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高手在民间(四十九)

时间:2022-05-06 22:01:35 其他范文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高手在民间(四十九)((共11篇))由网友“小谢NaN”投稿提供,下面小编给大家整理后的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高手在民间(四十九),欢迎阅读!

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高手在民间(四十九)

篇1: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高手在民间(四十九)

这几天天气炸晴,村前屋后,到处轰鸣着收割机的身影,鸭子吃菠菜一样齐铲着地里金黄的麦子。村里的水泥路面村部广场成了群众的晒麦场,一片一片摊开的金色的麦粒像摊开的一张张的煎饼,让人看了心生欢喜,丰收的喜悦心情像烫热的空气在村里膨胀充盈起来。

扶贫活动日,我从包联的贫困户家走回村部,房子闷热,端了一杯水在檐台上喝,一抬头,猛然发现了自己留在麦子上的脚印,清清浅浅,歪歪斜斜,想到一会搅麦时就会消失,就用手机照了一张相,把瞬间变成了永恒。

这一向光伏建设正在上架子,虽然还有一些麻缠纠结,经过艰苦艰难的努力工作,麻烦在一个一个的化解,基础建设也在一天一天的推进,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效,就像在炸热的太阳下收割麦子的村民,再热再苦的劳作也挡不住收获的喜悦一样,心情是辛苦而又情愿的,紧张而又喜悦的,终于在三兴村的土地上留下我工作的脚印了,尽管还只是刚刚起步!

胡思乱想时,诗句就像额头上的汗珠自然的流淌出来,赶坚走回办公室,拇指跳跃,在手机上写了下来。

浅浅的脚印,

我的诗行

村部广场

成了群众的晒麦场

刚收的麦子

薄薄地摊开

像摊开的煎饼

一张又一张

入户归来

踩出脚印一串

就像新写的诗行

孤独而倔强

曲折而迷茫

我为我的诗行

照了一张相

只有我知道

一头是贫困户

一头是单人床

脱贫是群众的梦想

攻坚是干部的战场

来了干什么

走了留什么

是驻村工作的使命和担当

浅浅的脚印

我的诗行

很快就会覆盖消亡

一如现在贫困户的境况

哪怕在幸福安康的生活中彼此相忘

下午,张有社主任来收麦,我赶紧跑过去帮忙,他说,不用,不用,我刚和人说好了,一袋一块钱,装好抱上车,我开回去就对了。

过了一阵,小伙来了,我认得,姓石,是一个贫困户的儿子,见了我老是一脸谦卑的笑,掏出烟就散。我说,我给你帮忙,数数活,两个人快。他说,不用,不用,你帮不上忙。

他拿着一个铁架子,用钢筋焊的,上下两个圈圈,中间三个杆杆,圈圈上小下大,他抖开一个蛇皮袋子,放进架子,上沿反卷,用一个二指宽的松紧带固定袋口,就开始用铁簸箕铲麦,五六铲一袋,再用绳子扎口,左手抓上,右手搂底,躬身上肩,走两步放车。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

我看得很是惊奇,尤其是那个张口袋的铁架子,从来就没见过,用手机照了相,编了一个顺口溜,取名《高手在民间之张口袋神器》,其文为:

两个铁圈圈,

三个铁杆杆。

袋口向外翻,

松紧套上边。

图文并发在朋友圈,得到一排排溜的点赞,老友王李周还回复了一个顺口溜,其文为:

只要肯动脑,

处处有技巧。

一人铲又装,

麦袋倒不了。

我兴致很高,人来疯一样又回复一个顺口溜:

一窍不得,

多做几百。

得了窍了,

人不要了。

意思是说民间智慧制造了神器,省去了一个张口袋的人,盛赞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高手在民间啊!

想到监委会主任张举民一个人劳动,就到他家帮忙收麦。刚一进门,就看见他抱着一卷蛇皮袋子走到院里收麦。见我进门,赶紧撂了袋子打招呼取板头倒水,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说,我给咱杀个西瓜,夜来刚买的,双红瓤,甜得很。

我拉他说,不用,不用,赶紧收麦,一时太阳下去就反潮了,我张口袋,你装麦。他说,不用,不用,你帮不上忙。只见他从屋里取了个塑料桶,没底,塞到蛇皮袋子里,桶把袋子下部撑得肚子很圆,上面多出的袋口挽下来,两铲一桶,满了,把桶向上一提,麦从没底的桶中漏下,继续撑圆口袋上部,再铲两下,提出空捅,用绳扎紧袋口,我抢着抱到门房墙根底下,他装一袋,我抱一袋,很快收完。

坐下歇息喝茶时我说,塬上人真聪明,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一点都不慢,窍道多得很,我河北现在装麦还要人张口袋哩。张主任笑笑地说,聪明啥哩,都是逼出来的,有人了要干,没有人了还要干,鸡不尿尿自有出路呣。

我笑了,你塬上人真个能成,干活像个匠人,说话像个哲人。他说,同在一个太阳下晒暖暖,同在一个地球上转圈圈,都是一样的。

我说,你看,你看,又是一句经典,我都想用本子记下。

他说,农民的聪明是小聪明,都是为自己一屋人刨食哩,你们干部才是大聪明,是为天下人刨食哩。 张主任是老高中毕业生,当过兵,在乡政府干过,又在村里当了几十年干部,父亲当过村支部,两代人都是兢兢业业刚巴硬正两袖清风的村级干部,在村里口碑极好,村民婚丧嫁娶过事,都请他当执事的,他把事主持得排场而不浪费,热闹而有秩序,待人诚恳,处事公道,是村民心里的精神领袖,就像过去的绅士,是村社文化的尺度和高度。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2: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调解(四十四)

昨下午散步,离老远看见丽丽一手牵个娃,身子斜斜着在骂,骂锤子哩!狗咬的,又不是我把你尿袋咬了…… 我问,咋了,骂谁哩?她气得鼻涕吹了个泡泡,说,对门德贤的尿袋叫我屋狗咬了,他骂的叫赔哩!我对她说,走,我给你调解。

这两对门都是我包联的贫困户。见了德贤老汉,我笑笑地说,老张,咋回事嘛?恁着气的?他坐在新轮椅里,一欠身,笑笑地说,张书记,你来了,坐下坐下,你吃烟?扭头对屋里人说,快去取烟!我说,不用不用,你知道我不吸烟。你说是咋回事嘛?他说。我想站起来,腰身一弯,对门狗一口把我尿袋叼跑了,我气得骂狗哩,一个尿袋二十五块钱哩,关键是把我手打挂住了!屋里人说,三十块钱,先生插一下尿管还要五块钱哩!我说,是这,我给你三十块钱,两对门关系重要。他急急地说,不,不,不要,我咋能要你钱哩,我其实也莫想要对门赔,我只是气急了骂狗哩。

我扭回头对丽丽说,你看,你看,你把人误会了,狗必定给人家造成了伤害,你还不叫人骂几声,就好比狗把你咬一口还不叫你呻唤几声。

丽丽笑了,德贤老汉也笑了,一场误会化解了。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3: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活在精神世界(四十六)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矛盾体,他却显得那样极端。他曾经是父母的骄傲,现在却成了父母的熬煎;他曾经走出村庄走向城市走进大学,现在却走回农村走回家里走回自己。人生的轨迹是一个大大的圆圈,不是旧的结束,也不是新的开始,而是一天一天在原点转圈圈,一切的开始都是缘于大三后半学期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驻村扶贫以后,我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够了办残疾证的条件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理,我决定主动上门帮助他们办理,一口气办了11个。一天下午在村部的办公室我问监委会主任张举民还有没办的人?他眉头紧锁,长长的吸了一口烟,又长长的吐出三股,烟雾笼罩了头脸,人显得虚幻起来。停了一阵,他慢慢地说,二组有一个,可不是系统里的贫困户。我说,能帮就帮,不是贫困户也要办。你快说说是啥情况?他说,是个大学生,精神上出了问题,一天在村里胡转哩,可怜人才了。

我感到非常好奇,就说,走,到屋里转一下,看一下本人情况?他说,走! 那是一个南北走向庄子,敲开门,一个60岁左右的女人精脚片拖着鞋站在面前,见有生人,她很难为情地解释说,刚从地里做活回来,正洗脚哩,听着门响,跑过来开门。她热情地招呼坐到沙发上,又麻利地敬烟端茶。张主任说明了来意,她高兴地说,好,好,好事情。我问,娃多大了?她说,27了,叫你为娃的事费心了。她笑笑的脸忽闪一阴,我明显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怄愁,一种长期无奈的压抑的怄愁。

这时大门响了一下,一串脚步声响,进来一女人,穿得很时髦的样子。我一看,认识,是斜对门小儿麻痹症丈夫的女人,前一段给办过残疾证。咦!咋是你!哎呀,你咋还有空游到这儿来呀?她声音略带沙哑,语速轻快,言语泼辣,典型的麻利嫂一类。

我问,你有事呀?她说,莫啥事,串门子,谝来咧。你有事?我说,有。我以为她听了我的话会回避会离开,她却像是在自己屋里一样,轻车熟路的拐到沙发上,身子向后一靠,二郎腿一搭,一副要谝的架势。张主住和她打招呼,看你穿的洋的,这几天给谁家过事去呀?她说,洋啥哩,都是旧的,都是我女的衣服,她不穿了,给我拿来,我不嫌,啥都穿。张主任说,怪不到看着年轻的,娃一样的。我扭过脸问女主人,娃是咋个得病的?她为难的样子,慢慢地说,大三乃一年,学校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娃得病了,赶紧来校,她爸去了就看娃洋洋浑浑的,后来才知道是和一个女娃恋爱,人家娃不情愿了,又和另一个男娃恋上了,他不忿气,和男打了一架,一时想不开,丢心不下女娃,就抑郁了。当时轻,看了一段医生,打针吃药就过去了,怕影响课业,就让上学了。

这时,大门又响了,又听见摩托车的声音,女人说,她爸回来了。出门迎接。门帘一挑,进来一男人,中等个,有些偏瘦,穿着黑色的呢子短大衣,衬衫西服,梳着偏分头,一个很精神,很讲究的退休老教师。张主任起身介绍,回来了,这是王老师,退休了又返聘到学校,这是张书记,咱村的驻村第一书记,政法委的。张老师热情的伸出手握了一下说,稀客,稀客,欢迎,欢迎。落座后,我说,听张主任说了娃的事,想给办个残疾证,以后住院呀,外出呀,能享受不少国家政策。他一听,连忙说,好事,好事,我先谢谢张书记了。张主任说,娃第一回发病跟住就看好了,咋后来可犯了?王老师沉默了一阵,慢慢地说,现在回过头来看,其实当时并莫有除根,只是强了,心急娃的课业,停了药,把最佳治疗时间给耽搁了。毕业后,想在西安寻工作,一个亲戚给寻了个住处,一天晚上病又犯了。是门房老汉报的信,说是听见二楼有人大喊大叫、摔东西,上楼一看,只见娃一人在房子里喊,有鬼!有鬼!打鬼!打鬼!其实是人有了幻觉幻听,自己把自己吓的。赶紧跑到西安给看病,出了院就接回来。张主任说,乃病我知道,光住院还不行,回来还要坚持吃药哩。王老师说,就是得呣,你说到向上啦,他就是脾气躁得拒绝吃药,才一阵好,一阵犯的。

我说,他犯病时是啥样子?打人不打?对门女人插言道,我莫见过打人,只是爱拿个手机给女人照相,姑娘照,老婆也照,老是笑眯嘻嘻的,把人吓得。有一回,可能是病犯了,精身子穿个裤头戴个胸罩在村道里转里哩,也莫见打人。女主人说,有一回修太阳能管子,他嫌影响网线,就和工人撒打,把人掀倒摔伤了,拍片子看病花了几百元哩。我说,他还能上网?王老师说,一个人在房子看哩,一阵一阵的,前一向嘴里不停地骂奥巴马哩。我说,王老师,时间不早了,把你电话给我,你先准备好两张近期免冠小二寸彩照和身份证,需要啥了我再和你联系,星期一到星期五除了开会基本都在村部,你可随时来找我。王老师说,天黑了,我也不挽留了,娃的事你就费心了。赶紧寻手电开门照路招呼慢走。

一天晚上,王老师来村部找我,从身上掏出一个红艳艳的红包。我惊道,你还给我给礼呀?王老师笑了笑说,装的娃的身份证、照片、病历,一一掏出叫我查看。我装好东西说,四组还有一个人,等资料全了我一齐到渭南办,办好了我送到你屋里。王老师说,不急,不急,你看的办,你看的办,还需要啥了言传。谝了一阵,借了一本楹联书,走了。

忙碌的贫困数据清洗工作耽搁了,一个月后才给办好,我在电话里给王老师说,残疾症办了,要三个月后才能取回,到时我取回就给你送去。他说,谢谢,劳你费心了,啥时请你吃饭。我说,应该的。这一向咋不见你到村部谝来?他说,娃病犯了,我正在良田医院伺候哩。

唉,可怜的孩子,艰难的父母,快古稀的人了,啥时候才能丢得下心,啥时候才是个头呀!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4: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五个残疾证(四十)

早起到村道散步,时常看到狗的散漫,猫的娇情,还有白霜覆盖下麦苗的坚韧,最叫人赏心悦目的是麦地里柿子树的冷艳,水墨画一般,黑黑的树干,大大的树冠,红红的柿子,在天地之间矗立着,偶尔有三五成群的麻雀飞出飞进,有一回还看到树顶上站着一只曳着长长尾巴的绿毛野鸡,欢喜的心情就像是久别的哑巴看到了她妈,满肚子的喜悦却苦于不能表达。

在回村部的路上我碰到一个行为诡异的女人: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两臂贴身不动,身体摇摆着很急很快地走上十几步,猛地一回头,大骂一句,去他妈的个皮!继续不停嘟囔,身体摇摆着很急很快地走上十几步,猛地一回头,大骂一句,去他妈的个皮!来回不停,目不斜视,动作机械有力,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碰见个熟人,问,那人是咋啦?他说,啊,乃是张坚韧(化名)的女人,精神上有病,没病时人馋火得很,老高中生,当过团支部书记,记帐员,一笔好写,账算清得很,可惜得了个瞎瞎病,把人糟磨成乃样子了。这都是命,前头叫你笑哩,后头可叫你哭哩。 张坚韧我是非常熟悉的,我和他几乎天天在一起工作,他身材高大,军人出身,言语不多,头发花白,瘦长的脸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时常梳个大背头,有一种长者风范和不怒自威的气质。一天晚上,他骑摩托从镇上回来,停下车和我笑笑地打招呼,我说,走,带我到你屋转一下,把门认下。他笑脸凝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上车,我把你带上。进了门,他刚把买的蒸馍放到桌子上,女人就从屋里走出来,旁若无人的取出一个,很急很快的就咬起来,一转身又进了房子。他为难的说,掌柜的精神上有病,不知道问人。我说,我听说了,你真不容易。他说,每一回病犯了都要住院,一回要成万元,住了20多回了。有一年,她怀疑有人谋害她,硬是不吃一口饭,连续十几天光喝水,人瘦成了麻杆杆。病来了不由她,有时乱砸东西,有时乱跑路,叫人操不尽的心。张书记,我有一事一直想和你商量,一直都不好开口,今儿你来了我就给你说了,就是想给我掌柜的办个残疾证,一直想办,渭南要叫人到场哩,你看咱这人狂燥得就收乱不到车上呣。看你能有关系叫人到屋里来办不能?我说,我记下了,一定尽心而为。喝了两杯水,我走回村部。

第二天我就去了区政府的政务大厅,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拿事的王主任。我把王主任叫了一声老哥,就开始自我介绍,一再陈述群众的可怜,希望能感动他。王主任一脸严肃,眼光从老花镜上射出,慢慢地说,事倒不是多大个事,就是我还要经管大厅哩,没时间出去 ,再是出去办证,还要我领导同意,还有车……王主任的话看其活活的,拔起拔不下,当头一盆凉水,我心凉了半截子。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像是爬树卡到树杈杈里,不得上来,不得下去。冷静下来一想,我认识残联的海军,纪检书记,一时和我提拔的,熟人好办事,就去找他。

一进门,海军就和我开玩笑说,这一向把你给失踪了,钻到呀哒浪去了。我说,我到塬上驻村扶贫,正有一事来求你,能不能叫王主任到塬上给村民办证,人有精神病,不好下来,大厅办证又必须见当事人?你给咱说一下。海军说,这事由刘理事长管,我给你先说一下。我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谢谢谢谢。停了一阵,他叫我见刘理事长。刘理事长体面大方,菩萨一样的女人。她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你是政法委的,真的在塬上住着扶贫?我说,真的,塬上人真的恓惶,有的人穷得一辈子都问不下个媳妇,村里真穷的人有三种,一种是懒穷,一种是病穷,一种是残穷。残疾人更是恓惶人中的恓惶人,挣不来钱,还要花钱。我把我在塬上的见闻,写成了文字,有30多篇3万多字了,我加你微信,你在朋友圈能看到。也许是我的真诚打动了她,她二话没说就给王主任打电话沟通。放下电话说,利用12点到2点之间的时间上塬,你准备车。我赶紧说,行,莫麻达,车就在门口候着哩。

立即衔接王主任坐车上塬。一上车,王主任说,你多联系几户,去一回不容易,能多办几户就多办几户。一语提醒梦中人,油然感激王主任是个好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的人。立即电话联系杨主任通知村里没办的人,拿上身份证到村部集中,我和王主任40分钟后就到。杨主任在电话里说 ,行,行,我马上通知,这下把难事办啦。高兴得像个孩子。

一到崇凝街道,就远远的看到杨主任站在路口,下了车,杨主任急急地说,我要了一锅刀削面,刚好攒到饭点,吃了再说。王主任一脸为难,我说,吃饱肚子才好干活,塬上水土好,面顽筋顽筋的,不用擀杖不用案,刀子一响就吃面。王主任被我惹笑了,气氛活跃起来,每个人都呼噜呼噜刨了两碗,放下碗就上车到村。

一下车就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搀扶着一个老汉上台阶 ,老汉怯怯的,脚一抬,放下来,脚一抬 ,放下来,第三次好像下了势,左脚一踏,右脚猛地一提,身子忽闪一下,差一点把扶的女人拥倒了。王主任问了情况要了身份证。跟住来了一个老汉,肾病,腰里别个尿瓶子,腿脚不好,一走一拐,尿管子一闪,一走一拐,尿管子一闪,王主任问了情况,要了身份证。一阵摩托声响,下来两个男人,儿子带的老子。老汉木木的,王主任问啥,他答啥,脸上没有表情,脑子还算清楚。儿子说,我大脑梗。王主任说,老年病,不算残疾。门帘一挑,进来一个老汉,走到王主任跟前,说,我是党员,给我也弄一个,王主任问了情况,说,你啥都好着哩。他固执地说,你把我照顾一下嘛,我有病哩,屋里穷的。杨主任说,这不是照顾的事,条件不够,你走你走,下一回,给你照顾一袋面。他不走 ,立在王主任面前,像一桩子粮食,不动弹,也不说话,拿眼瞪着王主任看。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杨主任说,走,坚韧(化名),到你屋见你掌柜的走。

一行五人到了老张门前,老张老婆正坐在门口晒暖暖,一见人来,起来就跑,老张拉住袖子,她不停撕扯,破口大骂。王主任说,放开,放开。老张一脸为难的表情,说,他对谁都防备着,不爱人强制她。正说话间,她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进了门,老张指着电视机和摩托车伤疤说,看,这是她以前犯病时砸的。王主任问了情况,要了身份证。上了车,杨主任说, 走,村部东边南摆子还有一户。我想起了那个女人,那是今年新增的一户贫困户。镇上来人审察时我去过,屋里两间厦子房,穷的没个啥啥。男人在外打工,女人一人在家,见了干部,兴奋地大声说个不停。再是给她家门前钉连心牌时,她不停的招呼吃呀喝呀,挡都挡不住,不停的说着跟了二十多米,叫回去都不回去。

来到她家门前,门却关着。老张打门、喊叫,喊叫、打门。好大一阵才走出屋来,出来却隔门大骂,再叫都不开门。我既感到着急,又感到无奈,见不到人可咋办呀?一身的劲用不上呣。王主任扒住门缝向里观望了一阵,扭过身,说,疯了,疯了,疯圆了。我心里一阵狂喜,就算有了结论了。

回到村部,严家老党员村支委严长久来电,说严家有一户瘫瘫,不能行走,看能叫人过来?严家是合并的一个村,也就是2、3里路,立即驱车前往。到村口一下车看见一个残疾人柱个拐拐在锻炼,他的拐拐是特制的,拐杆下是一个四方底盘,底盘下有四个腿腿。见了王主任,他高兴地张开大口,啊、啊地打招呼,他们一定认识。王主任说,恢复得咋样?走两步,走两步我看一下?那人急于表现,提起拐拐的同时提起右脚,脚猛地向右前方甩出一个弧线,脚拐同起同落,左脚连着跟进并拢,身体哆嗦着走了两步,王主任赶紧拦住,说,好着哩,好着哩。

老严已到,引着我们进了一家大门。一进房子,就闻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叫人不想呼吸,房子光线黑暗,一个老汉坐在轮椅上,头低着,戴个帽子,看不清脸。女人激动地给来人倒茶散烟。喝么,喝么,烟不好,包嫌弹。我老汉好的时候欢得像一头牛 ,好好的在建筑工地做活哩,莫一点预兆,一头栽下去就栽出脑溢血,命救下了,成了瘫瘫,吃喝屙尿都离不得人经管。王主任问病人话,他大眼圆睁,脸色纸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王主任问女人了些情况,要了身份证,返回村部,王主任叫复印了身份证,又叫每人交两张近期免冠小二寸彩色照片。我说,照片收齐了我送到大厅,不用村干部跑了。

正说话间,手机铃响 ,镇上通知两点到区政府二楼会议室召开全区脱贫攻坚工作会,一看表时间,再剩35分钟,赶紧送王主任下塬,一路上叫薛雄开快点,害怕开会迟到。

跑进会议室,刚好坐下,就听见话筒传出张区长声音,同志们,现在开会。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一看手机,两点十二,我的神呀,狼撵一样!

本文作者: 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5:乡村故事随笔:驻村见闻之游(四十二)

游,是塬上人口语中的一个方言,相当于“转”,意思是“串门子”。每次上塬,我都会到我包联的贫困户家里转一圈,问一些生产生活有什么问题和困难,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解释,离开时,都要热情的送出门外,说一句,莫事了游来!

游,一个多么高雅的古汉语词汇 ,塬上土厚,文化积淀也厚,一个老婆老汉碎娃女子一不小心就说的是汉朝的语言唐朝的语言,就像从一圈胡子的嘴里随口唱出的充满之乎者也的秦腔戏文,不由得叫人心生敬意。

4月1日,党员活动日,在村部开完党员会,我照例到村里游。春光明媚,桃李花开,一片一片白的像云,红的像火,麦苗也绿油油的挺起了腰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甜的花粉清香,刺激的鼻腔痒痒的,不由得连打几个喷嚏。街道里有人在用电动油锯锯硬柴,硬柴是刚从地里挖的苹果树,卸光了树股树枝的桩桩子,有一把粗的,有两把粗的,一头担在架子车上,一头担在“人”字架上,那人双手把锯,一节一拃,“刺刺喇喇”地一压一截,一压一截,真正的削铁如泥,骨碌骨碌地滚了一地。短了,就喊女人压住架子车一头,女人也不言传,猫一样顺溜到车旁伸手压住,两脚努努着,咬牙瞪眼地憋着劲。见我观看,他说,来了?我说,这锯子真馋火的,多钱买的?他说,一百八,用其美,就是锯齿磨得快,要到镇上掏钱磨,磨不好就失踏了,几回就用不成了。游到张兴民家,门开着,进来却不见人,炕上被子平展展地铺着,炕头放的三个枕头是三截子四棱子木头。人来?人来?喊了两声,女人才从屋后转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线活,笑笑地,张着莫牙旳嘴。我问,你儿子打工莫回来?她说,啊。又问,老张做啥去了,莫在?她说,啊。这一向,地里活忙不忙?她说,啊。我大声说,我说啥你咋都说啊?她为难的说,我听不清呣。向前走一截,看见一人坐在门前晒太阳,面前晒了席大两片青草,也是一家贫困户,我问,晒草弄啥哩?他说,给羊吃哩呣,青草太旺,羊吃多了拉稀哩,晒顽了吃其就不害咋了。我笑着说,啥里面都有学问哩。游到一个光棍家,低保贫困户,他正在院子里侍弄葡萄树,旁边还种了席大一片菠菜,绿汪汪的,看着耀眼。他见我来了,走过来打招呼,我笑着说,席大一片地方你还多种经营?他说,种些菜,种些葡萄,吃其居便,没事咯,弄啥呀?说着掏出就尿,尿到一个土埋半截的黑瓷罐罐上,我认识那是一个老物件,是以前人放清油的罐罐,上面有一道长长的裂痕,裂痕上还排列着五个补丁铁卡子。走过长长窄窄的巷子,来到“老姑娘”门前,他兄弟正好开门,见了我高兴地说,张书记来了!他拄着双柱拐,交裆掉着尿管,沟子后头黄亮亮的尿袋“不来不来”晃荡着。他说,刚好,你给我搬一下圈椅,我想在门口晒一下太阳。我问,你姐咋不在?住院了,高血压,一天头晕的,我哥伺候哩。你喝呀不?我说,不了,不了,我到对门老张家转一转。进了张双牛家,见他和儿媳妇在后院羊圈里,圈里栓着两只母羊,跑着一只羊娃。他坐在一截木头上休息,儿媳正在给刚下的羊娃育奶。母羊躺在地上,两只奶胀得圆圆的,鼓鼓的,红红的奶头上流着白白的奶浆。儿媳把羊娃抱在怀里,一手捉住嘴往母羊奶头上偎,羊娃闭嘴咬牙,不含奶头。她急了,一手掰开羊娃的嘴,一手把老羊的奶水往嘴里挤,奶水激射,溅了自己一脸,羊娃还是不配合,只是为难地咽了一口,不啦着头,挣脱掰嘴的手,继续闭嘴咬牙,一点都不给人面子。她恼怒地扔了羊娃,骂道,闷怂,连奶都不会吸!见我走来,都笑笑地和我打招呼。我高兴地说,下了羊娃了,公的?母的?老张说,母的。前一向一母羊下了两个羊娃,一公一母,可惜都死了。我惊奇地问,咋都死了?他说,母羊奶是苦的,羊娃不吃,硬是莫养活。我说,奶是苦的?奶咋是苦的?你尝来?老张说,可能母羊有病,我还奇怪羊娃咋不咂奶,就喝了一口,药一样,确实是苦的,一场空欢喜。本来还指望今年扩大养殖呀。儿媳说,羊娃死了,母羊难过的也不好好吃喝,我爸害怕母羊死了,母羊再死了就失踏完了,赶紧拉到崇凝会上卖了,要800,卖了700,花400又买了一只母羊。她一指墙角卧的羊说,就是那一只。我问,你掌柜的到哪里打工去了?她说,做活去了,跟我娘家爸拉下手,不敢远离,屋里有事还要靠他哩。我说,也好,离屋近能兼顾上。

离开老张家,在村道看到一辆客货两用车在不停地喊着:收辫子唻——收辫子,收辫子唻——收辫子。老板在司机楼里忙着耍手机。我凑到跟前问,辫子咋收哩?他头也不抬,说,十三米两块。想,真个便宜。一抬头,远处一大片桃园花结得挽成了疙瘩,粉红色的花开圆了,花粉漂浮在空气中,幻化成一片红色的雾,如火,如霞,如梦,如幻,蔚为壮观。又想,村民的生活要像着这桃花之雾红红火火该有多好呀。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6: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猪上车(五十)

早起和延博、甲奇到镇上吃豆腐泡,刚放下碗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心叫刀子戳了一般。

延博眼尖,向南一指,看!收猪哩!

不远处停着一辆大车两个三轮,大车上有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面有滑轮和钢绳,站着一人接猪,下面三轮和大车背靠背,装满猪,站着一人给猪扎腰带,前面三轮向后一倒,钢绳拉展,大猪上吊,啊——声大起,升到高空,向前一进,猪落大车,解带即完,重复开始。

我跑到跟前照相,师傅扭头笑问,见过莫有?我大声喊,叹为观止!时猪受惊惨叫,盖过我声。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南湖文学)

篇7: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表态与看病(四十七)

昨天有两件事值得一记,一是《表态》二是《看病》。

表态

经过一番艰难的协调,光伏用地基本谈成,兔厂老板让明天6点以前备50000元现金。

工作推进会上杨主任表态,我凑30000元,还剩0元,大家表态。郭元书记说,我有透支卡,我凑10000元。我说,晌午我媳妇电话说房子租了9600元,我凑10000元。

杨主任说,够了,吃饭。

看病

最近为光伏的事忙得脚巴不挨地,9点吃了早点,一直到晚上7点才能吃饭,时常饿得胃疼。车上,张主任说,严家医生便宜,上回我牙疼,打了一针,还拿了些药,合疗后,要了一块钱。延博说,真的假的?张主任说,马上到严家给张组长看走。

到了医疗所,我说,我胃疼,给拿些药?延博说,有奥美拉唑肠溶胶囊莫有?医生说,有。扭身取药。张主任和我争的掏钱,我手快,先把拾元钱搁到桌子上,张主任一把把钱拨拉到地上,掏出拾元塞到医生手上,嘴里说,毛毛钱就不要了。

医生把找的钱数了两遍,双手递给张主任。 车上,延博问,多钱?张主任说,你估计多钱?延博说,我买过,一般得五六块钱。张主任笑笑地说,三毛钱。延博不信,张主任掏出找的钱让延博数,果然是九块七毛钱。我说,真个便宜。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8:农村随笔:驻村见闻之清油罐罐(四十一)

在村里一个光棍家院子里席大一片菠菜地边,看见了一个黑瓷罐罐,半截子埋在土里,露出的上身还有一道长长的斜斜的裂纹,纹上钉着五个铁卡子。

我认识这是这家人最金贵的清油罐罐,眼睛不由一亮,这是上一辈或上上一辈先人的遗留。这个老物件见证了这家人几十年甚或上百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世俗生活。如今被遗弃了,静静地看着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承受着雨水、露水、恶水、尿水的洗礼和风吹、日晒、土封、雪埋的打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样子就像地藏菩萨,我惊奇它对生活遭遇的忍耐和从容,竟然产生学习它处世精神的想法。

年轻有用时金贵辉煌年老无用时遗弃落荒,多像一个土生土长历经磨难饱经沧桑没有人管的农村老女人,我又不禁生出些许同情。老物件寓有新精神,我与它的相遇,在物?在人?在思想?在时间?抑或物在人,人在思想,思想在时间。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9:关于下乡的随笔:驻村见闻之高温之下(五十二)

这几天持续38度高温,大地如炙。 扶贫工作不停,法院一女同志从贫困户一回到村部就恶心呕吐。政法委同志入户回来,脸被晒得通红,高兴地说,人都在屋里,总算莫白跑。

早上到镇上吃豆腐泡时,杨主任说,昨天鸡群热死了一些鸡。回来我到他家查看,在蛇皮袋子里发现了4只,家人说,一共8只,给人了4只。 昨天妻子电话里说,医院不让娃出院,怕天热出汗感染伤口,病房空调美,多停几天。今早又来电急乎乎地说,早上办了出院手续,要回去了,昨天医院停了一天电,把人能热死!

14点,区信联社杜主任一行到西坡看光伏项目,太阳照到脸上,像针扎一样,汗水不停的往出冒,一圈走完,个个都是汗水洗脸,湿透衣衫。

叫人高兴的是电表度数一时一变,一时一变,就像鸡啄食一样,一块一块地在挣钱,一天能发3000多度,一度九毛八,一天能挣3000元,心里想,下苦都不要紧,只要收获好就行。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10:乡村随笔:驻村见闻之一个打磨硬柴的人(四十五)

张苦仁(化名)一户是后来给我分的包联户,一家三口,他,老婆,儿子,低保贫困户。

儿子快四十了还没问下媳妇,成了一家人的熬煎,现在给他三爸打工,在华县承包的地里种菜,去了多次都莫见过人,只是听村干部说人形象不佳,脑子还到灵醒。 老张一直黑衣黑裤,目光呆滞,表情木然,不爱说话。多次去都是老婆招呼,一脸微笑,露出没牙的嘴,含含糊糊的说话。

她耳朵有些聋,一回我游到她家,门开着,却不见人,我喊,人来,人来,谁在屋里哩?谁在屋里哩?一掀房子门,见她在炕上丢盹,我叫了一声,她醒来了,脸上一惊,立即灿烂出微笑,你来了,哎呀,我不知道啥时候瞌睡了。她猫一样溜下炕,你吃烟,我给你取去。我打量了一下炕,两个被子放在炕头地,大方格单子铺得平展展的,稀奇的是三个枕头竟是三截四棱见线的木头,约摸一尺多长,头油染得明光发亮,我拉出一个,沉沉的,两个手才能拿起,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萌娃,心想,拿这打架,一下能把人头搨成扁扁,不知圆圆的脑袋枕在硬硬的木头上垫不垫。

她左手拿着一盒烟,右手捏出一根,说,你吃烟?我赶紧放下枕头伸手一挡,说,不吸,我不会吸烟。老张咋莫在?她说,啊。我问,地里做活去了?她说,啊。我问,你这枕头是老张做的?她说,啊。我问,枕头枕着垫不垫?她说,啊。我心生疑问,大声说,我问啥你咋都说啊?她没牙微笑的脸有一些为难,突然说,我莫听着咯!我知道了她耳朵的为难,以后说话故意声大了些,她自然了,我却有些不太自然。

冬天刚入冷的时候,我把屋里不穿的棉袄给老张拿了两件,一进门,见老张蹴在后院,正在用刨子对一片A4纸大小的木板进行推平,身边撂着斧头、手锯等工具。他一手连抓带压,右手拿刨子推,一下一下,不急不缓,推一阵,停下来,拿眼耀一下,转换角度,继续左手连抓带压,右手拿刨子推,一下一下,不急不缓,推一阵,停下来,拿眼耀一下,神态专注的样子像是在打磨一件艺术品。

老婆蔫蔫柿子一样的脸上灿烂着微笑,她见人总是一脸微笑,满脸的皱纹愉快的呈放射线状伸展,缺牙漏气的嘴里说着热情谦卑的话,其实也就是吃烟呀、喝水呀、吃了么几句话,和老张冷漠麻木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问老张,你推恁大的板板做啥呀?老张老婆说,硬柴,烧锅哩,不做啥。我说,烧锅哩还推得恁光的。老张老婆说,没事咯,消磨时间哩,他就爱捏揣个啥,不挖抓个啥,手脚都不知往呀哒放去呀。老张不言传,只是停下来,坐在地上发呆,眼神空洞,好像专注地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我说,我给老张拿了两个棉袄,看能穿不能。老张老婆高兴地接过来就给老张试穿,老张站着,任由老婆扽袖子拽领,麻木的像一桩子粮食。老张老婆说,嫽着哩,嫽着哩,穿哈美的很。我说,我走呀。老张不送,也不脱衣服,蹴下去,抓起家伙,继续做活。

进了村部,见监委会主任张举民正在填报表,打了招呼就问,四组张苦仁你熟不熟?精神没有啥问题么?见了人没话,言语短得很?张主任说,人是性格内向,天生言语短,小时候学习聪明的太,他父亲人能行,能双手打算盘,账算清,当过大会计,一村的账由他一人算,是村里的红活把式,还一笔好写,村里人过事老是坐礼簿子的,是个胆小殷勤个人。“”时犯错误,经常被揪出来批斗,每一回都要苦仁在台下看着,可能是那时候吓瓜了。人老实本分,也没啥技术,农业行收入也不大,这些年虽说挣得盖了房,儿子快四十了还没问下媳妇,娃也长得不体面,人瘦碎瘦碎的,现在华县跟他三爸在包的地种菜哩。

一天下午,我游到他家,老婆莫在,张苦仁一个人在后院正在打磨一截木棒。胳膊粗细,一尺多长,他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削,对木棒一头的疙瘩,用刨子推平,弄一阵,停下来,用一只眼耀一下,又弄一阵,不慌不忙,从容自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我来了,他眼窝一翻,也不打招呼。我看他打磨的木棒像是给斧子啥的能当把用,就问,你是给斧子做把不是?他说,不是。我又问,老张你咋不到村里和人谝一谝?他说,日子不冁活,莫啥说的。

人常说,钱连心,娃连心。我就问他娃的事,你儿子多大了,咋莫见回来过?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眼看着我,说,快四十了,跟他三爸在外县务菜哩。我说,男娃心野,要有个女子娃还能给你做个饭。他说,年轻时有过一个女娃,女人年轻,不会管娃,没育活。

我又问,那你儿子好着哩?他若有所思,停了一阵才说,娃是早产,没够月份,身子骨弱,没办法,胎里的病。

他低下头开始做活,不再说话。我开始打量他房檐底下的作品,下面是锯解的大木板,上面放着许大小长短不一的硬柴,有四棱见线的,有溜光圆滑的,每一件都经过老张精心的打磨。

我想,老张为什么对烧锅用的硬柴精心打磨,那冷漠麻木的表象之下的心里有着怎么一个内心世界?一个性格腼腆的少年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过多少惊吓和屈辱?成年后艰难的生活又承受着了多少磨砺和打击?老年后熬煎儿子的婚事又有多少无奈和期盼?他是以打磨硬柴的方式来打发自己辛苦艰难的生命和排解压抑无奈的情绪吗?也许他闲暇时打磨硬柴就像牛没事时的反刍老鼠没事的咬瓮,村人没事时的抽烟喝茶打麻将,我没事时的看文学哲学一样,是享受生命里一段平静快乐的时光呢。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篇11:关于下乡的随笔:驻村见闻之扶贫中的尴尬(五十一)

这一向采集贫困户家庭数据,频繁入户,有一户居然不配合,直接让干部出去,态度生硬,脸色难看,弄得咱的干部非常尴尬,向我汇报,我说,下一次进户让村干部陪着,做一做思想工作,红苕生了是硬的,熟了是软的,熟人好办事嘛。

给人介绍经验的第二天早上我去我包联的老张家,见庐门大开,不见一人,边进边喊,屋里有人莫有?屋里有人莫有?院中黑狗正爬着睡觉,见我进来,汪的一声,鼻翼上翘,嘴唇上反,狼一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箭一样向我扑咬而来。

我本能的扭身就跑,一越而过门外一尺多高的围墙,跑到他家墙外大路上,隔墙听见女人在喊,谁哟——。我惊魂未定,隔墙喊答,我,是我,顺利,算了,嫂子我不进来了。

回到村部,给同事学说了遭遇,延博说,看你瓜的,狼怕拖,狗怕蹲,遇到狗撵,不敢跑,你越跑,狗越撵得凶,你要蹲,你一蹲,狗以为你摸砖,反而扭头就跑。

我说,你从小卖蒸馍,啥事都经过,我当时纯粹是本能反应,头发根子都立起来了,我去年被狗咬过,心里怯火着哩。撸起左腿裤管,向他们展示了伤疤。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下次遇到狗咬,不妨一试,可不敢叫狗咬个正着,大家哈哈大笑。

写到这里,不禁想起十多年前在龙背乡工作时听过的一个被狗追咬的故事,说是一乡干部到某村下乡,被一只大狼狗追咬,快要被撵上时,他急中生智,猛的拉下裤子,露出大白尻子站着不动,狗扭头就跑,边跑边想,这啥东西,狗日的脸真大的,从来就没见过!第二次被狗撵时,他如法炮制,莫想到这回遇到的是个八成子狗,想都不想,扑上就咬……

不知道下回被狗追咬时,敢不敢蹲,如果遇到灵醒狗也还罢了,如果遇上个八成子狗,扑上就咬,那恐怕受伤的就是头脸了,想一下都不寒而栗。

本文作者:张顺利(微信公众号:三贤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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