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伯父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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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伯父经典散文

篇1:伯父散文

伯父散文

欲望牵引着疲惫的身躯游走于城市,情感却常常溜回那个叫老家的地方。在虹霓万丈,美酒千杯的浮华空洞中,总有一粒深藏心底去的种子悄悄萌芽,由一生三,化作万千,散上心头思故乡。

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去世的伯父,回想起来,各种滋味掺和在一起,不知道是苦辣还是悲楚。有人说,时光如水,能够把一切冲淡,不论是欢乐还是痛苦,甜的不再甜,苦的不再苦。但今晚我发现,我将永不能忘掉那苦涩的记忆。

伯父走的是那样的不舍,是那样的无奈,可又是如此的彻底。他没有临终遗言,只是一只手始终抓着伯母的手。也许,伯母是他红尘中唯一的牵挂了。他用这个动作告别亲人,匆匆地走完了他人生的六十多个春秋。他一生都在与贫困作斗争,也一直艰辛地积累着财富。可生活在偏远地区的他,积累到最后,换来的只是那一行冰冷的清泪,也为自已划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

我害怕面对那身心痛苦的感受,我深切体会到,悲伤不只是抽象的心理感受,而且更是具体实在的生理痛苦。这种痛苦,直袭胸口。

我不知用什么词章来形容我当下的心情,脑海中一直是父亲描述的伯父临终时的模样,死者长已矣,生者常叹息。任何的取舍都是痛苦的,都溢着斑驳的辛酸。如今,伯父与我们阴阳两隔,在村头那片荒坡上,伯父在孤寂之中安了下来,我想,在春天,是不是衰草将尽,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为他铺一张花床呢。那里,是我们的祖坟所在地。虽是初春,可地下也还是温暖的吧。

悼亡的泪水悄悄滑落,我独坐镜前,与镜中的自已做着无声的对话,在那土地连着土地的地方,伯父亦不会孤单,那里会有一种温暖的爱的交流,而冥冥之中,定有一根维系的线,情牵着一份痛,一份念。

此刻,我衔悲默默,想到年前回故乡的情景,在那偏远的农村,父辈依旧是那样的辛苦,日子依旧是那样的贫穷,而他们也依旧挥洒着汗水望天收成,丰收年粮食贱卖,地里没有的价格却是出奇的好。父辈们似乎永远与好运差那么一步,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执着地走过春夏秋冬。

在农村九十年代初,一个家庭供出一个大学生,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跳农门的思想在农民的心中是由来已久,而我就是在那个环境下考上大学的,尽管为上大学的钱让一家人东奔西走,可在别人的眼中,我是多么的有能耐,多么地争气。别人羡慕的眼神,多多少少冲淡了我们因贫穷而造成的尴尬。

而伯父也不例外,平日里争强好胜的他,又怎甘心落后,他和伯母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堂弟供上大学的。那个时候考大学并非像现在这样容易,堂弟复习了四年才考上我们郑州的某所大学。伯父太多的付出也算是有了回报,堂弟读大学的那几年,伯父从未让他因钱的事而犯难,堂弟也就是在这样衣食无忧中完成了他的学业。并幸运地留在了省城。伯父伯母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只等着争气的儿子成家立业后把他们二老接去安享晚年了。这个美好的愿望也成了伯父伯母在外人面前炫耀的资本,细想想,这样的举止也不为过,母以子贵嘛。

然而在省城站住脚的堂弟却做出了让我们今生无法原谅的错事,此时的堂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处上对象的他,也开始考虑置房的事儿了,原本,伯父伯母把他供养到这份上已是相当的不易,他也到了应该自力更生的时候了。可他却因手头的拮据又开始伸手向伯父伯母要钱,说将就着买个小点儿的房子居住。省城的房价,对农村人来讲可是个天文数字,可伯父伯母还是甘心付出,也许他们老两口也是为了晚年的幸福。伯父把省吃俭用的钱全给堂弟寄了去,而堂弟也如愿买了一套几十平的房子。事情到这里结束也无可厚非,一家人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几年以后,志气未长而胃口出奇好的堂弟夫妇又耍起新的花招,说房子太小不方便二老居住,再买个大点儿的,小套的留给伯父伯母晚年享用。而伯父伯母也被这谎言打动,他们心存美好,又承包了二十多亩地,把辛苦攒下的血汗钱又全给堂弟寄了去。当伯父伯母带着一份美好去省城看儿子时,却怎么也想不到,儿媳妇堵在门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房子是她的,户主也是她,与堂弟没有任何的关系,伯父伯母不能踏进门半步。而堂弟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写到这里,我的笔停了一下,看一看写下的字,字字都是心伤,都是让人哑口无言的辜负。百善孝为先,而堂弟夫妇的`所作所为,又将受到怎样的惩罚。

伯父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分农民,穷了生活却没有穷了志气,他带着伯母很快离开了,当时没有往老家的班车,他和伯母就在车站坐了一夜。天很冷却没有飘雪,也就没有留下伯父伯母这远道而来的足迹。他们又回到了老家,老两口还是一如既往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伯父的话越来越少了,并时常是烟不离手。

伯父这一生苦难挨过,辛酸尝过,而这份刻骨的痛是足以夺去他的命。他的精神垮了,身体也每况日下,他回头看看,是如般的沉重,向前看,也没有什么光明可言。没了依托,也就觉得没有什么指望,心灰意冷的他半年后就病倒在床,后一经检查,肺癌晚期,医生也无回天之力,无奈,伯父就躺在家中,残喘着一口气等着死神的召唤。

在最后的日子里,伯父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双眼直直地望着房顶,可他的手却总是抓着伯母的手。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起走过,养个不孝逆子情何以堪,很快就要阴阳两隔了,不知又要在那边苦苦等待多少个年岁才能再见。如今,伯父是恨不得也怨不得,可他内心深处的心碎,我们却能触摸的到。悲苦命运击碎了他的心,他认了。可对伯母的那份不舍,那份牵挂却让他无尽地神伤。

死神是疯狂的,这表现在它掠走生命时的执拗,因为注定了它是永恒的赢家。同时,他又是仁慈的,它帮助心力交瘁的伯父脱离了苦海,走上了无挂无碍的路。

写到这里,,泪水和怒火让我无法继续手中的笔,命运捉弄起人来真的是不留余地,伯父残存的信念没有了,心中曾经的一份爱也成了千年极寒的冰。人的一生就这么着算完了,生前的希望和追求也不复存在,留给后人的可能只会是短暂的思念和痛楚。再就是清明前后的几张纸,人死了,情散了,而我们能永远记住的,其实又有几人呢。

伯父入殓时,脸上显得很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切的恩怨也在那一刻一笔勾销,千难万辛的事也一了百了,操劳一生的伯父,也许真的是累了,需要好好是休息了。

就是到伯父去世,也没有人去通知我的堂弟,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像堂弟这种人,他是不会有内疚之心的,他原本不在人之列!不去通知他,这就已经很明确,这家已和他完完全全断了关系,伯父是我们敬重的人,对他的去世,堂弟怎么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始终相信,德和福是修来的,你种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堂弟啊,我们这些人就在你的不远处看着你,看你拿什么来盛伯父临终时那行冰冷的清泪!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父母的期望,我们的成长凝聚着父母的心血,我们承载了许多的恩惠与关爱,我们也必须为父母履行应尽的义务,百善孝为先啊,这才是生命的意义!

我常想,上帝是最公平的,他不带任何的偏见,而人类却在围绕着自己的利益,只想到自己,忘记了应该给别人,希望别人都是为自己活着,这就是某些人的自私与贪欲。

此刻,在海的彼岸,坐在灯下书写的我,也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祭奠伯父的亡灵,愿他一路走好。人来世上就是遭罪的,看淡红尘,也就看淡生死,我相信伯父去那边一定会见到我的爷爷奶奶,彼此都是等了太久太久。在爷爷奶奶那里,伯父永远是他们长不大的孩子,他可以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悲,毫无保留地诉于他们,因为父母的爱永远是伟大的无私的包容的,不管在哪里,这爱是一样的,伯父的泪水也可以尽情地流,哭过了,也就放下了。

伯父走了,他摆脱了一切,不再承受身体和心灵的痛苦。我也将一份怀念放在了心灵深处,每每想起,心中常有一种苦涩的滋味。在那贫穷的故乡,人们总是非常贫穷,贫穷得连人生的最低要求也难以求全。无知和不正常的环境常常让人失去了做人的底线,也剥夺了他们的幸福甚至生命。

今天,凭着一份感情,我把这不成章的文字串了起来,仅仅是简单的串起,却也泪湿衣衫。

篇2:我的伯父经典散文

我的伯父经典散文

寒冷的冬日里,想起了我的伯父来。他的生日就是在这几天里,可是,我却不能为他过什么生日了。

转眼间,伯父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七年。在这七年里,我曾无数次的提起笔,想写写他,写写我心内的那份无法言说的依恋之情,可每次总是在自己无法自抑的泪水里无奈无助地停下笔来。

我想,我还是没有到写的时候吧。也许我根本还没有那个心理承受能力。我根本不愿意承认伯父离开的现实。今天,我仍是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完成这篇文字。但是,我想写。我想他了,我的伯父。

这篇文章发表的时候,我想应该是在清明节的前后。这也算是我对伯父的一份特殊的问候。那坟前的白菊花,应该是最知道我的心的了。

伯父三十年代初出生在四川省仁寿县的一个乡场上,是家里九个孩子中的老大,自幼聪明好学。但是家里孩子太多,祖父母并没有多少的精力和时间去管他。他也不打算象父辈那样整日整夜的劳累却没有过上好的生活,于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离开了家。后来,他参加了党的革命。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再后来,风华正茂的伯父还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回国后,伯父被部队选送到军校进修。在部队上,伯父年轻好学,打得一手好球,特别是乒乓球场上,他的身影是那么优美自如。直至今日,翻开那有些发黄的相册,仍能看见伯父那年轻朝气、意气风发、身着白色运动衫的修长身影,就禁不住一遍一遍的用手去触摸照片中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想抓住什么?又能留得住什么?

在部队等待分配的那些日子,伯父返乡探亲。就是这一次返乡之行。改变了他人生的前行轨迹。他遇见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后来成为我伯母的那一个女人。时年的伯母正是一朵迎风待放的花儿。豆蔻年华的她正在读师范学校,单纯漂亮的她第一眼见到英姿勃发、一身戎装的伯父时,这个可怜的姑娘就知道自己今生跟定了这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发誓要一辈子对他好。经过后来的那些风风雨雨的岁月证明,她做到了,而且做得那么好,那么让人感动。虽然当年他们的那段婚姻并不是那么顺利,但是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那个年代的婚姻,特别是部队上的党员干部的婚姻,是要受到组织上的比较严格的审查的。当伯父将自己的结婚申请递交组织的时候,组织上就要他再等等,然后就在某一天,伯父被叫进了首长的办公室,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令伯父最为深刻的一句话就是:“你知道吗?那姑娘是地主子女,你知道和她结婚的后果吗?”伯父回答得那么干脆:“我知道。”

他们结婚了。伯父没有留在省城那家已经早就定下来的单位工作。他被分配到了现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城。伯母也在这个小城里开始了她的教书生涯。他们就那样一路风雨一路泥泞的相互携手走了过来,他们一生育有三女两男。生活也还算是美满幸福的。

伯父对于我家的恩情,我却不能随意用一个什么词语去形容和表达的。当他在这个小城站稳脚跟以后,他想到了自己在四川老家的弟弟妹妹们,他希望他们能和自己一样能过上比较安定的生活,于是他回去把他的二弟,也就是我的父亲接到了身边,并通过自己工作上的朋友给我的父亲介绍安排工作,还想方设法给二弟安家,母亲就是在那样的日子里走进了这个家。再后来,就有了我和弟弟。

可以这么说,没有伯父,就没有我们那个家。在那个计划经济的年代。人们的生活都比较困难,伯父家的情况虽然说是比我们家要好许多,但是我的那些堂哥堂姐们都还在读书,家里的开支也很大,家里经济就不是那么宽裕了。可伯父常说,只要有我吃的,就不能饿了老二家的。小时候,我就常随父亲去伯父家拿那购粮本到粮站买粮,因为我们家那购粮本上的粮食是根本不够吃的。平常有什么好吃的,伯父是定不会忘记叫上我们一家子的。伯父家门前那条幽深幽深的小巷,在我成长的记忆里,就是甘甜米味浓浓菜香。

伯父之于我的教育。是我一生难忘也根本无法忘却的。几日前整理书柜,竟然翻出一封我在外求学时,伯父的来信。当那刚劲有力的字迹跃入眼帘时,心里竟然是一种颤秫般锥心的疼痛。自小,父亲就常说自己文化不如大哥,自己两个孩子的'学习和教育就交给哥哥了。伯父没有给父亲什么承诺。但自我记事起,忙于生计的父亲确是没有管过我的学习的,就是去学校开家长会,也多是伯父去的。到后来,我高中毕业了,要填报什么样的志愿,也还是伯父拿着笔戴着眼镜一道一道的在招生简章上划出来的。成长的道路上,只要我一伸手,伯父那双温暖的手就会将我接住,让我随时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存在。

伯父在这个小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好多人都认识他。认识他的人都夸他是一个头脑灵活、非常有远见的人。伯父在单位上是一把手,是大家的主心骨,单位的干部职工都很敬重他。然而就在那一天,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他突然宣布他要提前退休,他要“下海”!这无疑是在一波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伯父的这个决定其实在今天看来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在那个年代,八十年代初期,小平同志那改革开放的春天在那个特区刚刚吹起的年代里,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城里,伯父的这个决定,就是一个比捅破天还要大的冒险!把这好好的“铁饭碗”摔破去捧那个体经营的“泥饭碗”?这不是冒险是什么?甚至有的人说伯父是不是疯了?那样做不就是不顾一家老小的死活了吧?伯父正色回答,我正是为了让一家人生活得更好才这样做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伯父那些话的真理性。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由于眼光独到,起步早,伯父在他经营的第一单生意一一销售缝纫机上淘到了第一桶金。在那个时候,谁家的姑娘出嫁,嫁妆里如果有一台缝纫机,那可是很让人眼红的。虽然到后来人们的目光随着时代潮流的发展由缝制衣服转变到了追求时装品牌上,缝纫机的销路是逐渐走了下坡路。但是伯父还是成了这个小城里那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后来,伯父还做了经营服装、修理缝纫机系列、长途货运等等生意,甚至还经营过猪饲料,他在商场中摸爬滚打的十几年里,遇到了不少的挫折和困难,但伯父直面困难,从不言败。有的时候,伯母就会在我们几个晚辈的面前唠叨上几句,那个老头子呀,怎么就是不服老呀!是的,我打小就没有看见伯父的脸上有过愁苦。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他就是这个家里撑起那片天的人。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年伯父参加市里举办的什么乒乓球比赛,竟然光荣的捧回了第一名。他将奖状贴在了客厅里最醒目的地方。我们一去,他就象小孩子一样反复炫耀着他是怎样在球场上“扣球”,又是怎样“反板”……说得我们是不知云里雾里了。但我们对他还是好崇拜的。要知道,这个全市第一,伯父还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获得如此殊荣的第一人。

参加工作后,和伯父在一起的时间渐渐少了,他就时不时的打电话过来叮嘱,丫头,你没有时间过来,我理解你,但是你们办的报纸我可是要读的哟,你得给我每期带一份过来。我感谢伯父的通情达理,更高兴他能关心并热爱我所从事的事业。所以,当每期报纸印出来后,无论我有多忙,我总是会给他带一份过去。这么多年了,在那阳光的午后,我总是能够看见一个老人靠在藤椅里戴着老花镜在阳光下眯着眼读报的样子来。

伯父一生好强。身体硬朗,虽说有常年的胃病困扰,但在伯母精心的照料下,那也只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病。所以,当那场貌似感冒的疾病袭来时,并没有引起大家的过多注意。生病那两天,伯父并不在家里,他在距市区几十公里的一个建筑工地、卜担任管理,去的时候他骑了他最心爱的摩托车去,后来他感觉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了,就坐车回来了,他的摩托车还是后来大哥去给他骑回来的。回家后伯父就在伯母的陪伴下去医院输液。输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好转,家里就决定送他到四川的医院去检查看看。他走的那天,也并没有人告诉我,也许是上天还是可怜着我,眷顾着我和伯父之间的那份难舍难割的血肉亲情吧,在那个微雨的清晨,当我急匆匆上班的时候,在街的拐角处,我看见了一辆停着的车,还看见了在车旁抽烟的姐夫,我忙走上前问姐夫怎么了?没想在车里的伯父听见我的声音打开了车窗,他冲我挥了挥手,丫头,我有点感冒了,孩子们有点不放心,要我出去复查一下,很快就回来了,你就好好工作吧。我看见伯父的脸色是比平日差了许多,但想着只是感冒,心里也才放下心来。

谁想,谁也不曾想到,我到今天仍不愿接受的那个残酷现实,这一别,这一别呀。我的伯父,我最敬重最依恋的那个亲人,就这样永永远远地走出了我们的世界。那个清晨的匆匆一面,竟然是我与伯父的诀别,我在这里,我要感谢在那一个清晨临时有事耽搁一下的小车司机,我真的想对他真诚的说一声:谢谢!如果他没有耽搁那五分钟,我怎么可能最后一次与我的伯父话别,伯父在走的时候仍然还在关心着我的工作。在这里,我恨自己,恨自己怎么没有陪伯父去四川医院,他生病的那些日子里,我怎么就没能陪在他的身边。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这也成为了我生命中一段不可弥补的痛。

噩耗传来时,我听见自己的心“砰”的一声裂开了,那样的疼!那样的痛!我想,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呀?!我哭得昏天地暗,那几天,我都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伯父下葬那天,下着好大的雨,我象一个木瓜一样跪在伯父坟前的泥地里,任雨水和着泪水在脸上任意奔淌,任那些人将我的伯父埋在了深深的泥土里……

伯父去世后,我大病了一场。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就会双手合什祈祷,希望伯父能走进我的梦里。我的伯父,没有什么有我叫一声伯父那么疼,过不去了,这疼,一生,一世。

篇3: 我向伯父学下棋散文

我向伯父学下棋散文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伯父退居二线,闲暇时间多了,便教我下起棋来。

那时我只有十二三岁,功课没有压力,老师又很少布置课外作业。放学后,伯父便摆起棋盘,先教我马走日象走田士守宫炮隔子等等,等我学会了,就和伯父时常对战厮杀起来。

开始的两三个月时间,我常常一败涂地,于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时间一场,棋艺渐长,伯父先让车马炮,再让双车,后让单车,我仍然再次败北。等到伯父让我单马的时候,我玩起了心理战,等到伯父上了当,语重心长谆谆教导我的时候,我猛不防踩了他一个车,接下来一鼓作气换掉一炮一马,我眼看就要赢了,于是学着伯父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着:

“下棋如人生,步步要谨慎,一招不慎,全盘皆输啊!”

伯父咂了一口茶,微笑着说:

“心浮气傲是人生之大忌,你万万不可得意忘形啊!”

伯父说着,走了一招倒挂士,又接着说:

“等你修炼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时候,也就到了我这把年纪。”

当我仔细回味伯父教诲的时候,伯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过七八步,我便土崩瓦解,举起了白旗。我望着伯父满头白发,心里想伯父简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长江天险,不可攀登的喜马拉雅山。

而我骨子里是不甘失败的。我千方百计买来一本《桔中胆――顺手炮全局研究》,于是从进几退几平几等基本术语学起,闲暇时一个人偷偷地试着摆谱、默棋,熟记名家战例,自认为摸到了象棋门道,学到了西天取回的真经。心里盘算着要让伯父意想不到地输给我。

一天午后,我看到伯父心绪欠佳,便抓住战机,主动找伯父要讨教几盘。伯父心不在焉和我对弈起来。开始的时候,伯父习惯性的要让我一马一炮。我说不要让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

伯父说:“信心虽然挺足,但是战略战术也要讲究一些啊!”

说着话,我们便你来我往对战起来,不大工夫,结果我还是三盘皆输,我难免少年时特有的虚荣,沉着脸,默默的收拾棋盘。

伯父看我不高兴,哄着我说:

“你虽然输了,但进步很快,看来你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不过你要记住,要做成一件事,一挥而就想走捷径是不可能的。只有经过三九三伏的考验,长时间的揣度研习,并且终生为之奋斗,才有可能到达成功的彼岸啊!”

后来的`几年时间,我仍然经常和伯父下棋,由求胜心切到一般到无所谓,等到我输赢不惊的时候,我破天荒第一次赢了伯父。没有想到伯父非常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连声说:

“好,好,好,乖侄儿,能出去闯荡了!”

就在那一年,我有幸被母校保送,要离开故乡去外地念大学了。

离开家的天一天傍晚,我和伯父又下了一盘棋。我踌躇满志又忐忑不安,棋下的自然索然无味,伯父看起来也心神不定,竟将吃掉的几个棋子无意中放在火炉边上,一会儿,棋子因为烘烤而着火了。

看着烧毁的棋子,我心想:等我挣了工资一定给伯父买一副很好的红木象棋,八小时之外好好陪他老人家多下几盘。

谁知天不假年,我读大三的时候,一个肃杀的晚秋黄昏,我接到大姐发来的电报:伯父因为脑溢血而离开了人世。

我没能见到伯父最后一面,等我赶回家里的时候,伯父已经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了……

如今,我人到中年,每当侄孙秦乐杨缠着我下棋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与伯父下棋的那段岁月……我的心酸酸的,眼泪不由自主溢满了眼眶。

篇4:我的伯父和父亲散文

我的伯父和父亲散文

(一)

又值一年清明到来时,我的内心对自己所有故去的亲人们,都充满无限的怀念。他们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与生前的点滴,不时闪出脑海,如同电影镜头回放在记忆里。

近日梦里似曾相见,醒来便无了睡意。特别是伯父,我唯一的伯父,更是我没有见过面的伯父啊!他让我思绪纷飞,心灵不得宁静,那一幕幕重现脑海……

伯父对我来说,脑海里,是没有印象的“印象”。这样说,是因为那只是来自照片上定格的形象;情感的纽带与体味,只有那珍贵的三封回信。

我的伯父与父亲,他们没有姐妹。从照片上看,他们弟兄俩长得不太象。父亲一生清瘦,是长脸型;伯父略胖点,年轻时更胖,是国字脸型,浓眉大眼,五官非常端正,可以说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伯父与父亲生活在一起时的故事,我几乎不知道。这和伯父早年去了香港有关。

我小的时候,父亲在秦岭以南的山区县工作,一年探亲才回江南一次,且假期短暂。我那时还是个小孩子,父亲不可能与我谈起伯父。稍大点,家有“海外关系”的,在各种“运动”的客观现实中,更是不敢提起!因此,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伯父。

改革开放后,党的各项政策逐渐放开,特别是统战政策,随后也慢慢地放开对港、澳、台同胞与大陆亲人来往的政策。父亲这才敢托人在老家打听,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1979年下半年,伯父终于有了消息。在他们分别四十年里,相互渺无音讯,在有生之年,还能找到伯父,父亲非常感慨而激动!

老弟兄俩开始有了通信,相互寄了照片。从照片上,我终于见到了伯父;伯父也见到了我们一家人的形象,他和我们一样,激动,高兴,并期待早日相见团聚。

当时按照出境手续,一年只有一次回乡探亲的机会,于是老哥俩商量。定在次年的春天在祖籍广东老家相见。

次年的四月份,父亲带上小弟顺利前往。

父亲的那次回去,也是离开祖籍几十年后的第一次回去。父亲回来后,带回伯父馈赠的一台“日立”十八英寸彩色电视机,那时在县上,除了单位上有那样大的彩电外,私人家里是没有的,因此我们家在拥有了的同时,也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热议。父亲同时还带回伯父送的一架135型“傻瓜”旧相机,与好多彩色照片。照片全是与伯父及其他亲友们相聚的镜头,从照片上我分享了他们相见的喜悦与快乐。那时在我们小县城来说,个人拥有彩色照片的,几乎没有,因此大家都非常新奇。我们也把那相机,称作是“彩色相机”,父亲也以此相机为自豪,闲暇出外或上街,总是带着,碰见熟人或朋友,就给其拍照;有来家里玩的,也是必照,但我们却不知道,那彩色照片,是因彩色胶卷所为,并不是相机而为。但每次照完一个胶卷后,父亲都要远寄广州去洗印,内地很少有此业务,因此当年父亲为此花费不少,但他却非常开心,乐此不彼。

在照片上,我也由此认识了我的众多亲戚。父亲也开心地告诉我:伯父说了,明年此时,他要来咱们这里探亲,到时你们都可以相见了。哦,我听了非常开心,只是期盼那天早日来临。

(二)

父亲给了我伯父的地址,我终于可以与伯父通信了。

当我怀着忐忑不安且激动的心情,给伯父写下第一封信。那时寄信,得买带“航空”二字的信封,邮资也贵点。当信发出后,我就掐指计算着信件来回路途的时间。我等啊等啊,伯父的第一封回信终于来了。只见那信封是白色的,且是伯父单位的公用信封。听父亲说,伯父的职业与他一样,也是在单位做财务的。那信封上的地址印刷,不象咱们所熟悉的那样,在信封下方,而是在左上方,且中英文都有。中间空白处,写下我的地址及“萧吉O女士玉展”。那封信一到单位,立刻引起大家的兴趣,由于那时大家通信,信封上均写的是“某某同志收”的字样,大家没见过这样的礼仪之称。我当时也感慨,伯父是我的长辈,怎么还那样地礼貌称呼呢?且名字还是繁体字,因此也倍感新鲜。不过,在祖籍,我们的姓氏是没有简化“肖”字的,所有祖籍亲戚来信,均是书写繁体“萧”字;那信封的右上角,贴着一枚印着英国女王头像、蓝色底子的邮票,票面下方左边是“港香”;右边是“角叁”,汉字下边是英文,汉字均是自右往左排列法。我顾不上欣赏,急切中打开信封,但那信封不是从顶头上拆封的,是反面四角折回的那种,但我的急切,拆坏了信封,现在想起多少有点遗憾!

拆开后,赶紧打开信纸,就两张,且很薄。信纸格式是竖行的,所以伯父的文字,也是由右往左竖着写的,开头的“吉O┡”四个字,足以看到,身为炎黄子孙的伯父,对国文的运用很是讲究,信里很多字也均是繁体字,好在我都认识。伯父表达了,他收到信后的欣慰之情,以及看到照片的开心。信中写道:看见你们及┧锱的倩影了,你长得端庄漂亮,孩子长得活泼可爱,你等之家庭定必幸福快乐!我亦感欣慰!让我也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爱之情。

后文讲述了他自从动了手术后,身体恢复的情况,以及叮嘱我要多照顾父亲与小弟,并表达了牵挂小弟之情;还交待了寄出包裹内的衣服与皮鞋等件数。那些东西都是要交海关税的,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皮鞋是与价格等值的税费;伯父还强调:如需何物,可来信告知,我或T明年三四月份间,前来探望你等,到时即可带来,可省回关税。第二页仅一行文字:今后多点写信来我,以慰老怀!我瞬间心底腾起一种暖流,是那种亲情般的暖流,字字代表着伯父恋亲的情感,温暖着我的每一个细胞和神经。我深切地知道,伯父独自一人生活,倍感孤单。在晚年能找到至亲,他能不开心吗?他是多么希望我常能给他写信,以获亲情。这点心愿,我是一定能做到的。

第二封信,是八月二十八日写的,大体意思有几层:一是,看见我寄去女儿的照片,表述道:感觉孩子长的个子高,所寄的衣服是否小了?等你父亲去时,再给孩子买几套带回来。二是,听到小弟因“阑尾炎”手术后,学习有所耽误,他非常着急;“只要小弟能勤奋补习,有你在身边督促,定能追上。”三是,“我的身体已渐康复,精神亦佳,勿悬念为盼!”因为伯父夏天也因“阑尾炎”做了一次手术,我想,难道伯父与小弟的病情,都会是那么一种血缘中的巧合吗?四是,伯父知道了我们家当时的近况,感到很是高兴,“只要你们一家人幸福快乐,我在外亦觉欣慰!”五是,告诉我“你堂姐早年就迁居美国纽约,并生有两子。”还说了他两个外孙的姓名,并随信寄来,我姐姐与孩子们的`照片,还有他与伯母、姐姐在酒店晚餐时的合影。内容虽然直白,没有过多的思念修辞之句,但却透露出对我们的关心、疼爱与思念。

第三封信,也是伯父的最后一封信。那是写于九月二十三日的。主要内容是,因我寄去的照片中,有一张是我身着两身不同款式的连衣裙,发型也不同,却照在一起的照片,因此伯父写道:一张双人的其中一位是谁?样貌很相像,是你一人所拍吗?让我感到伯父很喜欢,我也深感亲切。紧接着写了香港的天气情况,“现在秋天,气候仍徘徊在摄氏表三十度至三十二度间,天气仍很闷热。”还写道,“收到你父亲的来信,知会了十一月间来港,不胜欣慰!到时,我们兄弟又可相聚一起,多么高兴,惜你等不能同来,深感遗憾!只有我明年来和你们见面吧!”让我感到伯父文字里,一直透露着牵挂与惦念,一直表达着想急切见到我的心情。还叮嘱我:“你们不要挂念我的身体,你自己要保重,切勿操劳过度。”最后落言:“余后见面详谈!”亲情的纽带,一头在伯父那边,一头在我这边,遥距千里,情深意长。封封来信,浓浓亲情,点点滴滴,融入到我们相互的思念与期待中!

日子就在等待中度过,可十一月的一天,父亲回来,噩耗随到,他言:“你伯父因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了!”当时我对那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就懵了,“是真的吗?咋会这样啊!”我急切地问道,眼泪一下就溢了出来;父亲神色非常凝重,那一刻,看着老父亲的苍老憔悴,别样的酸楚不觉涌上心头,亲情的纽带瞬间断裂!我抽泣着,真想不明白,老天怎能那样无情啊!父亲叹声道:“无奈身边当时没人,等人发现,送去医院,已为时过晚!你伯父走得太突然了!我得赶紧催办出境手续,去香港奔丧!”因为本身父亲就在等待赴港探亲的手续。面对突然的变故,我与父亲都显得难过而焦虑,沉痛而遗憾!我仰面长叹:苍天啊,你为什么不开眼啊!难道不眷恋我们一家这种难得的亲情吗?你只给了我们半年多短暂而欢乐的时光,为啥就不能把伯父的生命给于延长呢?让我们彼此相互见上一面,使亲情得到最大化的释放,让二位老人,在有生之晚年,能经常通信交流,延续兄弟情分,以弥补四十年欠缺的手足情。所以我抱恨老天…….但在悲痛和回味中,却又感到老天似乎算是开了点眼,总算在伯父有生之年,与父亲、小弟相见相聚了。对父亲而言,多少是点慰藉。伯父与我失去了相见的机会,他老人家也一定深感遗憾。但确实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我赶紧做了三个黑纱,父亲和我及小弟均戴在了右胳膊上,以示祭悼!我和小弟一直带到“七七”结束,我们不能去奔丧,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寄托哀思!呜呼哀哉!

那年县上公安部门,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与人性关怀,派出专人陪同父亲,直接去省上办理相关手续,让父亲尽快出境奔丧,令我们全家感动!那次我也陪同将父亲送行到飞机场。

此生我与伯父,就只有三封信的缘分!我们情感的交流,也只限于那三封信之间。那时电讯不发达,所以我们相互连声音都没有听到过,这不能不说是现实的残酷!但伯父的爱,我会永远铭记在心中!用唯心论来解释,我们伯侄之间,此生定时“无缘相见”!但谁知,伯父生前没能来山区看望我们,却命中注定,他的灵魂要与父亲一起相伴,长眠在那个山区的小山坡上,永远,永远……

每年的此节,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拿出伯父寄来的几张照片与那三封信,看着伯父慈祥而严谨的面容,我感到很亲近;看着那薄薄的、有点发脆的四张信纸,我便小心翼翼地打开,默读着那浸透着伯父亲情般的疼爱、期待与思念的文字,我的心底深处,便会去体味、去感受那血浓于水的亲情,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在博客里为伯父写过怀念文字,从未发表过正式文稿,今年“清明”到来之际,我却非常想为伯父写点什么;也给自己留点念想,文字的絮叨,也是让孩子们从此文中了解这段家史。

愿天堂的伯父与父亲相聚快乐,永远!

篇5:忆我的伯父伯母散文

忆我的伯父伯母散文

一九七二年二月三日凌晨,我的大伯在疾病的折磨中,痛苦地离世了,那一年,大伯只有五十二周岁,今天回忆起来,整整四十二年了。

我是在那一年初三接到家信的,噩耗传来,震惊了正在平吉堡农场过春节的我,我拿着滨生姐从北京寄来的家信,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精神几乎崩溃。利没见我这么哭过,他也骇怕了,怕我悲伤过度,毁了身子,总是劝过来,劝过去。我哪里听劝,只是哭,哭得捶胸顿足,哭得泪湿衣衫,我不能自拔,不吃不喝,整整三天没有吃饭。

我的大伯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不像爸爸那样有文化,性格内向,不善言表,小时候读了几年私塾,为了供养我的爸爸读书,大伯放弃了学业,每天和奶奶挎着小筐到街上卖煎饼果子,挣点零钱,日积月累,攒下一些钱……我在爸爸的一篇日记中,见到这段回忆:“何门祖籍河北大名府,善乐营(现龙王庙镇)。清道光年间,因兵荒马乱,连年不断,居家老小,难以生存,便由何门一支兄弟四人的“队伍”,背井离乡,逃荒关外,落脚在牡丹江宁古塔。一九二七年,因中俄战端开启,祖父携家逃难到东北,在大城市哈尔滨落脚。那时我同长兄(我的伯父)均是小学生,余年十一岁,兄长我两岁,初到疏地,生活囧迫,吾兄及母均做小贩,走街串巷,叫卖街头。祖父悯我天资聪敏,不忍命我作街头叫卖,我后来只是读书,不问他事,但我不能忘掉吾兄为我能上学读书,却在凄风苦雨中挣扎,助我完成学业,我此生最为感激的便是我的兄长。”爸爸的这段回忆,让我知道大伯的清苦身世及所为他人,一生默默无闻的品质。

我的爸爸最后成了知名大学的教授,我的伯父却成了一个只有初小文化的建筑工人,在五建公司搬砖,运沙子,干体力活。我在地院附中上学那会儿,大伯正好在八大学院的附近工地上班,我因是住校,每周只能在周日才能见到家人,大伯想我,就从学校把我接出来,在周边的小饭馆吃上一顿“美餐”。大伯的工资很低,挣的都是辛苦钱,能下馆子吃饭,在当时真是很奢侈的一件事。大伯望着我,心中充满疼爱,只是一个劲儿地催我吃饭,往饱了吃,他却不下筷子,我说:大伯,您吃啊,累了一天了。大伯只是随便扒拉了两口,让我吃了个肚歪。吃完饭后,大伯还要从八大学院骑自行车到新街口的家,一路十几里地,我回到学校,没用几分钟的时间,坐在教室里闷头写作业,却忘记了还在路上奔波的大伯,现在想起来,真是不懂事,我怎么能一个人吃得肚歪,却全然没有顾及劳累了一天的伯父。

一九六九年九月,我在宁夏生了二女儿云儿,北京的家虽不富裕,却也托人带了五斤挂面,二斤红糖,我见物如见人,思念北京的亲人,思念还在建筑工地干苦力的大伯,他挣那有数的几个辛苦钱,却还节俭出来,给我买些补养品。那时我的父亲还身陷囹圄,不能顾及我,只有伯父、伯母还挂念远在大西北的侄女儿,他们从小就疼爱的我。因滨生姐的亲妹妹早年就己去世了,大伯、大娘视我为他们的二女儿。

我在下乡的那些日子里,无亲无故,利在文革中又被群专,只有二女儿和我相依为命,每到月圆之时,我躺在炕上,看着那皎洁如玉的月光,暗暗地落泪:我的亲人啊,我们何时才能团聚?我们哪一天才有出头之日啊!我把思念和痛苦都用书信与家人诉说。那信的内容,至今我还记得:亲爱的大娘,大爷你们好!我想你们,你们寄来的信我收到了,知道你们也想我,怪我当初不听你们的话,非要下乡,到农村来受苦,如今后悔莫及,我非但不能尽孝,却还让你们惦记,朝朝日日不弃不忘!等探亲假时,我攒够了火车票钱,定会回京去看望您们二老!

女儿两岁的时候,利解除了群众专政,他也思念北京的亲人,想立即回京,去探望他的父母,于是我放弃了回京的机会,把攒的21.8元车票钱,塞到利的兜里,他揣上钱,领着两岁的女儿,踏上了回京的44次列车……

利回京后,带着云儿到新街口看望伯父.伯母。二位老人看到了外孙女儿,悲喜交加,有如看到了儿时的我。他们越是端祥我女儿乖巧的模样,越是思念我,心中那说不出的痛苦,怎么也不能释怀。女儿在姥姥姥爷家住了十几天,离别的'时候,二老老泪纵横,不愿意再失去那永恒的亲情和对我的怀念。云儿走了半年多,大伯就病了,他患了严重的肝病,医生说他整日郁郁寡欢,饮食不良,思念我,思念我的爸爸——他的亲弟弟,一晃十几年了,爸爸在监狱里,受着非人的待遇,大伯去农场探视爸爸时,常常是相对无言,在心灵深处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让他把怨和思念都深深地在心里含着,埋着,藏着。他在病床上水米不进,后来病情恶化,转为肝硬化腹水,没过多久,他就在农历十二月十九,差十一天就春节了,痛苦地离开了人世。等我接到噩耗时,大伯己深埋于地下,七日那天,我梦见大伯看我来了,他的在天之灵依然不忘亲人,不忘人世间的一个个是是非非。

一九七八年底,大伯己离世六年之久,爸爸被无罪释放,冤案得以平反昭雪,他带着全家人到北京东八里庄的回民墓地给大伯迁坟。那时我全家也按知青政策返城了,我们来到一片己经种了菜的墓地,到处是泥土和水沟,那棵埋在坟边的小树在风中摇曳着,还能依稀记得那坟的位置。

我长这么大,尽得伯父恩养,却没有孝敬老人一天,今天迁坟,我定将老人的遗骨全找出来,哪怕是一个小指骨,我也要把它从泥土中扒出来,放到地面,一块块骨头拼起来,还会出现一个完整的骨骼人像,让大伯完完整整地迁居。那一天,我尽心了,也尽力了,第三天我的脸全肿了,长了黄水疮,可能是泥土中的细菌侵蚀了我,可是我却踏心了,因为大伯又有了新的归宿,所有的亲人都在身边,都在为他诵经,他可以安心了!

七二年那一年,大娘是她生命中最痛苦,最悲伤的一年。六月十三号爷爷又去世了,一年中,两位亲人相继离世,大娘在眼泪中顽强地活着,后来老人家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每日去清真寺跪经、礼拜,积善行事,助人为乐,乐善好施,她后来一直活到99岁逝去,才去那己孤单了近半个世纪的墓地去大伯合墓,生生死死,悲欢离和!

篇6:忆伯父优美散文

忆伯父优美散文

伯父名叫闫大有,于上月23日下午不幸逝世,享年86岁。噩耗传来,我和妻都十分悲痛。于25日从郑返家,再看到伯父,已是身着寿衣,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面容安详。此情此景,我只能满含热泪,烧纸祭奠,寄托哀思。当夜,按习俗我主动要求守灵。次日上午11时,我参加了为伯父送葬下棺、与早逝27年的大娘合葬的全过程,并于27日烧过一七纸后才返郑。伯父虽然永远离开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仍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令人追思。

伯父生前性情温和,豁达,勤劳,节俭,与人为善,是个远近闻名的苦命人、实诚人、大好人。

说他是“苦命人”,是因为曾祖父曾祖母从“东乡”安徽省临泉县宋集,因生活所迫,于上世纪代中期,带领爷爷奶奶二爷二奶,一家六口人一路逃荒要饭,颠沛流离,几经周折,最后才落户到今天的河南省平舆县朱氏桥村,给当地地主李本周当佃户,以种田和打长短工为生。

伯父出生在旧社会军阀混战兵荒马乱的年代,1929年——那个衣不遮体食不饱腹艰辛苦难的岁月。据奶奶生前讲,作为闫家的长子——伯父,给全家人带来了生活的希冀,并且家人寄予厚望。因此,给他起名时就寓意今后全家“大有”,丰衣足食,财兴人旺,盼望着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自伯父出生直到他二十岁时祖国解放,在这二十年里伯父没读过一天书,他的童年青少年是在吃糠咽菜、躲壮丁、打长短工的水深火热中挣扎过来的。伯父15岁那年,祖父祖母以及父亲因瘟疫去世。从此,伯父与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母亲,九岁的弟弟及刚出生不久妹妹相依为命,于是他挑起了家庭的重任。

即使是进入新社会以来,由于家穷,直到28岁伯父才和大娘结婚。还没过上几年“人民公社是天堂”的好日子,又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在长女四岁岁儿子一岁时噩运在次降临。伯父在给生产队抗旱干活时不慎摔坏了腰部,若不是治疗及时差一点儿要了命,经长期休养虽痊愈,但以后再也不能干重活。

到了58岁时,因长期患哮喘病的大娘又于1987年突然早逝,给伯父又一次沉重打击,这时次子刚刚结婚,小儿子也只有13岁,他不得不含辛茹苦供小儿子继续读书。后来,为了过上幸福生活,次子小幺都离乡背井,移民新疆克拉玛依市生产建设兵团。他为了给他们带孩子,也是出于想念,才两次赴疆共7年左右,由于越近晚年越想叶落归根,怕埋骨边陲,所以于上世纪末返家,随长子至终老,孤独后半生。

说他是“实诚人”、“大好人”,是因为伯父的一生忠厚老实,热爱集体,热爱劳动,讲诚信,为人和善正直,品德高尚。过人民公社大集体生活时,他正值青壮年,为生产队干活舍得下力气。即使因公受伤十几年,也不依赖集体,凭着自己的坚强毅力和微薄的经济收入来疗伤,从来不向国家、向集体无故地要这要那,躺在功劳薄上让公家给养起来。甚至,连个工伤残疾都没申请过,而是自认倒霉,有困难自己克服。在那连饭都吃不饱的特殊年代里,他的命之所以能保着,并能挺过来,听我父亲讲,全靠的是他当时在生产大队当干部,方便点,有门道,患难见真情。手足之情促使他不遗余力地给伯父无数次跑资金、跑省人民医院治疗、跑生活费、长期当陪护,当伯父家的精神支柱,因为伯父当时躺在床上无能为力,大娘既要照顾幼小的儿女,还要守护伯父,且妇道人家遇大事懵了,不知所措,责任义不容辞地落到了父亲的双肩上。我记忆中小时看到伯父腰间总是挂个橡皮壶,感到很稀罕,后来才得知是伯父的泌尿系统出了问题,在当时医学还不先进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可见那些年伯父的日子是多么艰难啊!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伯父的伤势虽好了,但不能干重活,生产队就照顾他看庄稼、看场、当瓜匠,挣工分养活家人。每年种瓜时节,无论春来夏往,还是秋至收获季节,他都没日没夜地守护在瓜园里,以庵棚为家,对集体负责,公而忘私。他种的西瓜又大又甜,除供社员们夏季消渴外,还被生产队销往外地换钱花,连年增加了集体收入。

记得我上小学时有一年暑假瓜将熟时,嘴馋了,经不住本村的两个小伙伴的再三怂恿,壮胆到伯父的瓜园要瓜吃。伯父见到我没有严厉的批评,而是循循善诱地说:“孩子,我虽种瓜,但不是自家的,不能随便摘,你们想吃可以,等到长熟集体分瓜时再来,我把我家那份儿拿给你们吃好吗?”听了伯父的一席话,我羞得满脸通红,此事让我懂得了什么是“公”,什么是“私”我不但没抱怨,还十分感谢他教育我做人的道理,从而也了解到他实诚、正直的品格。

晚年的伯父手脚利索,无忧无虑,心量宽,很少生病,除刮风下雨外,他一年四季总是往田野里跑,往人多的地方去跟着热闹,爱说爱笑,整天乐呵呵的。地里有活就干,家里有忙就帮,一天到晚,总是闲不住。平时牙口好,吃五谷杂粮,喜素食;穿着不讲究,日子过得很节俭,生活完全自理,不爱麻烦人。

可能是年轻时遭过大难,老来必有后福,晚年他从来没住过医院,即使是到了临终前半年有病,也只是在本村委顺青私人诊所看过几次。八十多岁还经常步行到八里开外的黄楼镇赶集、听戏。我父亲虽比他小六岁,但身体远不如他,五十多岁就得高血压病,不到7七十岁就患冠心病,心衰三级,后来又增添胆结石、糖尿病,整天病魔缠身。

所以,几乎每年必住院治疗一次,平时在家全靠吃药维持生命,腿不能走远路。每逢老弟兄俩想念见面,总是大伯经常步行一里多路来我家看父亲,而父亲只是到了伯父最后临终前才去看他,还得有人帮助。我每年回老家带礼物来看他,他总是显得非常高兴,只见红光满面,身材硬朗,精神矍铄,自信满满,晚辈们都期盼他长命百岁,我女儿还两次给他照合影留念,然后传到网上亲戚群里共享。我想,他之所以能健康高寿,平平淡淡、快快乐乐过日子,不爱操心费神、坚持活动爱劳动是其秘诀吧!

我离乡外出工作已三十多年,遗憾的是,仅在接他到驻我的家中住过一周时间,还是我回家接父亲住院看病期间。一来是他从来没到过我家,作为晚辈想让他到城市走一走,看一看新面貌,享享福;二来也趁机到医院陪护父亲一下,老弟兄们在一起多说说话。

这次邀请他很高兴,可只在医院待两次,对药味闻不习惯,白天除吃饭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到城郊野外溜达(因我当时居住地离西郊近)晚上有空和我们天南海北叙家常,总有说不完的话。

由于我们夫妻既要上班,还要到市中心医院陪护父亲。所以,对他照顾不够,只是我妻尽量给伯父做些可口的饭菜,还给买了一些衣服让他穿,他总会高高兴兴的.穿上。但是仅仅几天,也可能看我们每天太忙不想多添麻烦,他总嚷嚷城里太讲究,车多人多,生活不习惯,没等我父亲出院,他就迫切要求回家。我和大堂弟商量之后,我让妻子买好汽车票和礼物把伯父送回。回家后他拿着我和妻子为他准备的礼物逢人便夸,高兴不已。

今年春节前腊月25日我们全家四口回去看他,今非昔比,伯父已是骨瘦嶙峋,面容憔悴,白色的口罩脏兮兮的,我妻赶紧给他换个新的戴上。这次虽显病态,但精神尚好,慈眉善目,思维清晰,慢声细语和我又叙一小时家常,特别提及他仅回东乡老家两次,过去咱一家逃荒要饭来六口人,现在已发展成两家儿孙满堂几十口子人。

由此可见,思乡之情和幸福感油然而生。还念叨我们对他孝顺,总是带礼物抽空看他,而他却没给过我们任何财物回礼,我说这是晚辈应该做的,当邀请他再去我郑州新家时,他说等病好了春暖花开再说。没想到,这次见面,竟然和大伯阴阳两相隔,从此诀别了!

伯父走时虽然有点糊涂、有点匆忙,但是,走的很安详、很幸福、没受罪,也算寿终正寝。走的时间正是清明之前,春暖花开,农闲季节,晴朗天气。讣告传出,三天内天南地北的亲人们都纷纷回来奔丧:当日次侄次孙迅速赶回;次子偕爱女和小幺首先第一时间乘机,从新疆转郑州乘外甥留成的专车和长孙从上海次日赶到家;女儿女婿、另外的3个侄子2个侄女分别从广东、云南、北京、郑州等地次日或第三日乘火车汽车赶回;连就不见面东乡临泉宋集73岁的姑表弟爷俩也赶来了。

伯父的丧事操办得很隆重。按照当地习俗,出殡那天,三里五村的亲朋好友及乡邻两百多人,都来吊唁祭奠,抬棺送葬。一锨锨黄土掩埋棺木,一面面花圈环绕坟茔,一声声哭泣撕心裂肺,一匝匝阴钞纸钱焚烧成一堆堆灰烬,就像伯父的灵魂化作一缕缕青烟扶摇直上九天,永久地奔向极乐世界!此时此刻,抚今追昔,长辈永逝,我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悲痛而思念的泪水夺眶而出。

伯父,您一路走好,安息吧!

篇7:伯父今年八十六散文

伯父今年八十六散文

表妹来电,二姐,我在大舅家,他说想你们,来呀?

放下电话,我急忙联系妹妹,启程到伯父家。小车婉转开进龙江村,看着熟悉的小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内心一阵阵激动感慨。这里原来都是很矮的泥土房,房顶都是平的,用盐碱黄土抹上,防水保暖。

我在努力寻找伯父家小土房,可是,这里的土房已经基本没有了。远远看见几个人站在大街上。

你看,伯父,伯母,还有妹妹们。

妹妹眼尖,老远就看见了。小车开到人群戛然而止。我急忙跳下车,看见伯父伯母和妹妹妹夫们在那里,我一把拉住伯父粗糙的手,一滴浑浊的泪水从伯父眼中流了出来,我的眼睛也潮湿了。

我家有六个爷爷,伯父是三爷生的,父亲是五爷生的,老哥六个只留下这么两条根,所以伯父和父亲比亲哥两个还亲。

伯父高个子,长着一双很小的眼睛,迎风流泪,总是红红的,还一眨一眨的。那时候家里很穷,一直没娶上媳妇,直到四十岁经人介绍认识了伯母。伯母才二十二岁。年轻时候伯母还真不甘心,可是,她发现伯父很能干,为人也正直憨厚,对伯母更是全心全意的爱护,起早下地干活,他总是把饭做好,自己吃点粗茶淡饭,把好吃的都给伯母留着。伯母看伯父在生产队里当队长,什么事情都要走在前面,十分操劳辛苦,慢慢的产生了怜悯同情之心。两个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着,不久生了个女儿,伯父不甘心,一心要个儿子接续香烟。可是一连四个都是女儿。家里人口多了,生产队土质薄弱,十年九不收,连吃饭都成问题,伯父每次来我家,父亲都给他带上一代白面小米什么的。生四妹小辉的时候,正赶上我妈妈生下小弟就离开了人间,伯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回家他找了一户人家,决定把自己的女儿给人,把小弟抱回去收养。可是,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了,父亲坚决不同意。不行,你不能把孩子给人,姑娘小子都是咱家的血脉,你不能做糊涂事。

如今,伯父的四个女儿都长大了,虽然没有考上大学,生活的都很丰殷。家家盖起了大砖瓦房,大妹妹搞养殖场,年收入几十万元。二妹妹夫妇承包几十垧土地。三妹妹种地养殖,生活也很富足。四妹妹家里开超市,还养了一百多口猪。

伯父伯母年纪大了,颐享天年。几个妹妹什么都往回买,家里不愁吃不愁穿,丰衣足食。只是伯父八十六岁的人了,有时候糊涂,外出闲逛经常找不到家。害得家里人到处找他。伯母一会不在家他就问,你妈上哪去了?他嫌我老了,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不要我拉倒,我也是该死的人了,说完就哭。没事的时候就问,你叔也不来看我,我老了走不动,他也不来,再不来真的都走不动了,人呀,细想想,能有多少好光景?这时间呀,一过去再也找不回来。

在伯父家住了两天,惦记家里事情多,只好告别。伯父又哭了,那泪水簌簌的往下掉,我也跟着哭泣起来。

晴朗的天空多了几片浮云,悠悠地,一会把太阳遮住,天也阴了。

小车风驰电制,走出好远还看见伯父伯母站在路边的风中……

篇8:伯父

伯父

伯父bó fù[释义]

①(名)父亲的'哥哥。

②(名)称呼跟父亲辈分相同而年纪较大的男子。

[构成]  偏正式:伯(父[例句]  ~是山东人。(作主语)~年纪今年已经九十岁了。(作定语)

篇9:忆伯父的随笔散文

关于忆伯父的随笔散文

忆伯父

王政文

“小刘海,在茅棚,别了娘亲……”

十年没听到伯父唱《刘海砍樵》了!

伯父是个孤苦之人。其实,他前半生还算幸福:伯母身材高大,精明能干,勤俭持家。他只需每天按部就班地干干农活,闲时唱唱花鼓戏而已,其它百事不管。然而伯父四十岁左右时,伯母因难产而离世。据说伯母当年仅三十六岁,还是第一次生子。婴孩生下来时,并没有便死,还由祖母一匙糖水一匙粥水地维持了三个月左右。从此伯父的人生发生了改变。中年丧妻失子,人生多么不幸啊,然而在那赤贫的时代,赤贫的家庭,除了埋怨上苍的不公外,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是难以割舍对伯母母子的怀念,也许是担心自己下半生太过孤单寂寞,经祖父母同意,伯父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伯母娘家那头的。刚来时才三岁左右,只是苦了我那慈祥善良的祖母,一泡屎一泡尿地将其拉扯大,也真没让伯父省心。

继子稍大成人,就与长沙下放的女知青恋爱、结婚,且迅速分家迁居至邻村。伯父又变成了孤身一人。虽然孤苦,倒也安定,只是比原来更爱哼戏了。那个年代,全国上下只能唱红歌,唱革命样板戏,伯父唱的花鼓戏属于“四旧”之列,理所当然被禁唱,伯父不敢唱戏文,所以只能小声地哼哼曲调罢了。

一九七六年,农村实行园田化,我们村所有居住在高大的废弃河堤上的住户都必须搬迁到整齐划一的简易乡村公路边。趁此机会,继子提出,家庭负担过重(其时已有三个子女),请伯父和祖母过去合住,彼此也有个照应。祖父、父亲当即表示反对,担心难以与其融洽相处。但他们毕竟是继父子关系,再加上伯父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果不其然,不到两年就传来了家庭不和、经常吵闹的消息,四年之后就已“反目成仇”,据说他们还要赶祖母、伯父出门。见此情形,祖父、父亲很坚决地把他们接回到本村,然后重新筑屋安家。只可怜我那年事已高、一对三寸金莲的祖母,四年之中几乎操持了家中所有的轻重家务,回来之时,早已神智不清,连子孙都认不得了。自此,伯父又过起了“孤家寡人”的生活,只是比原来更爱唱花鼓戏了。人多唱,人少也唱;有人唱,无人也唱;农闲时唱,农忙时也唱;白天唱,晚上也唱。

伯父酷爱唱花鼓戏那是尽人皆知的事,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初,文化艺术全面解冻,伯父终于可以尽情地唱戏了。并且当时逢年过节,每个村几乎都有“草台班子”搭台唱戏。那时,乡村文化生活还并不丰富,村民们往往十里八里地赶场看戏。有时甚至汇聚上万人,场面之壮观,可想而知。伯父主要唱生角,有时也反串旦角。很快,伯父等人就成了全乡甚至邻乡的“名星”,村民们对他们这些“草根”名星都十分钦佩,但也经常调侃他们,路上遇见时不直呼其名,而是“刘海哥”“张先生”之类地叫个不停,甚至第二天干农活的时候,还会开玩笑:“刘海哥,胡大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参加劳动?”伯父对此也只是付诸憨憨的.一笑。然后继续埋头干活。人们也在欢声笑语中越干越有劲,越干越开心。

我不知道伯父是如何学会唱戏的,据说是自学成才。他自小喜欢听戏、看戏,然后和戏友们琢磨琢磨,模仿模仿,居然就能上台唱得有板有眼,演得有模有样,真是不可思议!

我想这与伯父能断文识字,接受能力强有关吧。要知道,当时的农村,像他那般年龄,又有几人能识几字?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村里,伯父很少干一些粗重的农活,有时为村里修东修西,有时写写算算,他干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有“技术含量”的杂活。

伯父是个很爱学习之人,改革开放之初,有一批新花鼓戏出来了,他非常关注,往往跟唱几次便会了。记得有一出戏叫《张先生讨学钱》其中有这样的唱词:“就是这个英文的A―B―C―D―,A.B.C.D我搞不清,张先生我从没进过那洋学堂门。”他问我这些英文字母怎么读,是什么意思,我如此这般告诉了他,他立马就读起来了,并且一有机会就跟着村里高音喇叭唱了起来,虽然还不十分准确,听了让人忍俊不禁,但他那认真劲儿,确实叫人肃然起敬。随着文化生活的不断丰富,农村里不再搭台唱大戏了,但伯父依然照唱不误,有时三更半夜还传来:“A―B―C―D―,A.B.C.D我搞不清”的唱腔。

晚年的伯父,时常找我要书看,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等等,总是百读不厌。他看书速度不快,但很仔细,爱琢磨。书桌上还经常放着一本很旧的《新华字典》,以便时常翻阅。有一次我从学校回家,一见面他就问我,“尴尬”两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我说你不是有字典吗?他说注音用的是拼音,看不懂。我说你们原来用的什么方法拼读?他说用的是“反切法”。我说,“你教我反切法,我教你拼音怎么样?”“好,一言为定!”于是,我们翻出了曾任私塾先生的曾祖父留下的唯一遗产:一套古旧的《康熙字典》。于是他教我反切法,我教他拼音法。反切法于我这位中学语文教师来说,并不是很难之事,但拼音法对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谈何容易?但他很愿意学,很愿意琢磨。反观如今的学生,急功近利,心浮气躁,争相吃“快餐”,真令人忧虑啊!

伯父虽然能与时俱进,但对有些现象却不能容忍,有时一起看电视,也会起小小的摩擦。他喜欢看古装戏曲片,而我们兄妹往往爱听流行歌曲。有一回,我们兄妹正在收看一首不知名的摇滚歌曲演唱节目,也不知什么时候伯父进来了,他这一回并没有立即大声建议我们换台,而是也在安静地听,安静地看。正当我们纳闷时,年迈的伯父一个箭步冲到电视机前,将声音旋钮左旋至底,完全关掉了音量。然后指着电视画面对我们说:“这不就是一个男疯子带着一群女疯子在张牙舞爪、群魔乱舞吗?”我们兄妹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闹蒙了,定睛一看,关掉音量的电视画面里:男的是又蹦又跳,女的是又扭腰又摆胯又甩发,还真是一幅活脱脱的“群魔乱舞”图呢。我们立即明白了伯父这种极端方式的用意。接下来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

伯父怀古恋古,但对有些歌词精美、旋律优美的流行歌曲也并不完全排斥,如邓丽君的《在水一方》,就很能使他安静,让他陷入到一片遐思之中。也许这位孤独的老人的内心深处,歌词中的“佳人”已不再是什么佳人了,而是一种他平生所热爱的民间艺术,一种他一生所追求的淡泊宁静、与世无争的生活吧?时隔这么多年,至今还在流行的音乐作品,不就是那些词曲皆美的戏曲片断、流行歌曲吗?谁说古典艺术过时了呢?谁说过去和现在的审美观水火不融呢?

“仁让振家声,开先本立诚”,这是我家族谱上的两句排辈字行,也许伯父属于“让”字辈人,他显得格外善良、宽厚、忍让、与世无争。据说,从前我家还算殷实,一个大家庭尚有一百多亩私田,后来,由于家道中落,被迫将它变卖。结果,被邻村的张姓人家买了过去,听说价格极不公道。祖父、伯父却总是说“多一点就多一点,少点就少一点吧”。解放后,划分成分,我们家理所当然是贫农,而张家自然成了地主。在那疯狂的年代,每次开批斗大会时,张氏家人都要到台上挨批斗。祖父伯父知道后,总是很感慨地说:“幸亏当时我们没有跟他们家作过多地讨价还价,否则,现在跪在台上的,恐怕就是我们了!”谁说祸福不相倚呢?这也许是对宽厚、忍让的最好回报吧。

伯父额头靠右有一个很明显的大肉瘤,也许只有我知道它的来历,有一年腊月二十四,过小年,伯父挑了一担糯米要到邻家去磨米浆,然后做成年糕。一架大石磨往往要两个人合作才行,我就跟过去帮忙。一不小心我将磨把撞在伯父额头上了,顿时血流如注,当时我很惭愧也很慌张,但伯父却迅即在厨房灶台的锅底上刮了一层锅底灰止血,然后用极快的速度略带慌张地把滴在地上的血迹处理得干干净净。我问伯父为何如此,他说,今天过小年,把人家家里弄得血迹斑斑的,人家见了,肯定会很不高兴。回家后,伯父用一条头巾裹住了伤口,然后戴上宽松的大冬帽,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开春不久,大冬帽摘掉了,弟、妹问伯父头上为何多了一个‘鹅额头’呀,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立刻回答说,“走夜路时,一不小心,撞在电线杆上了。”弟、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伯父也憨憨地笑了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地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

我还在读大学的一年夏天,一个外村来的小商贩在伯父家门口收购伯父的一捆苎麻,我正好经过,看见小商贩正用一只手偷偷地压住杆秤的前端。好家伙,这么做不是要少许多斤两吗?而伯父全然不知。我用眼睛狠狠地瞪着小商贩,希望他不要过分,他竟装着没事一样。我心想,伯父的苎麻是全村乃至全乡刮得最干净的,也是晒得最干燥的,挂在竹竿上似乎都能飘飞起来,何况伯父还是个孤老头子。想到此,我不禁怒火中烧,也不做声,冲进伯父的厨房,操起一把菜刀,挥舞着向小商贩扑过去。小商贩似乎早有警觉,放下苎麻,提着杆秤,撒腿就跑。慌乱中将秤砣落在了地上,我迅即拾起,用推铅球的方式狠狠地朝小商贩推去,差点砸在十米开外的小商贩的腿上!要知道,推铅球可是我体测中最弱的项目啊!伯父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拉住了我,并说:“算了吧,总共就这么一点点苎麻,全部送给他,他也发不了大财,少称几斤我也饿不死,何必要跟人家大动干戈呢?要是真伤着了人家怎么办?”我说:“这不是简单的几斤苎麻的事,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位老人,而且还是一位……”,他见我余怒未消,连忙陪笑调侃道:“想不到我们家的书生,不仅能文,而且还善武呢!算了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听他如此一说,我倒满面羞惭,不好意思起来。说实在的,我对伯父的处世哲学,别说当时不能理解,恐怕现在甚至于将来也未必能修炼到如此境界!但转念一想,如果现在世上能多一些像伯父这样的人,整个社会不知会和谐多少!

伯父是个身体非常健康的人,很少患病,一般小病,也从不打针吃药,不几天,自然就好。据说,在他八十年的人生中,只打过唯一一次点滴,那是因为感染了严重的疟疾。勤劳年迈的伯父,就像一架运转起来的石磨,早已停不下来也不愿停下来休息,终因一次栽油菜时间过长而不幸摔倒中风,三个月后就离我们而去。有人说,出殡前两天,有人在镇上还看到过他的继子,他应该知道伯父去世的消息,但始终没有出现在伯父的灵堂。其实,那时,我们心里早已原谅了他的过去。平心而论,在那样的年代,出现如此的结局,已不再是单纯的个人原因。但伯父毕竟对他有养育之恩呀,更何况几十年的父子之情!迈出那一步难道就那么艰难吗?但我相信,泉下的伯父一定不会跟他斤斤计较于这些,因为,我深知伯父是什么样的人!

十年了,伯父去世整整十年了!

他留下的人生轨迹似乎什么也没有,但有时又觉得很淡很轻。然而就是这很淡很轻的印迹,在我的记忆深处却始终挥之不去。

他似乎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但又似乎留给了我们很多很多……

“小刘海,在茅棚,别了娘亲……”,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伯父那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

篇10:哲理散文:悼十伯父

哲理散文:悼十伯父

十伯父永远的离开我们了,享年72岁,其少时习仲景之术,心怀仁义之心,习成后广施仁术几十年,一生未休止,只得两袖清风,赢得生前身后名!

伯父年少时即跟随祖父习医,祖父年迈不便出诊,总是让十伯父出诊后详述症候与脉象,再指导十伯父开方。十伯父自行行医时乃值年少才19岁,意气风发,有妒忌者恶意中伤,说他学医不精,枉费病人钱物,他跟那人以岐黄之术理论进行评搏,终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那人臣服。回家后,祖父却怒他:“狂徒,学艺用得以救人,何用去跟人争强!”及至年老时,就着某些的因由,有人从台湾打电话来要与他论岐黄之理,他亦不愿应战,只是虚报“愿服”。平常之心随他一生,在我的记忆里,他是农民的儿子,有着农家人的本色*。他在市里工作,可对村里的人常常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对我们这些穷人是从不摆架子。记得小时,有次他中午回到村里,在我的家里,我母亲不好意思请他吃午餐,因为餐桌上只有自家种的咸萝卜与新鲜的番薯叶,他打开餐桌盖子,很高兴地说:呵呵,有这么好吃的不请我吃呀,快快我饿了....”母亲赶紧给他端上热粥,他喝了两三碗。

我小时,家里很穷,短衣缺食,而十伯父与十伯母常接济些他们小孩子不合穿的却还是很光鲜的衣服。从不因为我家穷而瞧不起我们,相对的有另外的伯父家里的人吃着大鱼大肉时,看到我饭碗里的番薯就显露出那鄙视的眼神。我小时,顽劣任性*,常常一个人满山的疯玩,饿了就摘野果子吃,或摘花吸花蜜,因而体弱多病,天天肚子疼,动不动就晕厥,爸爸那时在读卫校,家里很困难,爸爸先是送我到十三伯父那住吃了一阵的西药,好转些,又送我到十伯父那喝中药调理。在十伯父那40多平方的小屋里,跟三个堂姐妹挤在一起睡,可我却象在家里一样的自由,十伯父与伯母当我是他们的小孩一样看待,却又不同于他的.小孩,他们家的好吃的总是让我吃得多,住了一个多月,倒是长胖了不少,病也不知不觉就痊愈了!,我在读卫校,发热不退,而自个儿身上没钱不敢到医院看病,下午坐车回到梅菉,爸爸不在家,妈妈在村子里,我就是回到村子里也没法去看病的,那时能想到的亲人就是十伯父与伯母,走进十伯父的药店里,40度的高热让我快晕厥了,十伯父开了中药,让堂姐给我输上液,到了晚上才退烧。那时十伯母也在输液,她身体不好,可没想到的是,那天竟是见她最后的一面。

我一直都想跟十伯父学中医,可总是少了机缘,工作,结婚,生了儿子,忙忙忙碌碌为着生计,可与伯父的就着中医的沟通点滴依然让我深记在心。有次,我看中医写到的组方原则:君、臣、佐、使,可不明白应如何操作,向他请教,他跟我说起麻黄汤的组方,有个所谓的教授开这个麻黄汤时,甘草用了20克,这个方子的妙法都坏了,吃的人也是白吃了,没效!他说是西医惹的祸。因为现代的药理学说甘草有平喘效果,所以那人就重用它了!我向他请教脉理的四原则,他听我读到“数脉”时,就纠正我说是“数通读shuo”而不是“shu"。有次,堂姐夫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找个骨科的医生看看他母亲,说是颈椎病致眩晕。我给他介绍了骨科主任,我当时不在场,就打电话问主任看病后的状况,主任也是有中医底子的人,他说堂姐夫的母亲不停的出虚汗,不能给予脱水治颈椎病的,要用参麦一类的针吧。我觉得很蹊跷可不敢说什么。过了几天,刚好在十伯父那,我问起堂姐夫,其母的病如何!他指了指十伯父说,多得十伯父,吃了他开中药好了。完了补充说,现在是6月天,我妈妈竟要吃附子、干姜、高丽参,整整吃了6服呵。我问十伯父:是亡阳症吗?伯父点点头,说他行医几十年,这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病人,在这大热天的重用附子、干姜、高丽参救逆,要不再等两天,津液完了,-阴-亡就回天无力了。我有了儿子后,常常为着儿子的小病而头痛,十伯父教我怎看小儿虎口纹象:风、气、命关,色*淡红者,平;色*青者风热,易惊厥;色*瘀黑者到达命关,那是凶险症!症状未现,而脉理已现。日常多观察小儿的面色*表现与虎口纹象,在病未起时就给予取予调理,省事!

人情冷暖就在点点滴间。去年十伯父住院了,我煲了汤喂他喝,他的胃口不好,可也听话喝完那碗汤。他从湛江留医回来,我去看他,他坐着已无法自个站起来了,跟我说起了祖父的点点滴滴,看着他已无神的眼睛,白白的头发,我的心好酸了,我爸爸那时也正在,唉,他们都老了!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本想着今年过了元宵才去看他,因为过年的礼节太多,我觉得烦,可没想到却得来了他永别的消息。

逝者已远斯,留给生者长哀哉!

篇11:清明殇,怀念伯父散文

清明殇,怀念伯父散文

清明时节,天气灰蒙蒙的,一如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大早,人们纷纷携家带口,赶回老家祭拜逝去的亲人。而莎莎——您曾经最疼爱的孩子,却没能为您上半柱香,烧一沓纸,捧三杯土,祭扫您孤独的坟冢。

我站在镜子前梳妆时,手突然停在了半空。看着那把米黄色的梳子——您留给莎莎的唯一遗物,不禁又一次将您深深念起,您是我的二伯,我至亲至爱的人。

二伯,您的命就像黄莲那般苦,苦得让人难以下咽。

年轻时,您家境贫寒,早早便在在大集体生产队放羊、干活。一次,您在山前放羊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由于山体滑波,山上的石块松动了,您毫无防备,石头从山坡下滚落,砸伤了您的脚后跟,撕裂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那情形的确让人担惊受怕。

可是那年月,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能填饱肚子能活着已是幸事,没有多余的钱给您医治,您只能忍着剧痛,让伤口慢慢愈合。后来,您的伤口发炎,重度感染,化脓,溃烂,脚变得越来越肿,直至鞋子穿不进去。慢慢的,伤势逐渐严重,直至影响了大半条腿。一年四季,脚上腿上的皮肤都是褐色的亮到极致,那是因为肿得厉害。到了炎热的夏天就满目疮痍,脓和血掺杂在一起,汨汨的外流,腥臭难闻。莎莎只能看着您咬着牙,闭着眼,忍着锥心之痛,用棉花小心翼翼的蘸着伤口,到了秋天,您就去地里多刨点蒲公英回来熬水喝,您说那个是拔毒驱火的,喝得多了伤口就不疼了。

那时,我太小,太天真,一直以为您的伤口会慢慢愈合。可事实上,那次事故就让您不能再自由行走。即便村里为您办了残疾证,可您从此终身残疾。而且,在爷爷奶奶去世后,您即便一个人守着那个快要坍塌的土窑洞,过着清贫孤苦的生活,可这些并不影响您对我的疼爱,反而使您为我筑建了一座爱的城堡,为我遮风挡雨。

小时候,我淘气顽皮,精灵古怪,活脱脱一个假小子,深得街坊邻居的'喜爱,您更是把我当做手心里的宝,万般宠爱着。闲着时,您时常抱着我就去左邻右舍串门,和邻里小孩一起玩铁锹。有一次,当我站在铁锹上面时,别的小孩就握着锹柄转,这时突然把手一松,铁锹柄弹回来打伤了我的眼睛。看到我哭得撕心裂肺,情急之下,您慌了神,赶紧抱起我找诊所。

医生看完后说很严重,要给打针,我哪肯啊,挣扎着,不让医生挨近,无奈之下,您一边哭一边将我按在炕上让医生打针,这以后连续打了一个月,屁股都疼得不能坐下,您每天就抱着莎莎哄她开心,直到眼睛恢复正常。

到了入学年龄,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放学,以为有了老师教育,我一定会有所收敛,不再顽皮了,可到最后,您还是失算了,我依旧是假小子,本性难改,我行我素,接二连三地闯祸。

曾记得,那年,在您的厨房拿了半张饼子去邻居家喂狗,狗正在吃食,我摸了摸光滑地狗毛说:来,吃饼子。没料到那狗反过来咬了我一口,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半块地,您立即把我抱起去了诊所上药;曾记得,某个周末和一群男孩在田地里打石头仗,砸破了脑袋,血迹斑斑,您抱着我去找母亲,然后去诊所上药抱扎;每次我受伤了,您都心疼地直掉泪,我不敢回家,自知闯了祸,怕父母训斥,您就抱着我去家里和父母好一顿解释,看着父母不再责怪,才放心离去。就这样,我在您的溺爱下一天天成长,对您的敬重一天天加深,您对我的爱始终如一。

您知道,我是个嫉恶如仇的孩子,经常为人打抱不平,为此,您把生平所有的委屈往肚里咽。二伯,还记得吗?那年过年,母亲做了年糕,热气腾腾的年糕刚出锅,我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您送去。

妈妈拗不过我,就把年糕放在盆子里,我满心欢喜地拿着年糕送到您的厨房,却看到您也正在吃,我问您谁给的,您说邻居给的,看着您碗里的年糕泛着霉绿,发霉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我放下手里的年糕,夺过您的碗:这是人吃的吗?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缺德!啪——我把碗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心中难抑怒火,泪水簌簌地落下:不,我一定要找他算账,他敢欺负您——您拦着我,不让去,您告诉我说,他就是那样的人,对他,要懂得包容和忍让。

我当时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痛,而又无能为力。我暗暗发誓,等长大了,挣钱了,要给您买很多很多好吃的;等嫁人了,不管贫富贵贱,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要为您要养老,为您送终……

后来,您找了一份工作,在县城的一所学校看门。每天上课下课按时打铃,待遇虽不丰厚,却也清闲自得。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您,第一次感觉到没有您的日子很漫长。想您了,就和母亲说中秋节要去看您。当我出现在您面前,您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就像捡到了宝贝,眉开眼笑。一番长聊过后,您对我说:梅,过年我不回家了,你从小就喜欢打扮自己,喜欢把头发梳成各种样式的,我给你买了一把米黄色的梳子,另外还有这十块钱是我给你的压岁钱,还嘱咐我要听父母的话,学会照顾自己……看着梳子,看着压岁钱,看着您——我哭了,您也哭了,哭得好伤心,那种感觉就像您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似的。时间匆匆流走,相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临走时,您送我出门,我分明看到您眼睛里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您别过身,不看我。透过车窗,看着您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我永远忘不了一九九五年农历九月二十,十四岁的我刚刚下班回家,妈妈和我说您烤火时煤气中毒住院了,顿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您被120送到医院抢救,我哭着嚷着要去医院看您,母亲怕我控制不了情绪,没有同意去。

住院七天,您办了出院手续。我去看您时,您的脸严重变形,说话也不流利,我不顾别人的眼光痛哭起来,好在您已经过了危险期,开始了正常工作,我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可是好景不长,一个礼拜就被医院告知,您后遗症复发,再次住进了医院,这一次,院方宣布情况危急,不容乐观,让家里有点心理准备,建议带您回家。

120把您送到家里,您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父母和医生七手八脚地忙着。母亲找来柴火,将炕烧暖,父亲陪着医生给您挂吊瓶,还插了导尿管,您却闭着眼睛,眼角流着又黄又黏的黄水,一直睁不开。我用手轻轻地为您擦拭,您努力地微微张开一条缝,好奇地看看屋子,看看四周,很多人都来看望您,大伯和三伯叫您,您就是不搭理,弟弟妹妹叫您,您照样不理睬,后来医生说您已经认不得人了,就像失去了记忆一样。我嚎啕大哭,我不信,不信您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您最疼最爱的孩子啊!

二伯,二伯——听到我地呼唤,您双目凝视着,嘴巴微微动了动:梅,我这是在哪啊?

我擦了擦眼泪说:二伯,您说在哪啊?

您想了想,那神情就像是一个刚刚懂得思考的孩子:在医院吧!

我说:二伯最聪明了,再好好想想。

您说:在家,哦,我这是回家了,真正地回家了。

周围的人好奇地围过来看:怎么一样都是侄女侄儿就不认识呢?就认识梅啊——我看到你还有一丝清醒,才依依不舍离去。我嘱咐父亲晚上别睡着,仔细看着您。

回到家里和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总是浮现出那几天发生的一切。眼看快要天明了才打了个盹,迷迷糊糊间就看到了您五官端正,一袭白衣站在我面前,和我挥手,正在迷离间,我被母亲摇醒:快起来,你二伯不行了——好像在等你,快去。我顾不得穿外面的衣服,急急忙忙的跑去,看到您正在弥留之际,他们说那是回光返照。看着您身上穿着那种绸缎衣服,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就是不要您穿寿衣,就是不要您走,我摇着您的胳膊大叫:二伯——二伯——可您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伸出枯瘦的双手拉着我,良久,您的手垂下去了,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二伯啊!我埋怨您,我怪您,我舍不得您……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等我孝顺您,怎么不给我机会为您养老,您就迫不及待地走了,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那天,是农历九月二十九,天降大雪。

我看着木匠为您做棺柩,街坊们为您缝孝衣,您躺在冰冷的土炕上,嘴含着茶叶,脸盖着红布,我坐在跟前看着您,不敢相信您已离开了我,我又问妹妹,人死了到底会不会再醒来,妹妹无奈地摇摇头说:姐,你醒醒吧,二伯死了,真的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突然哭不出声来了,看着别人为您入殓,您安静地躺在棺木里,而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您没死,您会醒来的,您会醒来的……直到快要发丧时,用七寸钉将您的棺材牢牢钉上,我才知道、连这点奢望都没了,被牢牢封死在棺木内。

屋外,大雪纷飞,如诉如泣,在离家不远的田地里,孤立着一座新的坟冢。

您常来梦里看我,您说:没有别的事情,就是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每次在梦中,我都是哭着醒来。

秋日飞雁向南归,春来雪融再复回。亲人离去不复近,只剩梦中相思泪。

每天看到这把米黄色的梳子,我就像看到了您——二伯。您不是父亲,却给了我一份深沉的父爱,您将伴随我走过有生的每个日子,直至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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