论语》和《齐论语》再加以改订,即成为今本《论语》。《古论语》和《齐论语》从此亡佚。

今本《论语》凡二十篇,篇名取自每篇首章中的前二三字,并无实际意义。每篇包括若干章,共四百八十六章。全文采用语录体,章节简短,每事一段。孔子循循善诱,教诲弟子,或言简意赅,点到即止;或启发论辩,侃侃而谈。语言生动活泼、含蓄隽永、寓意深远、耐人寻味,有不少语句已成为格言和成语,如“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等。

《论语》善于通过神情语态的描写,展示人物形象。孔子是《论语》描述的中心,“夫子风采,溢于格言”(《文心雕龙·征圣》);书中不仅有关于他的仪态举止的静态描写,而且有关于他的个性气质的传神刻画。此外,围绕孔子这一中心,《论语》还成功地刻画了一众孔门弟子的形象。如子路的率直鲁莽,颜渊的温雅贤良,子贡的聪颖善辩,曾皙的潇洒脱俗等等,个性鲜明,栩栩如生。孔子因材施教,对于不同的对象,考虑其不同的素质、优点和缺点、进德修业的具体情况,给予不同的教诲。表现了诲人不倦的可贵精神。如《颜渊》篇中所述,同是弟子问仁,孔子有不同的回答,答颜渊“克己复礼为仁”,答仲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答司马中“仁者其言也讱”。颜渊学养高深,故答以“仁”学纲领,对仲弓和司马中则答以细目。又如,同是问“闻斯行诸?”孔子答子路曰:“又父母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因为“由也兼人,故退之”。答冉有曰:“闻斯行之。”因为“求也退,故进之”。这不仅是因材施教教育方法的问题,其中还饱含孔子对弟子的高度的责任心。

《论语》内容广博,涉及到政治、教育、礼仪、经济、文学、天道观、认识论等等,反映了孔子伦理体系最基本的思想,这个体系的核心是“仁”,实施“仁”的手段和途径是“礼”。何谓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颜渊》)也就是说,只要克制自己,让言行符合礼就是仁德了。一旦做到言行符合礼,天下的人就会赞许你为仁人了。可见“仁”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后天“修身”、“克己”的结果。孔子还提出仁德的外在标准,这便是“刚、毅、木、讷”(《子路》),即刚强、果断、质朴、谦虚。同时他还提出实践仁德的五项标准,这便是“恭、宽、信、敏、惠”(《阳货》),即恭谨、宽厚、信实、勤敏、慈惠。他说,对人恭谨就不会招致侮辱,待人宽厚就会得到大家拥护,交往信实别人就会信任,做事勤敏就会取得成功,给人慈惠就能够很好使唤民众。孔子说能实行这五种美德者,就可算是仁了。

在孔子看来,仁德是做人的根本,是处于第一位的。孔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学而》)又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八佾》)这说明只有在仁德的基础上做学问、学礼乐才有意义。孔子还认为,只有仁德的人才能无私地对待别人,才能得到人们的尊重。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里仁》)“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死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季氏》)充分说明仁德的价值和力量。

《论语》一书,对后世的思想和学术影响至深,在汉代已被视为辅翼《五经》的传或记,汉文帝时列于学官,东汉时被尊为经,从此,《论语》受到历代统治者的推崇,成为言行是非的标准,甚至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赞誉。《论语》在中华民族的道德、文化、心理状态和民族性格的铸造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司马迁有言:“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馀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论语》注本众多,主要有三国魏何晏《论语集解》、南朝梁皇侃《论语义疏》、北宋邢昺《论语注疏》、南宋朱熹《论语章句集注》、清刘宝楠《论语正义》、近人杨树达的《论语疏证》、今人杨伯峻的《论语译注》等。

篇6:大学第三章原文及翻译

作者:曾参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诰》曰:“作新民。”《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大学第三章译文

商汤王刻在洗澡盆上的箴言说”如果能够一天新,就应保持天天新,新了还要更新。”《康诰》说:“激励人弃旧图新。”《诗经》说,“周朝虽然是旧的国家,但却禀受了新的天命。”所以,品德高尚的人无处不追求完善。

大学第三章注释

(1)汤:即成汤,商朝的开国君主。盘铭:刻在器皿上用来警戒自己的箴言。这里的器皿是指商汤的洗澡盆。

(2)苟:如果。新:这里的本义是指洗澡除去身体上的污垢,使身体焕然一新,引申义则是指行精神上的弃旧图新。

(3)作:振作,激励。新民:即“经”里面说的“亲民”,实应为“新民”。意思是使新、民新,也就是使人弃旧图新,去恶从善。

(4)“《诗曰》”句:这里的《诗》指《诗经.大雅.文王》。周,周朝。旧邦,旧国。其命,指周朝所禀受的天命。维:语助词,无意义。

(5)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品德高尚的'人无处不追求完善。是故,所以。君子,有时候指贵族,有时指品德高尚的人,根据上下文不同的语言环境而有不同的意思。

延伸阅读:《大学》简介

《大学》是一篇论述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思想的散文,原是《小戴礼记》第四十二篇,相传为曾子所作,实为秦汉时儒家作品,是一部中国古代讨论教育理论的重要著作。经北宋程颢、程颐竭力尊崇,南宋朱熹又作《大学章句》,最终和《中庸》、《论语》、《孟子》并称“四书”。宋、元以后,《大学》成为学校官定的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必读书,对中国古代教育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大学》提出的“三纲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和“八条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强调修己是治人的前提,修己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下,说明治国平天下和个人道德修养的一致性[1]  。

《大学》全文文辞简约,内涵深刻,影响深远,主要概括总结了先秦儒家道德修养理论,以及关于道德修养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对儒家政治哲学也有系统的论述,对做人、处事、治国等有深刻的启迪性[2]  。

篇7:论语第三章原文和翻译

论语第三章原文和翻译

论语第三章原文和翻译:

1、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译文:孔子谈到季氏时说:“用天子的礼乐(八佾舞)在他家的庭院中祭祀祖先(越礼),对于季氏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容忍,还哪些事情不可以容忍呢?”

2、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译文: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卿大夫,祭祀祖先时,按照天子的礼制唱着《雍》来撤除祭品。孔子说:“《诗经》上说,‘天子祭祀宗庙,天下各路诸侯都来助祭,天子庄重肃穆地主祭。’这两句话用在三家祭祀的庙堂之上,天下哪一个诸侯会来陪祭呢?”

3、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译文:孔子说:“一个人没有真诚的心意,能用礼做什么呢?一个人没有真诚的心意,能用乐做什么呢?”

4、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译文:林放向孔子请教礼的根本道理。孔子说:“你提的真是大问题啊!一般的礼与其辅张奢侈,宁可简约朴素;至于丧礼,与其仪式周全,不如心中哀戚。”

5、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译文:孔子说:“夷狄(中原之外的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君主,不像诸夏(中原各国)这些国家没有君主(因为时代很乱,弑父弑君的事情时常发生)。”不如:不像。

6、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女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译文:季氏要去祭祀泰山(违背了礼)。孔子对冉有说:“你不能劝阻他吗?”冉有说:“不能(当时冉有为季氏家臣)。”孔子说:“唉!难道说泰山之神还不如林放懂礼吗?(或:难道说泰山之神能够接受季氏这种不合礼的祭祀吗?)”

7、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译文:孔子说:“君子没有什么可争的。如果一定要有,那就比赛射箭吧!比赛时上下台阶与饮酒,都拱手作礼,互相谦让,这样的竞争,也是很有君子风度的。”

8、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诗已矣。”

译文:子夏(卜商)向孔子请教说:“笑咪咪的脸真好看,滴溜溜的眼真漂亮,穿上白色的衣服,就已光彩夺目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绘画时最后才上白色。”子夏说:“那么礼是不是后来才产生的?(先有仁,才有礼,“礼”是白色的)”孔子说:“能够带给我启发的就是商啊,现在可以同你谈《诗》了。”

9、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译文:孔子说:“夏朝的礼,我能够明了,但是杞国人不足以验证。殷朝的礼,我也明了,但是宋国人不足以证明,是因为懂得那些文章(或文献)的老者找不到了,如果这些老年人能够懂得夏礼、殷礼的话,我就可以说出来验证给他们看。”

10、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译文:孔子说:“鲁国祭祀礼的时候,从灌礼以后(因为后面是违礼),我就不想观看了。”

11、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译文:有人向孔子请教祭祀宗庙的礼,这个礼怎样讲才能让人明白。孔子说:“不知道啊,难以说清;如果能够说得明白,就证明他知道得非常清楚,彻底明了。这样的话,治理天下,就像把东西摆在这里一样容易!”说着,指着自己的手掌。

12、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译文:祭祀祖先的时候,如同祖先就在那里;祭祀神明的时候,如同神明就在那里(或:祭祀祖先时有如祖先真的灵在,祭鬼神时有如鬼神真的灵在)。孔子说:“我不赞成那种祭祀时有如不祭祀时的态度。”与:赞成。

13、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译文:王孙贾请教孔子说:“与其讨好尊贵的奥神,不如讨好当令的灶神,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得罪了天,就没有地方可以献上祷告了。”

14、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译文:孔子说:“周朝参考夏、殷两朝的礼乐制度,再加上当时所需的补充,制作成为周朝的文化,内容丰富又有文采,我学的就是周朝的文化。”

15、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译文:孔子进入太庙(周公庙),每件事情都要发问。有人说:“谁说鄹人(孔子的父亲)之子知道礼呢?进入太庙,每一件事情都要发问。”孔子听说以后就说:“进入太庙,每件事情都要问一问,这就是礼呀!”

16、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译文:孔子说:“射箭不一定要射穿那个目标(箭耙),因为每个人的`力气大小不一样,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规矩)。”

17、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译文:子贡想免去每年向太庙告祭所用的饩羊(杀了没煮熟的羊),孔子不赞成。他说:“赐啊!你爱惜这个饩羊固然好,但是我更爱这个礼。”因为虽然国君后来不去太庙行礼,还要送一个饩羊,让人家知道还有这个礼,后来的国君想要按照这个礼再去祭祀宗庙的时候,还知道怎么去行。如果连一个饩羊都去掉了,以后人家想学,想行礼也没办法行了,不要去饩羊的原因就在这里。

18、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译文:孔子说:“侍奉君主,要尽到做臣子的礼,可是别人却认为这是谄媚,这真是黑白颠倒。”

19、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译文:鲁定公向孔子请教:“君主役使臣子,臣子侍奉君主,应该如何做呢?”孔子回答说:“君主以礼对待臣子,臣子以忠事奉君主。”

20、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译文:孔子说:“《关雎》这几首诗的演奏,听起来欢乐而不至于耽溺,悲哀而不至于伤痛。”(或:《关雎》欢乐而不过分,有哀对身心却没有什么伤害。)

21、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译文:鲁哀公问宰我,用什么样的木料来做社神(土地神)呢?宰我回答说:“夏朝用松木,殷朝用柏木,周朝用栗木,夏朝用松木有用松木的意义,殷朝用柏木有用柏木的意义,周朝用栗木的意思就是叫民众有所畏惧。”孔子听到哀公问社,宰我这样回答他,孔子说:“既成的事实不必说了,遂心的事实已经造成了(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对鲁君无礼)就不要劝告了,既然已经劝谏了(指宰我),就不要再追究这话说的不好了。”

22、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译文:孔子说:“管仲的见识与肚量太小了。”有人问:“他是不是节俭呢?”孔子说:“(齐桓公有三处公馆)管仲也有三处公馆,手下人员不必兼职工作,怎么算得上节俭呢?”这个人再问:“那他懂得礼吗?”孔子说:“国君在宫室的大门内设屏墙(屏风),管仲的公馆也设屏墙,国君为了宴请友邦贵宾,在堂上设置放酒杯的土台,管仲也安置了这样的土台,管仲这种作为,如果算是懂得礼,那么还有谁是不懂得礼的?”

23、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曒如也,绎如也,以成。”

译文:孔子与鲁国的太师谈论音乐的道理,说:“音乐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时,乐声和谐,继续下去,音律纯正,节奏清晰,余音绕梁,这样就完成了。”

24、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译文:守仪城的封疆官员请求与孔子相见,说:“有名望的君子来到这里,我从来没有不与他见面的。”随行的学生安排了他们会面。他出来之后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担心没有官位呢?(或:你们这些孔子的学生,不必担忧圣人的道德要丧失了),天下没有正道的时期已经够久了,上天将会以你们的老师,作为教化百姓的木铎(方向)。”

25、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译文:孔子评价歌颂舜帝的《韶》乐,说:“既完美又完善,美到极处了。”评价歌颂武王的《武》乐,说:“美到极处,却不完善,还有不足。”因为武王伐纣而得天下,以武力方式取得天下;舜受尧让而得天下,以平和方式取得天下。

26、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译文:孔子说:“居在上位的人不能宽容待人,对待礼不够恭敬,面临丧事没有哀容,这个都是失掉根本,我哪里有什么可观的呢?”

篇8:老子第六章原文及翻译

老子第六章原文及翻译

[原文]

谷神不死①,是谓玄牝②。玄牝之门③,是谓天地之根。绵绵呵④!其若存⑤!用之不堇⑥。

[译文]

生养天地万物的道(谷神)是永恒长存的,这叫做玄妙的母性。玄妙母体的生育之产门,这就是天地的根本。连绵不绝啊!它就是这样不断的永存,作用是无穷无尽的。

[注释]

①谷神:过去据高亨说:谷神者,道之别名也。谷读为毂,《尔雅·释言》:“毂,生也。”《广雅·释诂》:“毂,养也。”谷神者,生养之神。

另据严复在《老子道德经评点》中的说法,“谷神”不是偏正结构,是联合结构。谷,形容“道”虚空博大,象山谷;神,形容“道”变化无穷,很神奇。

②玄牝(pin):玄,原义是深黑色,在《老子》书中是经常出现的重要概念。有深远、神秘、微妙难测的意思。牝:本义是是雌性的兽类动物,这里借喻具有无限造物能力的“道”。玄牝指玄妙的母性。这里指孕育和生养出天地万物的母体。

③门:指产门。这里用雌性生殖器的产门的具体义来比喻造化天地生育万物的根源。

④绵绵:连绵不绝的样子。

⑤若存:若,如此,这样。若存:据宋代苏辙解释,是实际存在却无法看到的意思。

⑥堇(jin):通勤。作“尽”讲。

[引语]

老子在这一章里继续说明“道”的特征。他所运用的方法仍是比喻、借代。他用“谷”象征“道”,说明“道”既是空虚的又是实在的;他用“神”比喻“道”,说明“道”生万物,绵延不断;他用“玄牝之门”比喻“道”是产生万事万物根源,等等。他想说明“道”的作用是无穷无尽的,从时间而言,它历久不衰,天长地久。从空间而言,它无处不在、无穷无尽。它孕育着宇宙万物而生生不息。

[评析]

本章用简洁的文字描写形而上的实存的“道”,即继续阐述第四章“道”在天地之先的思想,用“谷”来象征“道”体的虚状;用“神”来比喻“道”生万物的绵延不绝,认为“道”是在无限的空间支配万物发展变化的力量,是具有一定物质规律性的统一体。它空虚幽深,因应无穷,永远不会枯渴,永远不会停止运行。这种支配万物发展变化的力量,就是对立统一规律。“谷神不死”,体现出“道”的永恒性,即恒“道”。

“玄牝之门”是产生万事万物的地方,它的作用非常之大。“玄牝之门”、“天地根”,都用来说明“道”为产生天地万物的始源。古代也有人把本章的要旨解释为胎息养生之术,认为“天地之门,以吐纳阴阳生死之所气。每至旦,面向午,展两手于膝之上,徐徐按捺百节,口吐浊气,鼻引清气,所以吐故纳新。是蹙气良久,徐徐吐之,仍以左右手上下前后拓。承气之时,意想太平元气,下入毛际,流于五脏,四肢绵受其润,如山纳云,如地受泽,面色光涣,耳目聪明,饮食有味,气力倍加,诸疾去矣。”(《御览方术部》引《修养杂诀》)这是把老子的思想与传统养生术联系起来的解释。这种思考的角度,也不失为对老子学说的一种发挥。

[解读]怪异思维何曾怪

把神秘莫名的“道”喻之为母性动物的生殖器官,是非常贴切地描述了无所不能的,生育着万物的“道”的特性。这种粗拙、简明和带有野蛮时代遗风的表述方法,在老子的书中屡屡出现。这说明了两方面的问题:一、从用词遣名的习惯上看,反映出老子对人类因循知识的厌倦,他担心文明的习惯和知识会日益削弱人类对自然的洞察和对“道”的领悟;二、老子不愿意把“道”界定在某个认识范畴之内。他所关注着的“道”是宇宙、天地间的一种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整体的统一关系,而不在于某部分的,或某种性质的界定或划分。因此,他的“道”具有不同于众的描述方式和认识角度。

无独有偶,本世纪初的心理学大师弗洛依德在论及人与文明的关系时,也使用了如此“粗俗”的描述方法。他把人类的`住房分析成是母亲的替代物,说:“子宫是第一个住房,人类十有八九还留恋它,因为那里安全舒畅。”是的,人类最原始的本性表现为对母体的依恋,这在每个人的内心中都有所体验。然而这种本性又在人类精神需求上,曲折地表现为依赖自然,企求与自然合为一体的强烈愿望。我们今天对自然的怀念,对田园牧歌式生活的向往,也正如孩提之对温柔的母体,急切地希望在自然无穷的奥秘中寻回我们失去太多了的东西。太多的城市的喧嚣,过度的工业污染,人口失调以及紧张复杂的人事关系,人们的精神承受着沉重的压力。我们致力于环境保护:种植森林,净化空气和江河海洋的水质,保护濒临绝灭的野生动植物物种,是在拯救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我们在哲学上、文化思想上研究人与自的关系,也都是在寻回人类业已失去了的梦。

因此,重新回过头来理解老子给“道”赋予的睿智、广博和深沉的哲学涵义,当对今天社会文明持续、协调的发展具有很强的启迪意义。人们大多惯于常规化的思维,忌把不合于此之物斥为“怪”,这其实是一种思维的惰性表现。要知道,打破常规,才会有认识的深化和观念的

篇9:老子道德经原文翻译

老子道德经原文翻译

《老子》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译文】

取道于寻常可取之道,其道非恒久之道;取名于寻常可取之名,其名非恒久之名。取名于无名,就好比天地未判之初始;取名于有名,乃是万物化生之根本。所以,通常要无所趋求,以便观想那无以名状的微妙;时常又要有所趋求,以便观想那成名化物的极限。这两方面是同一行为体的不同显现,同样深及于行为体的幽深内殿。在这同样深及幽深的两者之间作不断深入的循环运行,就是一切行为运作的微妙法门。

《老子》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

夫唯不居,是以不去。

【译文】

天下人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于是就有了令人嫌恶的丑;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于是就有了反面的不善。所以,“有”与“无”相互突显,“难”与“易”相互促成,“长”与“短”相互显现,“高”与“下”相依而存,“音”与“声”相互陪衬,“前”与“后”相互照应——这些“名”相反而相成,迁延不居而不独立自足。因此,圣人从事于无所成名的事务,施行无须仗名立言的劝教,坦荡迎候万物的涌现与流变而不抵触畏避,生养了一切并不拘系自有,做成了什么并不执为仗恃,成就了事业并不矜居功名。就是因为他不矜居功名,所以他不会消逝。

《老子》第三章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

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译文】

不崇尚贤才异能,使人民不至于炫技逞能而争名逐利。不看重稀贵之物,使人民不做盗贼。不显露足以引起贪欲的物事,使人民的心思不至于被扰乱。因此,圣人治理天下的原则是:排弃充斥于人民心中的各种成见,满足人民的温饱需求,软化人民的犟执趋求,提高人民的自立自足能力。通常使人民不执成见、不生贪欲,使那些“智者”不敢为所欲为。从事于无所成为的作为,即可以得到全面的治理。

《老子》第四章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

【译文】

道是虚无的,但它的作用却似乎无穷无尽。它是那样的幽深莫测,像是一切存在的本源依归。它消磨了锋角,排解了纠纷,柔和了光芒,浑同于尘俗。它无形无迹呵,像是很不确定的存在。我不知道在它之上还能有什么更本源的存在,只觉得它存在于天帝之前。

《老子》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译文】

天地无所谓仁爱之心,把万物都当作“刍狗”来看待;圣人也不执求仁爱之心,把百姓也当作“刍狗”来看待。天地之间,不正像是气囊或空管那样的大空泡吗?它虽空虚但却不会塌缩,运行之中生化不息。孜孜于仗名立言往往行不通,不如持守空虚而顺任自然。

《老子》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译文】:

虚神永远存在,可以称它为无比幽深的生殖之源。通向这个无比幽深的生殖之源的门径,就是这个天地世界的根本。它绵延存在而又若有若无,它施展的作用无穷无尽。

《老子》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译文】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够长久,是因为它们不去强求一种非其不可的状况维持,所以能够长久。因此,圣人把自己的切身利益置后,反而成了人群的首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反而更好地保护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很无所谓吗?这样反而可以更好地成就他自己。

《老子》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淵,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

夫唯不爭,故無尤。

【译文】

上好的行为典范就像水一样。水,善于利导万物而不与之争,处守于众人所不愿处的低下处,所以,接近于道。

水,居处善于择下而居,存心幽深而明澈,交游共处谐和相亲,言行表里如一,公共关系易于清静太平,办事能干,行动善于应机顺势而行。正因为水总是利导万物而不与之争,所以,它很少患过失。

《老子》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金玉滿堂,莫之能守;

富貴而驕,自遺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译文】

执持盈满,不如适可而止。锋芒毕露,难以长久。金玉满堂,谁能守藏?富贵而骄横,自埋祸殃。功成身退,是最应该奉行的行为准则。

《老子》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無离乎?

專气致柔,能如嬰儿乎?

滌除玄鑒,能如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

明白四達,能無知乎?

【译文】

保持神魂与体魄的谐和统一,能不崩解离散吗?圆融气质以致柔顺随和,能像婴儿一样吗?清理幽深而明澈的自体,能没有任何瑕疵吗?爱民治国,能不执着于名而顺任自然吗?在展身作为、功成身退的循环中,能像雌母一样吗?明于道而“发光”行进于一切领域,都能无须向显学成见“借光”吗?生它,养它,生了它并不拘系自有,成就了什么并不执为仗恃,虽获取较高的资格权能却不肆行宰制,这就叫做无限深得于道的“玄德”。

《老子》第十一章

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

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

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译文】

三十根辐条汇集于车毂而造车,有了其中的虚空,才发挥了车的作用;糅和陶土制作器皿,有了器皿内的虚空,才发挥了器皿的作用;开凿门窗建造房屋,有了门窗四壁内的虚空,才发挥了房屋的作用。所以,“有”之所以能给人以便利,是因为它营造的“无”发挥了作用。

《老子》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是以圣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

【译文】

缤纷的色彩使人眼花缭乱;嘈杂的音声使人听觉失灵;浓厚的杂味使人味觉受伤;纵情猎掠使人心思放荡发狂;稀有的物品使人行于不轨。因此,圣人致力于基本的维生事务,不耽乐于感官的享乐。所以要有所取舍。

《老子》第十三章

寵辱若惊,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惊?寵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謂寵辱若惊。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译文】

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为什么说得宠也像受辱一样使人惊扰呢?因为:就其对人的惊扰程度而言,得宠更为下劣:得到它的时候为之惊喜难安,失去它的时候又为之惊慌恐惧,所以说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为什么说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呢?因为:我之所以会看重大患,是因为我有这个非顾虑大患不可的身家,如果我连这身家也置之度外,那么,还会有什么私已的大患可以干扰得了我呢?所以,像看重自己的身家一样看重天下的人,可以守护天下;像爱养自己的身家一样爱养天下的人,可以托付天下。

《老子》第十四章

視之不見,名曰夷;听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其下不昧。繩繩兮不可名,

复歸于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译文】

看它看不见,就叫“夷”;听它听不到,就叫“希”;捉它捉不着,就叫“微”。从这三方面不可以加以探究,所以是浑融无名的元始。居于其上的本源已不清楚,由它而下的现实世界是清晰具体的。它本身渺渺茫茫,无以名状,不同于现实的具体存在。这就叫做没有确定形状的形状,不可归结于具体组分的显象,它是不确定性的表征。围绕着它团团转,我们永远也搞不清它的模样。维系于古已有之的道,以驾御现实的具体存在。能懂得返本复初,是维系于道的基本点。

《老子》第十五章

【原文】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

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孰能浊以澄?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

【译文】

古来善于当士的人们,微妙、幽深而通达权变,深邃得令人难以测识。正因为难以测识,所以要勉强作形容:有时候,他们迟疑审慎得像是在冬天里涉足江河,警觉戒备得像是随处都有强敌环俟,恭谨自持得像是一直都在做客;有时候,他们又像冰块就要崩解融化一样松跨散漫,敦敦朴朴的,看不出什么突出的能耐,旷放豁达得就像虚空一样;他们的那些似乎不相调谐的多面目表现使他们显得很浑浊。

哪些人能在混浊中保持本心的澄明?能注意守静就能渐趋本心的澄明;哪些人能使安稳得到长久的维持?懂得灵动权变就能渐得长久的安稳。保持这种生存方式的基本点就是不去追求“无不具足”。正因为没有“无不具足”,所以能历久而常新。

《老子》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

归根曰静,是曰复命。

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不知常,妄作,凶。

知常,容。

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译文】

尽可能地使自己显得虚若无有,尽可能地保持清静,在事物波起云涌似的事态演变中,我们可以因此而观察它们的循环反复。事事物物虽然纷纭繁杂,但它们都可以归结于它们的根本。归结到根本它们就显示出始终如一的清静,这就叫做恢复到“本来”。

懂得恢复“本来”就叫做达成了生存的恒常,懂得达到生存的恒常就叫做有明于道。不懂得达成生存的恒常而胡作非为,就会充满凶险。懂得达成生存的恒常就能雍容裕如。能雍容裕如就能得到众人的拥戴,得到众人的拥戴就可以统摄全局,统摄全局就可以像天一样,像天一样就可以进而像道一样,可以永久存在,终身没有危险。

《老子》第十七章

太上,不知有之;

其次,亲之、誉之;

其次,畏之;

其次,侮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译文】

最好的统治者,人们觉察不到他的存在。

其次的统治者,人们亲近他、赞誉他。

再次的统治者,人们畏惧他。

最次的统治者,人们轻侮他。

威信有所缺损,就会导致整个威信架构的倒塌,闲着点吧,慎作仗名立言之事。最好是一切事情都办理妥当了,百姓们却说“我们是自然而然的”。

《老子》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

智慧出,有大伪;

六亲不和,有孝慈;

国家昏乱,有忠臣。

因为大道废弃了,

才提倡(有了)“仁义”。

聪明智慧(逐权夺利、投机取巧的心机)出现了,才有了狡诈和虚伪。

家庭六亲之间不和睦了,才需要推崇孝慈。

国家昏乱了,才出现贞节、忠诚之臣。

《老子》第十九章

【原文】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

绝仁弃义,民复孝慈;

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译文】

抛弃贤圣权威及权威成见,人民可以得到更大的好处;抛弃仁、义等道德律则,人民将恢复他们的孝慈本性;抛弃技巧与厚利的助纣与诱引,盗贼将自动消失。

不过,这三项措施作为治标之举,还不足以治本,所以,应把它们作为从属的措施并继之以更为基本的总体原则:表现纯真,持守混沌,减少私心杂欲。

《老子》第二十章

【原文】

绝学,无忧。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

美之与恶,相去何若?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

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傫傫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我愚人之心也哉,沌沌兮!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

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译文】

抛弃显学成见等路况知识,可以无忧在途。

那些去应诺附从的与那些去呵斥抗拮的,能有多大差别?那些在欣赏喜慰的与那些在嫌恶厌弃的,又相差多少?他人所畏避的,难道就非畏避不可吗?这种盲从风气久远以来到处蔓延,什么时候都没完没了!

人们真是喧闹喜乐、风光满面,就像享用着盛宴的美食,就像春日里奔赴高台。唯独我淡淡漠漠的,找不出任何随潮同流的迹象,就像婴儿还不懂得言笑作态,娴静而慵懒,因不附从于任何潮流而显得无所归属。

人们似乎都有充足的装备,而我却显得什么也不足。我真是愚人的心肠呵,混混沌沌的。人们似乎精明而睿智,而我却显得糊里糊涂。人们勤紧而利索,而我却在无可无不可地闲散游荡。摇曳灵活呵,就像大海一样;飘忽散漫呵,无拘无束。人们似乎都有足堪仗恃的本领,而我却总是不轻易出离混沌无名,就像不堪成器的鄙朴一样。我将继续我的特立独行,我崇尚求得于道。

《老子》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窈兮冥兮,其中有情;

其情甚真,其中有信。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译文】

甚高德位的行为形貌是对道的效仿。道化生万物的过程表现为恍恍惚惚的不确定性。在恍恍惚惚的不确定之中,有了相对确定的形态停驻;在恍恍惚惚的不确定之中,又有了相对稳定的结构实体的呈现。在具象的实体世界,窈窈冥冥之中可以捕捉到某种情态表现。这情态表现非常本真,它蕴含着源之于道的德的信息。从古到今,这一系列表现从未改变,阅遍了众多人群王朝、物类王朝的兴衰变迁。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群王朝、物类王朝的基本状况的呢?就是通过观其情察其德而得知的。

《老子》第二十二章

【原文】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不自见,故明;

不自是,故彰;

不自伐,故有功;

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译文】

能柔曲因应则能自我成全,懂得枉屈绕行则能迅捷直达,能不断地凹陷成“盅”则能不断地自我充盈,懂得护守现成的稳定则能得到真正的逐渐更新,少取则真得,贪多则反而导致自身的混乱。因此,圣人浑融一体而为天下前行探路。不执着于成名,所以能明于道;不自以为是,所以能明辨是非;不自我夸耀,所以能多有事功;不自我矜持,所以能长远在途。因为他不执着于名而与人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把他作为对立面而与他争。古时候所说的“能柔曲因应则能自我成全”等道理怎么会是空话呢?它实在是一个很全面的概括。

《老子》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天地。

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

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

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译文】

少发圣言号令,就可以任运自然。狂风刮不到一个早晨,暴雨下不了一整天。谁行使了这狂风暴雨?是天地。天地也不能长久地维持它的狂暴,何况于人呢?所以,注重于修道的人,以道为法式就可以趋同于道,以德为趋求就可以得到德,失道失德就会导致失道失德的恶果。同于道的人可以得到道的容纳,趋求于德的人可以得到德的畜养,失道失德则终将以失败告终。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博得人们的确信,人们是不会真正相信的。

《老子》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

自见者不明,

自是者不彰,

自伐者无功,

自矜者不长。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

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译文】

踮着脚尖立不稳,张着双腿难成行。执求成名的,不明于道;自以为是的,不善辨析;自我夸耀的,少有事功;自我矜持的,难以长久。这些做法比之于道的理想范式,实在是一种撑胀而拖沓的行为。一般存在也有不这样的,所以,奉行完善的在途规范的人绝不这样。

《老子》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无法道,道法自然。

【译文】

有一存在浑融而成,先于天地分化的现实世界而存在。它无音无形,廓然无依地自在,没有根本性的迁改;循环反复地运行,永不败坏。可以称之为天下万物共同依归的母本。我不知道它的确切名号叫什么,给它加上一个标号说是“道”,勉强给它一个描述说它是无不包涵的整体存在。这个整体存在绵延运行,运行之中它远化展开,远化展开之后又循环反复。所以,道是整体性存在,天是整体性存在,地是整体性存在,人也是整体性存在。宇宙中有四个层次的整体性存在,而人是其中之一。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道,道则以随遇自在作为法则。

《老子》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

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译文】

重是轻的根本,静是动的主宰。因此,圣人处理任何事务都不脱离他的承载、供养者;虽有荣华显贵的地位权能,却能坦荡从容,超然处之。为什么大国的君主要强逞己能而轻举天下?轻举天下就会失去自身存在的根本,狂躁施政就会失去主控的权能。

《老子》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

善言,无瑕谪;

善计,不用筹策;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

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常善救物,故无弃物。

是谓袭明。

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是谓要妙。

【译文】

合道境地的人,他的行为无辙迹可追寻,他的言谈无瑕疵可指谪,他的谋划不必借助于筹码的演算,他的关闭不用栓梢而不可打开,他的束缚不用绳索而不可松解。因此,圣人通常留心于救护人,所以没有被遗弃的人,通常留心于修复物,所以没有被废弃的物。这就可以说有了含而不露的明。所以,善人,可以作为不善人的师范;不善人,又可以作为善人的凭资。不懂得标榜师范,不懂得善待凭资,虽然对善不善的知见有很深的认识与把握,行为举措仍将是糊涂之至。懂得这一点是非常精要玄妙的。

《老子》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

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

故大制不割。

【译文】

虽深知什么是雄强,却安守于雌柔取态而处事,甘作天下的沟谿。甘作天下的沟谿,永恒的德性就不会离失,复归于婴儿般的随和态。虽深知什么是清白豁亮,却安守于摸黑行进的取态,甘作天下的试探者。甘作天下的试探者,永恒的德行就不会有偏差,复归于无所突出无所特恃的未分化态。虽深知什么是荣华显耀,却安守于平常的谦卑取态,甘作天下的虚无者。甘作天下的虚无者,永恒的德行才趋于的圆满,复归于混沌无名的朴初态。混沌无名的朴演化展开就成为各种功能性的器具,圣人发挥他那无不为的潜能就成了官长。所以,大道的体制浑然而不断裂。

《老子》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

天下,神器,不可为也。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故物或行或随,或歔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译文】

想要把天下抓来任意摆弄的,我看他永远也达不成目的。天下是神圣的存在,是不可以任意摆弄的。任意摆弄就会败坏它,紧抓不放就会失去它。所以,各类存在可以任之独行,也可以任之从随;可以任之恬柔轻嘘,也可以任之迅猛疾吹;可以任之强盛,也可以任之衰颓;可以任之安稳,也可以任之毁灭。因此,圣人戒出手过分,戒自奉过奢,戒行走极端。

《老子》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

善者果而已,不敢以取强。

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译文】

用道的原则辅助国君的,不促使国家以武力逞强于天下。以武力逞强于天下很容易得到报应:武装力量所驻扎的地方,总是一片荒败;穷兵黩武之后,总是饥荒连绵。有道的人成就功果就适可而止,不敢执取功果而强梁霸道。不把功果作为凭恃,不借功果而张扬夸耀,不恃功果而骄慢待人,只把功果作为情非得已的必需,并不因此而强霸天下。要知道,事物强壮了就难免趋于老化,这是不合于道的,不合于道总是自速其亡。

《老子》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

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

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

言以丧礼处之。

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译文】

尖兵利器呵,是不祥和的东西,人们通常都嫌弃它,所以,有道的人不靠向它。君子居处以左边为贵,用兵打战以右边为贵──它们背道而驰。尖兵利器这些不祥和的东西,不是君子所常使用的东西。万不得已而使用它,以恬淡为最佳。即使因此而取胜,也不要自鸣得意。因此而自鸣得意的人是以杀人为乐的人。以杀人为乐的人是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的。吉庆之事以左边为上,凶丧之事以右边为上;偏将军居于左边,上将军居于右边──这说明军列的秩序仪轨等同于凶丧之事的行事仪轨。所以,准备征战杀人的人群,要怀着哀痛的心情参加;既使战胜了,也要按照凶丧的礼仪来处理。

《老子》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

知止可以不殆。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译文】

道通常取名于无名,它就像不是器具又可以成为各种器具的朴一样,虽幽隐渺小,但天下没有人能把它作为自己的附属。候王若能体守于道而治天下,各类存在将自然归服。因天地谐和一体而普降的甘露,没有什么人的指使也会自然均匀。推行建制就会趋于确定的名状。趋于确定的名状(一定的结构秩序)即使是一种现实,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险。有道莅临的天下的那种谐和统合,就好像天下的溪水河流都流归江海一样。

《老子》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知足者富。

强行者有志。

不失其所者久。

死而不亡者寿。

【译文】

了解别人则智,敏慧自知则明。战胜别人的有力,战胜自己的强。知足就是富有,坚持力行就是有志,不离失他所维系、归依的道的可以长久,身虽死而事业精神流传就是长生。

《老子》第三十四章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

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

万物归焉而不知主,可名于大。

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译文】

大道广泛流通,可普及于或左或右的各种领域。万物依靠它才得以生存而它并不推卸,成就了万物并不矜居功劳,护养万物而不肆行管制,通常没有意志趋求,可显得非常虚无渺小;万物都归附于它却感受不到它的拘管限制,可以显得无比浩大。就是因为它不自大于万物,所以能涵纳万物的归附而无比浩大。

《老子》第三十五章

【原文】

执大象,天下往。

往而不害,安平太。

乐与饵,过客止。

道之出言,淡乎其无味。

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

用之不可既。

【译文】

谁奉行了大道,天下就归附于谁。归附于大道,人们就不会相互残害,天下将会稳定、太平。只是,声色美食之类的感官诱惑,总是轻易地就招引某些人不再奔赴大道!这些传道言谈,也许使人觉得淡然无味,觉得不值一顾,不值一听。但是,理解它而运用它,它的妙用是无穷无尽的!

《老子》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

将欲弱之,必固强之;

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

鱼不可脱于渊,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译文】

想要收束它,必须暂且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须暂且增强它;想要废黜它,必须暂且兴举它;想要执取它,必须暂且给予它。这就叫做不引人注意的明道境地,是柔弱战胜刚强的机理所在。鱼不可以离开深厚的水体而生存,国家的有效力的凭恃不可以轻易展示于人。

《老子》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

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

不欲以静,天下将自正。

【译文】

道通常什么也不成为,又什么都可以成为。侯王若能体守它,各类矛盾纠结就会自然销化。销化之后如果产生了某种整体性的犟执趋求,我就斩断这种趋求而使它回复到混沌态。使它回复到混沌态,它就不会有什么犟执性的趋求。没有犟执性的趋求而静定,天下就自然地平息动荡摇摆而没有偏倒倾覆的危险了。

《老子》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也。

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译文】

上德者不彰显德名,因此有德;下德者张扬德名以示不失德,因此无德。上德者无所成为,因此也就没有什么固着于某一德名道貌的作为;而下德者却总是撑着一幅德名道貌多作多为。出之于仁爱之心的作为是不恃德名不摆道貌的;出之于道义责任感的作为则显摆德名道貌以资凭恃;出之于礼范仪轨的作为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应答,人们就拔臂牵拽,强其履行。所以,离开了道才会去考量合于道的程度的德,德位的沉降才突显出人们的'仁爱之心,仁爱之心的疏失才去激发社会的道义责任感,道义责任感的消退才去审订各种礼范仪轨。礼范仪轨这些东西,是以忠诚、信用为其主要内涵的道义感召力日趋淡薄时的产物,由此社会开始走向混乱;各种现行的社会知见,不过是此前道途的行道设施的衍展铺张,用它来踏上新途,那是愚蠢的开始!因此,脱落形骸的大丈夫,但向日趋敦厚的方向不断进取,绝不拘泥于位处浇薄未端的礼仪的拘束;但求其之所以然的核心真髓,绝不牵累于一时的衍展铺张。所以要有所取舍。

《老子》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

天得一以清;

地得一以宁;

谷得一以盈;

万物得一以生;

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其致之也。

天无以清,将恐裂;

地无以宁,将恐发;

神无以灵,将恐歇;

谷无以盈,将恐竭;

万物无以生,将恐灭;

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是以侯王自谓孤、寡、不谷。

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

故致数誉,无誉。

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译文】

过去曾经达到浑融一体的:天因为浑融一体而清明,地因为浑融一体而宁定,精神因为浑融一体(即“营魄抱一”)而活灵,虚空因为浑融一体而到处充盈,万物因为浑融一体而生长,侯王因为与百姓浑融一体而保持了统治地位──这些(清、宁、灵等德能表观)都是因为它们达到了浑融一体而自然达成的。天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清明,恐怕终将崩裂;地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宁定,恐怕终将发生大动荡;精神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活灵活现,恐怕终将萎顿枯灭;虚空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到处充盈,恐怕终将无以为继;万物如果没有浑融一体而生长,恐怕终将灭亡,侯王如果没有与天下百姓浑融一体而高高在上,恐怕终将被颠覆。所以,在一个谐和统一体中,贵以贱为根本,高以下为基础。因此,侯王们常常说自己孤弱、无助、不谦虚,这不正是因为他们充分体认到必须以贱为根本吗?所以,多求德能表观,则没有德能表观。既不要一味地像宝玉那样华丽高贵,也不要一直像石头那样顽劣x贱。

《老子》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天下之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译文】

正﹑反之间的出入自如,是道的运行特征;柔弱灵动的因势顺导,是道的施用特性。天下各类存在之成其为存在,是因为它们有名,而有名生于无名。

《老子》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 ,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直若渝,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夫唯道,善贷且成。

【译文】

上士听了传道言谈,勤勉行证;中士听了传道言谈,似有所动,但终无所得;下士听了传道言谈,大加嘲笑──觉得除非作为笑料,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成语有说:使人明澈的道似乎让人懵懂愚昧;使人顺利进取的道似乎让人消极后退,使人处事平易的道似乎让人曲折坎坷;大道之德使人觉得空无着落(难以用确定的价值标准作把握),一片纯白的境围使人觉得像是有污渍;普润之德使人觉得有欠缺,使人行有所成的德似乎让人慵懒怠惰;被最终认定的本真存在让人觉得它是污浊混成,普遍的框架坐标让人捉摸不到它的边隅;无不涵纳的整体存在无须急于求成,洪大的乐音缺少可让人辩别的和声,整体共同的普遍形态没有可确定的具体形态 ——道没有任何谓词可资界定的确定名状而归于无名。只有道,才最善于借力给万物而成就万物!

《老子》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

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译文】

道使宇宙混成为一,混成之一又呈现形态分化,形态分化形成各类群体,各类群体因个体的相互独立而形成各具体存在。各具体存在都以其所具的阴德而保有现实的阳禄,它们因浑融于道而相谐和。 人所最嫌恶的,就数孤弱、无助、不谦虚,而王公却用这些作为对自己的称呼。所以,对各种具体存在来说,有时会因减损而增益,有时会因增益而减损。别人的教训,我也作为教训:强行霸道的人总不得xx,我将引以为戒鉴。

《老子》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无有入于无间。

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译文】

天下最柔弱的行为者,同时也是行遍天下无所不克的最坚强者。虚无的道可以进入一切存在起作用。我因此懂得了不执着于名的“无为”的好处。“不言”的劝教,“无为”的好处,普天下没有什么比得上。

《老子》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

身与货孰多?

得与亡孰病?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译文】

声名与身家哪个更为切己?身家与财货哪个更为重要?得失损益如何把持得定?过分的贪欲必然连接着庞大的破费,过多的持藏必然导向沉重的损失。所以,懂得自我满足就不会有挫折,懂得适可而止就不会有危险,可以长久行进。

《老子》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译文】

大道的完美好像有欠缺,但运营施展的作用不会衰败;大道的充实好像很空虚,但运营施展的作用无穷无尽;大道的直捷好像很曲折,大道的灵巧好像很笨拙,大道的善辩好像很不善言辞。运动可以消解行为体的寒凝僵结,守静又可以消去行为体因运动而产生的热浊。谐和稳态是天下动荡摇摆所围绕的中心。

《老子》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译文】

国家的运行合于道,连战马都可以还田耕种;国家的运行不合于道,战马只能在战场的恶劣环境生产。祸害莫大于不懂得自我满足,罪过莫大于偏执性的贪求。所以,懂得自我满足的富足,是长久的富足。

《老子》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

不窥牖,见天道。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不为而成。

【译文】

不离开“家园”,也可以懂得怎么去经行天下;不向外感知察辨,也可以证解到道的境地。越是出离“家园”成为“专名”涉于专途,他的明辩能力就越是狭小。因此,圣人不待践行就有所自知,不待实察就已自明澈,不必多作多为也可坐收事成。

《老子》第四十八章

【原文】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无为而无不为矣!

取天下常以无事。

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译文】

从事于学则随之以各种附赘的日益增加,从事于道则随之以附赘的日益减少。减少又减少,最后就到了什么也不僵持固着的无为境地。无为就可以因顺自然而无不为。执掌天下,最好是放之自然而让它无所事事。如果为遂行欲利而肆加驱使,那是不足以执掌天下的。

《老子》第四十九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

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译文】

圣人没有恒常不变的思想主张,他以百姓的思想主张为思想主张。百姓的主张,合于自己的价值观的,予以善待;不合于自己的价值观的,也予以善待。这样就可以得到人们的共同善待。百姓的观点,自己认为正确的,予以信任;自己不认为是正确的,也予以信任。这样就可以获得人们的共同信任。圣人在天下,忍气吞声似的为了天下而使自己陷于糊涂。百姓们聪明而自觉,圣人则像慈母对待孩子一样对待他们。

《老子》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于

死地,亦十有三。

夫何故?以其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路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

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用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译文】

出离维生之道就入于速死之途。人世间,属于长寿的,占十分之三;属于短命的,占十分之三;因为行举失道而自速其死的,也占十分之三。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自执过高而导致奉养所需过重。据说,善于维护生命的人,在陆上行走不会遭遇凶恶的犀牛和猛虎,即使参加战争,也不会受到武器的伤害。对于他,犀牛于其身无处投角,猛虎于其身无处伸爪,武器于其身无处显露锋芒。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人致其于死命的要害部位。

篇10:老子第七章原文及翻译

老子第七章原文及翻译

第七章[原文]

天长,地久①。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②,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③,外其身而身存④,非以其无私邪⑤?故能成其私。

[译文]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久存在,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运行着,所以能够长久生存。因此,有道的圣人遇事谦退无争,反而能在众人之中领先;将自己置于度外,反而能保全自身生存。这不正是因为他无私吗?所以能成就他的自身。

[注释]

①天长地久;长、久:均指时间长久。

②以其不自生也:因为它不为自己生存。以,因为。

③身:自身,自己。以下三个“身”字同。先:居先,占据了前位。此是高居人上的`意思。

④外其身:外,是方位名词作动词用,使动用法,这里是置之度外的意思。

⑤邪(ye):同“耶”,助词,表示疑问的语气。

[引语]

本章也是由道推论人道,反映了老子以退为进的思想主张。老子认为:天地由于“无私”而长存永在,人间“圣人”由于退身忘私而成就其理想。如大禹为人民治水,八年在外三过其门而不入,人民拥戴他为天子。

老子用朴素辩证法的观点,说明利他(“退其身”“外其身”)和利已(“身先”、“身存”)是统一的,利他往往能转化为利已,老子想以此说服人们都来利他,这种谦退无私精神,有它积极的意义。

[评析]

这一章继第五章之后,再一次歌颂天地。天地是客观存在的自然,是“道”所产生并依“道”的规律运行而生存,从而真正地体现道。老子赞美天地,同时以天道推及人道,希望人道效法天道。在老子的观念中,所谓人道,既以天道为依归,也就是天道在具体问题上的具体运用。这一点,是老子书中经常发挥的观点,在本章里,他就表达了这种观点。接下来,老子以“圣人”来说明人道的问题。圣人是处于最高地位的理想的治者,对他而言,人道既要用于为政治世,又要用于修身养性,而且要切实效法天地的无私无为。对天地来说,“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对圣人来说,“不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这其中包含有辩证法的因素,不自生故能长生;不自私故能成其私,说明对立着的双方在互相转化。通俗地讲,老子所赞美的圣人能谦居人后,能置身度外,他不是对什么事都插手,而是从旁边把事情看清了再帮一把,反而能够站得住脚。这种思想,有人认为是为人处世的智慧,以无争争,以无私私,以无为为;也有人指责老子学说中多讲诈术,尤其是“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一句,常被人们引用为论据,认为圣人想保住自己的权位,却用了狡诈的方式,耍了一种滑头主义的手腕,等等。仁智互见,在《道德经》书的许多观点来讲都是如此。对各种解释可以姑且存之,经比较研究,终究可以找到切合实际的观点

篇11:《老子》四章原文翻译

《老子》四章原文翻译

[原文]

道冲①,而用之有弗盈也②。渊呵③!似万物之宗④。锉其兑⑤,解其纷⑥,和其光⑦,同其尘⑧。湛呵⑨!似或存⑩。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⑾。

[译文]

大“道”空虚开形,但它的作用又是无穷无尽。深远啊!它好象万物的祖宗。消磨它的锋锐,消除它的纷扰,调和它的光辉,混同于尘垢。隐没不见啊,又好象实际存在。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后代,似乎是天帝的祖先。

[注释]

①冲:通盅(chong),器物虚空,比喻空虚。

②有弗盈:有,通又。盈:满,引申为尽。

③渊:深远。呵(a):语助词,表示停顿。

④宗:祖宗,祖先。

⑤锉其兑:锉(cuo):消磨,折去。兑(rui):通锐,锐利、锋利。锉其锐:消磨掉它的锐气。

⑥解其纷:消解掉它的纠纷。

⑦和其光:调和隐蔽它的光芒。

⑧同其尘:把自己混同于尘俗。以上四个“其”字,都是说的道本身的属性。

⑨湛(zhan):沉没,引申为隐约的意思。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说,古书中“浮沉”的“沉”多写作“湛”。“湛”、“沉”古代读音相同。这里用来形容“道”隐没于冥暗之中,不见形迹。

⑩似或存:似乎存在。连同上文“湛呵”,形容“道”若无若存。参见第十四章“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等句,理解其意。

⑾象:似。

[评析]

在本章里,老子通过形容和比喻,给“道”具体作以描述。本来老子认为“道”是不可以名状的,实际上“道可道,非常道”就是“道”的一种写状,这里又接着描写“道”的形象。

老子说,道是空虚无形的,但它所能发挥的作用却是无法限量的,是无穷无尽而且永远不会枯竭。它是万事万物的宗主,支配着一切事物,是宇宙天地存在和发展变化必须依赖的力量。在这里,老子自问:“道”是从哪里产生出来的呢?他没有作出正面回答,而是说它存在于天帝现相之前。既然在天帝产生以前,那么天帝也就无疑是由“道”产生出来的.。由此,研究者们得出结论,认为老子确实提出了无神论的思想。

也有的学者把老子的“道”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相提并论,认为这两个范畴的内涵非常接近。赫拉克利特的“逻各斯”是永恒的存在,万事万物皆依“逻各斯”而产生。但它不是任何神或者任何人所创造的,而是创造世界的种子,是一种“以太”的物体。“逻各斯”无时无处不存在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但人们却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然而它的存在是确实的。(可参阅《古希腊罗马哲学》第17—26页)老子的“道”同样具有“罗各斯”的这些属性和职能,二者的形象十分近似。

在前四章里,老子集中提出了“道”是宇宙的本原,而且先于天帝而存在;事物都是互相矛盾而存在的,并且处于变化发展之中等观点。此外,老子还提出了他自己对社会政治和人生处世的某些基本观点。这些学说无不充满智慧的蕴含。

[解读]

关于思想的放荡

把“道”喻为一只肚内空虚的容器,是对其神秘性、不可触摸性和无限作用的最直观和最形象的譬喻。哲理的揭示,只有扎根于形象,才会使蕴含的丰富性、概括性、抽象性和外延性得到能动和富于想象力的发挥,老子对道的这种不拘常规的描述方式,给予后来道家人物自由放荡的思想和行为以先导和启迪意义。

最引人深思的例子,是对庄子作品中深邃的哲理发挥和艺术形象想象力的极度夸张的影响。《庄子·德充符》写了好几个奇丑无比的得道之士,如断脚的叔山无趾,生着瘤子的瓮大瘿,弯腰驼背又没有嘴唇的支离无胯,等等。可这样的人,偏偏国君看其顺眼,男人们乐于相处,女人们甚至争着相嫁。究其缘由,就因为这些人悟道天然,形显而德美,内在的道德美胜过了外在的形体丑。《庄子》一书中,像这样用放荡的思维和古怪的事例来阐说道理的篇章,可谓比比皆是。他说厉鬼与西施“道通为一”,说中央之帝浑地被人为凿出“七窍“而丢了命,诸如此类,都体现出这种特征。

这种超常规的思维方式,对于后来魏晋时期玄学的自由发挥,也有其直接的承袭关系。玄学在残酷的政治高压下,以真对世俗礼教的束缚,主张人性的解放、服膺于自然为其宗旨。号称付林七贤的刘伶,佯狂纵酒,放荡形骸。一次,他饮酒大醉,脱衣裸形在屋里。有人因此而嘲笑他,刘伶却回答说:“我把天地当作房屋,房屋当作衣裤,你又为什么走到我的裤子中来呢?”这种看似怪诞的言行,却真实反映了清谈人物对人与自然关系、以及对道的特性的理解。老子说:“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家思想主张人与自然关系的谐合,追求个人的生活方式、思想、道德和行为准则与道、自然、天地相契合的最高境界。刘伶的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行,正是对世俗和礼教的唾弃,正是把自己的精神、肉体融合到自然广大深厚怀抱里的一种实践。

“越名教而任自然”,这是魏晋名士的名言。对现实礼教的鄙弃,对自然天性的追求,使得思想放荡、性格不羁的他们,在世俗的眼中总是显得那么奇异怪诞、格格不入。那个临刑前还要弹奏一曲《广陵散》的嵇康,就是一个敢于怀疑和批判的思想放荡者。他竟然对一向被视为“凶逆”的管叔、蔡叔给予新评价,认为其“未为不贤”,只是“不达圣权”而已;不仅如此,他还无法无天的‘非汤武而薄周孔。’诸如此类,他都表现出一种独立不羁的人格精神,千载而后,仍让人不能不感叹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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