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小卖部散文

时间:2022-10-19 07:06:52 其他范文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村里的小卖部散文(合集11篇)由网友“夏沐”投稿提供,下面是小编为大家带来的村里的小卖部散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村里的小卖部散文

篇1:村里的小卖部散文

村里的小卖部散文

村里靠街开了个小窗的那个“小卖部”,经过不断地“改革”和变化,到现在,不光场所,那经营方式,那经济核算,还有那管理,及至那老板,到底是什么样子了?恐怕全国仅有!有人说好,有人说“土”的掉渣!

要说前刚开张的时候,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小窗上撑起一个花格塑料布的雨搭,既防买物人淋着雨,晚上放下来可防小偷;窗外钉了个写着“小卖部”三字还带拼音的小木牌,是小学的老师专心给写的;窗里边挂一串红绿袜及花手绢等,在外面看到很显眼;屋里有货架、沙发、小抽桌,货架上摆的货整齐有序,还都有标价。货物有烟酒糖茶酱油醋,点心挂面火柴盐,毛巾肥皂花色袜,针头线脑带顶针,都是村里人生活所必需用的。老板是从乡供销社退下来的老杨,懂经营,会服务,他聘正上小学的孙子给他兼任“会计”,其实只记些需要记的赊欠钱等账目。谁都说,有老杨来当老板,用不几年,也发展成“供销社”了。

10年过去了,这小卖部确实也变了,有人说变得“鸟枪换弹弓”了,不像样子了;也有人说变成“咱村民离不了的‘后勤部’了”,“属中草药的——不中看,却中用”。到底成什么样子了呢:小木牌早就叫老杨劈碎烧火燎开水了;雨搭换成了黑乎乎的油毛毡的,白天黑夜全撑着,窗上加上了几根叫做“防盗”的铁棍棍;老杨的那些头衔,如老板、经理、掌柜的.,统统被村里人给“免”去了,改叫了杨大爷、杨老头儿或老杨头儿,不同的人给不同的称呼;兼“会计”的孙子,早就不干了,说是“实在没法干”,如有人欠了二两烧酒或一盒烟卷钱,结果端去了一碗渣豆腐或拿去几个煮地瓜,爷爷就让把欠账勾去。小卖部屋的窗里、窗外一齐“经营”,谁愿带一把炒花生或两个咸鸭蛋到屋里去喝酒也行,老杨置酒杯、筷子,甚至加上一碟白送的辣椒酱,若老杨陪喝,也就不收酒钱了;有人从地里干活回来,直闯到小卖部屋里,洗一把手,坐在沙发上,开开风扇,抽着那开包论根卖的烟卷休息,老杨再给倒杯开水,这烟也记账也不记账,都习惯了,谁也不计较。村里谁家拌了一碗辣椒,或砸了一碟子蒜泥,都是直接端着碗盘,从窗口上,或到屋里去,让老杨给浇上酱油、醋和香油,临走喊着“记账呵!”记不记老杨说了算。那嘴馋的青年,有时拿着煎饼,去喊声“杨大爷”,让给抹上些麻汁、甜酱什么的卷着吃;有带孩子去玩的,老杨就塞块糖换回一句“爷爷好!”有个五保户老人,想起要吃白鳞鱼,老杨跑到乡里没买着,便从几个村的小卖部里给买回来一条,老人喜的说吃了这鱼“死而瞑目”。有家“坐月子”的,因奶水不足,托老杨去城进货时给买了奶瓶、奶粉。

有人计算了一下,托老杨到处去买的东西比小卖部里卖的种类还多。实际老杨经营的货物也在不断地按需要改换,那些城里人用的价格偏贵的化妆品、洋玩具、巧克力糖等都不进货了,增加的是小学生的学习用品、塑料盆碗、箩筐和围裙、桌布、铝制勺、铲、锅盖、箅梁,青年妇女喜欢的发卡、头花、织衣针,婴儿小兜兜、小凉鞋,还有老年人欢迎的老花镜、痒痒挠,甚至玉石烟袋嘴都有,就连不应属“小卖部”经营的如水泥,化肥、塑料薄膜,还有铁锨、镢头、木柄、绳索、胶车胎、胶管,几乎放满了院子。他实话实说:“为他们代买还不如我经营方便呢!”这么大的摊子,老杨让老伴做饭兼营业员,每月发给他50元工资,让她攒“私房钱”,老伴高兴又积极,他还和孙子说好了,中学毕业后给他当“正式工”,说工资少不了。村里有人问他经济效益如何时,他总是说:“连我的退休金都合在一起没法算了,反正不亏本!”

篇2:村里的供销社经典散文

村里的供销社经典散文

一条蜻蚙河从南向北顺着村边田间地头蜿蜒而过,从蜻蚙河上搭着水泥板的桥面走过,就来到了我们村政治经济的核心地,村公所。村公所的旁边就是我们村的供销社。两扇漆着天蓝色油漆的木大门,在村民低矮的土坯房映衬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推开蓝色厚重的大门,里面一个长方型的院子,院子的左边是四五间低矮的土木结构小瓦房。还没等你往里看,一股扑鼻的碳铵及尿素的气味就迎上了你,这里就是装农药化肥的仓库。院子的右边是一桩两层土木结构的楼板房子,厢房瓦顶上用小砖累起的烟囱总是一直冒着青烟时不时还能闻到一股肉的香味,让你咽口水,这里就是供销社的职工宿舍。职工宿舍前面,一棵弯着脖子的石榴树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石榴树的大根用一些砖头围了起来,有点圆形花台的样子。石榴树花台的旁边,一口水泥地面的水井总是清澈见低,井里一条黑色的和红色的鱼整天在井里游来游去。院子的正前方,一幢三间大房子连着的正房,这就是供销社的商品销售区。三间大房子比其他房子高,墙的一面石灰上写着保障供给几个大字,右边墙上红色字体的无产阶级万岁的字格外醒目。看着粗大的柱子和厚实的砖墙,你就可以感觉到它的价值。

走上三四级正门的坎子,推开沉重的原色木质大门,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里面一条长长的水泥地板堂屋被柜台和窗子自然隔成了两半,这里是是村民站着调选各种物品的区域,经常人满为患让你直不起身子看柜台里的东西。透过玻璃的柜台,里面被分成了十多个大柜子,大柜子里分别装着不同的物品。玻璃柜子里面装着各种小物品,一个区域装着孩子爱吃的芝麻饼、腐豆糖及各种花花绿绿的水果糖等吃食,另一个区域装着百雀灵雪花膏、拉链、纽扣等日常生活必须品。玻璃柜子后面的大柜子上,摆着白瓷瓶的百兰地、小春城、马英花等烟酒。另一边的大柜子里,摆着水鞋、热水瓶及手套等生活用品。大柜子的尽头几只大得出奇的瓦缸里,装满了白酒、酱油等日常消耗品,墙上挂着不同度量衡的酒提子及塑料家什。玻璃柜子的木质面板上时常摆放着一杠小秤和一只发黑的大算盘。柜子里面打酒处的长椅子上,一个留着小八字胡须,40岁多岁的中年男人,时常嘴里叼着纸烟,坐在那里悠闲地吐着烟圈。他脸上肉不多,一个尖下巴上长着一颗豆粒大的黑痣,他就是供销社的售货员。还有一个女的,嘴里总嗑着瓜子在柜子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这个男售货员的`老婆或者同事,没有人提起。她可能三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时不时的烫成有点卷的样子。还未走到柜台旁,你就可以闻到她浓得化不开的香脂味。有人买东西,她总是用手一指,傲慢地说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好像全村就她最时髦美丽。不过,我们则从没见过她笑的样子。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这里就是村民们最常去的地方。家里没盐没醋的,谁家生孩子要买红糖等等,都得到这里才能买到。所以这里也曾生意火爆,有许多时候还得排长队。我们小孩最关心的是卖糖果的那个柜台,总是惦着脚伸长脖子向里面看花花绿绿的东西。有时家里大人要去供销社买个针线,打斤酱油什么的,我们哭着闹着都得跟着去,心里盘算着大人补钱时,剩几分的硬币可以买个糖果含在嘴里。那时的一包腐豆糖就一角二分钱,但大人经常不给买,总是数落着说,你这个馋鬼,就知道花钱。过年过节什么的也给我们买一包,我们通常都是装在家里隐秘的地方,一天拿一颗放在嘴里,那时感觉幸福也不过如此。

去年回村的时候,经过供销社,想看看童年做梦都梦见自己在供销社里吃糖的地方,如今会是个什么样子。走到那里,印象里的天蓝色大门已经捅了几个洞,样子陈旧破落,一把大的铁锁锁住了它与外界的联系。透过木质大门的缝隙,再也看不到院子里熙熙攘攘,人潮涌动的样子,里面全部长满了紫茎泽兰及人高的杂草。听村里人说,供销社已经改革改制,以前的人员都已经分流下岗,供销社因为严重亏损,资不抵债,已经抵给了银行。当时村里的标志性建筑就这样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刷下散失了它的生机和活力,匆匆地走完了它辉煌的历史。我们再也看不到留着小胡子男人吐烟圈悠闲的样子和那些花花绿绿的吃食。当年村民在村头村尾议论的话题、买东西起早贪黑排队的焦急、孩子撵着大人去供销社的哭泣,却好像才发生的事。但一切都已经过去,我们只能面对现实,放在记忆的脑海回忆,回忆。

篇3:村里的学校散文

村里的学校散文

我是一九七二年开始上学的。当时村里有好几处学校,我上学的地方在村东边一个大院子里。那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大的一个院子,走进大门,迎面是一个大戏台子,村里经常在那里演戏、放电影,学校里也经常在那里演出节目,因此那地方又称为“戏园子”。教室在院子的东北角上,课桌是那种简易而老旧的长条木板桌子,四个人共用一张。刚开始没有凳子,需要各人从自己家里带去。

我对小学班主任王勉刚老师印象最深刻,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他总是不停地在给我们上课,既教语文,又教数学。他有一张严肃的面孔,更有一双严厉的眼睛。他一出现,教室里的喧闹声马上就会消失,所有学生都会端端正正坐好,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偶尔,他也会露出一点笑容,那是在一位同学考试成绩非常好或者回答问题比较圆满的时候。我在班上属于各方面都很一般的学生,因此既没有机会被他表扬,也极少被他训斥。

我领教过王勉刚老师的厉害。有一次上语文课,他讲解一篇课文。那是一首描写当时所谓革命形势大好的短诗,其中有一句“战鼓咚咚敲”。他为了讲的形象一些,用教杆很有节奏地敲击桌子。班上几个平时比较活跃的同学也跟着用手指敲击桌子,他没有阻止,还点头微笑。没想到全班同学都兴奋起来,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持续不断、杂乱无章的敲击声,还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笑声。王勉刚老师立即板起了面孔,伸出一只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安静下来。我只顾低头敲的高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制止的动作。结果所有人都停止了敲击,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得意忘形地敲个不停。他几步来到我面前,用教杆敲了一下我的手背,痛的我龇牙咧嘴,眼泪都冒出来了。虽然我一直记着这件事,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小时候是不懂什么叫怨恨,长大之后又觉得老师用一种严惩的方式教育无知的我们并没有什么过错,也更不会有什么怨恨。

我也感受过王勉刚老师的耐心。那是一个周日,我和一位同学走到戏院门口那儿探头探脑,想去那个戏台子上面玩耍,可是又怕遇上老师。周日是一个自由而快乐的日子,我们最不喜欢遇见平时对我们严加管教的老师。正在犹豫,就看见王勉刚老师走出办公室,朝我们走过来。他走的很快,我们几乎来不及躲闪,他已经走到我们面前。他冲我招招手,让我跟着他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忐忑不安地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他拿出我的数学作业本让我看,我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深深低下去。那上面有一些数学填空题,几乎全部被我做错了。那段时间里,我越来越贪玩,学习也越来越差,数学作业本上经常出现很多错号。我提心吊胆站在那儿,准备接受王勉刚老师最严厉的批评。可是,他并没有批评我,而是和颜悦色地给我讲起了那些错题的解答方法,边讲边问我是否能听明白。讲完之后,又让我把那些错题重新做一遍。我在一种羞愧中做完了那些错题。王勉刚老师仔细检查了一遍,打上对号,又布置了一些新的数学题让我做。我很快又做完了,王勉刚老师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伸出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我瘦小的肩膀,反复叮嘱:以后做作业一定要认真,不可粗心大意,敷衍了事。我频频点头,那一刻,我感到他的手掌既宽厚又温和。

上四年级时,我们离开了那个戏园子,搬到了村北的另一个院子里上学。村北的那个院子很久以前曾经是一户人家开的大车店,里面还保留着过去的客房,房门上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每次我扒着门缝好奇地往里看,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说实话,我很不喜欢那个大车店,因为它要比村东的戏园子小得多,从一个大院子搬进一个小院子,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一些郁闷。

让我稍稍感到欣慰的是,离那个大车店不远有一座古庙,那古庙是村里最大的学校,容纳了村里的大部分学生,我一直很向往那个地方,希望有一天也能去那里边上学,却一直未能如愿。由于离的非常近,我经常去里边走一走,看一看。登上一个高台,穿过一个高大而厚重的拱形门洞,是一个小院,四周全是高高低低的房屋,纵横排列,错落有致,绕过一排房子,还有一个后院,后院有一个后门,出后门,有一条小水沟,过一座石板小桥,就走到了一个篮球场上。对于那座古庙,我一直怀有一种特别的陌生感和神秘感。因为在那个拱形门洞上方,有一间高高耸立的房屋,窗口雕刻了各种花饰,那是我小时候见过的最高的房屋和最漂亮的窗口。据说很久之前,里面曾经放置了一口大钟和一面大鼓,虽然我知道那里已经成为老师的办公室,可是我依然幻想着钟鼓还在里面。通过一道靠墙的木制楼梯可以走上去,我很想去那上面的房间里一探究竟,可是我不在那古庙里上学,任课老师也不在那房间里办公,所以根本没有机会进入。记得有一次课间,我和一位同学去古庙里看高年级的学生打乒乓球,那位同学因为与打球的学生发生了争执,被老师叫到了那间高高在上的办公室里。看到那位同学沿着斜斜的楼梯一步一步极不情愿地走上去,我羡慕极了,真希望被叫上去的人是我。

应该是刚上四年级的时候,我们曾经给老师写过一张大字报。那个时候的大字报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针对某些人的缺点错误进行批判的。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天,王勉刚老师慷慨激昂地告诉我们:根据上级要求,如果同学们发现老师有什么缺点错误,可以写成大字报张贴出去,希望同学们积极行动起来。对于大字报,我早就熟悉,大街两边的墙上经常能见到,但是我总觉得那是大人们的事情,与我们小学生无关,现在突然让我们参与这事,感觉既兴奋,又有新奇。几个同学一商量,既然是老师让写,不写似乎有负老师的期望,那就写吧,可是写什么呢?老师有什么缺点错误呢?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条:老师对男生太严厉了,对女生太温和了,这叫做有偏向,不公平。于是找来一张大白纸及毛笔和墨汁,把这唯一的意见写上去。写完之后才发现,由于内容不多,文字比较少,只用了白纸上面的三分之一,下面还留下一大片空白,看起来非常别扭。可是再也想不出其它可以写的内容,只好这样了。我们把那张大字报贴在了教室外面的墙壁上,我每次经过那里,看到上面几行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和一大片空白,总是有些难为情。

我在那个大车店里上完了小学又上初中。教室还是那间教室,却换了几位新的老师,而且不同的学科由不同的老师任教。虽然上了初中,有人问我上几年级了,却从来不说上“初几”,而是按照小学的顺序往上说,把“初一”说成“六年级”,以此类推。我是一九七七年上初中的,那一年,国家开始恢复高考制度,很多即将毕业和已经毕业的中学生都在努力学习,希望通过考学来改变人生的命运。那段时间,村里上演了一场电影,是黄梅戏《女驸马》,女主角女扮男装考上状元之后喜不自禁的情景和优美的唱腔深深地感染着我,我也开始对未来产生了一些幻想。

初中班主任是王勉武老师。他总是板着脸,不肯轻易露出一丝笑容,说话慢条斯理,柔中有刚,令我们感到敬畏。他对于犯了错误的学生从来不会高声训斥,更不会动手,总是柔声细语地讲道理,让对方知错而该。我还记得八年级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位年轻的新老师,因为一件小事和班上一个顽皮学生互不相让,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关键时候还是由王勉武老师出面解决。他不急不躁,有理有据,把那个顽皮学生说的心服口服,主动向那位年轻老师道了歉。

在路上,王勉武老师喜欢斜着眼睛看我们。他远远走过来,我们马上会变得规矩起来,清理好嗓子,调整好表情,眼睛悄悄看着他,准备喊“老师”。他却目视前方,脚步匆匆,好像没有看见我们。越走越近,就在我们要张嘴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会突然斜视过来,我们同时整整齐齐喊出一声“老师”。他点点头,走过去,我们总是忍不住偷偷地笑。

王勉武老师教我们语文,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文人气质。他非常有才华,喜欢写作,经常在报纸上发表作品,有时候是一篇通讯报道,有时候是一首小诗。每当他有作品发表,就会拿到课堂上给我们朗读,从他声情并茂的嗓音中,我能感觉到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喜悦。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同时又羡慕不已。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看文学作品,最爱上语文课,向往有一天也能像王勉武老师那样在报纸上发表作品。在他的影响下,我的语文成绩进步很大,作文经常作为范文在课堂上朗读。王勉武老师还能写一手很漂亮的毛笔字。有一次,学校在大门外的一面墙壁上办了一个宣传栏,需要用毛笔在两边写上对联,当时有几位老师都站在旁边观看,大家一致推举王勉武老师执笔。王勉武老师并不推让,他先把纸贴到墙上,然后站到桌子上,手里举了一把刷子,饱蘸浓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气呵成写出了两行大字。站在下面的几个老师当场赞道:结构严谨,布局合理,有气势。当时我也站在下面仰着脖子看王勉武老师写字,边看边想:长大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像王勉武老师那样的人。

数学老师叫朱可中。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是上面派来的一位公办老师。当时村里的公办老师很少,在我眼里,公办老师都是一些穿戴整洁、风度翩翩的人。现在回忆起来,朱可中老师个子很高,清瘦,白皙,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我们都很喜欢他。

朱可中老师曾经取得过全公社数学老师考试第一名的好成绩。可是,由于我对数学不感兴趣,经常在数学课上偷着看小说,数学成绩一直很差。有一次数学考试,我居然把坐标轴的正负号标反了。为了这事,朱可中老师被气哭了。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满眼含泪,手里拿着我的试卷,不停地颤抖。我深深羞愧,无地自容。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在数学课上看小说了。

七年级的时候,朱可中老师调走了。他临走之前,全班同学都恋恋不舍。记得那几天里,朱可中老师给我们上课,课堂上特别安静,下课之后也几乎没有人说笑,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朱可中老师上完最后一节课时,似乎想说几句告别的话,可是未曾开口,眼睛已经潮湿,他大概不想在我们面前失态,向我们鞠了一躬,匆忙转身离开了。我因为那一次考试成绩太差,把朱可中老师气哭,一直对他心存歉疚,一心想在以后的考试中取得一个好成绩给朱老师一个惊喜,朱老师这一走,让我的心里顿时变的空落落的。

大约一年之后的一个星期天,我骑着自行车去城里的书店买书,没想到竟然在路上遇到了朱老师,我们一路同行,交谈甚欢,他得知我的数学成绩有了较大提高,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语。回来之后,我把路遇朱老师的经历写成了一篇作文。那篇作文被王勉武老师作为范文在课堂上朗读,同学们听了,都特别羡慕我能有幸见到朱老师。

物理老师叫宋嘉彭。记忆中,宋嘉彭老师是个很有特点的人,常年穿一件洗的发白的上衣,鞋子上总是粘着泥巴,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文化人,更像是一个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民。有一次,学校组织学生进城看电影,在电影院门口,负责检票的工作人员把宋嘉彭老师挡在了门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是一个老师,后来很多老师和学生都上前证明他是学校的老师,人家才半信半疑把他放进去了。

一个星期天,我和同学去村外的田野上玩耍,忽然从路旁边的庄稼地里呼啦啦钻出一个人,头戴斗笠,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提着一大捆青草,气喘吁吁,仔细一看,正是宋嘉彭老师。我们一起喊一声“老师”,他冲我们笑笑,又钻进了另一片庄稼地里。听说他家里养着猪,几乎每天都要出来割一次猪草。还听说他的妻子常年有病,并且有一个呆傻的女儿,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在操劳。

但是,宋嘉彭老师的教学能力却得到了很多人的好评。他讲课思维清晰,逻辑性严密,语言精练,没有废话。他最善于讲解例题。他讲解例题有个习惯,每讲完一个步骤,喜欢问一句:是不是啊。我们齐声回答:是。他才会讲下一个步骤。有一次他讲解一道例题,讲到最后一个步骤,正好下课铃响了,他问:是不是?我们一时没有明白,都沉默不语。他一连问了几遍,我们还是保持着沉默。一位平时比较顽皮的同学急于下课,忍不住大喊一声:是。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宋嘉彭老师也笑了,边笑边说:你一个人说“是”不行,要同学们都说“是”才行,是不是。我们齐声回答:是。

八年级的时候,村子西边建起了新的学校,那是一座二层教学楼,看起来十分壮观。长期分散在村里的几处学校同时搬迁过去,终于合并在一起。我每天踏着楼梯登上二层教学楼,步入宽敞明亮的教室,心里总是兴奋不已。刚开始,教学楼周围没有院墙和校门,四面敞开着,站在楼上可以看到旁边一户人家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鸡鸭,可以看到村外大片大片的庄稼地和树林子,可以看到村边伸向远方的那条土公路。

那些年里,村里的学校每年都会考上一两个中专生。考上中专,就意味着从此脱离了贫穷落后的农村,在城里有了一个稳定而令人羡慕的工作,每月都会有可观的工资收入。为此,每年新学期到来时,附近一些村庄的学生总是慕名而来上学,一心要考上中专。奇怪的是,每年考上中专的那几个学生都是本村的,外来的学生总是名落孙山。

一九八〇年,我初中毕业后离开村里的学校,去五里之外的杨寨读高中。我在村里的学校度过了八年。八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八年的时间让我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变成了一个充满理想的少年。我还记得毕业前夕王勉武老师曾经将一句名言写在黑板上赠送给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把这句名言记在了一本自制笔记本的封面上,一直保留至今。

如今,村里早已经没有了学校。早年的戏院子、大车店、古庙、还有二层教学楼也早已经随着时光流失而踪迹全无。孩子们上学要去邻村或者更远一些的镇上。没有了学校的村子,似乎缺失了很多东西。

篇4:村里的大井散文

村里的大井散文

记得从我小的时候,我们这里各个村的人们都吃村里大井里的水。那时绝大多数村里的大井已不只是一口,井的多少要根据村的大小和人口多少而定,那时我们村里有四口大井。

但从我记事之前村民们吃大井里的水吃了多长时间,吃了几个朝代了?这事我长大后曾经问过村里的老人,可他们也说不清,都说反正已经很久远了。

因我家靠近村的东边住着,所以就吃村里最东边这口大井里的水。那时各个村里每口大井差不多都有个具体的小名,比如说前街的井、后街的井、或是胡同里的井什么的,我们家吃水的这口大井,村里的人们全给叫“东井”。虽然这口东井的名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是按照这口井在村里的方位给叫的,但这口东井在全村人们心目中却很有名望,因这口东井里的水和村里其它几口井里的水比不仅好喝,而且还是做豆腐最好的用水,很多人可能都知道有的井里的水虽然能饮用,但用来做豆腐却不行,就因这我们村里很多人家吃水时都愿到东井来担水,有时邻村做豆腐用水紧张时,也到这东井来弄水。

据说以前这口东井的井口上是安装辘轳来的,村里人们来担水时是用辘轳往上绞水的。后来是因为辘轳经常出故障还是有什么原因,人们就干脆不使用辘轳了,来担水时就用水扁担往上拔水。从我记事时起这口东井上就已经没有辘轳了,人们就一直这样用水扁担往上拔水,当然也有人不时的用绳子从井里往上抜水的。其实用水扁担从井里往上抜水只是比用辘轳往上绞水费点力,但却比用辘轳省事。

我在这东井里担的水要比村里同年龄段的人们担得多,在我还担不动大人们用的那样大水桶时,我就总念叨着让父亲啥时去市里时一定给我买来一对半大的水桶来,后来父亲终于满足了我的要求,一次去市里办事时就随便给我买来了一对半大的小水桶。于是我就开始从这东井里不仅为家里担生活用水,还担浇园子的水,从此我家园子里的'菜就长得水灵了。担了二年小水桶后我就换上了大人们用的那样的大水桶了。以后父亲为生产队里做豆腐,我为了减轻父亲从东井往生产队豆腐坊担水远的劳累,我还得天天帮父亲从东井往生产队的豆腐坊担几担水。

就因我这担水,还担出了我在恋爱当中的故事。这是我和爱人刚开始恋爱时候的事。我担水的这口东井就在她家大门口外前面约四十米处,因她家离这东井近,她也不时的为她家里担水,当然不是说我们俩有那意思了她就到这井来担水了,没和我有那意思之前她也到这井来担水。神秘的是我以前担水时很少碰到她也来担水,可现在我一来担水刚到井沿这,她经常准当的担着水桶从她家大门口出来了,有多次准得我们俩同时到了井沿这!我心想她咋就能知道我啥时候来担水呢?这事我俩绝对没有事先约定,再说我每天担水也没有准确的时间,所以说处在恋爱时的年轻人可能有一种超常的心有灵犀?我俩担水“碰”到一块时,她就微笑着把水桶往井沿那一放,人家并没说叫我抜水,可这事那咱还她用说嘛,我就主动的为她把两水桶水从井里拔上来了。虽然以前她自己也拔过水,但现在我能看着她有些费劲、且要加着小心紧站到井沿边上抜水嘛。再说她赶在我担水时来担水为了啥,这咱得明白,这一是为了找个理由和我见个面说说话,更是为了分享一下我为她抜水时,这恋爱时所获得的甜蜜!

之所以要说这么多我俩那时在大井担水时的美好回忆,其实是为了说那时村里的人们到大井担水碰到一块时经常说说笑笑的场面,如那时谁碰到村里的老人或是妇女拔水吃力时,就会主动热情地帮着把水给抜上来。那时每个村里的大井都联系着村民们之间的情感,那时的人们不时的亲切地说:“我们是吃一个井水长大的呀!”一听这话,人们的心里立刻就感到特别的亲近!于是对村里的大井更有着血缘一般的亲情!

如今我们这有的村早已经安上了自来水,有的村几乎家家院里打了深井,往井里放个水泵,啥时用水时一按电闸水就像自来水一样省力,所以各村以前的大井再也没人去担水了,且有的大井已经废弃!

但曾经吃过当年村里大井水的人们,每当想起村里的大井时,心中依然会涌起昔日的浓浓的村情!

篇5: 村里的井水散文

村里的井水散文

山是青山,村是山村,人是农人,水是井水。井水很甜,人喝井水。井水来自苍穹,流入人胃,沁人心脾。井依靠在一棵杨树旁。杨树载种在村口。杨树很早便有了。井自然也很早便有了。井面一开始全是泥土,后来井面便铺上了石板,石板很厚,也很干净。每天,都有人提着桶,担着挑来井边汲水。人很多,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有时还会排成长队,不绝如缕。每日,井边都是热闹非凡。

水迹不干。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往往会趁担水这点空暇唠唠家常,论论庄稼。这个人说,呵小王,去挑水啊!那个回答,是啊,家里水缸空了,现在趁天还没黑,去挑几桶哎。那个说,也是,你听说了嘛?隔壁村子的张大爷家的猪被偷了。这个说,没听过啊,什么时候的事啊?那个说,就昨天,草他大爷的,是撒子缺德的人做的事哦。这个说,就是,真不行。说完,便赶往挑水,也不打招呼,便离开回来时,只要人还在,又站住接着简未完的话题。

如果人没在,便直接回家,以后又聊。井水很净。挑水的过程也很干净利落,人们将钩勾住水桶,然后放入水中,任水流进。直到水满时,一用力,一拉,桶便稳稳的坐落在石板上,水也荡荡的在桶中晃动。然后桶起,水荡,水浪,荡出些许浪花,溅出三回家的路上,留下一地水啧四水珠。

仿佛是井水不愿离开水井。时光荏苒,那是以前。以前的村人靠井吃水。如今,村里安了自来水。安自来水是由镇里提议,并挣的村民全部同意后,决定实施的。镇里安自来水是因为要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村民答应安自来水仅仅是为了节省时间与力气。于是,村里有了自来水。自来水水源是半山腰。那里的水也很清澈,那里的水也很甜,那里的水,喝了下去也会沁人心脾。那里的`水,与村口的井水没有区别。从此,村里少了嘎吱嘎吱响的挑水声,少了来来往往的担水人。有了自来水,人们不在去担井水。

是腐烂的杨树叶,井水浑浊了,井边的石板上布满了青苔。但依稀可见以前挑水人留下的脚印。自来水真的很方便,轻轻一拎水龙头,清澈的水便源源不断的从那小小孩口中喷出。村人都很欢喜,脸上尽是笑容。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少了些什么。山还是青山,村还是农村,人还是农人,只是水已经不是井水。水是自来水,水来自山中。人们喝自来水。人们已经忘了井水,或许还忘了另外的什么。只是没有人知道。

篇6:村里的小巷散文

村里的小巷散文

东方的晨曦,染白了天空,大地从漆黑的夜幕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窝里的公鸡,已经叫了三遍,烦躁不安地,互相扭打着,扑棱着翅膀。村里,传来阵阵狗叫声,那是二大爷家的土狗黄毛。勤快的二大爷每次都起的很早,带着黄毛走出了巷子。那条狗,跟随二大爷多年,不离不弃,忠诚可靠。

巷子很深很深,深得让我总感到没有尽头,也很窄,窄得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二大爷背着用柳条编制的粪筐,手里拿着一杆粪叉。费力地捡拾着各种牲口和狗的粪便。二大爷拖着沉重的腿,一瘸一拐,慢慢走着,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古老的村庄,还沉寂在晨曦的淡淡迷雾中。我不愿钻出温暖的被窝,把头埋进被子里。母亲微笑着摇着头,走出屋子,抱来柴禾,拉起风箱,升起了灶火。屋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玉米秸秆的味道。在母亲的不断催逼下,我不情愿地钻出被窝,踢踏着鞋子,走出了屋子。

父亲在院子里寻摸,然后捡起一块碎瓦,用力地打磨着那把铁锨。这把铁锨,是父亲的最爱,因为这是父亲的荣耀。那是他在修沟挖河时,获得的奖励。那时的荣誉,胜过现在的任何物质奖励。父亲身体健硕,不撒滑,肯出力,在修河工程中,得到了公社书记的夸赞,并奖励了这把铁锨。父亲从此更加努力,每次都是带头苦干,保质保量、如期完成工程任务,被选为队长。

父亲扛着铁锨,走出院子。屋后是一片自留地,那里是父亲最喜欢去的地方。父亲把那块地,用铁锨翻的松软,整理得平整。种上了茄子、辣椒、小葱、白菜。母亲每次把新鲜的饭菜端上小桌,都会对父亲露出满意的微笑。父亲也会骄傲地训导我们:“庄稼人,要有庄稼人的样子,只有勤劳才能过得富足;人勤地不懒,所以付出汗水,才能有所收获。”

我们只是捡着好吃的吃,根本听不进去。现在想想,父亲母亲那时说的话,都是非常有哲理的。

锁子在院子外面,喊我出去玩。母亲招呼着:“快做熟饭了,等吃完饭再出去!”

可是我早就跑了出去。我们在小巷子里奔跑着,打闹着,一会儿就聚集了很多伙伴。我们玩起了捉迷藏。小巷里,因为房屋和院落分散,出现很多空闲的地方,那里被种上了很多枣树和榆树。树和树之间,被人们因地制宜地,放满了柴禾,那里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我们在那里玩着各种游戏,从懵懵懂懂,成长到少年。还记得,我们钻透了四婶子家的麦秸垛,我们几个男孩女孩过家家,把里面当成了我们未来的家。

二蛋儿家的那棵歪脖子老枣树,也是我们喜欢去的地方。我们从老枣树上学会了攀爬,滚打,练就了我们健壮的体魄。我们经常打架,时常把对方打得鬼哭狼嚎,鼻青脸肿,流血挂花。可没有人当真,也不会去他家告状。揉揉屁股、摸摸脸蛋、打打身上的尘土,又追上去戏耍,很快忘记了刚才的被打。

可是,在一个夏天的夜晚,二蛋儿的父亲,吊死在了那棵歪脖子老枣树上。小巷子里站满了人,二蛋儿家里也站满了人。我们小孩子不让进去,只是站在远处张望着。出了三天的丧,我们那些天,晚上再也不敢出门,满海里老是回忆起二蛋儿爹的样子。有时会在梦中惊叫,被母亲轻轻摇醒。

二蛋儿爹,因为出身地主,受尽了屈辱的折磨,在村里低三下四一辈子。到了三十多,才娶了二蛋儿的娘。平时很少出门,一个人默默地干活,默默地回家。二蛋儿的娘是个利索女人,因为父母之命,十八岁时,嫁给了二蛋儿的爹,但却非常瞧不起他,经常抱怨自己的命运不济。年前,村里来了个江苏的木匠,专门给人打制家具。二蛋儿家的财产,早就充公,所以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二蛋儿的娘,就叫住了木匠,让他把自家的那棵大榆树伐了,制作一张床。因为二蛋儿家的床就是两垛砖,架起的两扇门板。二蛋儿娘的最大愿望,就是有一张结婚时都没有的床。

小木匠嘴巴很甜,又会唱歌。从没有走出村子的人,都被小木匠的见闻所敬慕不已。一时间,小木匠成了村里人每家的常客,人们都愿听他讲外面的故事。其中,二蛋儿的娘,被这个聪明伶俐、英俊潇洒的木匠折服了,心里对木匠充满了爱意。

二蛋儿的爹,是在木匠来到村里三个月后死的。从此后,我们再也不去那棵歪脖子老枣树那里玩耍。二蛋儿变了性格,一个人,常常坐在自己家门口的石头发呆,我们叫他,他也不理我们。二蛋儿娘最终跟着小木匠去了南方,离开了村里人们的白眼和鄙视。只是,二蛋儿却死活不去,成了村里的孤儿。村里让他去给队上放牛,晚上就住在村南的牛栏里。我们常去找他玩,可他非常不爱说话,冷漠的眼睛盯住我们说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以后,我们觉得没有趣,就很少再去牛栏。

后来,二蛋儿成了奶牛养殖大户,成了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可他的性格却始终没有变,看人的眼神总是让我们发束,冷漠的眼神。我们一直没有成为最好的朋友,觉得他说话做事,都与我们隔着一道墙。

小巷的最南面,也就是小巷那头的出口,还有一块空地。这里由一棵老柳树,这棵柳树得三个成年人合围才能抱过来。不知多少年前,柳树旁边就有了它的孩子,一丛丛小柳树都冒了出来,也都长到了碗口粗,这里便成了一小片柳树林。老柳树旁边,有一口水井,井边按着木质的辘轳,拇指粗的绳索,缠满了辘轳。人们都摇着辘轳,打出甘甜的井水。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拿着水盆,端着衣服,在井台上,树荫下,凑在一起洗衣服。

春天,老柳树发出新芽,我们就爬上树,劈下柔软的柳条,拧松了皮,抽出里面的柳棍。圣泉的手最巧,可以制作出小巧的笛子、哨子。我们放在嘴上吹着,发出了嘀嘀、啾啾的声音。小江不知怎么就学会了音乐,竟然吹出了“东方红”的曲子,羡慕得我们不得了。可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学会技巧,只能跟着曲调胡乱地随和着。

夏天的傍晚,我们都在树下寻觅着。知了猴钻出了地面,被守候着的我们逮个正着,柳树林里顿时充满了欢乐。我们都争先恐后地找寻着、议论着、打闹吆喝着。晚上,把收获的知了猴,用灌口瓶子盛了,让娘在小锅里干煲。撒上一点盐巴,那时油很珍贵,一般是舍不得放的。知了猴煲熟了,我们顾不得用筷子,直接用手拿起就吃,烫的直咧嘴。咬一口,那股香味儿,那个好吃劲儿,无法表达。

可是在我上学后的一年里,那口井被一个大磨盘盖住了,那口井彻底废弃。因为井里淹死了人,死的是小豹。一个酷热的中午,他去捉知了时,掉进了井里。一家人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直到晚上有人去打水,才发现飘在井里的小豹。虽然经过抢救,把小豹放在牛背上,围着村子转圈,折腾到半夜,小豹也没有醒来。小豹娘从此疯了,老是围着井台转圈,嘴里念叨着儿子。村里人害怕再出事,就把井口封住了。

锁子的哥哥五更结婚了!小巷里热闹起来。那时日子都很紧巴,结婚都选在腊月里,离着年关近,招待客人的菜和肉,可以放到过年,这样能省下一部分花销。我们小孩子最爱看热闹,都早早凑到锁子家里。其实锁子家里很穷,因为孩子多,所以房子就很紧巴,一家四代都挤在一个院子里。正房三间间、偏房四间,拥挤着一家十来口人。

五更的新房是两间西屋,说是屋,倒不如说是两间牛栏更准确。因为在五更小的时候,这两间,就是用来盛放干草和栓牛的地方。现在五更和他爹,提前把破屋用麦秸泥细细地抹了一遍,屋顶原来的烂秫秸,换成了细密的芦苇薄,上面仔细地抹上麦秸泥。小屋顿时干净温馨起来。

屋门和角门两边,贴上了喜联对子。那些字体很苍劲有力,是我们村唯一的老秀才,吴老太写的。每到逢年过节,村里人便请他写对联,当然红纸是自己买去的。老吴头非常乐意显示自己的学问,提笔研墨,稍作沉吟,一挥而就。一幅幅妙联绝对,带着淡淡的墨香,就出现在人们面前。我很是羡慕,可后来练毛笔字时,才知道写一手好字,不是随便就能练成的,这需要勤奋毅力和天赋才行。

五更娶的媳妇,是八里庄的,穿着大花袄,蓝色迪卡裤子,方口布鞋,蒙着红盖头,被五更领进了新房。我们都起哄,吆喝着、说笑打闹着。五更的娘,端出盛着高粱、玉米和谷子的小盆。里面掺杂着花生、枣子、还有糖果。一把一把洒向天井里,我们小孩子和妇女们,都捡拾地上的糖果和花生枣子。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小伙子们,姑娘们,把才入洞房的新郎新娘拉出来,要他们表演节目。身穿中山装的新郎,脸上被人抹上了锅底灰,只露两个轱辘乱转的眼睛,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伙子们拿来一张条凳,让新郎和新娘站到上面,面对面,“过桥”。两个人在中间时,必须互相抱紧才行,掉下来就要重新来。然后再吊起一个苹果,让两个新人站在凳子上啃。两个人凑近时,提苹果的就把苹果提高,两个人的嘴凑在一起。人们嘻嘻哈哈地闹着,笑着。被戏弄的`新婚夫妻,不能烦,不能恼,迎接晚上更加热闹的闹洞房。村子很小,难得有个娶媳妇的,那时又没有电,这样热闹的场面,还几天都不完。

我上小学时,土地已经承包到户,村里开始富裕起来。经过几年的收入,有人开始翻盖新房。那条小巷变得面目全非,到处是碎砖烂瓦,人们觉得小巷子太窄了。村里有了规划,拆除旧房子,翻盖新房子时,必须按规划,留出宽阔的街道和胡同。一时间,村里到处是扒房子,盖新房的。

二大爷却在这时死了。他是个残疾军人,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朝鲜战争。那条瘸腿,就是在产线战场上,受过多次伤,一片弹片还留在他的伤腿里。他拒绝了上级的照顾,回到了万家坊。他也很少向人们提起他的英雄事迹。我们小孩子却非常愿意听他讲,那些浴血杀敌的场面,在我们眼前浮现。每次讲到他的战友,二大爷的眼里,就充满了激动的泪水。他说:“多少好战士,死在了异国他乡,他们还没有享受到祖国的平安幸福,却永远地离开了祖国。我们能够这样幸福,这样安稳地过日子,就是那些死去人的功劳。所以我们决不能忘记那些死去的英雄!”

村里洪州家,扒了旧房子,准备盖新房。一家人,暂时挤在一个临时窝棚里。夜里,那盏煤油灯不知怎么就引燃了蚊帐,大火迅速把玉米秸搭成的窝棚吞噬。劳累了一天的人们,被呼喊声惊醒,迅速奔向着火的地方。洪州家的窝棚,引燃了西边的邻居,那家里住着同样是孤寡老人的王老太太。人们拿来水桶,水盆,泼水救火。可是水井已经被封住,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出水来。人们只好去更远的村外打水。

火势越来越大,人们无法靠近王老太太的房屋,只能听见王老太太的呼救声。人们看着大火,焦急而又无奈,眼睁睁地,看着王老太太将被大火烧死。这时,一个人没有呼喊,也没有迟钝,撤出洪州家的一条被子,蒙在身上,冲进了火海。一条狗也冲进了火海,那是黄毛。人们都呼喊着,扑打着,焦急地等待着。一团火球冲出来,人们迅速扑灭火球。王老太太被二大爷背了出来。王老太太得救了,可由于二大爷进去救人时,被倒下的房梁砸倒了,顾不上自己的伤痛,二大爷爬起身,把王老太太背了出来。二大爷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二大爷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却非常喜爱小孩子。上级领导每年都会来慰问他,给他带来很多好吃的。他每次都是分给我们吃。村里非常困难的家庭,遇到修房盖屋、婚丧嫁娶的事,他总是会救济救济。所以他死后,没有留下任何财产,全村的人却自愿为他送丧。那场面,我们村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几十年过去了,村里已经变得富足繁华,再也见不到一丝过去的影子。可那条小巷,却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老房老井老柳树,还有那颗歪脖子的老枣树。还能时常觉得,二蛋那冷漠的眼睛,还在盯着我们。小豹那哭红的眼睛,也在寻找着。还有那条黄毛狗,老是蹲在二大爷的坟头,守护着自己的主人。时代发展的太快,可记忆的时钟,却总是停止在那条小巷里。

篇7:村里那些事现代散文

村里那些事现代散文

北庄头村村支书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四五十亩地的玉米倒是收到家了,但还有大部分只是散堆在空地上,还没来得及挑拣入囤。这不,他八十多岁老娘又病了,住院治疗。支书只在医院里呆了一天,老人脱离了危险后,他就把老人托付给弟弟,赶紧回村了。

只因为村里现在正忙乱着,他脱不开身。在医院里呆了一天,无数个电话打了过来,医院几乎成了他的第二办公场所。

走近北庄头,还没进村,那修街道的大拖拉机的轰鸣声就首先传进了你的耳鼓,还有屋顶上传来的叮叮当当铁器碰撞的声音。

进村了,街口上站了好多人,他们在谈论着、围观着,进行街面硬化工作的大拖拉机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北庄头村是贫困村,这是政府响应党的号召在给贫困村进行街面硬化。以后村民们再也不怕下雨了,下雨天街道变鸭子圈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往村里走,有的巷子口边放了好多大黑塑料桶和白色的塑料管道等改厕用的设施。有人在那儿负责发放,好多人排了队在等着领取,扶贫项目改厕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人们不用自己掏一分钱,只要指明厕所所在地,就会有人给挖坑、埋管等。清爽、干净的无公害化粪池不用一天就能完工,展现眼前的就会是一个清洁无异味的环保厕所,农村人就会享受和城市人一样的.清洁环境、清爽生活。

谁家的屋顶传来叮当声?

奥,这是国家的惠民政策到村了,精准扶贫到位了。贫困户们安装光伏太阳能,可以享受国家一万元的补贴,然后一万五千元农户自己无息贷款,但不用掏现钱。光伏发电卖给国家,发电的钱先还贷款,然后再发电的盈利属农户自己。

虽说现在是网络时代,但三不管的地方,人们的观念还是相对落后,多亏了村支书苦口婆心宣传党的好政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终于人们认可了。

村支书的身影留在了村子的角角落落,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谈笑着、忙碌着,他们在夸着党的好政策,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篇8: 回到村里去散文

回到村里去散文

村里,以前,只要是下雨天,一片泥泞。砖瓦房,虽说不上是破败,却也是斑驳老旧了。

而我和黄同学因为工作在外,路途较远,也就很少回去了。

近几年的如火如荼的城中村改造,村里也按规划起了小楼,村间的巷道也是规整了,村口进来不远处,还有了村里的图书馆。我们的工作也有了规律的'双休,于是回村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村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了。

村里有个图书馆,我会在下午午睡中早早地醒来,到图书馆去。图书馆不大,装修雅致,有点古朴,却也渗透了现代的元素,很是吸引爱看书的人,孩子们也结伴前去看书或做作业。手捧一本书,心里感觉很舒服很宁静很自由,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村子。图书馆外,阳光普照,几棵景观树在风中轻轻地摇摆,更为突出地显现出馆里边看书的人该有多么幸福地享受着午后的恬静。连孩子们的交谈也会自觉地变为窃窃私语的声亮,这种情境也是我非常乐意的享受。

这个村子是黄同学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会告诉我,这一片建筑的原址,是我小时候放牛的地方;这一排店铺以前是我家的一大片稻田;这个围墙处原来是我家的一棵大巴乐树,树上每年都结了满满的果实,又香又甜,他和小伙伴们爬树摘果,能因为它快乐整个夏天!每一处都是有故事的地方,对他是充满了童年的回忆,而这些故事因有他也把我深深地吸引。

村子中,自家楼下不远处有个小发廊,我想去做个头发。婆婆说,村里的小发廊哪有城里的好,你还是回去城里再去做吧。我为了方便还是去了。发廊小小的,只有一个师傅,也同时是个老板娘,她说活儿多时她会多请一个人,这快过年了,放那人的假回老家了。老板娘同时和我做头发,同时还和另一人烫头发,三个女人就聊起了天。聊家长里短,聊上街买了啥?说一些过年搞卫生的窍门,说她们是在哪租的房,房租又是多少,接着是嫌房租贵,问我住哪?我说附近。正聊得起劲,婆婆来叫我吃饭了。她们知道我是当地人之后变得又不怎么和我聊天了。我想也许以后,我会回村长住,也一定会和她们熟络,大家一起聊天开玩笑,多开心。

我和黄同学开玩笑,你看我们多坏,以前村里穷啥都缺,我们就在外面打拼,现在村里各方面条件好了,我们又想来资源共享,回到村里住,分一杯羹?黄同学说,那倒不是,这可是我的故乡啊,我们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回来的。

村里附近还有一个湿地公园,我们上次去,一大片绿草皮,还有一大片的花海,绿树如荫,空气清新,人们三三两两,慢慢走,静静地看,时光因为景色而慢了下来,快乐令人流连忘返。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个村。

回到村里去,希望她能包容我所有的贪婪。

篇9: 村里的铁匠铺散文

村里的铁匠铺散文

铁匠铺在村头的古庙旁。铁匠铺简陋得很,没门没窗,平整的土坝子上,四根结实的绳子系着一块篷布的四个角,拉紧绷直固定在几根粗壮的柱子上。篷布下面,也就一个大火炉一个风箱一座铁砧,铁砧旁边是个水槽。可就在这么简陋的铺子里,生硬的铁块在铁匠们的敲打下,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

铁匠师傅五十多岁,个头矮小,喜欢说笑,胸前系着一块落满了洞眼的皮围裙。他喜欢眯着双眼,一边咂着叶子烟,一边望着腰圆膀粗的徒弟呼啦呼啦地拉着风箱,一脸满足而得意地笑了起来。炉中的火苗,欢快地舞动着身子,跳跃着升腾得老高老高,把铁匠师傅那沟壑纵横的脸庞映得红彤彤的。待他过足了烟瘾,蹲下身子在鞋帮上磕掉了烟灰,一脚踩灭了地上的烟火,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左手握着铁钳把埋在炉膛里的铁块夹出来放在铁砧上,右手握着小锤叮叮当当地锤打起来。他的徒弟攥紧锤把,甩开膀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照着师傅敲打的地方砸了下去,迸出的火花,像长了翅膀,闪动着飞得老远。师傅敲一下,徒弟接着砸一锤,清脆的打铁声就在铁匠铺的上空飘散开来,撒满了小山村的角角落落。

铁匠师傅为人随和,农闲时节,乡亲们吃过早饭,三三两两赶来铁匠铺吹牛聊天,家里缺少镰刀或是锄头,顺便请铁匠师傅帮忙打一打。铁匠师傅从家里搬来了凳子,热情地招呼大家坐下,他还提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摆在土坝子的中间,谁渴了就喝上半碗。乡亲们自由自在地咂着叶子烟,过足了烟瘾,喝下了热茶,捋着花白胡子说起了《杨家将》,也有的眯着双眼哼唱着朗朗上口的花灯调子。铁匠师傅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带着徒弟不慌不忙地打铁,时不时还跟着大家摇头晃脑地唱上几句。

老话说:天干饿不着手艺人。村里那些上进的小伙子,钻头觅缝就想学一门手艺,他们眼巴巴地守在火炉边,心里头痒痒的,就想着抡几下大铁锤。铁匠师傅嘿嘿地笑了笑,可那些小伙子握着大锤哼哧哼哧地甩了几下,汗水就像溪流躺满了脸颊。到了最后,那些小伙再也没有力气举高大锤,低着头红着脸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气,逗得老老少少哈哈大笑起来。铁匠师傅喝了半碗热茶,抹着嘴巴语重心长地说:“打铁就得身子硬,举不动大锤,也就吃不了这碗饭呀!”

铁匠铺前面有棵杏树,树冠像一把无边的大伞,自由自在地向空中伸展。火热的`夏天,黄橙橙圆溜溜的杏子挂满了枝头,酸甜的香味在习习凉风中一点点飘散开来,令人垂涎欲滴。我每天中午赶着家里的牯牛去村头的水塘里泡澡,从铁匠铺前面的杏树下路过,总会不由自主地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那一个个酸酸甜甜的杏子。此时此刻,我就盼着老天刮起狂风下起暴雨,树上的杏子就像雨点那样噼噼啪啪地掉了下来。有些顽皮的小孩,站在杏树下,咬着牙关使出浑身的力气扔木棒去打杏子。只可惜他们人小力弱,扔出去的木棒,怎么也碰不着枝桠。这时候,铁匠师傅背着手站在堂屋的大门边,他也不骂人,眯着双眼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背着手猫着腰来到大树下,笑着大声说:“娃娃们呀,回家去多吃两碗米饭,力气大了,明年就可以把树上的杏子打了下来。”那些小孩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拔腿就往自家屋里跑去。

铁匠师傅是我家一个拐弯抹角的姑爹,他走到我的面前,美滋滋地咂了一口叶子烟,悠闲地吐了一个烟圈,弯下腰故意问:“我是哪个?”我轻声说:你是姑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古铜色的脸庞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轻柔地摸着我的头,咂着干瘪的嘴巴问:“娃娃,吃杏子吗?”听到姑爹说起了杏子,我就像个馋猫,咂着嘴巴舔着舌头,涎水长流,一个劲地点头。姑爹转身进了屋里,找来一根几米长的竹竿,噼噼啪啪打起了杏子。我生怕杏子掉在地上砸坏了,就脱下衣服去接,杏子一个接着一个掉了下来,我捡了几口袋,口袋放不下,手里还捧着好几个。我把杏子给姑爹吃,他说自己的牙口不好,不吃酸的果实,还说你也要少吃点,回去分一些给姐姐们吃。我把牯牛赶进水塘,把衣服铺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杏子小心翼翼地包好,连蹦带跳地往家里扑去,只听到耳边刮过呼呼的风声。

也不知是从那一年起,村里头的大姑娘小伙子们潮水般涌去了南方的都市打工,每家每户就剩下了老人和儿童,村子一天天冷清下来。留守老人们种不了庄稼,黑油油的土地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草。土地抛荒后,父老们也用不上镰刀锄头犁铧等农用工具,铁匠师傅也就不用打铁了。铁匠铺关门后,村里再也听不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了。村里的老人忙着带孙子,也没空来铁匠铺陪铁匠师傅喝茶咂烟。特别是徒弟出门打工后,无数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铁匠师傅孤零零地坐在铁匠铺前面的杏树下,咂一口叶子烟,叹一阵子气,在一明一灭的烟火中,他那沟壑纵横的脸膛上,写满了无尽的失落。他艰难地抬起头,仰望着满天星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手里的烟火渐渐熄灭他都不知道。接着,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那清瘦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掉进了他那密密匝匝的胡须里……

铁匠铺一天天冷清了下来,而铁匠铺前面的那棵杏树,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长长一尺,也没有缩短一寸。只不过,坐在杏树下的铁匠师傅,在一天天老去,孤独地,老去……

篇10:老村里的老树散文

老村里的老树散文

多少次,从远方走向老村,蓦然抬首,映入眼帘的,总是那错错落落的旧瓦之上,一片郁郁葱葱的老枝繁叶。

倚扶着那些树,一个古老的村落,穿越几多世纪,老态龙钟的样子,依然倔强而精神抖擞地站立在那片土地上。

老村蹒跚着,趟在剪不断的光阴里。青砖灰瓦的廊檐下,精巧的巢,离飞了一窝又一窝的燕子。村里的人,像燕子一样,也是走了一茬又一茬。多少年了,只有那些树,始终与老村相依,不言离弃。

老村是藏在树里的。房前屋后、院落谷场,以至于村里村外、堰头塘边,树永远是主角。槐树、榆树、桐树、杨树、柳树、香椿……还有各样的果木,粗的,细的,曲的,直的,老村的每一抔黄土,似乎都与树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和缘分。有了树,村庄里,春天的花香,夏天的绿荫,秋天的果子,以及冬天光秃秃的枝条上,那站成了五线谱的叽叽啾啾的麻雀们,这些,都萦闪在鳞次栉比的一寸寸光阴里,伴着一个个撒满了树荫的日子,迎来了太阳,又送走了月亮……

树才是老村真正的主人。的确,很久很久以前,老村第一栋房子在此扎根的时候,树也就在此扎下了根。人和树木,一起在这里安了家,过起了生活,一过,就是百年,千年。以后,村庄的房子多了,树更多了。那些树,起初是多么纤细稚嫩的树苗,或者是多么不起眼的一粒种子,有意无意,甚或是被一个小孩子扦插,被一只鸟儿衔落,只要一站入村庄的一隅土里,就会紧紧攥住一片幽静的泥土,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不急不躁地向天生长。一个人,或一代人,慢慢长大了,老了,走了,村庄还在,重要的是他们栽下的树还活着。哪有人能够活得过树的,风霜雨雪,改朝换代,十年、百年、千年,树就是有着超乎寻常的生命力,也有着不可想象的韧性。

树的历史就是老村的历史。烟火袅袅的老村从哪里走来,去看看那几株老枝新芽的古槐就明白了。村头、巷边,那几棵盘根错节、苍劲盘曲的古槐,已是被岁月熬枯了筋骨,粗粝的树皮一片一片地鼓胀着,仿佛随时都会飘逸出一串关于老村悠远记忆的符号。村头的那棵老槐树,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呢,只是树干中间都已经空了,却还顶着一片婆娑的生机。树也和人一样,上了年纪,历练多了,或许都已把天地看透了,却变得更加谦逊、更加虚怀了。平日里,村里来来去去的人们对古槐敬畏有加。其实,那几棵古槐,它们在村人的心中早已成了一尊尊神示,村里人深信,它们能够庇护老村人丁兴旺,庇护村人平安吉祥呢。

那些古槐,它们是哪朝哪代栽下的,清朝?明朝?抑或是更早?村里还真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村里人知道,明年,春天来了,它们依旧会绽发出新的花朵,新的枝芽。是啊!当祖先在这里植下这些树的时候,也就在这里植下了历史,植下了希望。而老村的子民,又有谁没栽种过树呢。

村庄里,随便栽下一棵树,不管土质好坏,水分多少,背阴朝阳,树不会太计较,树就知道要安安分分地使劲向上生长。就如同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天天依偎在厚厚的黄土地上,再穷的人家,再孬的饭食,也抵不住孩子长大的渴望。树自然比人长得快,很快就超过了墙头,超过了屋顶。树长高了,它们也会学着村里的.年轻人,思衬着一些涌动的心事,禁不住开始张望,每天每天,低头祈望着村庄,抬头盼望着远方。

村庄纵是越来越老了,越来越需要人或树的搀扶。年轻人眺望着远方,看到了远方的彩虹,抵不住那些幻化的诱惑,纷纷远行去了。留下的人,却是和老村一样,也需要树的搀扶。而树,那些越来越粗壮的大树,经风沐雨多了,再看远方,竟是云一样的淡。树觉得,还是脚下的这片土地更坚实、更沉稳,也更通融和温暖。树日日依恋着老村,更愿意让老村永远踏实地倚扶着自己。

其实,树一直就是老村的依靠。村庄里,谁家的院子里都会有几棵树,或缀着诱人的果子,或顶着繁茂的绿荫。贫困的日子里,一棵石榴、一棵枣树、一棵黄杏、一棵香椿,就是一户人家的钱袋子,就是一户人家的希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孩子的书本,全指望着它呢。灾荒的日子里,槐树、榆树、柳树……凡是能吃的树叶,甚至树皮,都是饥肠辘辘的村人的果腹之物。多少个百年过去了,多少个朝代消逝了,任是天灾人祸,风云变幻,在树的搀扶下,老村,还有活在老村里的人,一路跌跌撞撞、战战兢兢地走来,最终挺直了腰身。

树就是这样。它需求于老村的,只是一隅幽静的土壤;它捧给村庄的,却是一腔舍身取义的碧透心怀。

怀抱着湿润的心情,春天又来了。村庄刚被一场细雨淋过,青墙墨瓦潮润着。喝饱了春雨的树,碧嫩的叶子如同刚刚涂了明蜡。雨后晨曦,被车笛鸣破的宁静,迅速在树与老屋之间弥散。留守的村人知道,又有人,在这春天的湿润里衣锦还乡了。

熟悉的旧景,熟悉的气息。风吹过,树上雨滴纷纷扬扬洒落,落于一张炯然四顾的脸庞。水滴潸然滚落,哦,这可是梦里常常滑过的泪滴?

巷陌里,刚刚走出院门的老人,他们荷锄背篓,濡沫在老枝新叶迸发的春风里。恬淡的面容,和老村,和古树一样,沧桑而安然。

不远处,一个孩子正爬上一颗洋槐,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拽过颤颤悠悠的枝条,捋下一把刚刚绽开的槐花,塞进嘴里大口嚼着,贪婪地吞吐着一树的清香。

这个春天的早晨,树的气息正在老村里浓郁地流淌,将老村简陋的日子,将老村空空落落的寂寞,一股脑儿,氤氲成了一幅水墨的画。

归去来兮……春风里,一双眸子,已是盛开了梦里的泪花。

村头的老槐树,依然默默地站在那里,俯瞰着老村,眺望着高空和远处。老槐树望见,眼前的这个春天,一些绿油油的深意,缓缓,飘进了村里。

篇11:村里那个疯子的散文

村里那个疯子的散文

在我们村,曾经有一个疯子,叫狗粪。估计这个名字是村里人给他的绰号,我不相信他的父母会给他起这么不负责任的名字。但我们只知道他叫狗粪,打我记事起,他就是个疯子。

至于他怎么疯的,有人说是出生时缺了氧。那个时候农村人生孩子,没有条件去医院,请来接生婆在家里的炕上生,缺氧也极有可能。也有人说是生病时吃错了药,据说有次他发高烧,吃药后就不正常了。总之,他很小的时候就疯了,以至于人们一直以为他生下来就不正常。狗粪的娘早早过世了,所以他究竟什么时候疯的,连他爹也说不清。

起初,狗粪是个疯子,在村里还算一则新闻,慢慢地便成了一个合理的存在。印象最深的就是,当谁家的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大人们会板起面孔吓唬孩子:别磨人了,看狗粪来了。这招准灵,孩子立马听话。但事实上是,狗粪从来没有袭击伤害过任何人,相反,他总是猫着身子,紧抱双臂从人前神色慌张地走过。那时的我太小,而他已经是一个大后生,在我眼里,快速奔跑的他,踢踏着一双没有后跟的破布鞋,总是扬起一泡黄尘,看起来像匹受惊的马。可是受了委屈时,他耷拉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又好像是一条温顺的狗,人们给他东西吃时,他拿过去就啃,口水直流,还总是发出“嗒嗒”的声音,人们说他口泼得跟猪一样。他像这像那,却唯独不像一个人。

村里的人常常捉弄他,不是对他指指点点,就是动手动脚,要不拿言语刺激他。在大人的纵容下,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也跟着瞎起哄,像看西洋景般围着他,大声念叨着:狗粪,狗粪,咋看也不像个人……狗粪瞪着无辜的眼,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恨不能立马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可是有人故意扯着他的衣服不让走,狗粪便“嗷嗷”地叫,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狂笑。村里的生活太单调了,人们需要借助一个人或一些事来制造笑料、打发时光,而狗粪,无疑是最佳人选。

狗粪不和他爹住,他独自一人住在一个面朝西的凉房里,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房里只有一铺炕,炕上铺着薄薄的席子,狗粪蜷缩在那一堆破褥烂絮中。房子的门窗都是木头的,有着细小的格,上面蒙着白麻纸。人们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总是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看看狗粪究竟在干什么,一些捣蛋的孩子,则喜欢用纸包着大粪塞到狗粪的房子里,然后匆匆离开。看着狗粪发怒或是发狂,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院里的狗汪汪大叫,替狗粪鸣不平。但狗粪柔弱地像一只绵羊,他甚至不如一只羊,不及那条狗。羊饿了他爹会续草,狗冷了,他爹会给狗窝铺一层柴草。他爹却从来不让他上他家的饭桌,而是从门缝里塞进去一只碗。狗粪的南凉房冬冷夏热,虽然支了一个铁皮炉子,但烟囱里几乎从不冒烟。寒冷的冬天里,狗粪总是瑟瑟发抖,在屋里瑟瑟发抖,穿过人群时也是瑟瑟发抖。没人和狗粪交朋友,他常常和那只温柔的猫或那条熟悉的狗在一起,在狗粪眼里,有些人,比村南头那只呲牙咧嘴的大狼狗都吓人。

狗粪,虽然是个疯子,但狗粪长得并不丑,这是大家公认的。人们说,狗粪长得随他娘,狗粪的个头很高,尽管他总是佝偻着背,皮肤却很白,尽管他总是不洗脸。一身破旧的黄的确良军装裹着他葵花杆一样的身体,腰上系一截麻绳,裤腿吊得足有一尺高。狗粪的脸白是白,却是一种苍白,包括他一年四季裸露的小腿,都是瘆人的白,那种白不掺杂一点血色,在寒冷的冬日,看到他裸露的像石膏一样的脚踝,一阵彻骨的寒瞬时袭来。

除了冬天,其他三个季节,狗粪的日子要好过一些。当村里人为柴米油盐奔波拼命的时候,狗粪成了最诗情画意的人。他可以饿着肚子悠闲地缩在墙根晒太阳,衣不蔽体时也能饶有兴趣地拨弄一朵攀在檐下的喇叭花。我曾亲眼看到,狗粪坐在屋前的'土堆上,津津有味地捉虱子,边捉边和虱子低声说话,也曾看到他躺倒在渠堰上,用一束狗尾巴草挠痒痒,挠得一脸惬意……狗粪的生活很简单,吃喝、睡觉、晒太阳。当人们可怜狗粪像狗一样蹲在垃圾堆前刨食的时候,狗粪看到的是人们在农田里受得灰溜溜像驴一般。人们可怜狗粪,正如狗粪可怜他们一样。

一个冬日里,狗粪死了。有人说是冻死的,有人说是病死的,有人说是饿死的,还有人说是吃上药药死了。总之,狗粪死了。死得悄无声息,死得干净利索,没有人为他哭泣,更没有人为他披麻戴孝,似乎他的死顺理成章,合情合理。他爹面无表情,在他众多的儿女中,狗粪无疑是让他最不省心最头疼的一个。现在,狗粪死了,他轻松了许多。人们不知道狗粪葬在了哪里。年幼的我,天真地想,狗粪肯定是葬在了他娘的身边。我也常常在想,倘若他的娘活着,狗粪会是什么样?倘若他不是疯子,会不会也恋上村里的某个姑娘?

我不知道狗粪死那年多大年纪,只记得他还很年轻,始终像一个大后生。

狗粪姓白,他的一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洁白无瑕,没有欺骗,没有算计,更没有争斗。人们可怜狗粪,认为他枉活了一生。他来到这世上,省略了很多环节和内容,如果说大多数人的一生是一个故事,狗粪的一生短暂、简略得都凑不成一首短诗。可是,谁又能真正留下永久的痕迹呢?从某种程度来说,一个人和一株草一朵花,和一片雪一阵风,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不过都是来这世上走一遭,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有时我在想,或许狗粪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疯子,他只是在离开他娘后拒绝了成长,他的眼神始终那么无辜,他的世界始终那么单纯,他是村里唯一一个将天真与善良进行到底的人。他不懂那些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正如人们不懂他疯癫痴呆的一生。

在我看来,狗粪就是那没有长大的孩子,他的一生,没有欲望,没有怨恨,更没有遗憾。也许人们会认为狗粪的一生毫无意义,可是当人们疯狂追求所谓意义的同时,给旁人带来的又是什么?是温暖还是伤害?起码,狗粪,曾给村人带来无穷的快乐。在欲望的争斗中,谁能说,那些穿戴整齐、言语规范却又不择手段、坑蒙拐骗的人,就真的比一个疯子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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